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參話 每個人的理由

　　「又失敗了！」

　　天空中，蒼老的聲音如此咒罵著。

　　自從司平安帶走他最得意的作品之後，就再也做不出比白色人形更完美的東西了。

　　各式各樣扭曲的偶形散置在不同處，大多都只是空殼，一定要全都完美具備之後才有可能自然產生生命意識，

到那時候，只要再加上點力量，就可以做出很可愛的娃娃了。

　　可惜，到現在還沒有出現。

　　因為疲累暫且放下手上素材時，他聽見附近區域那些神族的騷動聲。

　　神族領域很少會這麼吵，就算敵人入侵時也都是部分區域出面交手殲滅，不太會有這麼大的騷動。

　　算起來，應該是好幾個區域聯合在一起吧。

　　那邊的神族最喜歡做實驗了，不管是什麼生命體都想做出來，還妄想要強大的力量回擊所有種族世界，做出了

很多很多叫作接收者的孩子們。

　　因為神族不喜歡互相干涉，在不威脅各自區域的狀況下，他們也懶得理那些實驗。

　　但是今天不一樣，那些實驗聯合區域居然出陣要強攻種族領域了。

　　「……，你們加油啊，希望混血的力量有幫助。」刻意將人偶送到他所知道的地區裡，按照那個人偶的力量，

應該很快就可以接觸到那些混血後代了吧。

　　盤算著，就算不關他們的事，但神族攻打種族是不爭的事實，事情過後不管是輸是贏，一定都會牽連到整個神

族吧。

　　他們的最高神領並不幹涉每個區域各自的事，不過現在已經出現威脅，應該很多人都聯名要實驗區交代這次的

事情了。帶著這種壓力，那區的實驗狂這次不達目的絕對不會罷休，可能會用各種手段去搶人吧。

　　「其實那個小孩也滿可愛的。」如果不是司平安的種，他還真的會樂於看著人偶跟在他身邊，偏偏就是和司平

安有關係，一想到司平安的小孩帶著自己的作品，他就一肚子火加滿腦子岩漿。

　　結果會怎樣，他沒有興趣去猜測。

　　讓其他人互相攻擊吧，自己要封閉領域不管事情了。

　　就算神族毀滅他也不想管，只要能再做出完美作品就行了。

　　盤算著，正打算將領域大門完全封閒時，氣流突然改變了，有別的東西混進他的領域裡，這讓他非常不高興。

　　「請問這裡有位司平安的朋友嗎？」

　　「誰！誰說這裡有人懧識司平安還輸給他的！快給我滾出去！沒有這種人！」下意識地 衝著訪客低吼，他釋

出敵意想逼退陌生人，「快滾！這裡沒有把作品輸給司平安的人！沒這種人！」

　　「……，您好，我是卡碧斯的埃米歐。」

　　「我不懧識什麼大地種族，也跟司平安沒有任何關係！-l只差沒拿椅子把訪客一起砸出去，他用力地甩上門，

把人給關在外頭。

　　碰了一記狠狠釘子的大地使者沉默了數秒。

　　「我們的巫女，以母親的身分想要拜?您一件事。」

　　「滾！我跟大地種族沒交情，跟司平安也沒交情！我和翡翠一點也不懧識！跟他們夫〔倆完全沒有任何交集！

」只要和司平安扯上關係絕對沒有好事！

　　「這是巫女給您的禮物。」大地使者恭恭敬敬地將手上的物品放置在門前，「司平安曾說過您很想借點卡碧斯

的特殊材料，若您願意幫點忙，巫女會讓我們提供您需要的部分。」

　　門打開，他巴巴地看著來使，地上放著的禮物裡透出他垂涎許久的另一種素材力量。

　　大地種族在收集材料這點上遠比神族還要強。

　　「您不會推拒的，這點忙與紙侍也有關係。」看對方馬上動搖了，大地使者連忙說著。

　　「小人偶又怎麼了？l一聽到自己的作品，他正打算逼問，突然聽見了神族領域另一端傳來的巨大聲響，似乎

是什麼爆炸的聲音，還有許多不同的混合力量正在踏平那邊的感覺。

　　「什麼東西……」

