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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上》第13章
卷一 第一十三章 濯濯清蓮

  一件素白的薄棉冬衣,比白色略微深些的米色對襟褂子,外罩一件白底綴青藍細花的坎肩,慕禪看著自己鏡中的模樣有些出神了。

  世上之事,真真無巧不成書。昨日沈澈說要帶了自己去暖福宮覲見太后,今日卻正好是父親的生祭。因為父親和前朝瑞成宗是同一日過世的,朝中避諱,命令不得私自祭奠。所以每每慕禪懷念父親的時候,都用了父親的生祭當做死祭,換上這一身的孝服,略表哀婉之意。

  對鏡呆了半會兒,直到聽見門外傳來叩門聲,慕禪這才微歎了一口氣回神過來,取了支玳瑁簪鬆鬆地綰了個斜髻,這才算穿戴規整,起身去開門。

  院門打開,慕禪對著沈澈福了個禮:「大人來的早。」

  見慕禪一身素白俏生生的立在眼前,沈澈眼中明顯有些意外:「你這一身素服,可是有何緣由?」

  「碰巧今日是父親的生祭罷了。」慕禪勉強答了,見沈澈臉色不對,忙問:「是不是這樣去見太后有些不妥?」

  搖頭,沈澈上下打量著眼前的人兒。原本慕禪一張臉就生得清雅素淨,再著了這身素白的衣裳則更加襯托出一幅宛如濯濯清蓮的姿態。加上因為是父親的生祭心情有些低落的緣故,說話間更是有種我見猶憐的怯懦之象,更是讓人不自覺地有些憐憫之心。

  心中雖這樣想,沈澈還是保持著一臉的冷靜:「服色如此,也好讓太后念在你父親的情分上應了你的請求吧。」說完沈澈又遞上一個玉牌給慕禪:「這是入宮令牌,暖福宮不比瀾碧宮,因為緊挨著皇上的寢宮所以侍衛重重。若沒有這個,閒雜人等是不能隨意進入的。」

  慕禪接過,見是一方半掌大的暖白色玉牌,前面刻了一隻半瞇著眼的小獸,翻過來一看,背面則是刻了一個小篆的「沈」字,估計年代有些久遠了,玉牌四周都略有些磨損。

  「這是你們沈家的腰牌吧,若給了我,大人怎麼進去?」慕禪想到便問。

  沈澈答道:「無妨,我是太后的外侄,並非閒雜人等。倒是你,若沒有腰牌,便不能跟著我進入暖福宮周圍,你就暫且收下吧。」

  既然如此,慕禪便不再多說,伸手將牌子揣入了懷中,便跟著沈澈一路去了。

  這是慕禪第三次進入內宮的範圍,這次因為要進宮求見太后,心裡同樣也是無心去欣賞華美的亭台樓閣和各色的宮殿。埋頭想著該如何對太后說話才能順利擺脫錢妃,也是一路無話。

  一邊的沈澈偶爾望望身邊的慕禪,發現她面色嚴肅略微低首,只道她心中緊張,便出言安慰道:「無妨的,太后為人寬和。且不說你是前朝慕太醫之女,念在你乃她老人家欽封的七品女官,那錢妃便做不得主要了你去做個宮女。」

  「大人怎麼知道?」慕禪有些驚訝地抬頭看了看沈澈。想起自己並未說要求見太后的原因,只是看著沈澈一臉的不解,這才反應過來,想來是玉竹給他說的吧。

  「好了,前面便是了。」沈澈轉過頭,想起自己只是在屋內偷聽到慕禪與玉竹的對話才知曉的內情,便不再說那事,轉而道:「前面兩翼有飛龍入天石壁的便是皇帝的寢宮上儀殿,側後方不到一炷香的距離便是太后所居的暖福宮。」

  「素聞皇上賢孝天下,與母后的寢宮都連著如此近,可見傳言非虛。」慕禪順著沈澈所指望向了上儀殿,只見一面偌大的石壁遮住了後面的宮殿,只有鱗次櫛比的飛簷層層而去,倒叫人看不清裡面的情形。

  「走吧,我之前通報的是巳時前往暖福宮請安,不可遲了。」沈澈打斷了慕禪的張望,抬步加快了速度往暖福宮而去。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果然到了暖福宮,只是看著蜿蜒而上的宮殿,慕禪面有驚訝之色。

  這暖福宮可真是個妙處,竟建在了斜斜而上的一片緩坡之上。從此處望去,整個暖福宮毫無保留地展開在眼前,端得個雕龍畫棟,亭台樓閣,水榭山池一一俱全。

  「太后素來喜好江南風味的居處,所以這暖福宮也建的頗有蘇林之風。」沈澈見慕禪一臉驚訝,也忍不住讚歎起來:「從暖福宮便能看出太后在整個雲瑞朝的尊貴地位。」說罷向門口負責守衛的兩個羽林衛說明了來意,又讓慕禪出示了腰牌,二人這才得進。

  剛入了殿門,迎面而來一個三十來歲的女子,生得儀容俊秀,骨格端莊,一身蘭花綢裙下露出潞綢月色裙子,雖是有些年紀,卻不施朱粉,仍舊顯得自然體態輕盈。

  「丹顰姑姑。」沈澈上前微微頷首行禮,又側身吩咐慕禪:「過來見過姑姑。」

  「奴婢慕禪,見過姑姑。」慕禪雖然不知眼前何人,但見沈澈也如此恭敬,想來此女該是太后身邊的貼身人,便恭敬地福了一禮。

  「咦?」丹顰側頭上下打量了一番慕禪,面露滿意之色點頭道:「爺帶來的這姑娘倒是生的乾淨剔透,是哪房的宮女啊?」

  「回姑姑,慕姑娘是專司存藥房的女官。」沈澈替慕禪答了,又道:「今日帶她來拜見太后,卻是有事相求。」

  「那可來的巧了,今日太后心情不錯,吃了一碗燕窩正在戲閣聽曲兒呢,爺此時去了,求她定能得准。」丹顰說罷意味深長地看了沈澈一眼,又反覆上下打量了慕禪一番,這才帶了兩人沿著斜徑上去。

