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射鵰

　　「好犀利！」李凡仍然站在原處，口中唸唸有詞。

　　「是挺酷的，在草原上，你的弓術不見得最好，但是一定是最愛耍酷的。」林諾不由為夥伴捏了把冷汗。

　　「我在說你改造的箭。」李凡無奈的搖頭，他從沒想過耍酷，倒是不顧形象的衝到獵物旁邊，第一時間將那兩支箭收入箭袋，若非考慮到這是一場競技，加上林諾阻止，他這會兒就給巨獸撥皮拆骨。

　　改造角弓的時候，林諾又為他打製了兩支箭，這次的箭不具備封印魂魄的作用，但是刻了噬魂圖騰，另外換掉原先的生鐵箭頭，裝上了妖狼的兩枚獠牙，配合角弓的風系圖騰，無論射程還是殺傷力都格外恐怖，這還是李凡第一次使用，效果出乎他的預料。

　　良久，觀眾從震撼中清醒過來，報以最熱烈的歡呼，至於事先約定的比賽，貝布托提議以平局了結，幾個村子的賭注不算什麼，他在聚會上贏得了風頭，這才是他想要的，扎爾汗連連損兵折將，當天就離開了聚會。

　　接下來的騎射比賽依例進行，然而與往年的火爆程度相距甚遠，和獵殺巨獸相比，千篇一律的比賽實在缺乏看點。

　　「想不到，你不僅擁有巫師的天賦，箭術也如此精湛，好，果然是後生可畏呀，哈哈。」貝布托起初對李凡並不看重，如今卻是青睞有加。

　　「巨獸沒什麼可怕的，不過比野牛塊頭大了些，換成野外，有足夠的空間周旋，誰都能獵殺。」李凡據實以答，本意也是不願張揚，聽在有心人耳中，偏偏就變了味道，比如說坎普。

　　「比野牛大了些？」貝布托又是一陣大笑：「說得好，無非比野牛大了些，聽說你要參加騎射比賽，我看還是不必了。」

　　「為什麼？」今年的騎射比賽不止有獎金，還有一塊肥沃的草場作為獎勵，牧場光是有牛可不行，還得有一塊地，李凡就是奔著那塊草場來的。

　　「因為你已經是實質的冠軍，不管競技比賽勝負如何，今年的篝火節，人們只能記住你，不相信你現在到人群裡聽聽，他們在談論什麼？」貝布托充滿興致地打量李凡，這個年輕人不但能力出眾，還十分有趣。

　　草原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凡是成名的好手，一般不參加競技比賽，比如說坎普、沙農這種知名射手，包括之前的多曼，要不是兩位雄主有命，他們絕不會入場。

　　李凡無言以對，難不成如實相告，自己是衝著他懸賞的那塊草場來的？

　　「草原優秀的弓箭手不少，我很好奇，誰能調教出這麼好的徒弟，能問問你的師傅是哪一位嗎？」貝布托笑呵呵的詢問。

　　「我生下來就會。」李凡隨口答道。

　　貝布托一臉茫然，旁人則是升起一絲擔心，這樣的回答未免太狂，而且有不敬的嫌疑。

　　「這是他母親說的，當初撿到他的時候，在他的旁邊就放了張弓，我們是從小玩到大的，我敢發誓，他沒師傅。」古爾泰連忙為兄弟辯解。

　　「原來真是生下來就會。」貝布托又是一陣大笑。

　　突然殺出來的年輕人，不但在競技中出盡風頭，還一再得到貝布托讚賞，坎普終於無法忍受，向李凡提出挑戰。

　　「你想怎麼比呢？」貝布托不動聲色的詢問。

　　「射鵰。」坎普傲然說道，射落在高空盤旋的雕，無疑是神箭手引以為傲的事，他的提議並不是耍詐，可是對李凡有失公平。由於距離的關係，射鵰必然使用強弓，對射手的臂力要求很高，從李凡的體格來看，顯然是拉不開強弓的。

　　「我射不到。」李凡主動放棄，事實上，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即便能做到，也是由於經過奪靈之術改造的角弓，並不是他的本領。

　　「那就換成別的，靶子由你來定。」坎普堅持道。

　　「雕。」李凡選擇的靶子讓所有人充滿疑惑。

　　「你在耍我？」坎普惱羞成怒。

　　「我射不到飛在天上的雕，可是能騙它們下來，我們比比誰射的多。」李凡的提議讓眾人有種忍俊不住的感覺。

　　片刻後，貝布托終究沒能忍住，先是一通大笑，然後才拍拍坎普的肩膀，說道：「之前的比賽，你表現欠佳，這不是你的錯。與沙農比賽獵殺獨角獸，對你來說也不公平，我的領地出了個出色的獵手，我們不是該高興才對嗎？你可是個有氣量的人。再說，難道你還想不明白？你是最優秀的神箭手，可你不是個專職的獵手，這個少年恰好與你相反，他是出色的獵手，不是射手，你非要和他分出高下有什麼意義呢？我倒是覺得，你們如果能做些交流，對彼此都有好處。」