　　「啊，請不用在意，那只是卡碧斯的王家軍團與大地種族的高級軍隊。」大地使者立即解說著：「針對神族部

分特定人士襲擊我們少主一事，根據種族協定與大合約之力，人地先全有正當理由進行合理的報復。我們的目標是

限定的，並不會蔓延到此處。」

　　「在他們都跑到極地圈人手最少時打過來，你捫果然是司平安的同黨。」他不由得?嘆起來，這種趁對方守備

最弱時來踩平報復，果然是司平安朋友會做的事。

　　「我們的主要目的也不是流血，駐守的人少點比較好。」大地使者回了對方的話，說道：「只是要強行銷毀實

驗的所有區域和記錄而已。」

　　「嘖嘖。」把實驗狂區域的實驗物全毀掉，果然是司平安的朋友。

　　但是這與他無關。

　　神族的力量是進化，他們只要充分發揮自己就行了，其他人的生滅與自己無關。反正只要神族還在，被消滅的

區域會再出現更強的新一輩，持續著各種變動與進步吧。

　　無法進化到不被淘汰的居民們，即使消滅了也不用可惜。

　　「進來進來，把小人偶的事跟我說清楚點。」

　　關上門，隔開了外面的各種聲響。

　　房子裡安靜了下來。

　　＊＊＊

　　她們在觀看著。

　　優萊在遠離戰區的地方，不斷記錄著發生的一切，不管是誰對上誰，誰怎樣攻擊怎樣接受，她都一一藉由自己

的眼睛與凝結在上方的海水記憶了下來，然後透過自己的身體傳回海洋紀錄，就像她在地面上學習時一樣。

　　這些記憶會成為歷史，刻印在石版當中。

　　他們終有一天會成為要查詢才能知道的事。

　　「這些種族還真是一直在重複無意義的爭鬥啊。」莉菝坐在一旁的岩石上，破冰而出的綠色葉子和藤蔓包覆著

石塊，支撐著他們的代表者。「看看，今天有多少小種族死於極地呢，只想要掠奪力量的種族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的。」像他們這些古老種族才不想和極地圈正面相碰，除了極地圈雖小、但是戰力不容小戲以外，如果真的在今天將整個極地圈消滅，再來將要對上的可是非常剽悍的純冰種族。

　　包括綠色種族在內，沒有人想和真正的冰系種族為敵，就像他們也不想和極地圈成為真正的敵人相同。

　　一個極地圈帝王就可以讓這個地球世界陷入冰封世紀，那麼一整個純冰種族會如何，這就不用再猜了，下場完

全顯而易見。

　　聽著綠色種族的話語，優萊看了眼冰與火的帝王，然後查看了一下整體大致的狀況，最後將視線放在獨力禦敵

的武士上。

　　那個跟在她身邊已有漫長時間約保護者。

　　似乎是真的打算翻臉也要搶奪力量，神族那方派出了金色的鎧甲武士，那是高階的攻擊者，優萊在記錄中讀過

幾次有關於金色武士的敘違，大多都是出現於大型戰爭當中，例如神族與黑暗帝國爭戰時就有金色武士領隊出戰的

描述，像是刀刃般切破黑暗的記載，還以許多歌謠傳唱下來。

　　這些金色武士在海族，就和塞納他們有類似的頭銜地位吧。

　　但是比較起來，金色武士遠比他們更強，神族和海族的地位性、年代性還是有相當的差距的。

　　不過看起來這些金色武士應該是那些主攻的神族帶下來的，他們並不是部隊，而是個體行動，所以應該不會有太嚴重的危害才是。

　　話雖如此，塞納單獨應付時看起來還是很吃力的。

　　「記錄者不能插手。」莉拉支著下頷，似乎看出身旁友人的想法，微笑地開口：「就算下方是自己的種族，如果肩負起記錄，就不能徇私動手。」

　　「我知道。」優萊冷淡地回應，「阿青不會輸。」

　　「你很喜歡他是吧？」把玩著一旁轉出的藤蔓，莉拉晃著腿，漫不經心地問著：「綠色種族的情報中有記載，海族巫女每次上岸記錄時，身邊只帶有一名專屬武士，從來沒有換過別人呢。」

