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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帝國風雲錄》第245章
第四十二節-第四十四節

 第五章風雲突變第四十二節

 公元187年2月。

 天子準備本月中旬回冀州河間國祭祖,隨著啟程時間的臨近,內官、內廷和外廷各有關官署的官員越來越忙碌了。天子已經明確表示皇后和大皇子留在洛陽,自己只帶太后、小皇子以及一幫皇室宗親前往冀州。

 最近一段時間,大將軍和門閥世族接觸頻繁,他們天天聚會,或吟詩做賦,或評論時政,或置酒高歌,彼此間的關係越來越融洽。相反,中官們卻循規蹈矩起來,他們待在皇宮裡,盡心盡力地籌辦陛下回鄉的事情。

 洛陽門閥世族的關係突然複雜起來。以司空許相為家主的許閥因為新娘子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搶走,顏面大損,他們痛定思痛之後,決定和樊陵、曹嵩等一幫官宦世家另成一系。他們既不和中官們走得太近,也不和大將軍搞什麼親密關係,同時因為學術、地域和政見的不同,他們和其他各大門閥之間的關係也比較緊張。門閥世族過去的派系就很多很複雜,新年裡給許劭在太學裡說了一番驚人言論之後,現在更加混亂了。

 大將軍何進最近寢食難安。過年之後,邊境的形勢突然緊張起來,告急文書就像雪片一樣,一個接一個地送到了京城。大將軍府的幕僚們整天待在議事大堂裡分析局勢,討論外族入侵的問題。

 鮮卑大王和連這次召集了四部十幾萬大軍陳兵邊境,其入侵的決心很堅決。

 鮮卑人的主攻方向在哪裡?大將軍府的幕僚們為這個問題已經爭論好幾天了。

 大將軍府長史趙岐認為,中部鮮卑大人慕容風和東部鮮卑大人彌加前年入侵幽州時,曾經遭到重擊,人員損失嚴重,短期內很難恢復元氣。這次他們再度集結軍隊,陳兵邊境,其目的很簡單,那就是牽制我們的主力。

 「和連此次出兵,無非就是想建功立業,重振彈汗山王庭的威信。但你們看看,四部大人,除了北部鮮卑大人拓跋鋒以外,沒有人聽和連的。」趙岐指著地圖上的幽州說道,「慕容風是什麼人?他會在自己元氣未復的時候倉促出兵?現在遼西、遼東的烏丸人蠢蠢欲動,很有謀反之意,在這種情況下,慕容風絕對不會冒著和烏丸人鬧翻臉的危險,擅自進入幽州。所以鮮卑人的意圖很明顯,他們想把我們的注意力吸引到幽州,然後再集中主力,出其不意攻打並州。」

 司馬何顒不同意趙岐的說法。

 「鮮卑人和居於並州的烏丸人,匈奴的休屠各部族關係一向較好,如果鮮卑人將主攻方向定在並州,他們就要事先和匈奴的休屠部落、烏丸人結盟,否則鮮卑人入侵,首先就要和他們打起來,但我們一直沒有接到這方面的消息。」何顒說道,「那個休屠部落極端仇視我們大漢人,對羌渠單于也是陽奉陰違,數次起兵謀反,所以我們一直對他們很注意。尤其是羌渠單于,對他們盯得更緊,但我們確實沒有得到這方面的消息。」

 他抬頭看看圍坐四周的府中掾史,鄭重地指著西涼說道:「我認為和連和拓跋鋒會攻擊西涼。」

 大將軍何進和府內眾人一片驚愣,大家疑惑地望著地圖上的西涼,覺得何顒的話有點不可思議。

 「伯求兄,李弘的七萬大軍如今就駐紮在長安附近,和連除非是瘋子,否則他絕不會攻擊西涼。」王允笑道,「伯求兄,你想錯了。」

 「李弘的這七萬大軍在我眼裡,它就是一盤散沙,毫無威脅可言。」何顒傲然一笑道。

 「伯求,你能解釋一下嗎?」何進慎重地問道,「如果李弘的七萬大軍就是一盤散沙,我們必須要重新考慮兵力的分配問題,實在不行,北軍就要再次西上。」

 何顒望了一眼袁紹。袁紹馬上躬身回道:「李弘的七萬大軍裡,有三萬是湟中羌、先零羌和其他種羌士兵。這三萬人除了李弘,誰能控制?李弘的風雲鐵騎和黑豹義從都是鮮卑人和烏丸人,這一萬多人除了李弘,誰又能控制?剩下三萬步兵,一部分是西涼本地的邊軍,一部分是李弘從冀州帶到西涼的黃巾降兵。我們除了西涼邊軍可以完全控制以外,那些黃巾降兵誰敢放心使用?」

 大家恍然。

 「盧龍塞大戰之後,李弘所在的部隊死傷慘重,而當時幽州戰事又非常頻繁,他在沒有時間徵募訓練士兵的情況下,只好徵用北疆的馬匪、胡人甚至胡人的俘虜來補充部隊,所以他的手下一直都是以胡人為主,這種情況直到現在都沒有改變。」袁紹繼續說道,「胡人只服李弘這種狠人,如果李弘死了,現在的這支七萬大軍瞬間就會崩潰。我們即使讓威名天下的皇甫嵩去統領這支部隊,其命運也不會改變,那些黃巾降兵首先就會造反。」

 「我們這麼想,和連也會這麼想,所以李弘現在在冀州的安全非常令人擔憂。」何顒笑道,「但這個問題我們現在不討論,我們說的是鮮卑人入侵。不論鮮卑人的攻擊方向是並州還是西涼,目前我們的防禦兵力都綽綽有餘,只要李弘不死。」

