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走出草原（二）

　　「刀子都有你這麼利索？」趙羽好歹也是個戰士，斷然不信這種鬼話。

　　「有的人刀快，有的人刀慢，速度不是最關鍵的，在巨木村，我的水平也就能排在中下。」談話絲毫沒有影響李凡手頭的動作。

　　「做個獵手也挺不錯的，獵到什麼就吃什麼，要是以後我來草原落戶，你教我打獵怎麼樣？」趙羽興致勃勃的拉起了關係。

　　「打獵有那麼滋潤麼？獵到什麼吃什麼，獵不到東西的時候吃什麼？難道餓死？」雖然好笑，趙羽的率直還是讓李凡萌生出一絲好感，用小刀割下一小片羊肉遞了過去。

　　「嘗嘗。」

　　「生吃羊肉？」趙羽格外的亢奮，來草原以前，就聽說這邊的人喜歡生吃牛羊肉，也有意嘗試，不過，當他看著那片血淋淋的羊肉，決心有些動搖。

　　「蘸點調料再吃能讓你感覺好些，你不是要當獵人麼？打獵的時候都是生吃。」李凡一臉的認真，又遞過一個調料袋。

　　事關戰士的尊嚴，說什麼也不能讓人看扁，拼了！趙羽滿懷悲壯，閉上眼睛將羊肉塞到口中。難以置信，完全沒有血淋淋的感覺，也沒有想像中的膻味，肉片入口即化，帶出頂尖的甜美。

　　「你不蘸調料？」李凡奇怪的問道。

　　「怎麼？」趙羽猶如凱旋而歸的戰士，又是興奮，又是得意，不過，剛才是抱著一死的決心將羊肉吞到肚子裡，哪有心思顧得上調料。

　　「沒什麼，要不要再來幾塊？」李凡笑著搖了搖頭。

　　「當然。」驚魂未定的趙羽又開始逞能。

　　戰士的胃口本來就大，趙羽為了體驗獵戶生活，中午就開始等待獵物，到現在什麼都沒有吃過，已經是飢餓難耐，當下不再客氣，甩開腮幫子一通海塞。

　　「你們要不要也試試？原來羊肉生吃才是頂級的美味。」趙羽滿臉激動回到夥伴身邊，口角的血漬立即遭致無數白眼。

　　「想吃也沒辦法，四、五個月大的小羊才適合生吃，而且只有裡脊、羊尾，還有心瓣上的肉好吃，剛才全都被你幹掉了。」李凡提著收拾好的黃羊走來，架在篝火上。

　　「下次，下次我就只要一塊，剩下的都歸你們。」趙羽尷尬的保證。

　　「你還是自己享受了，我們可不敢像你那樣茹毛飲血。」

　　「不愧為戰士，的確生猛呃。」夥伴們一臉的不屑。 ]

　　烤全羊，李凡再次露了一手，簡簡單單的幾樣材料，便將黃羊烤的香氣四溢，表面泛出誘人的油光。

　　「聽說草原人喜歡狩獵，而且馴鷹幫助狩獵，為什麼不見你用鷹？」趙羽轉眼間便將之前的保證拋在腦後，率先扯掉一條羊腿。

　　李凡無語。

　　「你說的鷹是海東青，我養的小玉就是。」畢竟也是草原的孩子，夢黛兒止不住插話。

　　「你呢？你可是專業的獵手，你的鷹一定很厲害。」趙羽感興趣的是獵隼，猛禽，不是寵物，聽聽小玉這名字就能想像到，那頭可憐的猛禽已經淪為公主的愛寵。

　　「公主玩的鳥兒，你認為我能玩得起？獵狗我倒養了一頭。」李凡特意壓低了聲音，除了趙羽別人聽不見。

　　海東青，在草原叫做雄庫魯，意思是世間飛得最高最快的鳥，含有萬鷹之神的意思，據說十萬神鷹才出一頭海東青。那種高檔貨豈是窮人玩的？別說李凡沒有，即使僥倖捕獲一頭也伺候不起，不如獻給貝布托大人，換來衣食無憂，還用得著打獵？

　　「那倒是。」趙羽也壓低聲音，還神秘兮兮的眨眨眼睛，兩人隨即轉移話題。

　　「你們兩個在聊什麼？」夢黛兒質疑的盯著兩人，感覺告訴她，那段秘密的談話與她有關。

　　「李凡說他養了頭獵犬。」趙羽狡黠的笑了笑。

　　「這種話還用得著神秘兮兮的？吃了兩塊生羊肉就成哥們了，是不是？有你後悔的時候。」夢黛兒的冷笑叫人膽戰心寒。

　　可憐的趙羽，手臂的傷勢未癒，當晚又鬧了肚子，折騰了整晚，第二天腿腳無力，眼眶掛起兩枚皮蛋，猶如讓人海扁了一頓，見到他的狼狽相，眾人都是忍俊不住。

　　「是你整我？」趙羽憑直覺找上兇手，誰叫夢黛兒威脅過他，還放下狠話。

　　「少冤枉我，找你的哥們算賬去。」夢黛兒強壓住笑容，遠遠的，她聽見兩人的交談。

　　「到底是怎麼回事，莫非是因為生羊肉？」趙羽倒是不傻，立即找到問題的根源。

　　「羊肉不是不能生吃，但是你吃得太多，又是第一次吃，還不用調料，那些材料不止是提味兒用，還能防止你鬧肚子。」李凡無可奈何的解釋。

　　「你幹嗎不告訴我？」趙羽一臉的委屈。

　　「我能說什麼？難道不給你吃嗎？我給你調料，可是你不用，想提醒你的時候也來不及了。」李凡做出無辜的表情。

　　「但是你後來也沒告訴我。」趙羽哭喪著臉抗議。

　　「吞下一塊是鬧肚子，再吞幾塊還是鬧肚子，我告訴你會鬧肚子，你還能有胃口麼？反正也是不能避免，不如痛快的吃一頓，你說呢？」李凡一本正經的解釋，他的確是這麼想的，換成他自己，也會這麼幹，先吃飽了再說。