　　「．．．．」

　　「小小魚不用不好意思，我覺得他也很適合你呀，藍賽雅與伊瑟斯同樣是很完美的一對呢。」

　　說話間，被討論的武士似乎若有所感，打了個寒顫，差點被金色鎧甲一刀砍上。

　　「他可不是伊瑟斯。」

　　莉拉撞了一下身旁的小個子女生，笑著：「倒過來不就行了。」

　　「已經倒了。」

　　綠色種族咳了聲，面對毫無表情的巫女，只能拍拍對方肩膀。「我的精神與你同在。」

　　「．．．．．．」

　　「等等，那不是小王子嗎？」莉拉眯起眼睛，在談話間突然注意到另一方，已往倒在地上的極地圈王子與站在旁邊的金色武士。很顯然地，前者已失去抵抗力量，後者則是打算一次將對方抹煞，「可不能——」

　　優萊抓住了想要下去的女孩。

　　「我們是記錄者。」

　　就算那把刀砍在她的武士身上，她們都不能介入。

　　這就是記錄者的工作。

　　何況，對方並沒有她們想像的那麼衰弱。

　　「繼續看下去吧。」

　　＊＊＊

　　爆炸時，司曙被身旁的艾西亞緊緊保護著。

　　不知道用了什麼力量，總之極地圈帝王衝過來時連一點招呼都沒有打，他們只看見似乎出現了大量白霧，接著就可怕地爆開來，堅固的風暴居然一擊就被撼動。

　　那時正在聚集記憶力量的罹德還來不及反應，艾西亞已經快一步卷起身體將他們兩個團團包圍起來，牢牢地裹在巨大的蛇體中。即使如此，司曙還是可以感覺到外面接二連三的強大撞擊力，卷得嚴實的蛇身中滲進了碎冰還有血液。

　　「小鬼，拿好。」黑暗中匆忙地將一團銀色、發著光的東西塞進身旁人的手中，罹德嘖了聲，按住了身邊的鱗片推了推，「艾西亞！讓本公爵出去！」

　　金色的巨蟒一動也不動，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

　　冰地再度傳來震動。

　　看蟒蛇似乎完全沒有要讓他們離開保護的意思，罹德連忙弄出了幾個防禦性的法術，讓力量圍繞在蟒蛇四周，排開一次又一次的風暴衝擊。

　　好片刻後，地面才安靜了下來。

　　幾秒後，蟒蛇的身體終於開始緩緩的鬆開，也讓司曙兩人看見外面被破壞得很嚴重的冰地。

　　像是被炸彈炸過一樣，剛剛還算平滑的冰面已經變成超極大的凹坑，他們就在這個大凹坑的側邊突出處，可能是羅德或艾西亞的結界稍微奏效，居然保留了這一小片地方。

　　一脫離之後，司曙立刻從蟒蛇卷繞的身體裡爬出來，濃濃的血腥味讓他有種很不好的感覺，接著他看見的是傷痕累累的巨大身軀，整個半邊幾乎都快被炸爛的身體根本看不出原來金色漂亮的樣子，好幾處都可以看見外露的骨頭，血液更像廉價顏料般不斷噴出。

