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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帝國風雲錄》第230章
第五章 風雲突變 第五節-第六節

 第五章風雲突變第五節

 天地之間突然露出一絲魚肚白,黑幕悄然拉去,清晨徐徐來臨。

 牛飲渡口,距離望垣城三十里。此時,鮮於輔正在牛飲渡指揮大軍渡河。

 河面上,架起了四座浮橋。人馬從東邊兩座橋上通過,輜重物資從西邊兩座橋上通過。全副武裝的士卒排成整齊的隊列,在各自長官的帶領下,井然有序地走上浮橋,快速通過。一車又一車的武器裝備,糧草輜重在兵曹營官兵的努力下,也迅速被送到對岸。

 蹇碩和袁紹,劉表,劉和都是第一次隨同大軍奔赴戰場,既新奇又興奮。他們駐馬立於河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流,聽著喧囂嘈雜的聲音,不停地指點談論著。

 「本初,親臨戰場之後,才知道這行軍打仗學問很大,絕不是坐在書房內研讀兵書就可以運籌帷幄,指揮若定的。」劉表指著對岸的輜重車隊說道,「要不是親眼所見,我們很難相像,為了保證這些物資能夠及時運到戰場,軍隊需要做多少準備工作,需要付出多少人力物力和財力。說起來和做起來完全時兩回事啊。」

 劉和笑道:「本初兄和景升兄一路上不停地向鮮於大人請教行軍打仗的訣竅,是不是很有心得啊?」

 「何止有心得。」袁紹笑道,「這一趟西涼之行,收穫之大,絕非你我所能相像。我們在家中閉門造車,高談闊論,以為自己什麼都懂,到了這裡,才知道自己其實什麼都不懂。」

 他用手中的馬鞭指著正在飛速過河的軍隊問道:「子安,你知道用什麼辦法可以加快軍隊過河的速度嗎?」

 劉和驚訝地反問道:「本初兄,這士卒過河還有訣竅?」

 「當然了。」袁紹得意洋洋地說道:「這麼多軍隊集中在渭水河兩岸,你首先要考慮到軍隊的安全,要做好防禦和反擊的準備,因此你必須要合理安排哪支軍隊先過河,哪支軍隊後過河。在確定沿河兩岸都已經安全的情況下,才能考慮過河的速度問題。這個時候你首先要考慮是騎兵先過河還是步兵先過河,步兵過河的時候,是弓箭兵先過河還是長矛兵先過河……」

 「好了,好了,本初兄你不要說了……」劉和拱手告饒道,「有時間你自己留著慢慢考慮吧,我知道打仗太複雜就行了,反正我這輩子是不會領軍打仗的。景升兄呢?你也想和本初兄一樣,將來帶領千軍萬馬,馳騁疆場?」

 劉表笑著搖搖手,說道:「我是沒有那個機會了。」他指指袁紹道,「本初兄很有打仗的天賦,將來一定可以做將軍。」

 劉和笑著連連附和。突然他指著站在鮮於輔旁邊的蹇碩說道:「蹇大人對打仗也很感興趣。聽說他武功不錯,是真的嗎?」

 袁紹嘲諷道:「那也就是在宮裡。你讓他在這裡試試?隨便找個軍侯,就能把他揍扁了。」

 三個人不懷好意地笑起來。

 蹇碩正在向鮮於輔打聽李弘的事。鮮於輔和李弘認識很早,從李弘回到盧龍塞開始兩人就在一起戰鬥。鮮於輔明白蹇碩的心思,他把李弘的事情介紹了許多,極盡褒賞之辭。聽到比傳說更加詳實的故事,蹇碩對這個一直沒有露面的豹子越來越好奇了。

 「李大人現在在哪裡?」

 「昨天他已經帶著黑豹義從過河了,現在正在捕殺敵人的斥候。從這裡到翼城還有五十里,如果我們要保證軍隊秘密趕到翼城,就必須要消滅敵人的耳目。不出意外的話,今天下午在翼城戰場上,大人就可以見到李中郎了。」

 蹇碩笑著點點頭,問道:「大人的騎兵大軍怎麼不見了?他們先期過河了?」

 鮮於輔漫不經心地回道:「騎兵大軍從另外一個渡口過河了。他們和李中郎的軍隊會合後,將在下午趕到戰場。」

 鄭信拍馬飛馳而來。

 「大人有令,命令大軍急速前進,務必於午時趕到翼城。」

 =

 當太陽升起來的時候,王國指揮西涼叛軍,發起了猛烈的攻城大戰。

 武都和馬指揮三萬大軍連續攻擊南門。一隊隊的士卒衝過護城河,爬上雲梯,呼嘯上前,奮勇衝殺。叛軍士卒的屍體趴伏在石塊和擂木中間,堆滿了城下狹窄的地帶,鮮血染紅了護城河水。