 「比較穩妥一點的辦法就是徵調河東的董卓部到太原,以防止鮮卑人從並州方向攻擊,同時命令李弘立即回到長安統領大軍,以防鮮卑人攻擊西涼。」

 大將軍何進沉思良久,緩緩點頭。

 「最近陛下和朝中大臣都在忙碌陛下回鄉祭祖的事,這件事我一個人上奏恐怕無人理睬。」何進看看趙岐、王允、荀攸,苦笑道,「老大人、子師、公達,麻煩三位分別跑一趟太尉府、司徒府和司空府,你們盡力說服三位大人,希望可以四府同奏,以便引起陛下足夠的重視。」

 許攸的密信讓大將軍何進很吃驚,他派人匆匆喊來何顒和袁紹。

 「這個宋文是什麼人?子遠怎麼這麼大意?李弘掌握了王芬貪贓枉法的把柄,就有可能抓他。如果李弘派人在冀州大抓一通,所有的事就全暴露了。」何顒惱怒地說道,「我們暗中送了他們幾億錢,怎麼還沒有錢用?錢呢?」

 「都給他們拿回家了。」袁紹嘆道,「我們的人回稟說,王芬自己就拿了一億錢,許攸也拿了六千萬錢。哪裡還有錢?」

 「錢就有那麼好嗎?」何顒憤怒地指著自己的衣服說道,「我這件長袍裡外都打了幾個補丁了,但還不是一樣穿嗎?我家裡一個僕役都沒有,我夫人燒飯給我吃,我還不是一樣吃飯嗎?只要暖和就行,只要吃飽就行,為什麼一定要穿錦衣華服,一定要吃山珍海味?這幫貪婪的小人,早該給李弘殺了。我大漢國之所以衰落至此,就是因為這些自私自利的貪饋吏天天喝著大漢國的血,吃著大漢國的肉,活活把我大漢國喝乾了,吃光了,現在大漢國就剩下一副纍纍白骨了,他們還趴在上面啃。」

 何進臉色非常難看。

 袁紹拍拍激動的何顒,小聲勸慰道:「伯求兄,大將軍就在當面,說話注意一點吧。你不要太激動嘛。」

 「我怎麼能不激動?陛下老家的宗廟可曾修繕?陛下的臨時行宮可曾完工?大概他們連大梁都還沒有架上去吧?難道為了錢,他們可以連自己的性命,自己的祖宗,甚至連自己的大漢國都不要了嗎?他們嘴裡念叨著要為大漢國效忠,其實心裡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把大漢國一口吞下去,一群卑鄙的小人。」何顒大聲罵道,「應該把他們拖去出殺了。」

 袁紹無奈地笑笑,說道,「伯求,現在,我們除了立即殺死李弘以外,沒有任何辦法了。」

 何進想了一下,說道:「李弘一旦對王芬動手,計謀就會暴露,所有的事情都會功虧一簣,而且這事還會驚動陛下,讓他產生警覺,從此我們就再也找不到這樣的機會了。」

 「為什麼剷除奸閹就這樣難?」何顒嘆道,「我努力了幾十年,頭髮都快白了,但奸閹依舊還在朝堂上耀武揚威,擅權禍國,難道我大漢國真的氣數已盡?」

 「怎麼可能?」袁紹笑道,「伯求兄危言聳聽了。有大將軍在,一切還盡在我們掌握之中嘛。」

 「伯求,沒有信心了?」何進笑道。

 何顒搖搖頭,苦笑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干怎麼辦?我立即回信許攸。」

 「洛陽的事呢?」袁紹問道,「善後的事要先處理好。」

 「想李弘死的人太多了,隨便找幾個理由就行,不愁沒人拍手稱快。」何顒說道,「但李弘死了,我們只有放棄西涼。」

 何進心裡一顫,一股痛楚驀然鑽入了心肺。我這麼做,到底是中興了大漢國還是害了大漢國?失去了西涼,我還有何面目去見先祖先列?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抵住額頭,黯然嘆息。

 「目前鮮卑人入侵,已經箭在弦上,勢在必發。他們的攻擊時間應該就在三月,最遲不會超過四月。」袁紹無奈地說道:「我們本來打算通過四府聯名上奏,逼迫陛下將李弘調回西涼,以抵擋鮮卑人的入侵。這樣,我們的事即使造成一段時間的中原內亂,但也不至於壞了大漢國的根本,但現在……」

 「沒有挽救的辦法嗎?」何進抬頭看看兩位手下,求助地問道,「放棄西涼,我無法做到。」

 「董卓的部隊我們肯定無法徵調,剩下的就是洛陽的北軍。」袁紹遲疑著說道,「但是……」

 何顒思索良久,說道:「大將軍如果不願意放棄西涼,就要放棄……」他沒有說下去,他也不能說下去。

 「大將軍願意嗎?」袁紹小聲問道。

 何進呆呆地望著案几,久久無語。

 李弘已經進駐香雨山大營五天了,但李弘還是沒有離開鄴城的意思。王芬非常著急。

 許攸這兩天天天跑到軍營裡找李弘催討軍資,李弘起先還應付兩句,但後來煩了,讓謝明去接待他。許攸好下棋,他經不起謝明的誘惑,一頭紮到棋盤上去了,全然忘了催錢的事。他一連輸了兩盤,生氣了,竟然連城都不回,要和謝明通宵達旦地連續博弈。

