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封神

　　看著烏利爾瞬間消失在火海當中，貝爾納德的第一反應就是沖過去救他。無奈，站在他頭頂的魔主一抖韁繩，一跺龍頭——

　　魔龍非但沒能沖上去，反而朝後來了兩個翻滾。

　　“離遠點，審判之神歸位的動靜可不會小……”魔主又是一拉，貝爾納德悲鳴一聲無奈順著他的動作漸飛漸遠。不過，他如此聽話也是由於現在已經察覺到烏利爾並沒有危險。

　　但就是他轉身的工夫，一聲淒厲的慘叫從身後響起，那聲音讓他下意識的回了頭。

　　不過，他也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巨大身影消失在了越發活躍的火焰之中。

　　“白癡……”封神時的能量波動總會引來很多老鼠，因為這個時候是大多數封神者最脆弱的時候，全身的力量都要毫無防備的放開，現在這個形神具滅的老鼠雖然鼻子夠靈，但是腦袋瓜子不太好用！

　　“看夠了嗎？”

　　“！”貝爾納德一個激靈，雖然他不太知道魔主那個“白癡”形容的是誰，但是現在還是離開的好。腦袋扭回來，貝爾納德老老實實的朝著遠處飛去。

　　接下來短短的一段路程，貝爾納德卻接連受到了不少刺激！

　　本來應該在萬魔殿尋歡作樂的魔界高層們已經接連趕到，即便是彼此之間有著矛盾的他們，現在卻相安無事的聚集在一起，不過即便是貝爾納德也能在這些老怪物的臉上看得出明顯的焦急和緊張。

　　“陛下……”

　　路西法的到來仿佛讓他們找到了主心骨，眾魔族一擁而上。

　　站在魔龍頭上高高在上的魔主卻只是看了他們一眼，並無言語，轉而關注著他左手的方向。

　　眾魔詫異，傳來疑似封神的強大波動的是黑淵，他們的陛下怎麼看著一個應該是空無一魔的方向呢？不過，魔主不想說的事情誰也無法讓他開口！

　　沒過多久，這引發魔界波動的強大力量繼續朝著外界擴散著，慢慢的，這力量甚至跨越了位面，開始籠罩整個魔法世界。

　　這是一股眾多神祗都不熟悉的力量，因此大多數的甚至都會將這當成是某一位新近即將點燃神火的神明，但是，是誰？

　　初初封神就有如此強大的威能？作為無名小卒卻能侵入眾神的領域，甚至撼動眾神的世界？

　　是敵？是友？

　　是黑？是白？

　　就在一般的神祗們仍舊在猜度的時候，一個消息讓他們立刻採取了行動——

　　算上本來就呆在魔界的路西法，那些已經居住在自己領域不知多少歲月的初始之神，加上最為詭異神秘的冥神如今已經齊聚魔界！而魔主好像也沒有逐客的意思……

　　這下子，就算是那些清心寡欲的小神也對這位新進神靈感到好奇了。

　　在某些先行者大著膽子來到魔界並沒有被驅逐之後，越來越多的各界BOSS聚集在了黑淵周圍。

　　時間一點點流逝，魔界的兩個月亮交替起落，轉眼已經過了七天。

　　誰都沒有想到，最先有了動靜的竟然是生命之神加百列。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這樣聚集在一起了。”虛幻的身影出現在其他七位神祗的身前，讓其他小神奇怪的是，這其中竟然還包括冥神？

　　“加百列有話就說吧，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的言不由衷，這讓我反胃。”路西法一手揮散了眼前的影像，給他的手下們留下一個“等在這裏”的動作，消失在了空氣中。

　　“你的火氣永遠都是這麼大。”只有一張圓桌的特殊空間中，水神菲依科露娜抬眼看著忽然出現在她身邊的魔主，露出明媚的一笑，但很快卻又哀怨了下來，“你也永遠都是那麼美，哦～～父神知道，這個世界中，只有你的臉是我永遠的痛！”

　　“是嗎？那我可真是榮幸，不過很遺憾，很快，就不是只有我的臉是你永遠的痛了。”

　　“什麼意思？”

　　“呵呵！菲依，你難道沒看過‘他’的長相嗎？”風神雷比娜與水神同為女性，不過比起水神的柔媚婀娜，她更像是位英姿颯爽的女戰士，“魔主，我只能說‘他’不愧是你的兒子了！”

