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追踪者

不一樣的感覺，瑞克走出蟲會大樓的一霎那，夕陽好像在刻意守候著他，將他整個人淹沒在一片紅光中。

他暢快地呼吸著新鮮空氣，額前的捲髮隨風微動。

手裡攥著一張蟲皮地圖，本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任務，但仔細一看，不過是個最低級的任務。

蟲皮地圖已經發黃捲邊了，上面還有一股霉味，估計一般的獵人根本不屑理採這任務。

“誰讓我才入行呢？ ”瑞克連聲自嘲，但是靜下心想來想去，這樣也好，既能鍛煉一下，也能賺點錢交會費。

這次的任務是F級，屬於低到不能再低的程度了，完成後可以拿到一千五百塊銀幣，而且還能獲得一套蟲火照明燈做獎賞。

至於狩獵目標，叫做針芒蟲的怪東西，用來入藥。這種蟲攻擊力不高，可是頭上的針狀角質卻有點威力。

按照地圖所說，這種蟲藏身在森林邊緣的橡樹叢裡，用不著深入森林，如果一切順利，明天中午就能回來。

瑞克剛走下長階，一輛蟲車駛來，蟲殼壓制的車身在光線中發出金屬般的光澤。

“要去哪裡？ ”司機探出腦袋， “今天真巧，你是末班車的第一個客人。 ”

“我... ... ”瑞克吞吞吐吐地說： “我... ...身上錢不多了。 ”

“哈哈，你肯定是個新獵人吧？ ”司機大笑，把歪戴的帽子扶正， “這是蟲會的車輛，接送獵人是免費的，這可是你們的福利哦。 ”

“真的？ ”瑞克大喜，跳上了車， “去城外，麻煩您了。 ”

“這麼客氣？今天真是見鬼了。 ”司機發動了蟲車“ ，很少見到你這樣不發牢騷的獵人，我倒有點不習慣。 ”

“為什麼？ ”瑞克漫不經心地問，四處看著蟲車，完全沉浸在這第一次享受的待遇中。

“搞笑，你太嫩了... ... ”司機看著後視鏡中的瑞克， “獵人都拽得很，哪像你... ... ”

“哦，原來是這樣。 ”瑞克舒服得躺在車椅上， “大概什麼時候可以到？ ”

“很快。 ”司機嗤笑著說： “小伙子，你最後到第二層去。 ”

“為什麼？ ”瑞克不解地問，但從司機的語氣中還是聽出了話中有話。

“這些位置不是你坐的，呵呵... ...你胸前的徽章是黃銅的吧？今天是開眼了，好久沒有看到等級這麼低的獵人了。 ”

“知道了。 ”瑞克很掃興，沒有追問下去，悻悻起身。

“你快點，其他獵人在前面等車呢，我可不想讓他們投訴老子。 ”司機催促： “第二層最後一排最右邊的那個位置... ...再別坐錯了啊。 ”

話剛說完，瑞克便跑到了二層車廂。

如此同時，他屁股剛坐下來，一隊獵人在路邊攔下了車子。

瑞克不經意地掃視對方，只覺得眼熟，而後是觸電般的驚顫起來。

“是他們... ... ”

瑞克倒吸一口冷氣，就是這些人在森林裡追殺他的，當天的凶險此刻清晰地印在腦海裡。

他趕緊低下頭去，又盡量以自然的姿勢坐在椅子上。

雙眼從垂下的捲髮中往車外瞄去，這是他第一次仔細看清這群人的樣貌，尤其是他們的等級。

這隊獵人共有七個人，按照蟲會手冊上的介紹，他們應該屬於一支小型團隊。

獵人團隊的分類很靈活，可是也異常嚴密。對於高等級的獵人，他們只會在同等級圈子裡組建隊伍，相比較而言，一般等級不高的獵人，要想通過團隊的力量獵殺野生蟲，就必須有選擇地吸收各有所長的獵人。

瑞克發現這七人中間有個年級明顯較小的傢伙，這人看上去很瘦，年級也和自己差不多。

這人佩戴的徽章也是黃銅的，只是看不清楚上面的具體圖案，他青著臉，好像窩著一肚子氣，一聲不吭地跟在其餘幾人後面。

至於其他幾個，都戴著紫銅徽章，其中一個似乎是首領的人，竟然戴著青銅的月亮徽章，年級在四十歲左右，樣子邋遢得很。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掛滿了裝備，好像都是些老手。

瑞克不敢大意，畢竟對方的實力都在他之上，上次偷了他們到手的鐮刀蟲蟲卵，如果被他們發現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他看到幾人往一層車廂的最後面走去，片刻之後，竟可以清楚地聽見他們的談話。

“這段時間的生意真差... ...再這樣下去，估計都快沒飯吃了。 ”