 就在王芬焦頭爛額的時候,他接到了苦酋的密信。

 「伯彥,好消息啊。」王芬看完密信,笑道,「李弘這下算是死得其所了。」

 陳逸奇怪地看著他,問道:「什麼好消息?」

 「李弘手下的那個都尉顏良,他的兩個夫人都是楊鳳的妹妹。」王芬興奮地說道,「李弘私通黃巾蟻賊,意圖劫持天子,證據確鑿。他被我們抓住之後,畏罪自殺了。」

 「他有三千黑豹義從。」陳逸提醒道,「我們沒有擊敗黑豹義從的力量,所以也就沒有殺死李弘的機會。」他斜瞅著王芬,無精打采地說道,「這個消息好是好,但對於我們來說,和沒有是一樣的。」

 王芬笑了起來。

 「李弘不會一直待在香雨山,他必須要到河間國去,所以我估計他這兩天肯定要走了。李弘一走,香雨山大營就要留人統領。你看李弘的手下,只有顏良一個都尉,只有他才有統軍資格,李弘除了把他留下,還能留誰?他總不會留下北軍的袁術吧?他能信任袁術嗎?」

 「至於黑豹義從……」王芬哈哈一笑道,「顏良留在香雨山,總要帶上兩千人吧,否則,他拿什麼威懾人。黑豹義從一分為二,實力大減,只能任人宰殺了。」

 陳逸連連點頭,隨即他想起什麼,擔心地問道:「元山兄,殺顏良當然要比殺李弘容易多了,但李弘……」

 「殺李弘的辦法我要和許子遠商量商量。」王芬笑道,「子遠怎麼還沒有回來?」

 他正念叨著,許攸興沖沖地跑回來了。

 「大人,我們明天到大營拿軍資。」

 李弘請來長水校尉袁術,商議讓誰留下來坐鎮香雨山大營。

 「這件事,大人就可以做主,為何要和我商量?」袁術笑道,「我只管長水營的事,其它的事我不管。」

 「依照大漢軍律,別部司馬可以統軍的,因此,我打算讓別部司馬姜舞坐鎮香雨山大營。」李弘笑道,「考慮到香雨山大營的安全,我打算請長水營的軍司馬何風也留下,請他做姜舞的副手。」

 袁術稍一錯愣,說道:「我還以為坐鎮香雨山大營的是顏良顏大人呢?」隨即他拱手說道,「大人這個人選大大的不妥。」

 「袁大人,你說說,為什麼不妥啊?姜舞姜大人在西涼統率過幾千人的大軍,統軍經驗很豐富啊。」李弘疑惑地問道。

 「他是西涼人,冀州士兵不熟悉他,而且也聽不懂他的西疆話,大家不一定能接受。顏大人就不一樣了,他是都尉,又是冀州常山人,還臨時帶了他們好幾天,士兵們熟悉他,當然應該是他留在香雨山了。」袁術笑道,「大人難道另有什麼目的?」

 「我主要是想留下你們北軍的何風。我看何風和姜舞很談得來,所以才這麼安排的。」李弘笑道,「大人願意留下何風嗎?」

 袁術搖搖頭,無奈地說道:「大人,我離開洛陽前,大將軍一再交待,長水營只受你指揮,不受你支配,所以……」

 「但我的部隊人數太少,如果全部留在香雨山……」

 「大人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長水營的五千士兵?」袁術立即拉下臉,不高興地說道,「難道我長水營五千士兵都不能保證大人的安全嗎?」

 「大人誤解了,誤解了。」李弘急忙賠笑說道,「既然這樣,就依袁大人吧。」

 送走袁術,李弘坐在大帳內猶豫不決

 「大人,顏大人留在香雨山,有什麼不妥嗎?」李瑋問道,「我看你很猶豫啊。」

 李弘苦笑,說道:「黃巾軍的楊鳳是他的大舅子。」

 李瑋和謝明聞言大驚。

 「大人,那你猶豫什麼?當然是子龍或者姜舞坐鎮香雨山了,顏大人切切不可留下。」謝明說道,「如果王芬利用這一點做文章,我們豈不是作繭自縛,自找麻煩。」

 「我不是擔心王芬利用這事做文章,我是擔心顏良他們的安全。」李弘擔憂地說道,「我們本來就是要逼王芬狗急跳牆的,所以無論他在算計我們,還是我們在算計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要有實力擊敗他。」

 李瑋稍加沉吟,說道:「大人既然探出了袁術的口風,當然也能揣測出袁術的心思。現在長水營我們是指望不上了,我們只有三千黑豹義從,實力上的確差了一點,除非……」

 李弘搖搖手,笑道:「不要除非了,就這麼辦了,否則我們死定了。」

 第一卷立馬橫槍篇第五章風雲突變第四十三節

 今天是李弘到達鄴城的第六天。

 早上,李弘帶著顏良、張蕭等軍官巡視大營。士兵們基本上穿暖了,伙食也得到了極大的改善,後衛營和兵曹營也在顏良的督導下組建完成,文醜從城中招募的工匠和醫匠已經陸續到達大營。同時,傷兵們也住進了臨時搭建的傷兵營,得到了妥善治療。

 「大人剛剛到大營,就解決了許多棘手問題,我們要感謝大人啊。」張蕭由衷地讚歎道。跟在張蕭後面的林迅、潘塔、寥磊、丁波四人也恭敬地連聲道謝。他們這幾天和李弘接觸之後,對李弘的態度大為改觀。最初,幾個人對李弘非常敬畏和戒備,但很快,他們就被李弘的一舉一動所折服,他們開始尊敬和欽佩李弘,就連一直冷若冰霜的寥磊這幾天也喜笑顏開。