　　趙羽也感覺蠻有道理，為了不小心吞了一塊不蘸調料的生羊肉鬧肚子，那多划不來，好歹他現在圖到個痛快，享受到了。

　　才幾句話的功夫，兩人冰釋前嫌，趙羽又嚷嚷著和李凡一道出去狩獵，對此，夢黛兒又是氣憤，又是感覺好笑。

　　李凡由於過去的經歷，習慣性的和有錢人保持距離，本身倒不難交往，一段時間下來也就混得熟了，話多了起來，打獵也不再早出晚歸，趕路的時候，他時常被趙羽等人纏住，講打獵時的經歷。

　　李凡不擅長表達，也不習慣說話，像擠羊奶一樣，問一句才有一句，即便如此也能讓旁人聽得入神。

　　漸漸的，李凡成為最受歡迎的人物，不過，他始終和公主保持距離，這一點讓夢黛兒也能明顯感覺得到，特別是在用餐的時候。但是她不得不承認，李凡的加入讓旅程變得不再無聊，在草原跋涉是件辛苦的事，而且很枯燥。來的路上，同伴們成天的抱怨，嚷嚷著受騙上當了，如今卻能時不時的傳來說笑，儘管笑聲與她總是保持著一段距離。

　　不知道什麼時候，草原已經甩在了身後，沿途逐漸變得繁華，相隔大半天的路程，便會出現一個城鎮，規模有大有小，不過，即便是最小的規模，也不是巨木村能夠相比，在比戈堡，氣勢恢宏的建築群第一次讓李凡感受到震撼。

　　這裡找不到帳篷，卻矗立了數不盡的高塔，全部是用磚石堆砌，像是鑽入天際深處，街道也是由磚石鋪墊，由腳下延伸出去，看不到盡頭，街道兩旁商舖林立，行人衣衫光鮮，每個人都像貴族一樣體面。

　　魔靈學院就在這座繁華的都市，而且是這座城市最華麗的建築，遠遠望去，像是三個碩大的帳篷~

　　「別發呆，我們先去買衣服，然後到學院報道。」夢黛兒催促經歷兩個月的跋涉，回到比戈堡的時候，眾人都有一種親切的感覺，迫不及待要回到學院。

　　「幹嗎要買衣服？」李凡骨子裡還沒脫貧呢，雖然有了幾個小錢，還不至於奢侈到這種程度，身上衣服才穿了兩年不到。

　　「歧視倒不至於，要是不想被人當做稀有動物，最好聽我的。」雖然接觸不多，夢黛兒倒是知道這傢伙忌諱什麼。

　　「有時間我自己去買。」李凡的固執看似不近人情，但是仔細想想就不難知道，公主要帶他去的地方，絕不是他能消費的場所，這個女孩似乎意識不到，她和李凡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可李凡卻格外的清醒。

　　魔靈學院，大門內的草坪人潮人海，作為大型的綜合學院，在學術上不能與專業學院爭鋒，由於招生條件相對寬鬆，涉獵的專業又包羅萬象，生員規模絕對的恐怖，報名時間過去整整的一周，陸續趕來的生員非但不減，反倒更多了，排隊的生員蔓延成一條長龍，讓人望而生畏。

　　「我想想辦法。」趙羽仗著學長的身份，先行鑽了進去，試圖幫李凡插隊。

　　片刻，趙羽又灰溜溜的鑽了出來，一臉苦相的說道：「安分排隊，負責報名的是東尼老師。」

　　剩下的幾人異口同聲：「魔鬼東尼！」

　　趙羽聳聳肩膀：「除了他還能有誰，要不然你們試試，也許對巫師系的人，他能稍微客氣點。」

　　兩名巫師夥伴強烈反對，在他們爭論不休的時候，李凡規規矩矩的排在隊伍後面，窮人從來不奢望特權，投機取巧的事倒做過不少，不過，為了節省點時間，得罪今後的同學，顯然是不智的行為。

　　「HI」招呼來自排在前面的哥們，體格和古爾泰有得一拼，長得虎頭虎腦的，一看就是個實誠人。

　　「HI」當李凡意識到這是打招呼的方式，決定入鄉隨俗。

　　「奧威。」對方又補充了一句。

　　「李凡。」李凡略微一怔，也報上名諱，兩人隨即笑了出來。

　　「你報什麼專業？」排隊的過程難免無聊，奧威的本意是找人談天。

　　「巫師，你呢？」李凡據實以答。

　　「牛啊，我就慘了，戰士。」奧威愁眉苦臉的抱怨，即使在外界，巫師也是搶手的專業，戰士卻是最大眾化的職業，什麼專業一旦氾濫都不值錢。

　　「我也是戰士。」旁邊又冒出個同門兄弟。

　　「還有我！」

　　「咳，我們也是戰士。」神奇的多米諾效應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