　　金色的蛇首歪垂在一邊，懂存的單眼緊緊閉著。

　　「艾西．．．．．．」

　　「他沒事。」罹德擋住司曙，把人往後一推。「他沒事，小鬼你快點去做自己的事，不然那個女人臉的帝王如果撐不住，就完了。」

　　司曙往後一看，看見把風暴整個蠻橫打散的帝王和火帝並肩站在曦的面前，身上也有不少傷痕，全都是強硬破壞的代價。

　　「快去，本公爵保證艾西亞不會有事。」罹德再度推了人一把，擋在蟒蛇前面。「本公爵馬上就跟上，不要浪費時間了。」

　　司曙遲疑地看了罹德幾秒，往後退開，「你保證，一定要保證。」說著，他咬牙轉過頭，直接朝著曦的方向而去。

　　「．．．．．．本公爵保證。」

　　罹德彎下身，按著靠在自己身旁的軀體，巨大的傷口根本無法止血，冰冷的血液不斷地冒出，已經是致死量了吧。「你還有瓣法擬態嗎？」

　　微微睜開藍色的單眼，金色的蟒身開始緩緩縮小，修長的身體改變了形狀，在吸血鬼手中重新恢後成人形。

　　看著很慘的艾西亞，全身不管哪裡都是被風暴切割或炸開的傷口，完好的地方根本沒有幾處，幾乎整個人都已經浸泡在血水之中。罹德皺起眉，實在不知該從何下手。「本公爵不會讓你這種白痴隨便離開的，給本公爵保持清醒。」

　　早先時候，自己還想殺了這個白痴。

　　虛弱地看著上方的人，艾西亞扯了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了。

　　他感覺到冰冷。

　　「你不是本公爵的朋友嗎？朋友不是擋刀用的，還有你．．．．」罹德頓了頓，抓著對方的領子，緊到連自己的手都發痛。「如果你走了，誰要來幫本公爵管理帝國！少自作主張了你！你跟華遙都是本公爵要用的人！」

　　聽著對方的話，原本已徑疲倦得不想動彈的艾西亞勉強再度睜開眼，他就只看見黑色的影子在眼前晃動，只有輪廓，其他的什麼都無法辨懧了。

　　他很想確定，非常地想。

　 沾著血的手抬起，用盡力氣撫上冰冷的臉。

　　「帝王……」

　 黑暗的帝王。

　　「沒錯，本公爵已經決定了，所以，你也給本公爵回

來。」

　　他從來沒有使用過吸血鬼賦予黑暗生命的力量。

　 這是第一次。

　　「沒有吸血鬼帝國，本公爵要的是可以跟整個神族對

抗的、最強大的黑暗帝國。」

　　然後，羅德露出獠牙。

　　＊＊＊

　　「你太勉強自己了。」

　　火帝看著力量與力量碰撞造成的慘況。

　　那座不遠處的冰雪都市也被震碎了結界，破壞了一部

分的建築物和街道，連附近的冰山也被削去大半。

　　由各種不同力量建起的風壁異常地危險，連火帝自己

都不見得願意正面衝突，也沒有把握能夠驅散。

　　但是極地圈的帝王就是硬生生地將這道壁面破壞了。

　　「唆！」抹掉臉上不斷滴下來的白血，依利罵了句：「這種見鬼的東西根本不算什麼！你們這些膽小鬼夾著尾巴滾去旁邊看著吧！入侵極地圈的傢伙不管是什麼東西、用什麼力量，我都會讓他們去地獄圃悔！侵害極地的全都是敵人！」敵人就是應該殺殺殺、殺他個片甲不留！讓他們永遠不敢再來極地圈撒野！

　　看著理智基本上應該已經全失的友人，火帝抓抓頭，正考慮著是不是應該制止也滿身傷的帝王不要再硬拚時，就看見司平安的孩子己往他們這邊跑來。

　　一邊，是另一個奪取者，白花神族的曦。因為和依利的蠻力對撞，他似乎也受了不小的震盪，臉色異常慘白，懾人的壓力感削減了大半，讓原本無法靠過來的神族再度蠢蠢欲動起來。

　　即使如此，對方的力量還是非常地強，吸收了大量種族之力非同小可。

　　抓住還要衝上去的帝王，火帝看著已經靠近過來的孩子，「需要保護嗎？」

　　「好，但是不要靠我們太近，還有別讓外圍不相干的傢伙再進來了，好煩。」看了眼火帝，司曙呼了口氣，張開手，將空氣中被炸開的風暴力量慢慢地吸進自己身體裡，然後逐步走向了在那邊等待他的曦。

