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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侯》第222章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太學雪

  寒冬十一月,雪落無聲,長安郊外數十里的太學在枯木白雪中靜靜地矗立。

  因為前幾日天氣暖和了些的緣故,廊角下粗細不一的冰柱向下垂著,尖尖的頭部直指地面,迴廊下,三三兩兩的學子正相攜而行。

  長安少年,若說騎馬射箭英姿威武,最讓人羨慕的非上林苑羽林騎莫屬,若說修文養性,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太學中的博士弟子。

  人影交錯之間,迴廊的角落處,兩個少年人相對而坐,好似並不畏懼嚴寒一般,他們身上所著的服飾在太學中算不上貴氣凌人,卻也遠遠比尋常的布衣子弟強上許多。

  「寰宇之大,果真無奇不有。」其中一個錦衣少年好似遇見了什麼奇觀,一臉歎服地對身邊的同伴說道。

  他的同伴是一個英俊康健的少年,卻並不像錦衣少年那樣好動,反而給人以文質彬彬的感覺,他合上手上的書,淡淡地道:「不過幾個冰稜鏡,你還能一直興奮到現在?」

  「金仲,話不是這麼說的。」錦衣少年義正詞嚴地道,他想起幾塊小小的、或凸或凹的冰稜鏡,在太陽的光輝下竟然能展現出那麼多有趣的景象,便忍不住一臉興奮地繼續說道:「今冬閒來無事,我去旁聽些詩書經典之外的課業,果然有趣。」

  金仲一邊聽著同伴說話,一邊有條不紊地把書本裝進書袋,漫不經心地道:「知其然,又不知其所以然,有什麼用處?」

  錦衣少年尷尬地撓了撓頭,他這新朋友什麼都好,就是一條舌頭從來不饒人。當然這也怪他自己,誰叫他只顧著好玩,從來沒有怎麼認真地讀過書。

  金仲見錦衣少年在那不說話,不禁一笑,道:「怎麼還在那裡站著,眼下再不走,大堂就沒位置了。」

  錦衣少年哎呀了一聲。想起今日大堂講學的那位,連忙拉著金仲的袖子道:「快走快走,天工府楚先生開講,我就算是個半調子,也萬萬不能錯過。」

  金仲好笑地任少年拉著自己前進,心中感慨萬千。漢律殺僕與殺平民幾乎同罪,他當日錯手「殺」了南宮公主家的家奴,多虧老師楚原和武安侯陳玨幾番斡旋,再加上他那位皇帝舅舅還有一點憐惜之心,這才保下命來。

  只是不知道為何,數日前武安侯忽地把他安排到太學中來讀書──金仲當然不知道劉徹對陳玨的要求:短時間內把金家人培養出能拿得出手的貴戚風範。

  七拐八拐行過幾處轉角,又繞過幾株傲雪的寒梅。金仲兩人這才來到大堂,兩人看著大堂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對視一眼後不由懊悔自己的來遲。天工府楚原,非儒非黃老,乃是以雜學晉身天子近臣的第一人,他專精的又是在大家眼中有點兒神秘色彩的百工之藝,他來此講學,捧場的博士弟子還真就不在少數。

  「這位不是金小公子?」

  正沮喪的時候,金仲忽然聽得一個有點兒熟悉的男聲叫住自己問話。他皺著眉抬頭一看,只見一個三十來歲的文士笑呵呵地站在面前。

  「東方先生。」錦衣少年招呼道,神色中多了幾分喜悅。眾多博士講師中,東方鴻年紀不算大,又比老頭子們多了些不羈的風采,一貫在太學生們中間頗受歡迎。

  東方鴻含笑跟少年打過了招呼,打量了金仲一眼,道:「金公子這是要見楚原?」

  金仲朝人群圍住的門口處望了一眼,目中渴望之色一閃,他少小失父,對恩師楚原的尊敬非同一般,如今雖然避難似的做了太學生,楚原來太學,他卻不能不見。

  東方鴻心中瞭然,笑道:「金公子跟我來吧。」

  金仲聞言大喜,道了一聲多謝,連忙拉著同伴一起,亦步亦趨地跟在東方鴻身後,轉過幾處便跟著東方鴻一起從另一扇門走進大堂。

  高台上,面容清瘦的楚原正揮斥方遒,金仲專心致志地看了一會兒,等結束之後同楚原敘了舊,轉身見東方鴻還在,道:「今日多謝東方先生,但你怎知……」

  東方鴻哈哈道:「我今日來此純屬是個巧合,只許你見楚先生,不許我尋楚原敘敘舊不成?」

  金仲臉一紅,才要說話,忽地聽見不遠處一陣騷動,不多時一陣話聲傳來,坐在一邊的楚原也霍然起身,一下子變了臉色。

  「詭辯而已。」

  東方鴻隱約看見是一個儒生打扮的青年在說話,那人神色激昂地道:「尚同尚賢,豈是君臣綱常之道?」

  青年身邊另一人嗤之以鼻,道:「學刊早有言,百家之學各有其理,孔子尚且求師別家,你憑什麼抱著一本《春秋》就自以為天下第一?」

  雙方各不相讓,身邊又各自有一群幫手,不多時便有向群架發展的趨勢。東方鴻這會兒也聽明白了,先前儒生青年許是不忿楚原,不知怎地和身邊的人就儒墨之學爭辯了起來,後來的這青年則言辭有力,詞句間聽得出,他是個太學學刊和天祿閣論摘的擁護者。

  東方鴻笑著送楚原出門,眉頭不著痕跡地皺了一下,董仲舒號稱收徒百人,這些五經博士弟子在太學中常以別家為雜學,獨董氏一部微言大義的春秋才是正統,時不時地便會同太學中這些思想較旁人自由許多的學子們辯論爭吵。

  董仲舒想飛之心不死啊……東方鴻忽地想起陳玨這句話,雖說也有儒門旁支挑撥的作用,但董仲舒終究還是當世儒學的代表,就是年輕的孔安國也不能輕對其鋒芒。

  …………

  「哭什麼哭?」

  灌夫在自家臥房中來回走了好幾拳,耳中聽得妻子的抽噎聲,只覺一陣心煩,這也就是他的結髮之妻,換了旁人,灌夫早就受不住發作出來。

  灌妻抹著淚道:「江都國很近嗎?阿亮出去這麼久,好不容易可能回轉長安,你這邊就要趕去江都國上任,我們連見阿亮一面都做不到。」

  灌夫皺眉看了看妻子。還是重重地歎氣了一聲不語。

  「不如你去請丞相幫忙。」灌妻雖然不知變故的根源正是竇家人,但想著丈夫一向和丞相關係好,眼淚抹著抹著便動了心思。

  灌夫想著魏其侯多年來對自己的優待,不由得狠狠跺了跺腳。道:「外放有什麼不好?總在長安城裡頭,抬眼列侯閉眼公主的。我早就膩了。」

  從竇嬰在景帝一朝時,為大將軍時的賓客滿堂,到以侯家居不得景帝看重時的門可羅雀,灌夫始終站在魏其侯身邊,沒有人能比他更清楚竇嬰的無奈。竇氏這一棵大樹,雖有竇嬰這樣的棟樑之人,亦多有橫生腐節。

  魏其侯不容易,既掌國又掌家,灌夫心中暗自想著。諸侯王的國相,雖然一向為長安城中平步青雲的高官們輕視,但亦並非一條絕路走到死,作為王相被天子重新啟用的也不在少數。灌夫不斷地安慰著自己,這一樁事他也有酒後失禮的嫌疑,本就不該勞煩魏其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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