 城上的傅燮和軍司馬鞠伍誓死堅守。守城士卒傷亡慘重,軍隊人數越來越少,形勢非常緊張。

 為了儘早打開突破口,佔據城牆,馬準備親自帶人殺上去了。他命令手下暫時放棄攻城,先把城下的屍體和石塊等障礙物清理乾淨,以便給後續軍隊出落腳的地方。馬的手下馬純指揮人手迅速將堆積在城下的屍體和雜物丟進了護城河裡。

 隨著一聲令下,弓箭營對準城牆上方射出了一輪密集的長箭。城下馬縱聲狂吼,帶著一千多名刀斧手凶狠地撲了上去。

 鞠伍守在城牆的左側,他的防守地段最早被叛軍突破了。鞠伍連殺三人,接著就遇上了馬。馬的戰刀摟頭劈下,勢大力沉,鞠伍抵擋不住,被連人帶刀斬成了兩截。遠處的老鼎憤怒了,他是鞠伍的手下,看到上官被殺,氣得睚眥欲裂,吼聲連連。他對準馬連射五箭。馬戰刀揮動,連擋兩箭,隨即就手忙腳亂了。他情急之下,大吼一聲,一把抓過一名守城士卒,擋在了自己身前。三支厲嘯而來的長箭霎時洞穿了守城士卒的屍體。狼狽不堪的馬怒睜雙目,張嘴發出一聲嚎叫,然後他舉起被老鼎射殺的士卒屍體,奮力向老鼎狂奔而去。老鼎被仇恨沖昏了頭腦,夷然不懼,再射三箭。馬的戰刀殺到,呼號聲裡,老鼎的頭顱飛了起來,鮮血迸射,濺了馬一頭一臉。

 馬齜牙咧嘴,恨恨地丟下手上的屍體,朝著老鼎的頭顱吐了一口噴到嘴裡的鮮血。

 「兄弟們,殺……」

 馬豫和李贖一左一右,先後殺到。城牆上聚集了越來越多的叛軍士卒。他們在馬的帶領下,頑強地向前推進。左側城牆的防守即將崩潰。

 在城牆右側指揮戰鬥的傅燮臨危不亂,他指著楊會高聲叫道:「命令弓弩隊射擊,射擊……」

 楊會長矛揮動,將一名殺上來的叛軍士卒高高挑起,隨即大吼一聲,奮力將其甩出了城牆。然後他幾步衝到樓道附近,對著隱伏在樓道上的一百多名弓箭兵狂叫:「射……,向左射……,射死他們……」

 馬和一群部下正殺得興高采烈,以為勝券在握,沒想到一批利箭從天而降,頓時躺倒了一大片。馬豫急忙撿起一張盾牌,護著馬,大聲叫道:「走吧,我們先撤,撤……」

 馬根本不理睬他,一腳踢掉長盾,舉刀狂呼:「兄弟們,隨我殺……」

 傅燮帶著幾十個侍從飛一般衝了過來。

 馬看到空中飛來一把耀眼的戰刀。他面對陽光,被對方戰刀的光芒所射,一時間竟然睜不開眼睛,大駭之下,他急退兩步,揮刀狂舞。「當……」一聲巨響,虎口震裂。

 馬看到了殺氣的傅燮,心中一寒。

 「殺……」傅燮大吼一聲,雙手握刀,再度劈來。馬來不及變招,倉促間橫刀封架。「當……」一聲響,戰刀碎裂。馬心中的驚駭頓時達到了頂點,他張嘴發出一聲絕望的狂吼。

 傅燮氣得都要爆炸了,他的戰刀就在剁入馬身體的瞬間,被一支長箭射斷了。本來就損裂的戰刀突然迸裂,刀柄的一端剁在馬的鎧甲上,劃出了一串四射的火星。馬揀了一條性命,心有餘悸地飛身後退。傅燮順勢一腳踢起一柄戰刀,身形飛躍間,一手拿刀,一手握拳,再次攻向馬。

 馬豫帶著三四個人蜂擁而來,大家刀盾其上,頓時將馬裹進了人群。傅燮一拳擊飛馬豫的圓盾,同時右手一刀斬下,將馬的一名侍從連人帶盾剁死地上。傅燮飛起一腳踢倒馬豫,象猛虎一般殺向了護衛馬的人群。

