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取得那個誰誰誰靈魂的過程很輕鬆，甚至輕鬆得不真實——

　　就是在第二天白天，還是那位死靈騎士，帶著精靈們進入了白天得威爾頓。那裏不愧是亡靈之都，白晝和黑夜被城牆分割開了兩個空間，幽魂形成的濃霧即使以精靈的眼力也無法看到三米之外，颯颯的寒氣以及屬性的相克使得除了烏利爾之外的精靈們都有些心情緊張。

　　所以當一面由眾多種族的頭骨堆積而成的牆壁突然出現在精靈們眼前的時候，那種詭異、危險而厭惡的感覺險些讓精靈們拔劍相向。

　　“那是靈魂祭壇，艾索爾的靈魂就在祭壇的中心，不用害怕，隨我來……”如此如此說著的騎士當先走入了頭骨牆壁。

　　雖然，那種行為在精靈們的角度看來更像是被頭骨吞噬，而且渣都不剩！

　　如此巨大的靈魂祭壇……這裏到底死過多少智慧生物？

　　精靈們彼此看著，心中同時產生了如此的疑問。

　　“我有個問題……”烏利爾忽然自言自語。

　　“我也有問題。”離他最近的賽魯納轉頭。

　　“……”精靈們的眼神都古怪起來，看來八成他們都有著相同的疑問。

　　烏利爾把手放在唇邊，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離開……再說……”

　　眾精靈點頭。

　　最後還是只有烏利爾與賽魯納進入了祭壇，法師們特別是作為淨化法師的賽伊紝對於這種亡靈的騎士實在是非常“過敏”！

　　一直在裏邊等待的斯威夫特並沒有說什麼，而是帶著兩位精靈繼續前進。

　　祭壇的第一層，飄浮的都是巨型幽魂，看體形都是絕對老鬼級的，那是以人類的死亡氣息很難溫養出，只有在冥界才會出現的東西。畢竟幽魂屬於無戰鬥力型生物，最多發發嗥叫引起恐懼、震懾之類的小型魔法。不過要是這種老鬼發出的嗥叫，即便是聖級的人物都會受到干擾——看來無論什麼東西都是具有體形優勢的！

　　第二層站著滿滿一個方陣——大概一千六——的骷髏武士，各兵種齊全隨時都能夠進行戰鬥，而且這些骷髏竟然擁有金色的骨骼。最高級的那位居中的骷髏身上的骨骼已經開始向紫色發展，這是一群拉到外面能夠剿滅一個中等王國的兵力。

　　第三層，分佈著身著紫甲，手握巨劍的黑武士，因為穿著鎧甲，所以到不清楚這些傢伙的實力，不過顯然也是妖孽級的。這一層的時候，幾乎實質的死氣雖然讓斯威夫特很舒服，但是兩位黑暗精靈卻已經開始噁心暈眩了，畢竟無論任何種族的精靈其力量的基本都是自然與生命，想要進入，兩位精靈只好使用惡魔獵手的力量——惡魔化身。

　　精靈們忽然的變化，甚至給帶路的斯威夫特來了個措手不及。

　　黑紫色的火花從兩位精靈身上噴湧而出，籠罩了他們整個身形，變成了豔麗的火焰，紫黑色的光芒甚至讓某些黑武士下意識的躲避著。

　　但是忽然之間火焰便消失了蹤影，或者說是被兩位戰士吸收入了自己的體內。

　　與大惡魔融合的賽魯納頭上長出了紫色的羚羊角，皮膚微微發紅，頭髮和瞳孔更是變成了鮮紅色，身體長高了近一倍，不過卻仍舊保持著屬於精靈的勻稱體態。

　　烏利爾與角魔貴族融合，倒是沒有沒有賽魯納變化那麼劇烈，不過是頭上多了一對銀色的山羊角，背後多了一對巨大的肉翼，身高只是比原來多了兩顆頭的高度。

　　“第一次化身，竟然不是用於戰鬥……修知道了會會把我們暴打一頓。”賽魯納苦中作樂。

　　“同感……不過這個樣子確實舒服多了……”烏利爾抖抖翅膀，將身體離地懸停，“賽魯納……”

　　“嗯？”

　　“我們或許不該說那些天使們總是飄～～著走。”

　　“為什麼？”

　　“因為身後多了那麼一對東西，實在是只能飄～～著走……”不然根本沒法保持平衡！

　　烏利爾演示了下腳踏實地的前進與懸停前進的區別，前者踉踉蹌蹌，後者平穩優雅。

　　“……”賽魯納認真的思考片刻，“這一點上我們真的誤解他們了，不過……天使的性格還是沒有精靈喜歡！好了，騎士，我們前進吧！”

　　烏利爾聳聳肩，緊跟而上。

　　不過說起來，上次這樣前進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好像是兩百多年前吧？那時我還是另一個世界的普通人，嗯……好像也不能完全算……不過，那個時候還有他們在我身邊……突然之間有些懷舊起來，不過不得不說，這個地方確實讓我很懷念，我好像曾經在這裏，或者是什麼類似的地方呆過很久……很久…