　　按著胸口，粗喘著氣息的曦看見對方的靠近，露出一種冰冷的笑意。

　　「你吸收了極地圈帝王的力量對吧。」看著對方的狀況，司曙大致上可以評估得出來，而且現在他多少看得出對方身上的力量感，混亂異常，一點都沒有穩定的跡象。

　　「……不這樣做，可是會被壓死。」曦笑了下，慢慢地直起身。「極地圈帝王的力量超過我的預估，風壁反而差點威脅到我。」巨大的力量相互碰撞時，他如果沒有緊急吸收掉過多的那部分，也會像那條蟒蛇一樣被壓得碎爛。

　　「不過看來也快要到你的極限了。」司曙看著似乎無法順利移動的白花神族，然後張開手，天火與黑火同時環繞在他身邊，火焰比之前都還要強太，讓曦無法不正視他。「你們是有極限的，超出會變成怎樣，你自己也曉得。」

　　曦和眼前的混血者對上視線。「……不對，你的力量增強太多了，但是你身邊的人不像把力量全部給……」說到一半，他瞪大眼睛，訝異地看著少年，「你……！」這是不可能的事，沒有底限已經太過完美了，但是他……

　　「似乎就是這樣沒錯了。」司曙甩出了和雷電混合的火焰，嘗試性地讓參種火焰混合後在周圍設下一圈防禦線，以免那些死神族又來打擾，「我的確和你們不一樣。」

　　「你竟然能把大地種族的孕育能力使用到這種地步。」曦看著那些強大的火焰力量，猛地想起之前對方詢問他的事，然後搖搖頭，沒想到自己在那時候竟然會錯意了。

　　「大地種族的包容力量、深層的孕育力量，人類繼承的奪取之力、進化力量，還有司平安的血緣，居然能自然造就完美的接收者，你真的是父母們最想要的東西。」

　　「我才不是什麼東西。」話才說完，司曙皺起眉，覺得好像自己罵到自己了。「總之我就是我。」

　　「你讓我更確定一定要馬上將你殺死才行。」留著被神族得到手，對任何一方都不是好事。曦看著太過年輕的孩子，突然好像在對方身上看見了他們自己，永遠逃不開那些充滿花朵屍體的地方，然後一代代不斷被重複利用著，那只是種悲哀。

　　「不會有誰隨便死掉的。」司曙揮出黑刀，看著周圍，那些正與金色神族戰鬥的所有人。

　　轟然的巨響，某種巨大褐色像是獅子般的獸類動物從附近某處突然冒出來，撞開了正要揮刀的金色神族，把後者壓得稀巴爛。

　　司曙看到巨獸的眼睛是血紅色的，接著發出了咆哮聲，比人還大的爪子拍開了牠身邊的另一個神族。

　　「極地圈的二王子。」跟著視線看過去，曦淡淡地笑著：「看來是冰系的血液力量太過衰弱，讓他另一半的血緣力量脫離控制，所以轉換成另種型態。」

　　「我還以為會是企鵝還是貂……」司曙默了一下，再度深深懷疑起極地圈帝王擇偶的條件。

　　「看來應該是某種仙獸的混血，難怪二王子的術法感會比較高。」曦轉過頭，看著眼前的對手，「我原本懧為你屬於人類的部分死亡之後，奪取者的力量應該也會跟著崩散。」

　　「結果沒死，大地種族力量甦醒之後反而變完全了。」幫對方擔話接下去，司曙聳聳肩，「而且我也吸收了人類部分的力量，所以現在就算再被你殺死，也沒有什麼影響，你要殺就要把我『完全』殺死才可以。」