  過了迴廊又經過一片水榭,丹顰帶著兩人來到一個名叫「梨蕊」的院子外面,這才停下來對沈澈道:「爺稍等,奴婢先進去給太后通報一聲。」

  兩人站在院外等候,倒聽得院內傳來聲聲清亮婉轉的唱曲兒之聲,甚為悅耳。不一會兒,院門開了,丹顰笑著迎了兩人入內,指了指前方:「記住,這一曲兒完了等戲子們退下再說話,可別擾了太后的興致,到時候她老人家不高興了,求什麼也求不來了。」

  沈澈點點頭,謝了丹顰,示意慕禪跟上,兩人便站在了離太后座位背面五步遠的位置立著。

  此時太后正聽戲入迷,身子跟著節奏微微晃動著,再時不時吃了一邊侍女遞上的乾果,果然一如丹顰所言,心情甚好的樣子。

  和沈澈並立於後,慕禪乾脆也抬眼看著戲台上兩個優伶唱戲,順帶打望這梨蕊院裡的情形。當中一個大戲檯子挑高了三尺。上面有延伸的屋簷遮了,兩邊各一個小門兒。下首是太后獨一人的寬大賞坐,側後方呈雁翅形擺了兩排椅子,卻也只得八把。而戲台左是幾個房門緊閉的屋子,想來是給看戲間隙太后休息用的。右邊是一排小房並一間類似廚房的雜室,想來是給養在梨蕊院裡的優伶所居。

  正四處打望,冷不防台上一陣鑼響,慕禪眼見兩個優伶唱罷,已經退入了側門,這才又緊張了起來。

  沈澈見上面戲完了,又感到身側的慕禪有些緊張,忍不住又出言安慰了一句:「別怕,等下你照實說話,太后寬厚待人定不會坐視不管的。」

  有了沈澈的保證,慕禪心裡倒是沒那麼緊張了,抬眼給了沈澈一個笑容,示意自己沒事兒。

  「太后,沈表爺來了呢。」丹顰手上端了一隻白玉茶盞,半跪著遞上太后手邊,順勢告知了沈澈的到來。

  「這孩子,連著好幾日沒來請安了,如今怎麼有閒了?」太后聽了,這才緩緩在一旁侍女的攙扶下起身,對著沈澈這邊埋怨了起來。

  沈澈趕緊上前兩步跪在地上福了大禮:「沈澈見過太后,千歲千千歲。」慕禪也趕緊跪下跟著行了大禮。

  「你這小子,再拘這些俗理我可要趕人了!」太后佯裝生氣地斥責了沈澈。

  沈澈無奈,只得又道:「侄兒給姨母請安。」

  「呵呵,這才乖嘛。快起來陪我這個老婆子說說話。」太后這才歡喜地叫了起。

  「是。」

  隨著沈澈一併起身,因太后沒問起,慕禪也沒敢抬頭,只是聽得這太后聲音軟糯無比,哪裡像是個「老婆子」呢。

  「對了,你旁邊這個小姑娘又是誰啊?」此時太后才注意到了旁邊低著頭的慕禪,問了一句。

  「奴婢慕禪,是御藥房的女官。」慕禪又福禮下去。

  「慕禪?」太后似是有些意外,嘴裡又念了兩遍慕禪的名字,「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

  「是。」慕禪恭敬地答了,一併緩緩抬起了頭頸。

  上下打量了一番,太后眼中透著一絲疑惑,望向一邊的沈澈,又側頭問丹顰:「丹兒,你說這姑娘是不是有些眼熟啊?」

  「可不是嘛,和前朝慕太醫很是相似呢。」丹顰趕緊答了。

  見狀,沈澈也上前拱手對著太后道:「稟姨母,慕姑娘確實是慕太醫的獨女。」

  「啊……」恍然大悟地舒了口氣,太后似是有些意動,話音暖暖地:「過來讓哀家仔細瞧瞧。」說罷竟伸了手給慕禪,示意她過來自己身邊。

  慕禪哪敢不從,伸手抬住太后的手腕兒,上前一步半跪在廣椅前。

  反握住慕禪的柔荑,太后又仔細地打量了一番,歎道:「姑娘,這些年可苦了你吧。」

  「不,蒙太后恩典辭了慕禪住在太醫院,這些年慕禪都過得很好。」慕禪嘴上這樣說,可不知為何,得到了太后長輩一般的關愛,心中竟一酸,眼眶便濕潤了起來,閃著點點的螢光更顯較弱可憐。

  「孩子。」太后見慕禪這樣,乾脆改口,又道:「今年多大了?」

  「再過一月就十八了。」慕禪一邊答,一邊也忍不住悄悄打量起了眼前雲瑞朝最尊貴的女人來。只見她面容不過五十來許,隱隱可見當年那般花容之貌,兩鬢微微染了些許白霜,頭上綰了百合髻,斜簪了一支富貴芙蓉團花金鈿,並象牙扁方三對。圍著件紫貂昭君套,身上穿的是一件鑲花邊兒淺藍雲蝠線縐薄棉綢衣,下身是百褶淡紫的縐裙,真真好一個端莊富貴的中年美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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