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悠悠歲月

中都城街上此時正是下班的高峰時期，斜陽如血，晚霞如織，映照著兩個小孩兒紅撲撲的臉蛋。余康帶著楊琴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上蹦蹦跳跳，興高采烈，你追我趕，不停穿越著密密麻麻的人群，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喜悅的心情。

興奮的回到家中，大舅舅剛趕回來。他本身是要去學校給兩小競賽鼓勁的，結果因為生意上有事耽擱，現在才到家。

這時，楊遠風愧疚地看著兩小道：「對不起，我來晚了，不能到學校去給你們加油。對了，今天競賽結果怎樣？」看著兩小，他臉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又道：「不能拿到名次也沒有關係，畢竟第一次參加嘛，以後好好努力就可以了，就像登高，一步一個腳印的攀登，總能登上山頂的。」

「看，這是什麼？」楊琴一臉甜甜的笑意，手從背後移了出來，手中拿著那塊晶石獎牌。

「我的好琴琴乖，竟然給爸爸露臉了，哈哈。」楊遠風欣喜地接過晶石獎牌看著，一邊合不攏嘴地笑道：「琴琴也學會嚇唬爸爸了啦，居然把獎牌藏在身後。」

楊琴撒嬌道：「不是嘛，我想給爸爸一個驚喜嘛。」

過了一會兒，看著正在撫摸獎牌愛不擇手，好像是自己得到獎牌一樣的楊遠風，楊琴又道：「聽哥哥說，這回競賽他也考得很好，不過因為這四門是筆試，老師說要過兩天分數才能下來。」

楊遠風看看余康道：「你哥哥我放心，只要他專心做一件事，哪一次不是辦得服服帖帖的。」說著，敲了余康大腦袋一下道：「你看你哥哥的腦袋多大，當然知識就比別人裝得多囉。」

余康捂著大腦袋，得意洋洋道：「那當然，我是什麼水平嘛，還用多說？大筆一揮，有什麼難題難得到我的？」

楊琴道：「聽校長講，學校馬上要為我們這屆新生舉行跳級考試，你趕快搞搞你的真氣吧，不然就算其他過關，真氣過不了關也不可以跳級的喲。還在這裡吹牛。」

余康苦惱地低下頭，大舅舅愛憐地摸了摸他的大腦袋道：「其實，我也不指望你們能夠多優秀，只要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過一輩子，我也心滿意足了。凡事能努力則努力，努力了也不行的，就不要強求了，畢竟這樣心理負擔太大了呀。有時我常常想，在登山時，如果自己只有這麼點力量，無論如何登不到山頂，是不是還要奢望呢？」余康只覺心中一股暖意。

大舅舅又道：「小康，沒事你就多想想華自強前輩跟你說過的話，琢磨一下。我去多搞幾道小菜，慶祝一下。」說完，奔向廚房。

第二天，大舅舅說有些事要辦，還要給楊琴的獎章搞一個架子，供在她母親的靈位前，所以一清早就出門了。楊琴待在自己房中正在補習二、三年級的功課，余康一個人坐在自己的床上苦苦思索。

這些天來自己想過好多方法，雙手就是逼不出真氣，還是只有頭頂心可以發出。但是昨天看了這麼多場比賽，余康已經明白：自己真氣從頭頂心發出是為了修煉用的，並不是為了攻擊用的。別人是用經脈修煉，發出真氣是為了攻擊。所以自己頭頂心發出真氣的速度現在雖然已經很快了，但與楊琴她們用手發出的真氣相比，還是非常得慢，她們的真氣就像是經過壓縮爆炸後發出的一樣。