　　第五層，黑暗死騎。

　　第六層，屍巫。

　　第七層，骨龍。

　　第八層，冥龍。

　　第九層，冥龍騎士。

　　第十層，封印靈魂之地……

　　跟著斯威夫特前進，一層比一層讓烏利爾覺得似曾相識，心臟開始都無法控制的劇烈跳動起來，那激烈的聲音引得賽魯納幾次擔憂的回頭看他，那位死靈騎士也屢屢停下腳步。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第十層的入口。

　　這裏是唯一有著真正大門的一層，前面幾層都是如同祭壇外圍一般直接走入頭骨牆壁。這裏的大門看上去也是由什麼東西的骨骼做成，有趣的是骨骼上雕刻的既不是冥神也不是什麼亡靈系的高級神祗，而是一位抱著嬰兒的天使。

　　嬰兒天真的大笑和天使溫柔的微笑是如此的清晰，可是機讓和這個鬼氣森森的地方有著一種詭異的融合

　　“這個……祭壇建好後就是這個樣子的，我們也很……不知所措……”斯威夫特有些尷尬的摸摸頭盔。其實何止是不知所措，亡靈祭壇的中央區域看上去卻像是某位大貴族婦女的產房——某些貴族女性會在產房上雕刻天使形象保佑生產——更鬱悶的是那位守護天使竟然還是位男性……不得不讓人想到這是否是神祗給他們的某種暗示，險些使得幾位領軍人物中止了計劃！

　　“瑪娜……”

　　“哦！對不起，現在我們進……咦？？”剛才好像有誰說什麼“瑪娜”，這個是大陸上某些雙性都可繁殖的種族對於母親的稱呼吧？被從回憶中驚醒的斯威夫特，剛如此猜想著，忽然就看見那位有翅膀的惡魔獵手沖進了第十層。

　　“烏利爾！！”賽魯納也是正奇怪，烏利爾什麼時候有了個“瑪娜”？對方就已經沖進去了。然後白光一閃，賽魯納能夠看清眼前事物的時候他已經站在威爾頓城牆的兩百米外了，而且旁邊還站著三位法師同伴，他們也是一臉的驚異和迷茫。

　　“賽魯納，這是怎麼回事？烏利爾呢？”謝提亞跑過來拉著賽魯納上下大量，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死靈們動手了，畢竟賽魯納現在還是惡魔化身狀態。可是又一想要是死靈動手那麼在城裏圍毆他們就行了，幹什麼還特意把他們除烏利爾之外都弄到外面來。

　　“不知道，我們就要進入祭壇中央的時候，烏利爾忽然提前跑了進去，然後，我就在這了。”一邊說著，賽魯納一邊朝威爾頓方向跑，可是……

　　“當——！”急速前進的賽魯納撞上了什麼，而且是很堅固的“什麼”，當場就被彈飛了出來。

　　這種撞擊事故即使是惡魔化身中的精靈戰士顯然也夠他受的，賽魯納的嘴角當時就見了血！

　　“賽魯納！”慢了幾步的法師們轉而跑向了自己的同伴，失去意識的賽魯納則變回了精靈的形象。

　　“真夠嗆！他肋骨斷了兩根，而且劃破了內臟。”賽伊紝咬咬嘴唇，這種涉及內臟和骨骼的傷勢並不是他這種兼職醫療人員能夠說話的，不過還好他們帶著長老給的幾個醫療卷軸，能夠緩解賽魯納的傷勢，那就能把他救回來！

　　“這個……”賽伊紝和謝提亞圍著傷者的時候，知道幫不上忙的休納慢慢走向了賽魯納撞上的地方，那裏有一層看不見的膜，手感上堅硬異常，卻感覺不出是任何系別的魔法。那麼對於這層膜他只能給一層解釋——神術！

　　這是領域或規則的力量，屬於神祗的力量！

　　包裹在膜中的威爾頓越來越模糊，濃密的霧氣——或者看著像霧氣的別的什麼遮蓋住了整個城市……

　　那裏面有神降臨了，降臨到了人間？

　　但是無論那神是誰，為什麼只單獨留下烏利爾？！

　　“烏利爾怎麼樣？”——賽魯納醒來後問的第一句話。

　　“我們不知道，連挖洞都試過了，但是那是神的領域，祂不讓我們進去，我們就無法進去……”謝提亞有些無奈的說著，他正在照顧兩位病人——魔力使用過渡的賽伊紝此時正躺在賽魯納旁邊。

　　賽魯納能夠清楚的看見，休納還在不放棄的催生著植物，讓植物的根系沿著膜的外壁挖洞。而膜的內部已經是一片深灰了。

　　“世界樹的樹葉並沒有什麼警世，烏利爾應該沒事，況且，如果那位神祗如果有惡意的話，就不會把我們傳送出來了。”賽魯納這麼說著可是一看謝提亞不贊同的眼神轉而笑了，“別看我，這不過是個意外而已，顯然裏面發生的事情那位神祗並不想讓我們知道，或者對我們有危險……”

　　不過，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呢？那位神祗為什麼要弄這麼件事情那？還真是很讓精靈奇怪啊！

