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拍賣（下）

　　起拍價，三千金幣，拍賣師驟然提高語調。

　　站在台上的奴隸是個膀大腰圓的漢子，職業：鐵匠，屈衡無動於衷，與他的預料一致，小商家無力爭奪控制權，只好搶口湯喝，機會不多，競爭的激烈程度，像是能把空氣點燃，價碼很快提到萬金以上，台下的氣氛仍不見冷卻的跡象。

　　直到趨近兩萬金，叫價的頻率才略微降低，再好的東西也有個價，商家終究要考慮成本，即使是眼下的行市，三階戰士的武器價格也難以支撐這個價位，何況，本次拍賣的鍛造師有七個，一旦有穩定的貨源輸入市場，即使數量稀少，價格也勢必回落，這樣一來，收回成本就遙遙無期了。

　　控制武器價格的畢竟是西門家族，到時候武器能賣到什麼價格，誰也不好說。

　　價格叫到兩萬三千金幣，拍賣場迎來短暫的寂靜。

　　「三萬金。」西門家族終於出手，而且是獅子搏兔的氣勢，毫無疑問，他們是不準備讓別人喝湯的。

　　「三萬一千。」良久，才有個激進的商家冒險出手，從那微顫的手就能感覺的到，他並無多少底氣。

　　「三萬五千。」那人本來就岌岌可危的信心被瞬間秒殺，放下的手再也沒有抬起來。

　　木槌落下，第一個鐵匠身份的奴隸歸入西門家族。

　　接下來拍賣的奴隸是打制護甲的工匠，嚴格來說，護甲分為戰士用的金屬盔甲，以及盜賊、射手等職業的皮夾，前者是鍛造師的分支，後者則在製器師的光芒掩蓋，不太引人矚目，自然提不起西門家族的興趣，索性讓小商家爭個頭破血流。

　　隨便一個鍛造師的價碼就飆到三萬五千，小商家們紛紛退卻，轉而將注意力放在其他工匠，這無疑能讓奴隸賣場的沈大老闆海撈一筆，肥膩膩的胖臉泛起紅光。

　　夜幕逐漸降臨，屈衡的神情卻逐漸凝重。拍賣將持續一周，而屬於李凡的機會，僅是今晚。

　　「這是你唯一的機會。」十九號奴隸出場的時候，屈衡悄悄提醒，從西門家族的決心來看，勝算很渺茫。

　　「難道只有一個宗師級的鍛造師？」李凡也感覺到形勢嚴峻。

　　「宗師級鍛造師有兩個，你的機會只有一次，單純考慮財力的因素，你抬到什麼價位也壓不倒他們，唯一的勝算是讓他們感覺到，這是失誤的投資，風險過大，不值得堅持。在拍賣的前期，他們很難計算成本，信心也不算堅定，越是到了拍賣的末期，成本也就越明朗，形勢對你越不利。剩下的鍛造師在最後一天才拍賣，在那以前，西門家族已經拍下全部的鍛造師，他們已經無路可退，自然無需考慮成本，在財力上，你敵不過財雄勢大的西門家族。」屈衡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氣氛驟然一變，起拍價仍然是三千金幣，卻是被西門家族直接拉到八十萬，在這個價位，以逐利為目的的商家，已經無利可圖。

　　九十萬，想不到還有人敢於不買西門家族的賬，可愛的傢伙來自右方的包廂，不用問也知道是個有錢的主，這個時候才發力，也許是看不慣西門家族的為人，找點麻煩，要麼就是無意染指武器的生意，只想買個鍛造師。有的大家族雖然不做生意，但是並不缺錢，也只有這樣的人能和西門家族拚一拚。