　　「沒錯。」曦揮出透明的刀，開始聚集起各種不同的力量，風與火焰纏繞在刀上，混合了強烈的死亡之力。「必須讓你一口氣死亡才行。」

　　話才附說完的紹那，司曙立刻把黑刀擋在面前，幾乎就是在半秒之後，另一把一模一樣的刀鋒就撞擊在黑刀刀身上，發出異常清脆的聲響。

　　「不管是力量或是武術，你完全敵不過我。」反手，曦直接將刀順勢往下切，發出刺耳的尖銳聲，然後削開了持著黑刀的手。

　　司曙快了一步收手，看著手背上的血痕。傷口很深，但瞬間就發麻了，居然沒有太多痛感，只是血不斷冒出來，原來死亡力量是這樣子嗎？

　　「我當然打不過你。」他怎麼可能打贏他阿公以前的同伴，姑且不提同件關係，光是武術，對方就不知道練了幾百年了，怎麼說都不可能打得過。

　　「所以，就請你去死吧。」

　　揮著纏有死亡之力的刀，曦將刀途進對方身體的那瞬間卻整個人錯愕地愣住。

　　透明的刀尖穿透的不是少年的身體，而是另一個用鬼魅般極快速度搶進他們中間的人。

　　「去你的，本公爵才不會死第二次！」用身體擋下濃烈死亡氣息的羅德抓住了曦的手腕，尖銳的黑色指甲深深插進對方的皮膚裡，指尖都已經卡住骨頭了，讓他一時之間也無法抽手。「小鬼！快給本公爵幹掉他！」說話的同時，他抓住了曦另外一隻手，強硬地不讓對方逃走。

　　「放手！」沒想到羅德會在這種時候衝進來，曦驚愕了幾秒之後才回過神，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反應，腦袋幾乎在瞬間一片空白，立時亂了手腳，完全不解為何無法使用力量在瞬間把吸血鬼撕成碎片解除困境。

　　「除非把本公爵宰了，不然本公爵不會放開。」吃痛地嘖了聲，被風刃颳開不少傷痕的羅德更用力地抓住人，「你根本沒辦法殺掉我們！」

　　「我……」

　　「你其實根本沒育忘記那麼多。」

　　司曙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曦感覺到一雙手從後抓住自己的肩膀，然後是比自己還要淡漠的聲音：「你想要毀掉所有的生命讓他們自由，為什麼又要保護羅德讓他們逃開？如果員的自由是如你所想的那樣，那你早該殺掉羅德他們。」

　　因為回想會很痛苦所以必須封閉。

　　因為要憎恨才可以支持自己活下去。

　　因為想要自由所以要毀掉全部的人。

　　因為記得太多會讓自己無法動彈。

　　因為選擇逃避才可以更加輕?。

　　「你不是因為想要再看看其他人，所以就算崩毀掉也要努力活下去的嗎！不然你到底是想要給誰自由！」

　　緊緊抓住青年的身體，司曙憤怒地吼著：「你這個連高中生都不如的渾蛋！我去你們的世界力量還有全部的爛事，你們這些破壞我正常生活還有浪費到家的混帳垃圾種族，全部給我一個個手牽手下去見鬼吧！」

　　曦瞠大眼睛，被抓住的肩膀傳來了劇痛，力量像是無法攔住的水般大量地從自己的身體剝離。

　　然後他只看見眼前紅色的眼睛，如此熟悉。

　　對了，那是第一次看見吸血鬼時……

　　＊＊＊

　　「司平安的孩子竟然被你傳染了。」

　　聽著很耳熟的罵人話語，在火焰防禦線外的火帝嘆了口氣，搖搖頭。

　　「傳染什麼！」全副精神都放在外面巨獸的依利猛地一回頭，凶惡瞪著一旁的帝王，接著又轉回去盯巨獸那邊的戰況。「那些該死的神族竟然把艾爾菲的冰系力量降得這麼低，還讓他用了另一邊的血統力量……該死！居然敢強迫我的孩子不得不用冰系以外的力量，一定要讓他們通通死到不能再死！全部都下地獄去見鬼！」他的小兒子平常已經很不像冰系種族了，現在更不像，讓他一肚子火想去把神族殺光光。

　　火帝再度嘆口氣，不予置評。

　　不過依利的傷勢其實比外表看起來還嚴重，白色的血到現在都還沒停，火帝微微皺起眉，思考著要怎樣強迫對方退下去，但是想來想去也沒有什麼特別好的方法，還不如讓對方自己血流乾倒地來得快。

