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女人的直覺

　　「你們的意思是，在我的領地裡，有個強大的巫師，這個人卻不在我的麾下？」貝布托呵呵大笑，如果有那樣的人才，應該是在他的帳下。

　　「這是我們親眼所見，不信您問夢黛兒，當時她也在場的。」幾人七嘴八舌將當時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獨立擊殺妖狼，足以證明那人的實力了。草原對巫師的需求如饑似渴，資質勉強過關的孩子都值得大力挖掘，並加以培養，何況真正意義的巫師，還是極具天賦的戰巫。消息得到證實，貝爾托又難掩喜色，只要那人在他的領地，他就一定能找出來，等不及盛會結束，一小隊騎兵已經派出去找人。

　　「既然你們都喜歡草原，何不留下來？你們都是夢黛兒的好友，我要是虧待你們，她也不能答應，你們說對你對？」好事連連，喜不自勝的貝布托動起了歪腦筋，當即被女兒凶了一下。

　　「就算我們想留在草原，也要完成學業才行呀，假期結束，我們還要回學院呢。」幾個孩子可算是領教過這位草原雄主的熱情，要不是還在學院培訓，無法選擇，恐怕真要被留在了草原。

　　競技場，一個摔跤選手格外彪悍，先後將四名對手扔出場外，仍然看不出疲倦的跡象，擁有這副好身手，這本該受到歡迎，可是那人卻沒有贏得多少喝彩。

　　那個人太囂張了，放倒對手不算，還要將對手抬過頭頂，用力的扔出圈外，同樣是將人扔出去，裡面的講究可多了，老道的摔跤手知道怎樣扔人能讓對手毫髮不傷，怎樣扔人能重創對手，甚至讓對手永遠也爬不起來，此人選擇的摔法屬於後者。

　　蹂躪對手的同時，那人說話也不乾不淨，他甚至向觀眾挑釁，嘲笑在貝布托的領地連個像樣的摔跤手都找不出來。

　　「過分！」趙羽對猖狂的人嚴重缺少好感，不尊重別人，就別想獲得別人的尊重。

　　「那個人是多曼，是赫赫有名的摔跤手，敢於這麼囂張，一定是扎爾汗在幕後唆使。」幕僚低聲的分析，聽到這個名字，眾人心頭蒙上一層陰霾。

　　扎爾汗與貝布托齊名，同為草原兩大雄主，兩人的性格卻截然不同，貝布生性豪邁，喜歡結交朋友，扎爾汗卻是飛揚跋扈，格外的囂張。或許正是由於性格差異，才讓兩人得以相安無事，為岢嵐草原贏來難得的寧靜，然而在這份平靜的背後，扎爾汗的挑釁從未停止。

　　看情形，扎爾汗要在競技中殺自己威風，篝火節是所有草原人的節日，他們崇尚武力，既然死對頭髮招了，貝布托若不還以顏色，丟失的不止是面子，然而，多曼雖然猖狂，倒是十足的彪悍，一時間，到哪兒找人與他抗衡？倒不是貝布托帳下無人，而是多曼過於生猛了，簡直讓人不可思議。

　　「他在作弊。」李凡聽見來自林諾的提醒。

　　「你說什麼？」無論怎麼看，李凡都認為這是公平的角鬥。

　　「這正是他的狡詐之處，使用詛咒巫術削弱對手，很容易被人看出跡象，對手也能感受得到，用巫術強化自己的人，外行就很難察覺，你留意他後方的三角眼。」彫蟲小技，豈能騙過林諾的眼睛。

　　李凡依言尋找到目標，在多曼的後方，的確有個三角眼，那人充滿怪異，被五、六個人護在中間，慘白的臉上掛著匪夷所思的笑容。

　　「卑鄙！」也許這是巫師引以為傲的能力，可是絕不該出現在競技場。

　　多曼放倒兩名對手以後，再次叫囂起來。儘管內心充滿不忿，畢竟事不關己，李凡堅信貝布托大人一定能還以顏色。

　　驀然，熟悉的身影躍入視線，是古爾泰，他竟然向多曼挑戰。

　　「難道他瘋了？」

　　「即使明知道不是敵手，稍微有些血性的漢子，都無法容忍這種挑釁。」林諾對草原人的性格還是蠻瞭解地。

　　「快想想辦法。」被蹂躪的人換成好友，李凡沉不住氣了。

　　「方法倒是有一個，你可以干擾三角眼，打斷他施法，坦白的說，即使不考慮巫術，多曼也是個摔跤高手，你的朋友不見得能有勝算，除非換成你來作弊。」林諾臉上掛著四個大字，愛莫能助。

　　「作弊就作弊！」李凡理直氣壯的回答。

　　「剛才還說人家卑鄙，我險些把你當成君子，以為自己挑錯人了呢，嘿嘿，戴上面具。」林諾滿臉壞笑，以他對戰鬥的渴望，此刻早就手癢難捱，要不是李凡心急，他也會提議出手的。