 看到士兵們穿暖了吃飽了高興了,李弘非常欣慰,他笑著對張蕭說:「慚愧啊,不僅我慚愧,你們幾個應該更加慚愧。」他指著林迅等人道,「士兵們流血流汗,要求什麼?一件衣服,一餐飯而已。如果我們連這點都做不到,還有什麼臉面站在這裡指手劃腳?」

 張蕭幾人面露愧色,窘迫地低頭不語。

 「我知道你們的難處,但作為直接領軍者,應該更多考慮自己的部下,而不是自己……」李弘漸漸嚴肅起來,他一語雙關地說道,「我們年紀差不多,都很年輕,都位居官位,都拿著朝廷的秩俸,但捫心自問,我們對大漢國盡忠了嗎?我們對得起自己拿的俸祿嗎?我看沒有。」他指著圍在四周的士兵說道,「他們也在為國盡忠,但他們的軍餉呢?我們為什麼不把他們的軍餉發給他們?我們憑什麼不發給他們?」

 李弘看看顏良、張蕭,看看林迅等人,緩緩說道:「立即把這事解決了,也算是為陛下盡心了。」

 李弘再次看到了大黑和他的一幫戰友。他們正在吃飯。

 「大人馬上要離開軍營了?」一個士兵鼓足勇氣問道。

 「是呀,再過十幾天,陛下就要離開洛陽到冀州,事情很多。」李弘笑道,「我也不能再耽擱了,要到河間國去看看。如果沒有什麼事,我不再回軍營了,你們多多保重吧。」

 軍帳內的士兵們面面相覷,大家神情突然沮喪起來,一個個面色黯然,沉默不語。

 「怎麼了?」李弘笑道,「大黑,你說說,還有什麼事我可以幫上忙的?」

 「你一走,軍餉肯定就沒了。」大黑嘆口氣,無奈地說道,「軍餉沒了就沒了,我們也不指望了。但你一走,我們恐怕連飯都吃不到嘴啊。」

 「不會吧?」李弘看著士兵們,安慰道,「你們放心,我和冀州刺史王芬王大人已經說好了,先發給你們三個月的軍餉。如果他失言,我立即趕回來,我去給你們討,一定發給你們。」

 大黑苦笑,搖搖頭,拱手說道:「謝謝大人了,大人是好人啊。大人巡營很長時間了,就在我們這裡吃點吧。」

 「大人,就在我們這裡吃吧。」

 「快給大人盛飯。」

 士兵們亂七八糟地叫起來,很熱情,也很期盼。

 李弘一邊連連點頭,一邊對跟在身後的顏良、張蕭等人笑道:「大家都散了吧。你們各自找地方吃飯去,我就在這裡吃了,散了,散了。」

 王芬聽完許攸的敘說,笑道:「李弘的主意倒是不少,當著上萬士兵的面把軍資交付給你,說白了,不就是想讓士兵們藉口鬧事嘛。好,鬧事好啊,我正愁著怎樣才能讓顏良上當呢。這下好了,不用我們想招,顏良就要送上門了。」

 「元山,我們是不是適當地發一個月軍餉,安定一下軍心?」陳逸建議道,「現在士兵們都知道軍資已經交付州府,如果一毛不拔,士兵們真要鬧起來,我們就很被動了。」

 「沒有錢。」王芬毫不在意地說道,「那是苦酋的部隊,他會想辦法的。」他望著許攸問道,「子遠,李弘走後,顏良帶了多少人留在大營?」

 「真如大人所言,兩千黑豹義從。」許攸笑道,「李弘大概擔心顏良的事被我們發現了,昨天曾經找袁術商議,要把薑舞留在香雨山大營,還要徵調北軍的部曲,但都被袁術一一駁回了。」

 「這個袁術,不錯嘛,還蠻講信用的。」周旌笑道,「如果沒有他在關鍵時候說幾句話,我們的計謀就很難成了。」

 「大人又送錢又送美女給他,袁公路總要盡點心意。」許攸笑道,「他在洛陽是有名的俠義之士,當然要講信義了。」

 陳逸不屑地冷哼道:「欺世盜名之輩,不提也罷。我聽說這個顏良外號叫虎頭,是一個驍勇嗜殺之徒,我們要小心些,不要太大意了。」

 「伯彥放心,我們自有擒殺之計。」王芬笑道,「你立即陪同襄楷大師南下,盡快把合肥王接到冀州。不出意外的話,再過十幾天,陛下就要離開洛陽北上冀州了。」

 「叔揚,你親自去一趟信都城,把事情安排妥當了。」王芬指著周旌說道,「付給袁術的錢,你一起帶走。信都的事,長水營要出大力,所以你不要把袁術得罪了,一定要把他伺候好,知道嗎?」

 周旌面顯厭惡之色,勉強點點頭。

 襄楷看到張舉,驚喜不已。

 他緊緊握住張舉的手,笑道:「正遠,你怎麼來了?伯雲好嗎?」

 「伯雲到遼東去了,還沒有回來。」張舉笑道,「我接到大師的書信,突然想起我已經八年沒有看到大師了,心中非常想見見你,所以我就來了。」

 「正遠,謝謝你。」襄楷感動地說道,「你也老了,鬢髮都白了許多,你身體一向還好嗎?」

 「還好,還好。」張舉感嘆道,「八年過去了,大師的頭髮全白了,歲月不饒人啊。」

 「快進屋,進屋。」襄楷拉著張舉的手,一邊望屋內走去,一邊說道,「這麼冷的天,你千里迢迢從漁陽趕來,太辛苦了。自從大賢良師仙逝之後,我們就沒有聯繫過了。前幾年聽說你在泰山郡任太守,這幾年又聽說你在漁陽辦書堂,門下弟子有數千之眾,是嗎?」