“別嘮叨了，和老太一樣，有完沒完啊？ ”

“我不是在為大夥著急嗎？得想點辦法出來。 ”

“夠了，都閉嘴。 ”為首的那個中年人輕敲了下車窗， “有這吵架的勁不如做點實在的事，媽的，如果不是你們的實力太差，我們又怎麼被會奪走狩獵區... ... “

其他人似乎不想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急忙扯開話題道： “蘭特老大，我們怎麼會找不到那人？都這麼些天了，連影子都沒看到。 ”

“不知道，你問莫亞，他肯定那人在城裡。 ”

“對啊，我們也聽你說過的，你倒是拿點證據出來。 ”眾人七嘴八舌地追問： “莫亞，你別老擺弄你那破黃銅勳章，說句話啊。 ”

“我發誓我的判斷沒錯。 ”莫亞著急起來， “你們要相信我，那人應該就在附近。 ”

“可我們把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過了，什麼都沒發現... ...那傢伙該不是把蟲卵賣了吧？老天，他也不怕被一百萬銀幣撐死。 ”

“唉呀，別再說錢的事了，想到就不爽，到手的東西被個賤民給搶走了。 ”幾人連聲埋怨著。

“你們安靜點，有沒有想到過那人會變得很難對付？ ”蘭特插話。

“老大，你指那傢伙會白痴到強行植入蟲卵，然後變成蟲人？ ”

“難說，那種白痴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

“呵呵，也好，殺個蟲人賺得錢更多... ... ”幾人嚷嚷起來。

“蟲人？ ”瑞克心驚膽戰地聽著，心隨著搖晃的車子震顫得更劇烈了。

一陣晨風吹過，小冊子在腿上被風翻動著，正巧定格在介紹蟲人那一頁。

瑞克哆嗦了一下，急忙捧起來看個究竟。這個介紹是在冊子的後半部分，他一直都沒來得及翻看，只見蟲人的照片清晰地印在頁面上，下面還有大段的附註。

“蟲人，蟲類和人的混合體，由未經過改造的野生蟲卵強行植入人體所致... ...危險等級：特級。蟲將級別以下的獵人和同一種蟲卵強植而成的蟲人相比，蟲人具有壓倒性的優勢... ... “

瑞克定了定神，暗喜不已。若冊子上說的是真的，那自己豈不是潛力無限... ...

思緒為定，他急忙翻過下一頁。

“成為蟲人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一，多數都因為承受不住蟲類細胞的吞噬而死去... ...蟲人的思維全部由蟲類佔據，是喪失人性的野獸，按照城規，見而殺之，獎勵加倍。 “

瑞克瞬間失去了看下去的勇氣，蜷縮在椅子上。

“怎麼會這樣？不會的，我不要死。 ”他死命地磨搓著手臂，指甲幾乎劃破了表皮。

他微微顫抖著，全身冰涼一片，腦海中反复出現的是身體變成一隻詭異的蟲體的畫面。

四肢的皮肉將會一層層的龜裂剝落，就連骨骼也會一齊碎裂，取而代之的是蟲類的肢體，至於頭部，也會變化成蟲頭的模樣，整個身軀再也不能直立，永遠都會匍匐在地。

除此之外，意識會漸漸脫離自己，血液像糞便一樣排出體外，每一根血管流淌的都只是混濁腥臭的蟲水。

這是記憶裡凱斯特動物園裡蟲人的樣貌，完全是作為供人參觀的怪物，也是每一個研究機構的試驗品。而造成這種違背自然規律的怪物的原因就是讓未經改良的蟲卵強行進入身體。

或許自己還有一個歸宿，那倒是可以解脫，就是死亡。

按書上說，未經改良的蟲卵會和人體的免疫系統發生劇烈的衝突，如果人體承受不住這樣的衝突，免疫系統就會迅速壞死，全身都會腐爛成一灘污濁的臭水。

瑞克抱緊了身體，把頭深埋在雙臂裡，心裡除了恐懼就是絕望。

忽然，莫亞慌張地尖叫了起來。

“我感覺那人就在附近... ...鐮刀蟲的氣味很重。 ”

“神經病，這幾天被你折騰得夠慘了，還是好好歇著吧，一會去森林還有事要做。 ”眾人笑罵著。

“聽我說... ... ”莫亞匆忙解釋，甚至結巴了， “我... ...我真的敢肯定，相信我。 ”

“那你說那人在哪？ ”

“好像就在我們中間...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 ...就在這路上幾米的範圍內。 ”

“什麼？ ”眾人大驚，幾人當即跳下了車，往四周散去。

瑞克應聲急忙蹲了下去，頃刻間大汗滿身。

一陣急剎車的聲音，隨後是司機驚恐跑開的腳步聲。眨眼的功夫，車廂上下又立刻變得死一般的寂靜，瑞克緊緊地靠在車廂內壁邊，掃視四周，車子現在還沒有出城，從這裡到森林估計還要幾個小時的路程。