 「馬,我要殺死你……」傅燮狀若瘋狂,聲嘶力竭的縱聲狂叫。

 =

 日上三竿了,六月驚雷才帶著他的羌族大軍緩緩趕到東城門列陣。

 北宮伯玉雖然是他的好兄弟,但六月驚雷希望他早點死。這個人帶著部族一直盤駐於湟中,阻礙了白馬羌,參狼羌等羌族的遷移。北宮伯玉是在湟中長大的羌人,自小和漢人雜居,學會了許多漢人的東西,但他一點長進都沒有,做事瞻前顧後的,六月驚雷不喜歡他。

 六月驚雷聯合其他羌族出兵西涼,幫助叛軍攻打官軍,除了趁機擄掠財物以外,主要還是想遷徙入漢。老邊,韓遂,北宮伯玉等人當初邀請他出兵相助,就是這樣答應他的。現在北宮伯玉死了,湟中羌族沒了大首領,族內的一幫小渠帥為了這個大首領的位子還要爭奪一番,湟中羌族短期內已經很難聯合起來一致對外了。這給了塞外其他羌族內遷湟中的機會。西北雨已經在籌劃明年遷徙入漢了。如今北宮伯玉死了,湟中的羌人實力大損,誰還敢阻擋塞外羌人內遷?

 西涼叛亂好啊。如果年年這麼打下去,要不了幾年,塞外的羌人都可以紛紛內遷西涼各郡了。

 「大帥,我們是不是開始進攻了?」雷娃問道。雷娃是他的幾個得力部下之一,族內的小渠帥。

 六月驚雷看看城樓上嚴陣以待的守城官軍,搖搖頭,問道:「參狼,先零,燒當,燒何幾個大族的軍隊都上來了?」

 「燒何族的軍隊還沒有跟上來,估計天狼還在大營吃飯呢。」雷娃笑道。

 六月驚雷一邊小聲罵著,一邊搖搖頭。

 「大帥,王先生,韓先生,還有馬大個子,都在攻城了,我們是不是也做做樣子。」雷娃小聲說道,「這個樣子,未免有點……」

 六月驚雷瞥了他一眼,笑道:「王先生昨天送了幾個女人給你?」

 「兩個?」雷娃說道,「和大帥一樣,兩個。你問這個幹什麼?」

 「才送你兩個女人,你就這樣賣力?」六月驚雷笑道,「你也太沒出息了。」

 「嘿嘿……」雷娃乾笑道,「大帥說笑話了。這個王先生比邊先生,韓先生要大方多了。」

 六月驚雷不滿瞅了他一眼,罵了兩句,然後說道:「王老頭非常小氣,而且看不起我們羌人,你知道嗎?」

 雷娃不解地搖搖頭。

 「他做了大帥之後,我去問他,什麼時候我的族人可以遷到隴西,或者遷到武都郡?他根本不回答,和我一個勁的胡扯。他不願意。這一點就不如邊先生,韓先生了。他們極力主張我們內遷,還希望我們早點內遷,說了一大堆羌人內遷的好處。」

 六月驚雷看著雷娃,說道:「當年邊先生問我,你是希望自己富裕還是希望世世代代都富裕,是希望自己一個人吃飽穿暖還是希望全族人都吃飽穿暖?」六月驚雷停了一下,嘆了一口氣,說道,「可惜,邊先生死了。現在,誰大方誰小氣,你應該知道了吧?」

 雷娃點點頭,恨恨地罵了幾句。

 牛角縱馬從遠處馳來。

 「大帥,參狼族的人問你什麼時候開始進攻?」

 「西北雨急什麼?」六月驚雷皺眉說道,「王老頭昨天送了他多少女人?」

 牛角疑惑地搖搖頭,說道:「去年,西北雨的幾個兄弟被皇甫嵩殺死在翼城,所以,他這次心急要報仇。西北雨擔心城池一旦給馬大個子和韓先生先行攻下,他就沒有屠城的機會了。」

 雷娃冷笑一聲,說道,「我看他報仇是假,進城搶錢搶女人是真。」

 「不要理他。」六月驚雷揮揮手,說道,「他想攻就給他攻,我們射幾輪箭,配合他一下。」

 =

 韓遂希望大軍能在下午拿下西城門。

 他命令李堪和張橫率部在城門的左翼發動佯攻,讓楊秋和程銀率領主力軍隊在城門的右翼實施強攻。

 韓遂親自在城下督陣。叛軍發起了猛烈的攻勢。

 皇甫錚的部下雖然奮力迎戰,但敵人在整個城牆面上展開了攻擊,攻擊點又多又散,士卒們為了守住城牆,往返奔波,疲於奔命。到了中午的時候,陣亡人數越來越多,防守力量已經嚴重不足。士卒們精疲力竭,逐漸支持不住了。