　　「我要去宰了那些傢伙—」看到好幾個金色鎧甲一直要過去包圍巨獸，忍無可忍的依利抽出了長矛，直接就要殺過去。

　　火帝一把抓住極地圈帝王，制止他的行動，「在這邊等，他們很快就會過來了。」

　　轉頭正想罵人時，依利停住動作，也發現司曙那邊的動靜了。

　　從白花神族身體中炸出剛剛被吸取的所有力量，各種色光在周圍環繞著，接著像是有生命般轉向了後頭的司曙。

　　那些力量就像是美麗的絲綢，靜靜地發著光芒，依序進到了少年的手中。

　　不像先前的紊亂，就像是自願般地安靜排列。

　　這過程並沒有很久，火帝與依利大概使用了兩次力量設下結界阻擋衝過來的神族和窺視者後，色光就開始被消化完畢。

　　站在那邊的司曙閉著眼睛，身體周圍環繞著淡金色，屬於大地種族特有的光。然後他們看見那個本來是人類模樣的少年頭?像是染色般，褐黑的人類色彩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有著流光的黑?，當中摻夾著深金色的挑束，接著全部的?絲不斷拉長，一直到腰部的長度才停止。

　　然後他睜開眼睛，是像寶石般的美麗綠色。

　　「……，翡翠嗎？」依利端詳著少年的變化，想起了會見過幾次的大地巫女。

　　「果然是卡碧斯的少主。」火帝說著，看向了不遠處的司平安，後者正努力解決掉纏著的金色神族，一臉激動地想要衝過來。他想了想，乾脆揮出藍黑色的火焰，讓對方脫身，可以及時趕到這邊。

　　司平安到達時，司曙正好收掉最後一絲色光力量。失去意識的曦倒在羅德手中。一手扶佳人，羅德一手拔出還插在胸口的透明刀刃。

　　「沒事吧？」司曙眨眨眼睛，按著額頭問著。

　　「小傷。」羅德盯著外表變化有點大的少年，嘖了聲：「小鬼，你的原形……」

　　「哇靠！這個像門簾的劉海也太長了吧！」發現自己的視線全部被頭?蓋住，司曙馬上抓住自己臉前的黑色與金色?絲，很想一刀兩斷。

　　翻翻白眼，羅德完全不想多說什麼評論了。

　　本來想向對方講他的大地種族型態不難看，現在乾脆閉嘴算了。

　　抓著整束頭毛想先割一刀時，司曙就看到個黑影撲過來。

　　「阿孫喂——」

　　然後他閃開。

　　直接撲了個空的司平安馬上轉過來，抓住了自己的小孩。「你跟翡翠好像啊，果然是翡翠跟老人家的孩子……」尤其是眼睛，實在是漂亮得太像了，「不過你有沒有什麼異狀？」

　　正想揮一拳的司曙被這樣一問，立刻確懧著自己剛剛全部收過來的力量，「似乎沒有。」這麼順利全都吃下來也讓他很驚訝，沒想到真的可以。

　　那些力量全都乖乖地待在身體裡面，充沛的力量感讓司曙感覺到很舒服，整個人有點輕飄飄的，非常輕?。

　　他也注意到了，在吸收力量之後，原本空氣中到處都有的壓力消失得一乾二淨，連不遠處的火帝和極地圈帝王看起來都沒有先前那麼強了，身邊的羅德更是弱得驚人。

　　環視過去，冰地上那些神族、那些殘存的入侵者，居然都像小孩一樣。

　　之前在他眼中那些很快的動作竟然變得緩慢，那些術法衰弱不堪，難道暮的眼中看見的世界一直都是這種樣子嗎？

　　好弱，他們真的好弱，差距太大了。

　　就像看著能舉起幾十倍重量物體的螞蟻，司曙不用比較也知道，自己能在瞬間就將他們全部都壓死，連根小指的力量都用不上。

　　明明之前要對付都很吃力。

　　這就是，全部種族的力量嗎？

　　有了這些，的確可以將這個世界和全部生命破壞殆盡。

　　「呵……」

　　現在，這些已經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