細碎腳步聲從車下傳來，每一個步履引來的震動都讓瑞克感到透心的殺意。

當人影交疊著出現在車廂二層入口時，瑞克屏住呼吸，皮肉整齊地翻出一道縫隙，右臂上的鋸齒不請自出，黑色的刃口上隱隱可見絲狀的紅色物質。

瑞克已經退到了死角，從座位的縫隙中盯著前方。對方多數都在車外搜尋著沒，車子裡似乎只剩下一人。

當腳步聲逼近，瘦削的身影出現在了二層車廂的入口，正是莫亞。

他小心翼翼地掃視著車廂，目光很快落在了車廂後部，與瑞克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啊... ... ”莫亞張大了嘴巴，雙臂上的觸角不停地舞動著。

“滾。 ”瑞克雙手猛揮，撕開了車座後掀翻向莫亞。

一聲慘叫，莫亞和車座碎片一道飛滾了出去，在車玻璃上炸開了花。

“在這裡... ... ”眾人驚呼，一擁而上，肢體也瞬間變出了所屬蟲類的攻擊形態。

瑞克一咬牙，抬手在車廂上劈開一道裂口，跳出了車。

冷風追逐而過，幾道刃鋒競相砸來。

轟然一聲脆響，血霧狂飆。

瑞克在空中猶如飄零的落葉，與飛濺的車廂碎片一道跌落。

翻滾中滾不得後背揪心的痛，瑞克爬起來往街道的拐角鑽去，幾個行人剛好路過，慘叫著被他撞飛出去。

喊殺聲依舊緊咬著他，這段時間的訓練讓瑞克感覺到了用處，全身的力氣都在往雙腿上匯聚，一路狂奔下，喘息雖然急促可一點都沒有為難住他。

他猛喝一聲，躍過一堵圍牆，重重摔倒後再次爬起。

鮮血順著脊背往下滴落，不知跑了多久，當逐聲漸漸遠去，瑞克方才放下了腳步。

他忍痛抬手摸去，使勁一扯，幾片深嵌在肉裡的蟲刃被一齊拔出，劇痛讓他受不住低聲哀嚎起來。

他回頭遠望，那些人一定在往這裡急趕，一路上留下的血跡完全可以讓他們覺察到行踪。

前方，薄霧籠罩下的森林依稀可辨，但瑞克卻顧慮著究竟該不該往下走下去。

後背傷得不輕，等遇到了針芒蟲，說不准反倒成了它的美食。可是如果不去森林，那群人很快就會追到這裡，同樣也是得丟掉性命。

他想到了莫亞，仔細想來，那該死的傢伙一定是有追踪氣味的特長，自己留在這樣狹窄的地方並不是一個好主意。

瑞克臉色慘白，撕開衣衫緊裹在後背，用力打上一個死結，鑽心的痛讓他痙攣般猛顫了下身體。

“啊... ... ”他痛苦地摀住臉龐，側倒在地縮成一團。

痛苦似乎是不單單是出自傷口，胸口就像堆積著一塊巨石，壓得他生生喘不過氣，莫名的力量拉扯著全身的筋脈，血液在這力量的抖落下四處撞擊著身體，直到“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吐出口。

“不會是... ...變成蟲人了吧？ ”瑞克對地猛磕著腦袋，拼命想留住自己的意識。

他感到雙眼一片花白，腦海裡閃現的是幅幅鐮刀蟲爪揮舞的景象，黝黑的蟲爪上滴淌著淋漓的鮮血，張狂地拍擊著地面... ...

耳中嗡嗡作響，汗水流進了眼睛引出一陣澀痛。

瑞克陡然一驚，全身的肌肉像是射出箭矢的弓弦般，突然鬆弛下來，急促而吃力的呼吸也隨之漸漸平緩... ...