 右翼城牆再次被叛軍突破。黃非帶領最後十幾個人衝了上去。大家立即被蜂擁而來的叛軍圍住了。一陣瘋狂地砍殺。

 黃非連劈三人,勢不可擋,酣呼鏖戰。跟在他周圍的士卒無法抵擋敵人的圍攻,紛紛慘呼倒下。黃非血脈賁張,氣憤填膺,他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珠子,叫著喊著,肆意地砍殺著,全然不顧自己的生死。鮮血在身上流淌,殘枝斷臂在眼前飛舞,吼叫身在耳畔迴蕩,怒火在心中燃燒,他一往無前地向前殺去。他砍倒了眼前的最後一個敵人,看到了血染的青色城牆。他以為自己殺光了所有的敵人,他興奮地高舉戰刀,站在鮮血淋漓的屍體中間,衝著城外的叛軍縱聲狂呼:「殺光了,我殺光了……」

 「噗嗤……噗嗤……」,長矛戳入身體的聲音沉悶而刺耳。黃非看到了十幾支冰冷的長矛從不同的方向衝出了自己的身體。鮮血迸射。

 右翼城牆的防守瞬間崩潰。

 韓遂看到了城牆上飄揚的戰旗,聽到了士卒們興奮的歡呼,冷峻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命令候選,成宜,再領五百人,最後一次攻擊左翼城牆。」

 「擂鼓……準備進城……」

 皇甫錚和十幾個士卒被敵人包圍了。皇甫錚在奮戰,在呼喊,在捨生忘死地搏鬥。他看到軍侯武城倒下去了,看到幾把戰刀還在凶殘地剁劈他的屍體,看到武城的血肉在空中飛舞。皇甫錚心中一痛,戰刀挾帶著仇恨的怒火砍在了敵人的頭顱上,溫熱的鮮血噴射而出,濺在他那張因為仇恨而極度扭曲的臉上。皇甫錚縱聲狂嘯,奮力高呼:「兄弟們,殺啊……」

 弓弩兵湧上了城牆。候選指著像瘋子一樣在人群中往來劈殺,無人可擋的皇甫錚,大聲叫道:「射死他……給我射死他……」

 圍在皇甫錚周圍的叛軍士卒聽到候選的叫喊聲,一個個如臨大赦,急速後撤。十幾個弓弩手拿起短弩,對準舉刀狂奔而來的皇甫錚同時射出了弩箭。皇甫錚的身體在奔跑的過程中劇烈地抖動了幾下,然後停下了,接著叛軍士卒手上的戰刀,長矛像雨點一般射向了渾身浴血的皇甫錚。

 候選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然後志得意滿地轉臉向城內看去。他看到了一雙濃眉,一張熟悉的臉龐,他的心驟然收縮起來。

 華雄出現在城牆上。第六節

 西北雨帶領參狼羌士卒率先發動了進攻。

 過了不久,燒何羌的首領天狼率部趕到。六月驚雷隨即下令整個羌族聯軍開始攻城。

 白馬羌和燒當羌在六月驚雷的指揮下攻打城門的左翼,參狼羌,先零羌和燒何羌在西北雨的統領下攻打城門的右翼。其他十幾種小羌部落各自隨在大族後面隨同參戰。

 由於羌族士卒都是騎兵,本身就不擅長攻城,加上各部落首領都想出工不出力白撈便宜,所以翼城東門的攻城場面看上去雖然壯觀激烈,但真正越過護城河,攻上城樓的士卒寥寥無幾。

 華雄接到皇甫錚的求援後,立即命令軍侯趙義和厲挺繼續守城,自己帶上三百人迅速趕到西城。由於他及時支援,西城門在防守即將全面崩潰的時候又被他奪了回來。韓遂看到士卒們抵擋不住官軍的兇猛反撲,紛紛逃下城牆,不禁連連搖頭,徒呼奈何。

 「哪來的援軍?」韓遂迎上氣喘吁吁逃回來的候選,奇怪地問道,「這個時候,傅燮(讀xie)還有援軍?」

 候選手指東面,破口大罵道:「大雪山裡的羌人陰險狡詐,沒有一個好東西。你看他們把號角吃得響遍全城,號角都吹破了,但根本沒有賣力攻城。支援過來的是華雄,是那隻凶狠的大管。」

 韓遂苦笑道:「功虧一簣。」他抬頭看看天,用馬鞭指著撤下來的士卒說道,「打了一上午,太累了,命令大家休息,先吃飯,吃飽了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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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被傅燮帶人殺得十分狼狽,無法在城樓立足,只好退了下來。