 「我從泰山太守任上去職後,就直接回了家鄉。」張舉笑道,「我在漁陽東城辦了個小南山書堂,這幾年的確教授了不少弟子,大師的消息很靈通啊。」

 張舉五十多歲,身材高大而消瘦,長臉長鬚,氣質儒雅,言談舉止間盡顯名家風範。他是幽州大儒,少時以博學聞名漁陽,成人後曾拜關東弘農大儒楊秉為師,就讀於「三鱔書堂」。楊秉就是天子的老師楊賜的父親。楊賜對這個小師弟很照顧,極力向天子舉薦,張舉因此得以在太學做了幾年的博士。楊賜為司徒的時候,他被征辟到司徒府任長史,不久外放為官。

 熹平六年(公元177年),司徒楊賜上書天子,要求朝廷懲辦張角和他的太平道。他告訴天子說,有個叫張角的鉅鹿人,創立了一個「太平道」,自稱大賢良師,在民間用唸咒和符水為人治病。據民間謠傳,張角法術無邊,妙手回春。十幾年來,追隨他的徒眾達十萬之多,遍及大漢國的的青、徐、幽、冀、荊、揚、兗、豫八州之地,現在已成蔓延之勢,勢力越來越大。而各州郡的官僚反被其迷惑,認為張角以善道教化百姓,沒有危害,甚至還有信奉追隨者,這其中就有他的小師弟張舉。楊賜認為張角和他的太平道會危害大漢社稷,所以他提出誅殺張角,解散太平道的建議,但天子沒有予以理睬。不久,張舉因為這件事和楊賜反目成仇,兩人互不理睬,但楊賜很欣賞他的才華,並沒有因此而彈劾他。

 在張舉看來,太平道可以解決許多問題,包括振興大漢,所以他義無反顧地加入了太平道,並且成為大賢良師張角的好朋友。過了一年,楊賜因故被解除了職務,一直受到楊閥庇護的張舉隨即被罷官。張舉深惡痛絕大漢朝廷的腐敗和黑暗,一氣之家,回家辦學堂教書去了。

 在漁陽,除了鮮於家族外,就算他們張氏家族最為龐大了。在張氏家族中,最為傑出的就是張舉和張純兩人了,兩人都先後擔任過朝廷兩千石的大官,都是才學高超的名士,在幽州都是家喻戶曉的人物。尤其是張舉,因為其德才兼備,門下弟子又眾多,這幾年在幽州,已經成了名重一方的大儒。

 襄楷和張舉兩人就著一個火盆,聊了很長時間,他們談到過去的人和事,談到大賢良師和黃巾軍,感慨萬千。

 「正遠,你乃當代名儒,身份尊崇,你從幽州悄悄而來,不會就是為了來看看我吧?」襄楷笑道,「正遠,我們多少年的朋友,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張舉半睜著那雙充滿了睿智的眼睛,默默地望著火盆中跳動的火焰,沒有說話。他在沉思,也像在思索如何措詞才能更好地表達自己的意思。

 襄楷盯著他看了一眼,說道:「你要是遲來一天,我就南下了,所以,今天我們能在八年後再見一面,說明我們還是很有緣的。」

 張舉微微頷首,笑道:「大師這話,給了我很大信心。」

 襄楷仔細看了他一眼,問道:「安定帥把你說動了?」

 張舉笑笑,沒有說話。

 襄楷略顯吃驚地接著問道:「他親自到遼東,難道就是為了說服遼東烏丸大人峭王蘇僕延嗎?」

 張舉點點頭,說道:「我來,就是想親口問問大師,此事有幾成勝算?」

 「你為什麼要聽他的?」襄楷問道,「正遠,當年你拒絕張角的邀請沒有參加黃巾軍,說你不願意看到天下生靈慘遭塗炭,我聽說之後很敬佩,但是現在你為什麼又要重走這條路呢?」

 張舉面如止水,沒有說話。

 「我一再給伯雲寫信,告訴他不要重蹈覆轍。這種做法,張角、張牛角都已經試過了,行不通。這種征戰天下的做法只會把大漢推入更加深重的苦難,只會讓天下千千萬萬的無辜百姓在水深火熱之中淒慘無助地死去,這是罪孽啊。張角師徒都因為罪孽深重遭到了天譴,難道安定帥還沒有吸取教訓,還要一意孤行,非要走上這條沒有希望的路嗎?」襄楷稍稍有點激動,說話的語氣較為凝重。

 張舉神情一動,面上微微變色。在襄楷的言詞裡,很明顯對他們的計劃沒有信心。

 「安定帥目的何在?他是不是想自己做皇帝?」襄楷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問道,「他對我的做法很不滿意嗎?」

 張舉沉吟良久,說道:「伯雲很贊成大師的做法,但他認為大師太過自信了。大師劫持了天子,另立合肥王為君,大師知道天下有多少人會支持和承認這個新天子呢?」

 襄楷嘴唇微掀,想說什麼,但遲疑了一下後,又嚥了回去。

 「大師想利用洛陽的奸閹毒死大皇子,扳倒大將軍何進,然後再讓他們打開城門,歡迎新天子回洛陽主持朝政,是嗎?」張舉問道。

 襄楷手捋長鬚,笑而不語。

 「但假如朝中的奸閹失敗了呢?大將軍在洛陽重立天子呢?大師想過如何善後嗎?」張舉看看低眉垂目的襄楷,緩緩說道,「大師認為憑藉黑山黃巾軍的楊鳳和白繞就可以阻擋朝廷的北軍嗎?你要知道,皇甫嵩、朱俊、盧植如今都在洛陽,任何一人統兵出征,楊鳳等人都很難戰勝。」