對，就是壓縮後再放出，余康感覺自己好像已經抓住了關鍵所在。自己沒有經脈，不代表自己就不能在體內壓縮真氣呀。試試看吧。

余康把全身真氣向右手壓去，自覺右手真氣密度好像比全身其他地方高出了不少，緩緩地壓、壓、壓，壓不動了，右手已經漲得厲害，但是還是發不出去啊？難道這個方法不對？

右手的真氣密度好像是大了不少，但是因為全身真氣渾渾噩噩的相連成一個整體，右手真氣與全身真氣並沒有明顯的界限，也就是斷不開？

想到這，他左手成刀狀，卯足力斬向了右手手腕，同時，右手作勢向外一揮。一瞬間，他眼中只看到一隻金色手掌脫離了右手迅猛的向前飛去，撞上了牆壁。

轟隆隆一聲巨響，被撞中的牆壁完全倒塌了下來。牆壁那一面房中正站著愕然不知所措的楊琴。

金色手掌撞開牆壁後，繼續向下一面牆撞去，又是轟隆隆一聲巨響，楊琴的房間變成了兩頭穿。穿過了牆壁的金色手掌，飛向屋外，一瞬間不見了蹤影。

回過神來的楊琴大叫了一聲：「哥哥！哇！你在幹什麼呀？」

「這個，那個……琴琴，剛才有一個惡魔來過，惡魔長著一雙紅眼睛，長尾巴，背上還有一排尖刺，惡魔……」

「哪裡來什麼惡魔？那不就是你的那一隻紅眼睛玩具恐龍嗎？前段時間我才突然想明白，紅眼睛，長尾巴，背上還有一排尖刺不就是那只可惡的玩具恐龍嗎？你從小騙我騙了那麼多次，這回又想耍這一招了，哼，我要告訴爸爸，看你這回怎麼說……」

「琴琴呀……」透穿的屋內傳來某個小男孩絕望的呼喊。

一個星期後，學校公佈了語文、數學、地理、天文四科的競賽成績，被破屋子外深秋的寒風吹了兩天，口中還直叫冬天裡的一把火的不良兒童正式成為了交口稱譽的神童。班主任口中不學無術的小孩此時變成為全班學習的榜樣、祖國明天的棟樑、未來能夠擔當大任的英才、千百年不世出的奇人……

這天，校長大人召集了這次六科競賽表現突出的優秀者開了一個茶話會。雖然會上發生了兩個並列第一的小女孩有失淑女身份的鬥毆事件，但是茶話會還是圓滿結束了。當然，諸如拉頭髮、扳手指等等有辱中都第一貴族學校的「小動作」行為，是被嚴厲禁止與會者說出去的。

這次茶話會，大家被告知將在一個月後的新年前夕舉行一年級優秀學生跳級考試，要大家努力準備。學校額外為大家專門設置了晚自習課，要求大家務必參加。

而這次茶話會最大的得益者，當然是那位不良神童了。不良神童在這次茶話會後轉業成為了早熟兒童，被好朋友、好同學張雯小姑娘憎恨的冰雪女神華儀小朋友、可愛女孩唐文娟小朋友，包括那位冷冰冰的精靈女孩陳曉情小朋友，居然都成為早熟兒童的討好對象。

一個月後，以上所述的這些人都如願以償的跳級，升上了四年級。

新年來臨了。楊遠風由於這兩年時間成功的商業運作，得到了貿易總會的嘉獎。貿易總會是一個跨國界的龐大組織，控制了世界上很大一部分的物資、資金的流動。而且，許多的龐大的需求與供應在這裡得到了協調。

當代貿易總會的會長為六大世家唐家的當代家主唐宣業。唐家自華夏帝國開國以來一直沒有離開過帝國權力中心。其他幾大世家自開國後，都被分封到各自的屬地發展，只有唐家留在了首都。

歷代帝國皇帝都對唐家寵幸有加。唐家自第一代家主以來的十七代中，有十一代的家主做過帝國宰相，世代顯貴，可見一斑。三十年前唐宣業把帝國宰相的位子讓給了第十五代嫡長子唐禮年後，做起了貿易總會的會長。

自當選會長以來，唐宣業希望通過貿易拓展移民星球，擴大人類的活動範圍，爭取早日發現通往地球的星際航路。因此，他大力鼓勵新進貿易商人，每年都嘉獎傑出的貿易商。在這樣的情況下，最近兩年通過新月星貿易迅速致富的楊遠風獲得了唐宣業的賞識，把今年的新人獎頒給了楊遠風。

為了禮貌地答謝唐宣業的賞識，更為了搞好與唐家的關係，新年的第三天，楊遠風預約好了後，帶著余康與楊琴拜訪了唐宣業。

唐家現在五代同堂，最老為「宣」字輩，班輩依次排下去是：禮、化、文、治、武、功。目前，嫡系還沒有「治」字輩的人。為了保住唐家的家族地位，唐家歷代都和另外五大世家通婚，血緣關係親厚無比，甚至除了陳家以外的另外四大世家在中都的宅院都由唐家的物業管理公司統一管理。