 「我們損失太大,讓聶嘯帶人攻上去。」馬一邊擦拭著臉上的血跡,一邊指著遠處聶嘯的大軍說道。

 「他的軍隊下午主攻。」黃衍說道。

 「我們打了一上午,損失很大,叫他立即攻上去。」馬氣呼呼地說道。

 「聶嘯說了,他下午攻城。十幾天前,他們在北宮伯玉的帶領下,一直主攻翼城,傷亡非常大,現在還沒有恢復元氣。」黃衍說道,「北宮伯玉死了,他們情緒很差,不要去惹惱他們。」

 王國不滿地「哼」了一聲,說道,「難道我們沒有損失嗎?一群貪婪狡詐的蠻子。」他看看站在身邊的武都,笑道,「易安,我們再攻幾次,你看如何?」

 武都看看天,說道:「午時了,再攻一次就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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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義大吼一聲,和幾個士卒抬起了一根巨大的擂木。他們齊聲喊著號子,奮力將粗重的擂木拋了出去。

 「大人,你看那是什麼……」一個士卒突然手指前方,大叫起來。

 趙義和士卒們舉目望向遠處。

 在天地之間,忽然走出來一支軍隊,一直龐大而整齊的軍隊。

 城樓上的喊叫聲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望向東方的地平線。

 一面巨大的黑色的大纛突然躍進了人們的視野。

 「援軍……援軍來了……」一個士卒猛然間扔掉手上的石頭,興奮地沿著城牆狂奔起來,「援軍來了……援軍來了……」

 城牆上的士卒歡呼起來。

 趙義縱聲狂呼:「擂鼓……擂鼓……」

 激昂而雄渾的鼓聲霎那間響徹了翼城上空。

 =

 六月驚雷聽到大軍後方突然傳來一陣慌亂的叫喊,接著就看見前方攻城士卒象潮水一般退了下來,駭然心驚。他急忙縱馬沖上一處小高地,站在馬背上向後方望去。此時,遠處的天空已經被色彩斑斕的戰旗遮掩得嚴嚴實實了。

 他疑惑地看看身邊的雷娃,說道:「漢軍發瘋了?」

 雷娃笑著搖搖頭,說道:「我也不懂。這裡有十三萬大軍,漢軍幾萬人跑來幹什麼?找死嗎?」

 「十二萬。」六月驚雷鄭重地說道,「經過這一陣子攻城,各部損失加在一起至少有一萬多人,我們沒有十三萬人了。」

 雷娃笑道:「這有什麼不同嗎?」

 「當然了。」六月驚雷說道,「多一萬士卒,少一萬士卒,完全可以決定一場戰爭的勝負。」

 隨即他舉起馬鞭,指著周圍的傳令兵大聲叫道:「傳令各部,重整陣勢,準備迎戰。」

 「立即向大帥求援,讓他速速趕來,圍殲敵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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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燮帶著部下還在城樓上血戰。

 突然,驚天動地的戰鼓聲從東城門方向傳來。

 傅燮心神震盪,心中一陣狂喜。李弘帶著軍隊殺來了。李弘信守諾言,在翼城最危急的時刻,率部趕來了。難道他找到了戰勝敵人的辦法?傅燮難以相信。也許李弘失去了對天子、對大漢的信心,感到自己前途黯淡,自暴自棄了。傅燮啞然失笑,如果這是李弘,他就不是那頭待人而噬的豹子了。

 傅燮突然間信心百倍,舉刀狂呼:「兄弟們,豹子來了……,殺啊……」

 守城士卒聽到援兵趕到的消息,頓時精神大振,他們歡呼雀躍,振臂高呼:「援軍……援軍來了……」

 霎時間,吼聲如潮,反擊的攻勢一浪高過一浪。叛軍士卒被官軍突如其來的士氣所震駭,一個個驚惶失措地撤到城下。

 王國,黃衍和馬,還有匆匆從城下趕回來的武都立即聚到一起。

 「豹子來了?」王國問道,「這個時候他跑來幹什麼?想和我們決戰?」

 馬笑道:「應該是他。正愁找不到他,他卻自己找上門了。如果我們能在翼城把他一起解決掉,那就太好了,要剩我們許多事。」

 黃衍捉著短鬚,沉吟道:「莫名其妙。這個時候豹子率軍來救,什麼目的?難道他不要三輔和長安了?」

 武都笑道:「這個白痴,說不定頭腦發熱,以為憑著自己的風雲鐵騎可以踏平西涼,特意來找我們決戰。」

 王國笑道:「我看大家不要亂猜了,還是等六月驚雷的消息吧。」隨即他下令道:「立即鳴金收兵。壽成和易安,你們速去召集軍隊,重整隊列,準備支援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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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雄站在城樓上,望著西南方向的敵軍,一個勁地搖著頭,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城牆上的士卒叫著,喊著,神情激奮,彷彿看到敵人大敗而逃一般。

