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殺死一頭恐龍(99)
好冰好甜好沙的奶昔喔,香草口味最是棒了。
喂大頭,幫我找找看有沒有裡面包草莓果醬的,我愛死那種了。
還有我們挪到那棵樹下坐吧,太陽好大。
一手拿著奶昔杯子一手拿著甜甜圈,一站起來人就醒了。兩手還緊緊抓著無形的什麼。
太陽從窗外斜照進來,照著我的臉,還有喜兒趴在我旁邊的頭。外面的樹上有鳥叫,空氣涼涼的,喜兒的頭髮像瀑布,閃亮且輕輕流動。
再遠一點,我的腳再過去,長沙發上躺著吳可松。身上蓋著他冬天老是穿的喬丹夾克,睡得嘴都開了。
我想坐起來,但一用力全身就要扯碎了一樣痛得要死。
「唉喲喂呀!」
喜兒驚醒,連忙按著我說梅梅怎麼了?
「痛死了。」
「妳不要亂動,在打點滴。」
我抬頭,果然有罐東西滴滴答答從細管子裡流進我的身體。
「打這個好不划算。」
「怎樣不划算?」
「沒享受到吃東西的樂趣,卻一樣有熱量。」
「神經!」
喜兒倒杯溫開水餵我喝,臉上都是紗布,一不小心就弄溼了。
「我想喝冰奶昔。」
「好,等下叫妳哥去買。」
「他在這裡幹嘛?」那種睡像讓我腳好癢,好想趁他不備用力踹他一下。
「你們兩個在這裡過夜喔?」
「對呀。」喜兒拆了一塊乾淨紗布,沾了水輕輕擦掉我臉上、脖子上跟胸前的乾血漬。
「厚!戀愛!」
「戀妳的頭啦!昨天大家都嚇死了,結果妳現在,沒事了一樣。」
「現在不是沒事了嗎?」我試著動動手腳,都還好,將來行動應該沒問題。
「跟妳說,那時候我就一直鼓勵我自己,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紅顏才會薄命,我不會這麼快就死的。」
喜兒眼淚掉下來,她抽了張面紙按掉。
「吳可梅我警告妳!」喜兒湊近我,眼睛對著我的眼睛,「以後不能再這樣亂搞了,妳差點害死自己。」
「不會啦不會啦,以後真的不會了,我已經死心了啦,認命了啦,哈哈。」
「如果還敢,我先打斷妳這兩條豬腿再說。」吳可松坐起來,背靠著牆壁,一頭亂髮,還揉著眼睛就放狠話。
「你才是鳥腿啦,不對,鷺鷥腿啦,筷子腿啦!」
「圓規。」喜兒突然說。
我愣了一下,半天才爆笑出來。
吳可松走過來,伸手撥亂喜兒的頭髮,「剛剛是不是有人在說要喝奶昔?」
我猛點頭。
「我要冰咖啡。」喜兒舉手。
「麥當勞嗎?那我還要麥香魚跟麥香雞,嗯,大包薯條,要四包蕃茄醬喔。」
吳可松搓搓臉,拖著腳走出去。
「說!」我用沒吊點滴那隻手迅速捉住喜兒,「妳跟我哥?」
喜兒挑高眉,嘴裡哼歌笑嘻嘻地晃頭晃腦。
「好奸詐!趁我在忙勾引我哥!」
「是妳哥勾引我啦!」
「他哪敢,一定是妳追他。」
「我才沒啦!我可是人見人愛的大美女耶,我幹嘛追他臭小子呀!」
小鄭警察說我記下的LEXUS車號找到人了,照片拿來卻不是科男。
小鄭警察就是上次我被抓到警察局時想跟喜兒交朋友的那傢伙,雖然喜兒沒跟他做朋友,但他還是很熱心地幫忙追查這個案子。他說到底是認識的人,感覺比較親。喜兒說結果紅燈右轉還是會被抓,那天趕到醫院時就被開了一張,為此她還跟小鄭抱怨了一下。
他說LEXUS車主那天是有去那家汽車旅館,可是因為他住的那間的停車位已經有其他車子了,本來想叫小姐來處理,只是那時精蟲衝腦顧不得那許多了,隨便就停在17號上。
上那個色情聊天室,再沒看到叫名針探科男的人上線。汽車旅館的監視器也沒拍到他。
「他說他在竹科上班。」
「拜託竹科那麼大!」小鄭警察講話實在很像青少年。
「那我也沒辦法啊,沒有別的線索了。」
「再想想,再想想,加油加油!」
「哎喲!」我叫,「我只記得那天12號停車位上有一輛淡紫色賓士,我還在引擎蓋上寫狗男女。」
「A吳小姐,妳這個人有點無聊耶。」
「是多無聊啊,你敢發誓你這輩子都沒在任何車子的灰塵上寫過字?」
「A…,嘿嘿。」
「對嘛還敢說我。」
「好啦,淡紫色賓士應該不多吧,我聯絡警網注意。對了,女警隊要我問妳需不需要心理諮商。」
「諮商什麼?」
「嗯,」他抬頭看我,眼睛有點像小狗,「就是性侵害受害者通常會需要跟心理諮商師談一談,因為,會有創傷,什麼症候群是不是?」
「放心啦!老兄!我現在應該是這輩子心理最健康的時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