　　坎普不是個心胸狹隘的人，被拆穿心中鬱結，當即滿臉愧色，保證不再提挑戰的事。

　　騎射競技戰得如火如荼之時，坎普主動找上門來，提出交流的請求。

　　雖然用的都是弓，射手與獵手終究不同，射手追求弓術的極致，務求在任何情形都能命中目標，獵手則是想方設法的降低難度，有可能的話，陷阱才是最佳的狩獵方式。

　　呼~

　　羽箭離弦，直衝天際，憑目測能夠判斷得出，高度足以獵殺到大雕，箭最終卻落空了。

　　「超遠程射箭和近程放箭不同，尤其是射移動的目標，由於距離很遠，在箭到達之前，目標的位置已經變了，你必須預先判斷出目標的運行軌跡，射向目標將要移動到的位置，這可不是朝夕間能練就的本領，需要長期的觀察、揣摩，才能形成射手的感覺。當你要放箭的時候，那個位置會自動投射到你的腦海。此外，由於距離很遠，射手不得不考慮風對箭的影響，風無處不在，假如你不能精確估計風的影響，超遠程放箭的時候，箭就一定會落空。」坎普毫無保留的講解讓李凡受益良多。

　　「我要怎樣判斷風的影響呢？」李凡虛心的請教。

　　「找參照物。植物、旗幟、走動的人、獵物皮毛，都能告訴你風的信息，射鵰的困難之處就在於，你很難在天上找到參照物，但是，優秀的射手僅從雕的飛行，就能識別風的訊息。」坎普突然拉弓放箭，崩的一聲脆響，竟然隱隱震耳，一頭在上空盤旋的大雕應聲中箭，墜入遠處的丘陵。

　　「厲害。」李凡不由讚了一句。

　　原理雖然簡單，做到卻不容易，弓術不是教出來的，是練出來的，目前他只能掌握理論，在日後的練習中實踐。

　　由於是自學成才，從未接受過正規的指導，李凡的射箭動作極其不規範，動作的瑕疵勢必影響射箭的精確，乃至力道，坎普不得不一一為他糾正，不知不覺到了黃昏時分。

　　「說好是交流，怎麼成了我一個人忙活，你好歹露一手。」坎普突然感覺好虧。

　　「我哪有什麼好露的？」經過一整天的交流，李凡對這位神箭手的能力十分佩服，自知在弓箭方面比人家差得很遠，言語間自然謙虛了不少。

　　「別跟我玩虛的，你不是要和我比射鵰，比誰射得多嗎？讓我也見識見識，你憑什麼比我射得多。」儘管不再心存芥蒂，坎普的好勝心可不弱。

　　兩頭巨獸的獨角被人挖走，屍體被移到競技場北面，引來大批吃腐肉的動物，當中就包括有二十多頭大雕，飢腸轆轆的坎普可沒耐心等李凡把雕騙下來，直接將他帶到此處。 ，

　　大雕體型雖然龐大，但天性機警，一旦有同伴受到攻擊，其餘的雕會立即就飛走，或者群起而攻，他倒是想看看，李凡有什麼手段留住這些敏銳的大雕。依據自己的能力，坎普暗地裡為李凡設定一個標準，假如李凡能射殺超過十頭大雕，就是他輸。

　　縱馬~李凡發瘋般地衝向巨獸的屍體，尚未等他衝到近前，大雕們便已有所警覺，其中的兩頭振翅欲飛。

　　難道這小子完全憑速度獵殺？就算憑速度獵殺，也不用一上來就縱馬猛衝，摸過去來一次偷襲，多幹掉三頭大雕絕不是問題，他不是獵手嗎，不會笨到放棄偷襲吧？除非~除非他有信心憑速射獵殺全部的大雕，如果他有這種本領，自然用不到偷襲。

　　坎普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測，這源於他對自己弓術的自信，他做不到，自然不信別的射手能夠做到。

　　砰，砰，最先振翅的兩頭大雕幾乎同時中箭，栽回地面，剩下的大雕亂成一團，四散逃竄，換成別的射手到了這個份上也沒別的辦法，只能硬著頭皮放箭，能幹掉幾個算幾個，李凡卻沒有失掉方寸，混亂中，他的箭總能優先關照即將逃脫的大雕，放箭速度也快得驚心動魄。

　　這種宛如屠殺的手法絕非射手風格，射手講求一擊必殺，通常是暗殺者的角色，而不是屠夫，坎普望著驚人的一幕，思索良久。

　　「還行嗎？」純粹用速度取勝，結束戰鬥很快，二十多頭大雕轉眼間搞定，李凡虛心地等待評判。

　　何止還行，坎普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評判。

　　李凡放箭奇快有三個原因，首先，他是將角弓平放，這種做法並不正確，別說強弓，平常的角弓都難以完全拉開。這就要涉及到第二個因素，他的角弓比別人小一號，自然也更輕，況且超近程放箭本來也不用滿弓。第三個更有意思，李凡近射時不瞄準。

　　嫻熟的射手，超近程放箭都不用擔心精確問題，不過，一個從小接受教導，刻苦練習騎射的人，每個動作都經過無數次校正，力求做到分毫不差，絕不可能用這種奇怪的方式射箭。

　　坎普不是迂腐的人，懂得變通之道，凡是實用的，就是正確的，李凡的野路子雖然搬不上檯面，但是能大幅提高射速，讓射手被近身時不那麼尷尬，至少，超遠程和近程疾射使用不同的放箭姿勢切實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