 華雄笑起來,他抑止不住心中的快樂,翻身跳上牆垛,高舉雙臂,縱聲狂呼:「豹子……」

 「豹子……」士卒們同聲呼應,聲震四野。

 韓遂飛一般衝出大帳,舉目向西南方望去。他瞠目結舌,神情既驚駭又痛苦,既憤怒又悲愴。他為了西涼的將來嘔心瀝血,換回來的卻是背叛和仇恨。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他想簇頓足地哭一場。

 他看到了大纛上迎風飄揚的戰旗,一面巨大的黑豹戰旗。

 聶嘯倒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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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嘯抬著頭,看著在空中獵獵作響的大旗,看著在風中咆哮的黑豹,心中的殺氣越來越強烈。

 西涼反叛的大旗是湟中的羌人,抱罕的漢人同時舉起來的,在這桿大旗下,兩位大首領帶著他們浴血沙場,快意恩仇。但現在一切都變了。兩位大首領被殺了,被西涼有錢有勢的人殺了。湟中的羌人,抱罕的漢人突然發現自己成了別人手中的工具,而且這個「別人」,還就是自己當初要殺要砍的有錢有勢的世族,富豪和官僚們。他們幡然醒悟,他們上當受騙了。現在這支軍隊已經不是殺富濟貧的軍隊,更不是為了幫助羌人和窮苦漢人過上好日子的軍隊了。他們是仇人手裡的武器,是仇人為了自己發財,為了滿足自己貪慾而肆意使用的工具,他們甚至還不如仇人手裡的一條狗。

 北宮伯玉死了,李文侯死了,湟中羌和抱罕人就像羊圈裡的羔羊一樣被人肆意的踐踏和蹂躪。他們已經看不到生存的希望,也看不到將來帶著族人安居樂業的希望,他們憤怒了,他們絕望了,他們要與自己的仇人一起死去。

 聶嘯大喝一聲,猛地揮出手中的馬鞭。馬鞭凌空發出一聲脆響。戰馬長嘶一聲,飛躍而起。聶嘯縱馬狂奔。

 湟中羌和抱罕人的三萬五千大軍已經悄悄改變了陣形。他們面對韓遂的大軍,擺下了凌厲的雁行攻擊陣勢。

 幾個月前,他們被李弘招募為漢軍士卒後,李弘把戰馬還給了他們,並且給他們配備了騎兵兵種的裝備,讓他們訓練騎兵的戰術。現在,李弘的努力得到了回報。世上的事情有時候就是這樣的奇妙。他們先是叛軍,戰敗被俘後被招募為官軍。不久前他們在五溪聚臨陣倒戈,又跟在北宮伯玉後面成了叛軍。但是現在因為仇恨,他們再次臨陣倒戈,由叛軍變為官軍,再次舉旗了大漢的戰旗,黑豹的戰旗。

 聶嘯在陣前狂奔,在陣前舉刀高呼。

 「兄弟們,報仇……殺敵……」

 百里楊,九羊皮,駱駝,斬馬,古鎮等五營首領面對士卒,舉臂同呼:「兄弟們,報仇殺敵……」

 「報仇……殺敵……」數千名將士各舉武器,放聲高呼,接著數萬名戰士吼了起來,其聲之大,驚天動地。

 「殺……啊……」聶嘯聲嘶力竭,舉刀前指。

 「殺……」

 湟中羌和抱罕人士氣如虹,吼聲如雷,他們催動戰馬,開始起步奔跑。

 萬馬奔,捲起滿天的煙塵,其巨大的轟鳴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猛烈,漸漸地掩蓋了戰場上的一切。

 距離韓遂大營一里。

 =

 韓遂腳下的大地在顫抖,韓遂的心在顫慄。

 一幫沒有眼光沒有頭腦的勢力小人,為了一點蠅汀利,竟然在這個時候殺死北宮伯玉。難道羌人,難道那些食不果腹的窮光蛋就是豬狗,就是白痴嗎?只有是人,他們就有自尊,有氣節,有憤怒。天天錦衣玉食,驕奢淫逸的人,哪裡知道沒有飯吃是什麼滋味?哪裡知道沒有飯吃的人腦子裡想的是什麼?那些窮苦的人不是因為懶惰而窮困,而是因為自己辛苦勞動得來的東西被人活生生地奪走而窮困,仇恨早就埋在心裡,只是沒到爆發的時候。北宮伯玉和李文侯就像蓋在仇恨上的兩匹華麗的絹帛,隨著他們的焚燬,最沒有活路的一幫人噴發了。