 張舉拿起火鉗,輕輕夾了兩塊木炭放入火盆,繼續說道:「大師還得到了黃巾軍大帥張燕的承諾吧?但張燕一心想佔據太原,他出兵冀州的可能性幾乎沒有,這一點,大師應該比我們還清楚。至於滎陽的奚大先生,勢單力薄,指望他阻擋北軍,似乎有點太難為他了。」

 「我們在漁陽的力量不是很強大,無法幫助大師,所以……」張舉抬頭看著襄楷,說道,「伯雲為了確保大師的計謀萬無一失,這才想到借助鮮卑人和烏丸人的力量……」

 襄楷苦笑,無奈地說道:「謝謝你們了,但我的確不需要這樣的幫助,伯雲這是在引火燒身,禍害大漢啊。正遠,你為什麼不勸勸他?為什麼不阻止他?」

 張舉喟然長嘆,說道:「我的話他聽嗎?」

 「現在北疆的烏丸人有幾個大人願意出手相助?」襄楷問道,「他那個兄弟,遼西的丘力居一定是義不容辭了,還有誰?除了峭王蘇僕延,汗魯王烏延呢?鮮卑人呢?我聽說東部鮮卑的大人彌加和他也有不少年的交情,是真的嗎?」

 張舉點點頭,說道:「除了大師說得這幾個人,伯雲還專門到白檀城會晤了慕容風。」

 襄楷大驚,他脫口而出道:「伯雲他瘋了嗎?他想幹什麼?他想把北疆拱手送給慕容風嗎?」

 「大師誤會了。」張舉急忙解釋道,「鮮卑人陳兵邊境,短期內肯定要入侵大漢。位於幽州邊境的慕容風自前年被漢軍擊敗後一直沒有恢復元氣,他的出兵,伯雲認為不過就是為了應付一下鮮卑大王和連的邀約而已,他估計慕容風不會冒險進攻幽州。」

 「但問題是,假如我們要南下支援大師,就要在漁陽起兵,這樣幽州立即就會陷入戰亂。這個時候,誰能保證慕容風不會趁機入侵幽州從中渾水摸魚?伯雲正是從這一點出發,才主動會晤慕容風訂立盟約的……」

 「賣國之徒……」襄楷憤怒地拍了一下案几,大聲說道,「伯雲這個混蛋,他算老幾。那慕容風是什麼人,他會隨便答應一個叛賊的要求?要滿足慕容風的貪婪,伯雲肯定要答應許多無恥的要求。而慕容風會因此迅速恢復元氣,隨時揮軍入侵我大漢國。伯雲與虎謀皮,真是愚蠢之極。」

 張舉神態自若地微微一笑,安慰道:「大師少安毋躁,伯雲豈是那種人?你對伯雲很熟悉,應該知道他的為人,他怎麼會賣國求榮呢?只不過利用一下胡人而已。」

 「伯雲狂妄自大,自以為是。他以為自己的本事比誰都大,其實他就是一個狂夫。」襄楷不滿地罵道,「他利用胡人,胡人難道不也是利用他嗎?伯雲這麼做,不但會丟失民心,也會遭世人唾罵的。你回去告訴他,將來我不需要他的幫助,免得粘上他的晦氣,丟了我一世的英名。你也一樣。」襄楷指著張舉說道,「正遠,你立即回去,安心教你的弟子讀書去,不要和他扯在一起,免得將來有屠門滅族之禍。」

 張舉笑笑,問道:「大師現在做的事,難道就沒有屠門滅族之禍嗎?」

 襄楷啞然。他長嘆道:「該給你們的錢我都給了,將來怎麼幹,那是你們的事,你們好自為之吧。我託付伯雲的事,怎麼樣了?」

 張舉神色平靜地說道:「人都到了鄴城,已經交給韓房了。大師,我們八年沒見了,還是談點別的吧。」

 襄楷笑道:「也是,冀州的事馬上就要見分曉了,談多了,反而提心吊膽的。你明天就走嗎?」

 軍候砍刀迷上了軍市裡的一個營妓。

 他利用巡營當值的機會,和幾個部下打好招呼,夜裡偷偷溜進軍市,爬到了那個營妓的床榻上。那個營妓對他說了一件事,引起了砍刀的注意。她說自己的一個姐妹前幾天死了,是被一個姓馬的馬販子打死的。那個馬販子在軍市裡待了一個多月,平時都躲在營帳裡玩女人,很少出來活動。雖然看不到他做生意,但他很有錢,出手也闊綽,經常一次就招五六個營妓玩通宵。

 砍刀不信,他說怎麼可能,哪有這麼厲害的男人。那個營妓說,你誤解了,不是他一個人用,是他招待幾個軍隊裡的大人用。

 砍刀頓時警覺起來。他問那個營妓,是什麼樣的大人,經常來嗎?