　　才不過兩個照面，古爾泰就被摔倒在地，萬幸摔的不重，多曼可能輕視他年幼，也沒有下狠手，不等對手迫近，他重新站起來，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目光中全無懼色。

　　眼見好友情勢不妙，李凡連忙脫下衣服扣住腦袋，同時戴上面具。雖說到了秋季，烈日仍然很毒，許多牧民都用這個方法遮陽，混在這些人當中，不失為掩飾的好辦法。

　　「你小子還挺機靈。」大概是又能施展巫術的緣故，林諾心情大好。

　　一旦施展起巫術來，林諾就像換了個人，對付再弱的敵人，他也格外認真，戰鬥對他而言是一種享受。

　　即使作為外行，李凡也能看出他對待巫術的熾熱，正如他說的，為了繼續這個遊戲，他不惜將自己的魂魄封印，苦等千年，李凡開始相信那些話並非謊言。

　　依舊是風，與捆綁妖狼時相比，完全是不同的感覺，若有若無的風輕輕纏繞，微弱到讓人意識不到，然而束縛卻真實存在。

　　對方的巫師本來就算不上高手，在林諾的狙擊下，連攻擊來自何處都無從得知，也不知道對手的下次襲擊是什麼，更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快看，那個摔跤手慢下來了。」趙羽率先察覺到變化。

　　夢黛兒依言望去，果然，多曼雖然保持強勢，仗著蠻橫的體力窮追猛打，但是每次將要抓住對手時，往往慢上一拍，被對手像泥鰍一樣滑掉，起初被他追得團團轉的少年，雖然仍然在退避，卻逐漸變得從容，甚至在試圖反擊。

　　速度減慢，通常是由於體力透支，多曼的情形可不像，他的力量仍然驚人，看不見氣喘的現象，只是有種束手束腳的感覺，彷彿被無形的枷鎖牽絆。

　　除了巫術，再也找不到別的解釋，儘管林諾的動作十分隱秘，還是能從多曼的髮梢和衣角找到風的痕跡。

　　「是他！他就在附近。」夢黛兒當即站了起來，一雙美目在人群中搜尋。

　　觀戰的人太多了，擠滿草壩，很多人用衣服擋住腦袋，從遠處找不到目標。

　　「我們還在等什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竟然讓趙羽如夢初醒，不顧手臂的傷勢，第一個衝入人群。

　　當趙羽等人衝到半路的時候，競技場掀起一陣高潮，身材處於劣勢的古爾泰，竟然強行將體型龐大的多曼扔了出去，不可思議的一幕引來人群的歡呼，當中有為古爾泰喝彩的，也有讚美貝布托的，質樸的牧民們相信，這英勇的少年一定是貝布托派出的幹將。

　　作為這場競技的主角和英雄，古爾泰本人卻雲裡霧裡，他很清楚自己的力量，絕不可能將體型足有他兩倍的多曼扔出五米之外，然而他真實的做到了，人群在為他歡呼，多曼至今都沒有爬起來。依照競技的規定，他無可爭議的獲得勝利，贏得勝利的他傻傻地站在競技場中央。

　　頭上的衣服突然被掀掉，強光讓李凡瞇上了眼睛。

　　女人的感覺是可怕的，夢黛兒不是最先衝入人群，也不是動作最快的，卻在夥伴們排除了兩三個目標的時候，第一次就從人群中揪出李凡。

　　「是你！」李凡脫口而出。

　　「你見過我？」夢黛兒的心如鹿撞，她極少拋頭露面，這少年竟然認識她，極有可能就是那天的神秘少年。

　　「哇哦，人家小妮子對你念念不忘，找上門了，你就乖乖承認吧。」林諾幾乎是在央求了。

　　「沒見過。」李凡斬釘截鐵的否認，世界終於恢復了清淨。

　　「你很像一個救過我的人。」夢黛兒也不是好騙的，她留意到李凡的角弓，經過改造的角弓有所改觀，尺寸仍是未變，況且，那冷漠的眼神和語調也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她很少遭遇到冷淡的態度。

　　「你認錯人了。」李凡再次重申。

　　趙羽等人也圍了過來，經過一輪私下討論，他們一致認定，李凡極有可能就是神秘少年，證實的方法也不複雜，試一試就能知道。巫師屬於稀有動物，尤其是在岢嵐草原，只要證實李凡是個巫師，那麼，他九成九是便是那天的巫師。

　　來不及搞清楚狀況，李凡感覺到自己的手被女孩攥住，握得很緊，像是怕他跑掉似的。

　　李凡從未相識過任何女孩，更別說身體接觸，這是人生的第一次，還是被別人給碰了。不過，這並不妨礙他體驗迷人的感覺，女孩的小手很溫暖，很柔軟，比淌過手背的羊奶還要柔滑，聽起來有些奇怪，不過以李凡的人生，還能想像到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