 「先生,湟中羌的人殺來了,先生……」閻行指著遠方的煙塵和滾滾而來的洪流,大聲吼道。吼聲裡,夾雜著恐懼和慌亂。

 韓遂的大軍一片混亂。

 他們完全沒有防備,更沒有預先設置防禦陣勢。整個上午,他們都在發力攻城,士卒們都很疲勞。韓遂剛剛下令休息,大家都在等著開飯。誰能想到列陣在隔壁的友軍會突然倒戈相擊?

 「命令梁興和馬玩立即帶著騎兵迎上去。」韓遂指著傳令兵說道,「不惜一切代價,攔住敵人。」

 「命令楊秋,成宜,立即集結軍隊,列陣防守。叫李堪,候選組織弓箭營,陣前阻擊。」

 「立即派人繞過敵軍陣營,向大帥求救,請他們攻擊湟中羌的背後,以減輕敵人對我們的衝擊。」

 韓遂看看翼城城樓上高高飄揚的大纛,突然感到心力交瘁,絕望透頂。什麼時候才能佔據西涼?

 楊秋急匆匆地跑過來,大聲叫道:「將軍,我們撤吧。豹子的軍隊在東門攻擊六月驚雷,老聶帶領湟中羌打我們,現在雙方實力相當,誰都沒有全勝的可能。我們還是撤吧?」

 韓遂搖搖頭,指著越來越近的湟中羌,苦笑道:「我們撤得走嗎?」

 楊秋大聲說道:「不撤怎麼辦?我們把軍隊拼光了,將來怎麼辦?老聶就是要找我們報仇,和這種瘋子打仗,吃虧的都是我們。還有那隻豹子,這種機會都給他抓到了,我們還打什麼打。撤吧,回到金城,我們還有機會。」

 「先生,想靠王國和馬的軍隊來解圍,我看很困難。在如今這種情況下,誰不想保存實力?」閻行看看韓遂,小心地說道,「聶嘯的人馬比我們多,而且還都是騎兵,如果打下去的話,我們的傷亡太大了。即使打贏了,也是慘勝之局。」

 韓遂點點頭,他伸手拍拍閻行的肩膀,無奈地說道:「無論如何,我們先把老聶擋住。」

 他望著楊秋,長嘆道:「準備撤吧。」

 =

 午時,鮮於輔率部趕到了翼城東門。

 徐榮領著自己的一營人馬,鮮於銀的一營人馬居於大軍左翼。麴義領著曲路和楊淳的兩營人馬,居於大軍右翼。玉石領著閻柔,顏良居於中路。鐵鉞和雷子領著中軍三千人馬跟在鮮於輔身後,居中策應。

 三萬八千大軍在八百步的距離上一字排開,以品字形陣勢穩步推進,氣勢磅礴。

 戰鼓聲,腳步聲,士卒的吶喊聲,兵甲的鏗鏘聲,匯成一股聲浪,猶如擎天巨錘敲響在大地上,發出震撼巨響,驚心動魄。

 =

 六月驚雷戰刀揮下,號角齊鳴,三萬鐵騎隨即發出震天呼號,大軍開始起動。

 羌胡大軍象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湧澎湃,鋪天蓋地,挾帶著滿天的煙塵和風雷,一路呼號咆哮而來,聲勢驚人。

 鮮於輔立即命令大軍停下。

 「擂鼓……」

 「命令盾牌兵做好掩護。強弓營,弓弩營準備射擊。」

 隨著鮮於輔一道道的號令傳下去,戰鼓兵,令旗兵,傳令兵象翻飛的蝴蝶一樣忙碌起來。

 蹇碩,袁紹,劉表,劉和望著從對面撲來的羌胡大軍,神情緊張,惶恐不安。劉和嚇得面色蒼白,呼吸急促,心裡把鮮於輔都罵了無數遍。這是生死大戰,根本就不是什麼一觸即潰的戰鬥。鮮於輔騙了他們。

 鮮於輔回過頭來,笑著對四人說道:「戰場上的情況瞬息萬變,我們很難掌握其中的變化。按我們得到的消息,這裡應該是韓遂的軍隊,但不知道為什麼變成了羌人的鐵騎。四位大人受驚了吧?」