 那個營妓笑著說:「是比你還大的大人。他們今天晚上就在那個馬販子的帳篷裡喝酒,我有幾個姐妹都給喊去了。」

 砍刀越想越覺得可疑,他匆忙爬起來穿上衣服,說要去看看。那個營妓隨即指點了路徑。

 砍刀剛剛潛伏到那個馬販子的帳篷外,就聽到了潘塔的說話聲。潘塔說話嗓音略尖,特別好辨認。他仔細聽了一會兒,發現還有幾個人,但都不熟悉,估計是幾個小軍官或者是馬販子的手下。他趴在角落裡聽了一個時辰也沒有聽出什麼名堂,裡面的人都在胡侃一氣。砍刀凍得直哆嗦,後來實在堅持不住了,他估計潘塔也和自己一樣,是偷跑出來尋開心的,所以打算回去了。

 就在這時,裡面的那個馬販子突然說了一句讓砍刀心花怒放的話。

 「子重,回去後告訴他們幾個,這幾天不要來了。」

 「我們要是有急事呢?」潘塔的尖細嗓音問道。

 「這幾天沒有什麼急事,無非就是唆使顏虎頭鬧事而已。明天的事如果沒有什麼結果,你要立即告訴我,我馬上派人進城。」

 「還有後招嗎?」潘塔問道。

 「估計要斷你們的糧食。」那個馬販子說道,「一旦斷糧,我估計那個顏虎頭肯定要勃然大怒,抄起大刀就要殺進州府。」

 帳篷外的砍刀立即像鬼魅一般溜走了。

 第一卷立馬橫槍篇第五章風雲突變第四十四節

 顏良背負著雙手,在大帳內來回走動著,一雙濃眉緊緊地鎖在一起。

 砍刀站在一旁,雙眼盯著顏良高大魁梧的背影,神情急切地說道:「大人,我肯定那個馬販子就是黃巾軍的首領,否則,潘塔會聽他的?」

 顏良抬頭看了他一眼,說道:「這人很有膽識,竟敢藏在軍市裡,佩服,厲害。」

 「立即把他抓來?」砍刀問道。

 顏良搖搖手,笑道:「千萬不能動他。王芬現在還沒有跳出來對付我們,我們這個時候去抓他,不但會打草驚蛇,也會招惹禍端。」

 「但是,我們只有一千人,黃巾賊一旦搶先動手,我們就非常被動了。」砍刀焦急地說道,「殺了這個人,黃巾軍群龍無首,我們或許還有勝算。」

 「你急什麼?我們怎麼會沒有勝算?」顏良好整以暇地笑道,「王芬要是沒有理由,他怎麼敢隨便殺我們?大人臨走時怎麼說的,你都忘了嗎?大人要我們把王芬逼得狗急跳牆為止,但現在看來,王芬已經不要我們逼了,他早就做好了要殺死我們的準備。那好,那我們就看看最後鹿死誰手?」

 「大人的意思是……」

 「按大人的交代辦。」顏良一邊說著,一邊走到砍刀身邊,拍拍他的光頭,笑道:「你小子,都給大人慣壞了,竟然夜不歸宿?」

 砍刀立即換上一副笑臉,低聲下氣地說道:「虎頭大哥,下不為例,下不為例,這次好歹我也算立了一功,應當可以功過相抵吧?」

 顏良甩手又給了他腦袋一下,瞪著大眼說道:「有功則賞,有過則罰,沒有下不為例。這次先記著,回頭一把算。」

 砍刀連連拱手道謝,他笑著問道:「虎頭大哥,要不要派人盯著,免得他跑了。」

 「不要派人。」顏良說道,「你每天去一趟軍市打探一下情況就行了。」

 「那行嗎?」砍刀擔心地望了一眼顏良,問道,「晚上去嗎?」

 顏良嘿嘿一笑,「啪」地用力打了一下他的光腦殼,威脅道:「有膽你就晚上去。」

 砍刀連忙縮縮腦袋,怪笑道:「我怎麼會沒膽呢?下官謹遵大人之命。」

 顏良沒有理他,伸手摸摸自己的黑鬚,小聲吩咐道:「派個人,把這個消息連夜送給大人。」

 早上,林訊和潘塔等幾個軍侯先後走進大帳,向顏良稟報說,士兵們這幾天的怨言非常大,訓練也不積極,吵嚷著要發軍餉。他們擔心這樣下去,會發生「嘯營」等嚴重擾亂大營秩序的事。

 顏良很不高興,他對張蕭說:「伯疇,你再去一趟城裡,問問刺史大人,到底什麼時候發軍餉?」

 張蕭生氣地搖頭道:「我哪一天不去州府要錢?這幾天我天天去,但刺史大人不給呀。昨天,他還把我罵了一通,說我眼裡只有錢,像個討債鬼似的天天跟著他。從事許攸許大人也說我們貪心不足,說給我們吃飽喝足就已經很不錯了,還要錢,太不像話了。他叫我們四處看看那些沿街乞討露宿街頭的流民,說許多人不但飢寒交迫,甚至連命都保不住,相比起來,我們已經很富足了。」

 潘塔聞言大怒,他拍案而起,大聲罵道:「我們是流民嗎?狼心狗肺的東西,我要去宰了他。」

 寥磊也氣憤地說道:「這筆錢一定又給他們分了,這些見利忘義之徒。」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罵成一團,恨不得抄起傢伙就要殺進城去。這時文醜站了起來。他長得英俊,為人又豪爽義氣,最近和這幾個人的關係都處得不錯,他說:「陛下馬上就要到冀州了,我看還是不要把事情鬧大了免得將來不可收拾。伯疇,你還是再去催催吧。」