楊遠風帶著兩小站在唐宅大門前遞上了拜貼。看門人翻了一下電話預約記錄後，點了點頭，按了控制台上一個按鈕，邊上一個傭工機器人立刻走上前來道：「貴客們請跟我走。」

余康一邊跟著走，一邊好奇地看著這個傭工機器人。要知道楊遠風生性樸素，一直沒有買傭工機器人，以前是為了省錢，後來是因為親自照顧兩小慣了，再用傭工機器人照顧兩小的話，怕他們不習慣。

唐家不愧六大世家之名，光這宅院就給人一入侯門深似海的感覺。要知道，現在普通人都住在幾十上百層的公寓樓裡，像楊遠風這樣的小康之家才能住得起小樓別墅，而這唐家的宅院簡直就是一個龐大的別墅群，其間小橋流水，亭閣疊翠，顯然經過大師級人物特別設計，許多地方別具匠心。

走了好一會兒，眾人終於在傭工機器人的帶領下進入了一個大廳，大廳正中的太師椅上正坐著唐宣業老爺子。老爺子的右側站著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人，雙手放在身後，挺胸疊肚，雙目平視前方，余康按照大舅舅教的知識知道，這樣的人可能是侍者、管家之流。老爺子的左側正站著的，余康一看，這不是可愛小女孩唐文娟嘛。

老爺子的面前還跪著兩個小女孩兒，這時聽到老爺子正在訓責：「你們這兩個無法無天的小丫頭，沒事打什麼架，哪裡像女孩子家？這樣下去還了得，小心我請出家法，一人給你們一頓板子，反正行刑機器人不用都快生銹了……」

正在這時，一大兩小三人跟在傭工機器人後進入了大廳，那兩個小女孩回過頭來，余康發現，還都是熟人，一個是華儀，一個是張雯。

唐老爺子這兩天要煩死了。本來這兩個重外孫女來中都唸書，他還很開心，正好這兩個與自己的重孫女同齡，一起唸書也可以搞好互相關係嘛。

她們一個住在府中西北角，一個住在府中東南角，相隔十萬八千里，一年也不能碰到一回。但自從前幾天在重孫女唐文娟的穿針引線下在府中碰到一起後，兩個小女孩竟然打了起來。這還了得？唐府的女孩兒家互相毆鬥，這要是傳出去，唐家的臉面何存？要是男孩子倒也算了，男孩子就是要打、要闖才有出息，女孩子還是要規規矩矩的才像樣子嘛。

但是這兩個不像話的，打一次到還算了，現在幾乎只要一碰到面，剛沒說幾句就能打起來。本來下面的小輩還壓著，不敢告訴自己。但是事情越鬧越大，紙包不住火，終於鬧到自己面前。

這不，剛剛兩個小丫頭又為了爭一個什麼大熊貓布娃娃打了起來，又扯頭髮，又拗手指，還扭耳朵，用指甲互掐……真是氣死人了，這不是叫別人說唐家沒家教嘛？

這時，唐老爺子看到了楊遠風，輕咳了一聲，掩飾尷尬後，道：「遠風來了啊，哈哈，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訓了兩句。快看座。」說著，一擺手讓華儀、張雯站起來退到一邊，指了指右手側的太師椅，示意楊遠風坐。

楊遠風拉過余康與楊琴道：「這兩個，一個是我外甥余康，一個是我女兒楊琴。今天，我特地帶他們來給老爺子請安。小康、琴琴，快給老爺子磕頭。」楊琴立刻老老實實跪下磕了一個頭，余康心想：這輩子我還沒有給誰磕頭過，酷爺爺我也沒磕，憑什麼要給這老頭磕？於是，老花頭又來了，慢慢騰騰、磨磨蹭蹭，雙膝欲彎不彎。

唐老爺子一看，心中有數，道：「兩個小朋友免禮。」楊遠風急道：「小康，快磕頭，你還沒磕呢。」唐老爺子哈哈笑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嘛，這小子沒錯，有骨氣，不服人，以後一定有出息，我喜歡。」

楊遠風聽到唐老爺子誇獎余康，心中歡喜，說道：「哪裡，這孩子以後還要唐老爺子多多提攜。」唐老爺子問道：「孩子，你今年幾歲啦？」

余康道：「太爺爺好，過了年我九歲了噢。對了，前面不是我不給您磕頭，而是我看到您愣住了。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有像您這麼慈祥的老爺子呀，而且慈祥中還帶著威嚴，我大舅舅說過什麼王者之風的，我想今天我總算看到了呀，我好感動噢，嗚嗚嗚……」