　　“謝謝，你的兒子也不錯。桑多可是比我兒子出名的多。”路西法眯著眼睛，他的表情真的如同一位被稱讚了兒子的老爹。

　　“哈哈哈哈！路西法！我第一次聽見你說了一次真話啊～～”大地之神巴特永遠都是神界第一大嗓門。

　　一直到今天，厚重老實的巴特是怎麼和自由奔放的雷比娜“勾搭”到一起的仍舊是眾神第一八卦排行信息……

　　他們的兒子桑多集合了父母的優點，自出生之時就是風沙之神，被草原與沙漠民族所供奉。

　　火神米伽勒繼路西法之後出現，這位火焰之神的表現卻是眾神中最為冷淡的，只是微微的一個點頭，他便隨便找了個座位閉目養神。也是在他之後，知識之神索繆爾、生命之神加百列以及冥神先後出現。

　　圓桌終於坐滿了，但是這些頂尖的存在們此時卻沒了話。

　　知識之神索繆爾一臉看好戲的表情，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變出了茶杯喝茶；風神雷比娜和地神巴特依偎在一起你儂我儂，甚至探討著什麼時候咱再生個孩子；水神變出了水鏡正在對著鏡子不停的變換髮型；米伽勒閉著眼睛雙手抱胸不知道的絕對以為他睡著了；路西法可以說用癡狂的眼神凝望著坐在他斜對面的冥神，無奈冥神即便是現在也全副武裝，施加了特殊法術的面罩根本無法讓對方瞭解他現在的表情。

　　至於召開會議的加百列，雖然他不想最先開口，但是看看眼前的局勢就知道，他不說話那麼一直到外邊的“他”塵埃落定，他們都別想離開這裏了。

　　“烏利爾，你真是能夠隱藏，即便是我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你並沒有隕落。”

　　“我並沒有隱藏，索繆爾早就知道。況且，‘烏利爾’已經並非我的名，諸位主神請不要那麼稱呼我了。”

　　“呃！別那麼看著我，特別是你，路西法！”沒想到一上來就被點名的索繆爾立刻全身戒備，路西法的眼神讓他毫不懷疑自己如果不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一定會被半夜拍磚，“我是所有知識的掌管者，但要獲得知識我也需要使用神力啊！當時，我們誰都以為他隕落了，之後又沒有人來問我，我幹什麼要說？況且，之後我看你也滿快活的嗎！”語畢，還給了魔主一個少在這假惺惺的表情。

　　“誰說我快活了？當時你可是看著我有多痛苦的，竟然一直隱瞞到現在？！”路西法立時急眼，當場就要和索繆爾來場真神PK。一邊說還一邊拿眼飛冥神，無奈仍舊無法瞭解對方的心情，於是，魔主陛下越發怨恨面具。扭頭看著索繆爾的時候，更是一副欲除之而後快的表情。

　　可憐索繆爾，雖然是初始之神，可是他是眾所周知的銀樣臘槍頭——中看不中用！

　　立刻站起來跑到了米伽勒身後，別說一直瞌睡著的火神在他過來之後，還真的張開眼對視路西法，表明這個神他保了！

　　巴特和雷比娜夫妻二人組立刻滿臉興奮，從他們的眼神裏能看出了四個字“發現姦情”……

　　“呵呵，大家都冷靜一下，冷靜一下。那些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們要著眼的應該是現在，對不對？”加百列面帶微笑，站起來勸止“鬥雞”中的兩神。

　　“我今天第一次聽見你說的實話。”路西法看著加百列第一次給了他的好臉色，但很快他一轉頭就抓住了冥神的胳膊，“親愛的！回到我身邊吧！只要你回來要我做什麼都行！”

　　路西法少有的真情告白，即使是冷情如米伽勒，別有用心如加百列，自戀如菲依科露娜都立刻滿臉八卦的看向另一位主角，更何況其他幾位？

　　“我拒絕。”

　　眾神跌倒——好……好乾脆、好堅決啊……

　　“不許拒絕！只能接受！”

　　怎麼像是撒嬌的小孩？

　　“不可能。”

　　看路西法的表情，真是悲痛啊，真是難過啊，真是……解恨啊～～

　　“真的不可能？”

　　哭吧！哭吧！我們會把你的表情記錄在案，並在各界傳播的！

　　“沒有假。”

　　好！不愧是冥神，夠堅定！夠絕決！

　　“那麼……連你的孩子你也不要了嗎？”

　　“卑鄙！”

　　“啊？”

　　眾神扭頭，只因“卑鄙”二字並非出自冥神之後，而是——生命之神。

　　按照神職來講，這兩位應該是冤家對頭吧？

　　“怎麼了？我有感而發不行啊？”加百列臉紅了，今天會不會是世界毀滅日啊？！

　　“你對烏利爾怎麼了？！”

　　看看，這才是正牌孩子他瑪娜的聲音。

　　“不是烏利爾……是……我……”咬牙切齒的路西法乾脆也不顧這麼多“外神”在場了，當場拉著對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孩子就快凝結了……”