 上午,張蕭受命進城催要軍餉。下午,張蕭回來了,他是被幾個隨從抬回來的。他在州府裡大吵大叫頂撞上官,結果被刺史王芬打了二十大棍。

 這件事隨即傳遍軍營,引起了軒然大波,大營裡的將士們被激怒了,他們氣勢洶洶地吵著要去報仇。顏良嚇了一跳,趕緊命令關閉轅門,不許人員進出。

 林訊帶著大家衝進大帳,大罵顏良道:「大人,你可是冀州大名鼎鼎的顏虎頭,過去也是一個一往無前,快意恩仇的人,怎麼今天變成縮頭烏龜了。」

 顏良面無表情,好像沒聽到一樣,仰首望天,一語不發。

 接下來發生的事就讓人無法忍受了。大營裡的軍糧用盡了,州府竟然不再調撥,好像存心要把大家餓死似的。士兵們終於鬧了起來,大家聚集在大帳外,叫喊聲震耳欲聾。

 「大人,如果再不處理,就要出大事了。」林訊說道,「大人要當機立斷啊。」

 顏良冷笑一聲,說道:「子俊和伯疇留守大營,其他人隨我進城。」他指著砍刀說道,「帶上一百人,立即出發。」

 大帳內發出一片歡呼之聲。

 顏良被府衙的衛兵擋住,說什麼都不讓進。寥磊二話不說,沖上去抬腳就踹倒了一個,雙方隨即衝突起來。守在府衙門口的二十多個衛兵隨即被一哄而上的林訊、潘塔、丁波、砍刀和一幫黑豹義從打得抱頭鼠竄,哭爹叫娘。

 顏良背負著雙手,大步走進府衙,大聲吼道:「王芬在哪?」

 幾個府衙官僚戰戰兢兢地走過來,一邊行禮,一邊磕磕巴巴地說道:「回都尉大人,刺史大人不在府衙。」

 「許攸呢?」顏良陰沉著一張臉,殺氣地問道。

 「他和刺史大人在一起,今日出城了。」

 顏良怒視著跪在地上的幾個掾史,突然暴喝一聲:「給我砸……」

 王芬接到稟報,笑著對許攸說道:「好了,現在有殺他們的理由了。」

 「這幫蠻子,一點頭腦都沒有,死到臨頭了還在耀武揚威。」許攸笑道,「大人,那封呈奏陛下的文書什麼時候送出去?」

 「立即以八百里快騎急速送到洛陽。」王芬說道,「我們只說顏良私通蟻賊密謀造反,並沒有牽扯到李弘。陛下盛怒之下,一定會下令捕殺顏良的。這個混蛋,竟敢砸我的府衙,無法無天了。」

 「大人,那信都的事……」

 「你派人通知袁術,時機已經成熟,他可以動手了。」王芬笑道,「我們送了袁公馬多錢,現在該他出力了。」

 「大人,我們什麼時候動手?」門下督賊曹韓房小心問道,「顏良手下有不少好手,要把他們完全解決掉,需要費一番力氣。」

 「那邊都安排好了嗎?」王芬問道,「從北疆來了多少人?」

 「大人請放心,都安排妥當了,絕對萬無一失。」韓房恭敬地回道,「北疆來了兩百多人,大知堂的人也陸續聚齊了,現在就差黑山那幫人還沒有進城了。」

 王芬皺皺眉,對許攸說道:「你去告訴苦酋,叫他的人明天必須進城。」

 「我們明天就動手?」許攸問道,「大人,是不是再等兩天,等信使到了信都城,我們再……」

 「不,立即動手,免得夜長夢多。」王芬堅決地說道,「香雨山大營裡有兩千黑豹義從,不把他們解決掉,我寢食難安。」他稍稍停了一下,接著說道,「總是拖著不給糧食,大營裡的士兵一旦鬧事,問題就複雜了。」

 「那好吧。」許攸笑道,「那我明天去大營,叫顏良親自來。」

 李弘還沒到信都城的時候,遇上了從河間國匆匆趕回來的陳鳴。

 「子蟬,路上辛苦了,兄弟們都還好吧?」李弘關心地問道。

 陳鳴還沒有回答,一旁的李瑋已經急不可耐地問道:「子蟬,河間國的事怎麼樣?宗廟修了嗎?行宮呢?」

 「仲淵,你先讓子蟬歇歇嘛,這麼急幹什麼?」李弘笑道。

 「我當然急。」李瑋皺著眉頭說道,「我們有一千兄弟在香雨山大營,我能不急嘛。子蟬,你快說,河間國的事怎麼樣?如果王芬沒有干或者消極怠工,我們立即可以回頭去抓他。」

 「正如仲淵所言。」陳鳴笑道,「他們膽子太大了,陛下馬上就要離開洛陽了,他們竟然連行宮的大梁都沒架,按這樣的速度,就是到今年夏天也完不了工。」

 李弘點點頭,和李瑋、謝明交換了一下眼神。

 「現在干,還是進信都城?」李弘問道,「河間國的事,王芬連個樣子都不做,說明他早已有了準備。」

 「是殺我們的準備。」謝明說道,「如今看起來,顏良在香雨山大營很危險。依我看,我們還是不要進信都城了,立即回頭吧,現在的證據也夠了。」

 「大人膽子太大,這種險也敢冒,一旦給王芬搶到先手,我們就被動了。」李瑋埋怨道,「不要管顏良了,我們還是先拿下長水營,否則,說什麼都白搭。」

 李弘神色凝重地點點頭,說道:「顏良行事穩健,文醜膽大心細,兩人只要沉得住氣,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反倒是我們這裡,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全軍覆沒。我看,穩妥起見,還是進城吧。」

 袁術遠遠看見周旌走來,笑著對何風說道:「不得了,討債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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