　　一百萬。

　　一百一十萬。

　　一百五十萬。

　　不到兩分鐘拍賣價已經超過李凡的承受範圍，如果不是抱著看戲的想法，如今就可以離場了。

　　二百三十萬！連李凡都聽得出拍賣師的激動，好戲仍未結束，片刻後，右邊包廂的傢伙將價格抬到了二百四十萬。

　　「三百萬！西門家族出到了三百萬！」右側的包廂沒有繼續跟進，拍賣師鬆了鬆衣領，將目光投向木槌，這個價位與拍賣行的預期相差無幾。

　　「提到五百萬。」屈衡又一次發話。

　　「我哪有這麼多錢？」價格抬到這個份上，李凡也不得不考慮，何況他也沒錢。

　　「你有！老弟，今晚，你必須幫老哥一次。」屈衡態度堅決。

　　李凡突然醒悟，這並非自己的戰鬥，而是聚寶軒和西門家族的對決。屈衡來到拍賣會，也不是單純的幫他，即使沒有他，屈衡也要設法阻止西門家族。

　　「三百萬一次，三百萬兩次，五百萬，有個小伙子把價格抬到了五百萬！」拍賣師的臉快要笑開花了。

　　五百一十萬，西門家族選擇了跟進。

　　八百萬，李凡這邊幾乎沒有猶豫。

　　包廂內，西門昂一臉的陰鬱，儘管知道一定有程咬金殺出，他卻料不到鑽出來兩個，尤其是第二個，簡直就是瘋子，八百萬的價格，已經遠遠超出他的預期。

　　「那個小子是什麼來歷？」作出決定以前，他仍然死死地咬住價格。

　　「屬下已經派人去查，他似乎不是本城的商戶。」管事楊博不動聲色地答覆。

　　「廢話，超過三百萬的價格就無利可圖，他當然不是商戶！」西門昂明顯有些浮躁。

　　「呃，以屬下愚見，他的身份不外乎三種可能：他穿著魔靈學院的校服，極有可能是魔靈學院的人，如今，各地的學院也在為戰士的武器發愁，這次拍賣就在眼皮底下，他們或許也想碰碰運氣。第二種可能，那小子旁邊的人是屈衡，他是聚寶軒的主事人，能勞動他出馬的一定是大人物，這小子是聚寶軒的大客戶。至於這第三種可能嘛，這小子不過是個傀儡，藏在幕後叫板的人是聚寶軒。」楊博向來以冷靜著稱，但是對於喜怒無常的西門公子卻頗為忌憚，更多的時候，他都是給出分析，由西門昂自行判斷。

　　「魔靈學院來碰運氣能派個學員出面？這小子才幾根毛，能和聚寶軒有什麼來往？這件事擺明是聚寶軒幕後操縱，這小子充其量是個炮灰。」西門昂冷笑，事情棘手起來，財力方面，聚寶軒絕對有資格和西門家族抗衡。

　　「公子，如果聚寶軒介入，我們恐怕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才能拍下全部的鍛造師，成本遠遠超出預算，況且接下來還有六天拍賣，我們現在就陷進去，接下來會十分的被動。」楊博的提醒點到即止。

　　「先生言之有理，尚有一名宗師級的鍛造師放在最後一天拍賣，要是現在投血本拍下這名奴隸，等於自絕後路。後面聚寶軒無論如何抬價，我們也只能接住。」西門昂若有所悟，同時停止叫價。

　　一千一百萬的成交價，即便拍賣的奴隸是宗師級鍛造師，聽起來也像是天方夜譚，然而事實就是事實，剛剛做下一個可能關係到一生的決定，李凡雲裡霧裡。

　　「依你的話做了，事先聲明，這麼大的一筆錢，別指望我拿出來。」

　　「錢的方面不必顧慮，實在抱歉，這件事我本該提前告知你，還望老弟見諒。」屈衡示意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

　　「除非你告訴我，四眼巫杖能賣到一千一百萬金幣，這樣我就不介意。」李凡認真地說道。

　　「恐怕不行，實話實說吧，老闆放下話來，讓我在拍賣的時候權宜行事，不擇手段，不惜代價地阻止西門家族，恰好老弟對武器生意感興趣，我才想到個兩全其美的方法。」屈衡努力陪著笑臉。

　　「你我之間不必兜圈子，說說，怎麼個兩全其美法？」李凡對接下來的叫賣失去興致，有趣的是，小商家像是上滿了發條，西門家族的壟斷計劃破產，他們或許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