　　“嘩啦！”“砰！”“鐺！”“轟～～～！”

　　水神的水鏡碎成了一地的鏡片，地神和風神抱著一起遛下了桌，火神和智慧之神撞在了一起，最後，生命之神能量輸出不穩，空間崩潰！

　　然後，八位至高至尊就出現在了他們眾多屬下的頭頂上——仍舊保持著在剛剛那個臨時世界中的姿勢和表情。

　　“……”冥神的手按在小腹上，所以路西法能夠明顯的感覺到他劇烈的顫抖，他知道，對方心軟了，只要再加一把火！

　　“我幾經周折才找到了你成為冥神之前的神血，半個月前我才確定他已然存在於我的體內。我的愛……你難道忍心他和他的哥哥一樣，一出生就沒有父親嗎？”

　　“拒絕他！拒絕他！”魔主聲淚俱下，一旁的眾神卻在使絆子，路西法額頭青筋崩現，暗道一聲都給我等著！

　　“唉……我答應……”

　　一聲長嘆，幾多無奈，被路西法一把抱住的冥神卻感覺鬆了一口氣。

　　為什麼？難道曾經被如此沉重的傷害，卻還是依戀著他的嗎？

　　“恭喜冥神了，今後成為魔主的皇后，您可是要負擔起統領魔界後宮的責任了。”一道涼涼的聲音飄了過來，是笑容可掬的加百列。

　　“你……”剛剛還滿臉幸福的路西法立刻怒目而視。

　　“誰說我要嫁到魔界的？”冥神伸手，一把攬住了路西法的腰，黑色的面具揭下露出一張英俊而蒼白的面孔，藍黑色的眸子一轉，露出了溫和的笑，“親愛的，有了孩子怎麼不早告訴我？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等到眼下的事情忙完，我就立刻和你商量迎娶的事情。”

　　“迎……迎娶？”眾神呆住，不過繼而滿臉幸災樂禍的看著路西法。

　　誰知道，這位不可一視的魔主竟然滿臉的狂喜。

　　“好的，我的陛下，我等著您來娶我。”

　　隨即，這二位也不看看四周的情況，在半空中就來了個誓約之吻。

　　別說是一旁這二位的屬下們，就是其他神祗的手下也是一臉下巴落地的表情！這是如何驚竦的畫面啊！

　　“那你的魔界怎麼辦？”加百列眼神一凜，第一次臉上的笑容不在。

　　“魔界？”路西法一笑，眼神一瞟激烈翻動著的火焰，“我不是已經有了長子了嗎？子承父業，順理成章。”

　　“你們難道真的認為這個力量不足的孩子能夠輕鬆點燃審判之神的神火？”加百列再次笑了起來，不過笑容裏羼雜看那麼一點陰冷，“他甚至連聖域都沒達到，這麼一個小東西可能一躍而成為至尊的存在？！”

　　審判之神是所有神祗中唯一一個沒有屬神的存在，可是，他卻也是幾乎至尊的存在，一部法典記載了任何生物的功與罪，一把長劍黑白的兩面可以許生許死！即使是現在站在這裏的初始之神們，面對他也要低下高昂的頭顱。

　　“他不用點燃。”沒有正經的索繆爾忽然正經了起來，“你們忘了嗎？神子們一出生就擁有神格，這是神界的定律。”說罷，他聳聳肩，給了加百列一個你怎麼這麼笨的眼神。

　　“我為什麼到現在仍然沒有名字？”冥神朝著索繆爾點頭一笑，“因為我的孩子沒有接替神位，其實現在我和他一人掌握了一半審判之神的神格，雖然我已經不是‘烏利爾’，但由於沒有卸任，所以我還不能擁有新的名字。今天，是新神的誕生日，也是我的命名日。”

　　“不可能！你隕落的時候，主位面人界的天上代表審判之神的星火也已經散落了，怎麼可能作假？”

　　冥神搖搖頭，朝著索繆爾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星火確實是散落了，但是卻並沒有熄滅，不過因為光亮太微小了，被其他的星光所遮掩，所以你們看不到而已。菲依，幫幫忙，用水鏡看看如今人界的天空。”

　　“好的。”

　　如今的人界明明應該是白晝，但無論任何生物卻都能看到天空一角處瑰麗而奪目的景象。

　　無數星輝拖著長長的尾焰自天空的四面八方集合而來，然後一頭紮進天邊一顆明星的懷抱成為星火的一份子，而那顆星也從一開始的微不可見，逐漸變得甚至能夠與太陽爭輝！

　　無數的神官、祭祀、魔法師、星相家等等等等智慧高深的生物們翻動著各種各樣的書籍，卷軸，想要知道天空中異像的由來。但是，只有典籍流傳最為久遠的精靈們才大致明白那天上到底是什麼——