夕陽的紅光再次重現視野。

隨著一絲神誌的歸來，瑞克從昏睡中緩緩甦醒。

“我還活著？我... ...沒有變異？ ”瑞克緊捂著臉，他不敢瞥眼看向地面，生怕影子中的自己是個蟲的模樣。

光暈耀眼，血紅色中帶著層層亮白，瑞克渾身上下的血跡都漸漸凝結了，與汗漬一道拉扯著皮膚。

心中的焦慮再次提醒著他必須快點離開這裡，他吃力的撐起身體，低頭看去，身軀的輪廓在影子中一覽無餘。

右臂上的鋸齒如同盛開的花蕊般緩緩舒展著刃邊，左臂邊緣也隆起了一層細密的尖狀物質，順著手腕一直延伸到後肩。

身體上的肌肉，尤其是四肢變得更加結實了，每一塊肌肉都收緊著聚集成一團，像極了緊貼在身體上的盔甲。

胸中似有一團烈火在燃燒，靈魂被莫名的力量侵染了，然後又相互融合，深埋在心裡深處。

瑞克茫然失措，觸摸著胸口，忽然一聲脹響，衣衫盡碎，塊塊堅實的角質覆蓋在身上。

“這是什麼？ ”他顫抖地抬起雙手，一陣撕裂般的短暫劇痛從後背傳來，他急忙伸手摸去，傷口處捲起一層老皮，輕輕一拉便一齊扯下，原先的傷口居然癒合了，僅剩下粗糙的疤痕。

瑞克努力定下神來，祈禱這只是錯覺，可一陣陣脆響很快便讓他失去了最後的希望。

每一寸皮膚都在退去，很快就被一層新皮所取代，毛孔像一張張小口貪婪地吸收著陽光，散出熱氣。

眨眼的時間，地上積滿了皮膚褪下的碎屑，他還沒來得及抓起看個究竟，一陣風將碎屑吹散，如飄散的花瓣緩緩消失在空氣中。

“真是怪事，不過... ...活著就好，還是先離開這裡再說吧。 ”

他狠命地跑著，周圍的一切都成了婆娑的光影，草叢，樹木擦肩而過，甚至視線都無法捕捉到它們的輪廓。

瑞克很詫異自己的逃命速度會如此之快，心有餘悸的胸口震動讓他急忙放緩了腳步，生怕再次出現先前的慘景。

這時，身體上的詭異變化再次消失了，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身體上看不出任何痕跡。

“真希望那是錯覺... ... ”瑞克心情複雜，用力地撓著頭髮。

他看了看四周，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森林就在前方的小河對面，陣陣涼風裡夾雜著森林特有的香氣。可是，小冊子上並沒有畫出小河的位置，而且也說明在森林外設立了獵人補給區，專門配發一些給養，但這裡似乎什麼也沒有，空曠曠的像是無人地帶。

“糟了，地圖看反了... ... ”瑞克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腦袋嗡嗡作響，呆立在原地。

原來冊子裡的地圖是要橫著看的，而且必須要先定下坐標，否則方向就是相反的，換句話說，現在的位置可不是已知狩獵區... ...

“未知甲區，危險等級：一級... ... ”瑞克不經意地翻開了地圖疊起的部分，上面紅色的文字異常醒目。

他悔恨到了極點，真想歇斯底里的狂叫一番。

定下坐標，順著南方在地圖上搜索著，瑞克發現這裡竟然沒有出口，要想前往已知狩獵區，除了原地返回外就只能穿越這個死亡地帶了。

“穿越？除非我有病... ... ”他狠狠地唾罵著，單憑冊子上的警告，試圖穿越未知甲區簡直就是自殺。

這片草木繁盛的區域，是一塊密集的原始森林，後來被三個城邦凱斯特，特里郡和伊索城分割，而三城之間的未知區域就成了緩衝地帶。

瑞克看了看地圖，現在的位置是在凱斯特的後方，甲區本身很危險，凶悍的野生蟲類繁多，就是獵人組隊進入也得提心吊膽。

而且，即使穿越了阿區，也有可能誤入其他兩城的狩獵區，說不准還會遭遇到這兩城的獵人。

可別以為這些獵人是熱情好客的，其實森林裡的各個已知區域都有獵人的勢力範圍，團隊之間遇到還好商量，高等級獵人依仗實力也能確保單獨行動時安然無事，可對於低級別獵人來說，獨自行動無疑是找死... ...

“我不能再回去，至少現在。 ”瑞克喃喃自語。

他想了想，難怪對方沒有再追來，或許也是因為害怕這裡的凶險，所以在那裡等著。

只有拼了... ...

瑞克無奈地看著地圖，在甲區中央有一條暗色的狹長直線，附註上說那裡是先前彗星撞擊地面時留下的痕跡，沒有人知道它的確切長度，只是估計那裡是寸草不生的，像是一條地獄走廊。

地獄走廊那裡是長年高溫的，沒有生物的存在，穿過走廊就能到繞到特里郡，不過附註再三提醒，那裡是生命的禁區，沒人可以逾越... ...

瑞克讀完，剛剛的拼勁又洩氣了，猶豫著往河邊走去。

河水清澈見底，伸手摸去還能感覺到一點微熱，對照地圖，這條小河的發源地正是地獄走廊附近，或許正是因為那裡的高溫影響了河水。

“順著河走，至少可以接近特里郡。 ”瑞克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辦法了，與其在甲區被陌生蟲類殺死，不如在地獄走廊那碰碰運氣，至少靠近了城市就有生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