 袁紹鎮定了一下心神,勉強笑道:「初臨戰場,有點緊張。」

 鮮於輔笑道:「我看幾位大人面對敵人的千軍萬馬,泰然自若,很了不起啊。要是換了一般凡夫俗子,早就嚇得屁滾尿流了。」

 幾個人尷尬地笑笑。但這一笑過後,四人頓時感覺心中的恐懼減輕了許多。

 「鮮於大人第一次上戰場,是不是也很緊張?」劉表問道。

 「我第一次參加的戰鬥,敵我雙方加在一起,只有三四百人,所以談不上什麼緊張。」鮮於輔指著前方的戰場,提高音調說道,「現在我們這裡有七萬人,如果加上南門和西門的叛軍,整個翼城戰場就有十七萬人左右。」

 蹇碩臉色大變。袁紹瞪大了眼睛,面色更顯緊張。劉表狠狠地抓著短鬚,極力掩飾心中的慌亂。劉和有點欲哭無淚了。

 「十幾萬人的大戰,我也是第一次參加。」鮮於輔笑道,「我也很緊張,比你們更緊張。你們不要看我現在笑容滿面,其實我心裡七上八下的,很害怕。」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了。戰馬奔的轟鳴聲震耳欲聾。

 劉和狐疑地看著他,問道:「鮮於大人是第幾次指揮這麼大的戰鬥?」

 鮮於輔指指自己的耳朵,示意聽不到。戰場上的聲音太大了。

 袁紹大聲叫道:「你是第幾次指揮這樣的大戰?」

 鮮於輔手捋三綹長鬚,笑著喊道:「第二次,我是第二次。」接著他特意伸出兩個手指頭,在四人面前晃了幾下。

 劉和心裡冰涼的,他氣得破口大罵了幾句,但沒有人聽到。

 劉表湊到袁紹耳邊叫道:「本初啊,這次我們麻煩了。這個鮮於大人才是個都尉,卻獨自指揮幾萬人的大軍迎戰十幾萬叛軍,這仗怎麼打得贏?」

 袁紹大聲吼道:「事已至此,唯有血戰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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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型盾和巨型長矛依次列於陣前,它們就像一個個全副武裝的戰士,張牙舞爪,氣焰囂張,連正眼都不看一下越來越近的敵人。

 鮮於輔這次以五千人為一個巨型方陣,陣內套陣,人員非常密集。玉石和顏良的兩個方陣為品字形陣勢之頭,閻柔的方陣列於其後。左是徐榮和鮮於銀,右是麴義和楊淳。整個品字形陣勢就像是一個武功高強的武士,正昂首挺胸站在戰場上,準備舞動雙拳,奮勇前進。

 在靈河戰鬥中,這種方陣配合巨型矛盾的使用,基本上遏制了敵人騎兵的攻擊。李弘事後多次召集部曲士卒探討靈河戰鬥的得失,總結了不少改進的辦法。這一次,李弘再度使用步兵迎戰名聞天下的羌胡騎兵,信心十足。

 方陣中,改進最大的地方就是大量配備了強弓。

 強弓就是角弓,包括虎賁弓、角端弓等不同的雙曲反彎復合弓,所謂的雙曲反彎復合弓就是指弓體是由若干部分合成的,採用了性質不同的多種材料,如木和竹、動物的肌腱(筋)和角以及膠和漆等等。因為弓臂中襯墊了動物的角和筋,所以這種弓的強度和韌性非常好,射程最遠可達三百多步。普通的強弓拉力一般都在兩百斤左右(相當於現在五十公斤的力氣),射程大約二百步(大約兩百八十米),殺傷力非常驚人。它的缺點就是它屬於硬弓,拉滿之後必須立即發射,很難持久瞄準,命中率較低。這種弓的技術在我國商代晚期就已經很成熟了。

 軍隊強弓的配置一般都有規定,不允許超過上限。因為強弓的使用,有許多麻煩事。首先它要特定工具才能使用。由於張弓吃力,士卒們在挽弓時需要戴扳指,將扳指套在拇指上才能勾弦,另外,食指、中指和無名指上也要套上以皮革製作的指套,以防止損傷手指。其次,在使用過程中,它需要配備大量的弓弦和箭矢。強弓的挽力極大,弓弦損耗也大。由於射擊對象的不同,箭桿、箭鏃的尺寸、形狀、重量都不同,因此各種各樣的箭枝必須專門。所以使用一張強弓,它的保養和配套耗費較大,大漢國為了節省軍資,僅僅在邊軍和北軍軍隊中配備。

 李弘利用募兵擴軍的機會,從長安和洛陽的武庫中調用了一萬二千五百張強弓,五萬七千條弓弦,各類箭枝八十五萬。這批裝備的最後兩千張弓還是蹇碩從洛陽隨同犒軍物資一起帶到槐裡大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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