說這種話，面不改色心不跳還是比較有水準的，如果面色還能配合這種話，那就是大師級了。早熟不良兒童一邊好像感動得流淚，一邊又道：「如果長大後，我能及得上太爺爺十分之一，我也心滿意足了呀。」

在場有四個小女孩，張雯是有點相信早熟不良兒童的話的，華儀就覺得非常疑惑，唐文娟半信半疑，楊琴是徹底的不相信的。而可憐的是，話語的受體本人，我們唐老爺子居然是最堅信不疑的。

老爺子感動地說道：「孩子，過來，讓我好好看看，嗨，我這輩子活到現在，看過的人也多了，還沒有像你這樣的，長大一定成就非凡呀，你這孩子一看就讓我喜歡。你和這三個孩子是同年吧？」說著，一指旁邊三個小女孩。

余康道：「是，我們還是同學呢。」老爺子道：「那敢情好，你以後常來我這裡玩，好嗎？我這裡可是有一個大圖書館呢，裡面可是有好多書外面看不到的。你們四個同齡，正好一起學習。順便過來多陪陪我這老不死的。」又轉頭對旁邊站著的管家模樣的男子道：「等一下把我的手持終端機的號碼給這孩子。」

余康道：「那我以後一定經常來噢。」唐老爺子道：「一言為定。」

就這樣，余康成為了唐府的常客。

過了些日子，由於經常在唐府看到各種功能的機器人，余康對機器人產生了濃厚興趣，他讓大舅舅給他買來一台電腦來研究。不會使用怎麼辦？唐府圖書館有大量的書籍，許多都是前人的專著，憑著他的大腦袋，七下八下就把這些東西搞通透了。還讓大舅舅給他搞來材料，自己製造了一個機器人僕從，他給它取名叫「呦呦」。

呦呦剛開始時非常笨拙，經過無數次的改進，幾年後越變越聰明，居然變成一個聰明伶俐的小余康。於是，他帶著呦呦把唐府圖書館的資料全部拷貝了下來。

當然，空餘時間去唐府討好那三個小美人胚子，也是這位早熟不良兒童的日常功課。剛開始時，只有可愛小姑娘唐文娟晃著兩個小辮子跟在他屁股後面跟他抬槓。後來，張雯終於原諒了他討好華儀的醜事，也成天捂著他講故事、聊天、玩耍，當然還有當她練功靶子。看到張雯戰鬥時的凶狠勁，他就害怕，還好他皮粗肉厚，不然準被她把小命玩掉。

華儀一開始根本不理他，後來看到張雯和他的要好樣，再也忍不住了，加入到爭奪的行列，還起點非常高，一定要與他扮家家玩。華儀做老婆，他做老公，唐文娟只好做女兒了。當然唐文娟做得很不開心，只好苦了他這個爸爸，成天被當成馬騎了。

一段時間後，華儀與張雯居然不再打架了。兩人一發生口角，他就成了出氣孔，經常被打得分不清東南西北，打就打吧，反正皮粗肉厚。再過幾年，兩人居然開始玩起陰的了，互相算計對方。當然，被算計的一方一定會一邊向他哭訴，一邊狠狠揍他，唉，世道怎麼了？

拾貳歲時的暑假，大舅舅還徵得了唐老爺子的同意，帶著他與楊琴、張雯、華儀、唐文娟一起去了西部西涼地區的一個小港口玩衝浪。這個小港口倒是一個深水良港，只是一直沒有商人去開發，大舅舅本身打得主意是想開發這個港口，後來由於忙其他事情就擱置了。

就在這個港口，他與四個小女孩約定了長大一起去宇宙探險，四人都指天發誓一定一起去，而且一定要找到回地球的星際航路。

其他在學校的時間，他不是惹事生非，就是打架鬥毆，要不就欺負女同學，捉弄女老師，偷不喜歡的老師阿姨的內衣褲掛在長竹竿上當旗幟，組成討伐童子軍，作總指揮。想當然，全校被體罰最多的就是他了，好在次數多了，臉皮厚了，他也不怎麼在意。

時間就在不知不覺地過去，早熟不良兒童也漸漸轉業成為了問題少年，一晃他就十六歲了。由於一開始的三級跳，這一年，他嚮往已久的畢業典禮終於來臨了。

啊！未來，你是多麼美好！他想道。這時，他還不知道即將改變他十六年平靜生活的事就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