　　無數的歲月之後，審判之神的神火再次點燃，他的星輝再次照耀著整個大地！世界……又要變了嗎？

　　“夜歌，審判之神就是烏利爾的瑪娜吧？”艾索爾抱著迪迪出來看風景，如今算算烏利爾去的日子也不算短了。

　　“沒錯。你說這個會不會和烏利爾有關係？”夜歌點頭，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那個傢伙，等他回來，說審判之神是他我都相信。”夜星以手遮陽，興致勃勃的看著天空中的美景。

　　他話音剛落，就看見迪迪在他瑪娜懷裏直起身，沖著星火的方向伸出了她的小手：“爸、爸爸！爸爸爸爸！”

　　“……”

　　夜歌和艾索爾一起看夜星。

　　“巧合，巧合而已。”

　　最後一朵星輝終於在夜幕降臨的時候融入了星光之中，這個晚上，即便是月亮都躲藏了起來，不敢在這顆複出的新星面前誇耀自己的光明。

　　同一時間，魔界以黑淵為中心的大地開始振盪、轟鳴！

　　無數在這裏等著看熱鬧的低階神明，忽然發現在這震動的範圍之內，他們無法使用任何神力，幸好八位超級BOSS在此，他們總算還記得照顧一下自己的小兵兵，否則人界的天空一定會來一場流星雨。

　　三色的火焰在最後一次猛烈的爆發耀花了眾神的眼睛之後，突然收斂，大地也同時停止了震動與轟鳴。此時已經全部升到空中的神祗們，頓時覺得異常得難受，就好像猛然之間一拳打到空處一般。整個空間，安靜的讓神都感覺到憋悶窒息！

　　然後，一個黑色的小點，就那麼突兀的出現在了空間中。

　　黑盔、黑甲、黑色的披風、黑色的盾牌、黑色的長劍，只有散落的點點銀色發絲，點綴了些許不同。

　　這個突然出現的黑色的神，除了八位至高神之外的眾神沒有一個敢於抬眼看他，因為看著他竟然讓他們不約而同的產生了一種想要膜拜的衝動。不過，這種膜拜並非源於崇拜和敬畏，而是……恐懼！

　　來自心靈的最深處的恐懼，甚至讓他們覺得自己的神火都在顫抖！

　　“瑪娜……”

　　黑色的神祗在眾神驚訝而恐懼的眼神中張開了十二翼，巨大的羽翼甚至讓他們有了一種整個天空都被遮蔽住的錯覺，他的翼並非黑也非白，而是深邃的寶石藍，月光之下能夠看到羽翼上閃現的銀色與亮紫的脈絡。頭盔被他摘下，如瀑的銀髮傾瀉而下，長長尖耳有著紫色的花紋在銀髮中異常顯眼。一銀一紫的異色雙眸在眼角處有著藍色的火焰狀圖案，與額頭的藍色火焰圖案相似。刀削般挺直堅定的鼻翼，看上去微微抿著的淡紫嘴唇……

　　他和魔主很像，但是，如今看來他的容貌也多了冥神的堅定與肅穆！

　　“啊——！”水神菲依科露娜猛然尖叫起來，“世界上為什麼要有你們父子啊！！路西法！祈禱你生的是兒子吧！我能夠容忍男人比我美，但我絕對不能容忍還有一個女人的容貌在我之上！！！”語畢，幾多水花之後，水神消失了蹤影……

　　“以賽亞，歡迎以後去我的位面玩。”略微閉眼之後，智慧之神索繆爾朝著他們一笑，拉著再次閉眼的火神米伽勒消失。

　　“他們果然有姦情。”雷比娜對著丈夫呵呵一笑，“幻界也歡迎你們，不過最好在菲依不在的時候來，再見。”

　　“神界……也歡迎你們，特別是你……小傢伙……”加百列帶著縹緲而柔和的笑，逐漸消失在魔界的黑暗中。

　　“麻煩的總算都走了。”路西法高興的看向自己的老婆兒子，一副家和萬事興的樣子，不過……

　　“瑪娜……”烏利爾異色的雙瞳忽然閉合，一頭栽到了冥神的懷裏。

　　“路西法，等我照顧好了孩子，就回來娶你，等著我！”然後，現任冥神以賽亞抱著現任審判之神烏利爾，消失了蹤影。

　　“……”伸出雙手疑似擁抱的路西法，只感覺一股魔界的寒風裹著落葉吹過……

　　這二位至尊的情路貌似還很慢長，很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