　　同一時間，烏利爾也很奇怪……在進入第十層前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他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現在他呆在一個奇怪的黑暗空間裏，偶爾能模模糊糊的聽見有誰在交談，雖然聽不清，但是仔細揣摩了他們語調就能夠瞭解——這二位男士在談情說愛。不知道為什麼，知道“他們”在談情說愛，烏利爾竟然有一種很……安心的感覺。

　　就和曾經看著老爸和老媽說悄悄話，或者精靈父親與精靈母親們對暗號時的感覺一樣，很安心……平穩……

　　“瑪娜……”一個聲音自然而然的從內心的深處傳了出來，但卻讓烏利爾少有的開始驚慌失措了起來——

　　我不會又轉世了吧？！我可是剛剛長大就要去找他們了！為什麼！到底是誰在後邊操縱？！

　　就算烏利爾的精神夠強悍，但是顯然他也無法經受再次的轉世了。

　　畢竟，面對毫不熟悉的環境——甚至包括新的父母兄弟、面對不熟悉的種族——有沒有“人”樣他可以不在意、面對不熟悉的語言——作精靈時所學的語言光是語種就能寫本目錄……

　　明明好不容易成年了，已經接受了新的身份，可是再來一次的話即便是烏利爾也有了自殺的衝動。

　　“我的孩子……對不起，現在我還不能讓你的父親知道你的存在，所以……忍耐一下，過一段時間你就能擁有自己的肉體了。”

　　得！看來他現在甚至連肉體都沒有，就是個寄宿在母體中的靈魂！

　　不過，這位瑪娜並不怎麼好聽，但是溫柔動情的安慰卻讓他平靜了下來，既然已經是既成事實了，那麼他激動也沒用了，而且看來剛才的激動好像讓這位瑪娜很不舒服

　　孝順的烏利爾強迫自己安靜了下來，但是此刻他心中的灰暗兼職無法形容，烏利爾知道二百年的精靈生涯已經讓他的精神有些不正常了，畢竟那種獨處異時空的孤單和寂寞，不是常人能夠忍受的。幸好他的養父和養母們性格樂天善良，而且對他很關愛，更有了兩個好友，多少矯正了一些，不過……還是不怎麼正常。

　　希望他能夠把持住自己，要不讓烏利爾毫不懷疑自己會成為某個深化傳說中的大惡魔一級的人物——他迫切需要發洩和轉移自己的視線，顯然殺戮是最好的方法，況且，這裏已經沒有任何能夠阻撓他的人了……

　　憂心忡忡自己變成殺人狂魔的烏利爾忽然看見一道亮光閃過，然後……他就掉出來了——從瑪娜的體內掉出來。

　　原來作為靈魂的我竟然還是有視力的——

　　烏利爾看見的是一位英俊的男性天使，或者是墮天使？因為他有著六對黑色的羽翼，可是六對羽翼只有魔主能夠擁有，傳說中的露西菲爾可是美貌的如同晨星，可他的瑪娜顯然不能夠用“美貌”這個詞形容，他是誰？

　　“不！！”黑色的天使放開捂住腹腔傷勢的雙手，跪在地上擁抱著孩子脆弱的靈魂！

　　“瑪娜……不要傷心……”看著瑪娜流著血淚的黑色眼睛，烏利爾下意識的張口，他不知道自己能否發出聲音，但他知道他的瑪娜能夠聽清楚他的話。下一刻，烏利爾就失去了意識，脆弱的幼小的靈魂化作了細碎的光粉，散落到了世界的角落……

　　這不是……現在，也不是……未來，而是……我曾經……經歷……的……過去……

　　遙遠的過去，即使化作細微的粉塵，即使不能看、不能聽、不能摸、不能說！我也能夠知道，我的瑪娜一直在尋找著我，無論時間、無論空間，一直一直，從無停息。

　　不過，即使是神祗的孩子，但我畢竟只是一個脆弱的沒有憑依的神魂，破滅之後只留下無力的灰燼。

　　正好八百年前，人類的欲望建立了靈魂祭壇，無數種族的鮮血和靈魂溫養了祭壇中脆弱的生命——那是確實是嬰兒房，獨屬於我的只有血腥、死亡與瑪娜無限愛意的嬰兒房……

　　“我的孩子這個世界的力量對你來說還是太危險了，我要送你去一個安全的世界，等你長大些，我們再見面吧……”

　　剛剛恢復意識的我帶著瑪娜祝福的聞，封印了全部記憶降臨到了一個遙遠的已經消失了神祗的世界！成為了地球上每天誕生無數嬰兒的一個，獨一無二卻又無比平凡。

　　一直到……現在……

　　“瑪娜……”淚水無法控制的落了下來，抱住了那個高大的身影。

　　“謝謝您……瑪娜……”

　　或許在其他生物眼中您是邪惡的存在，您剝奪了無數生命只為我的誕生，而且您讓我擁有了兩個美滿的家庭，兩次父母的寵愛，但您卻只能在遠處觀望，看著您的孩子投入他人的懷抱，我是個自私的存在，我為我獲得的愛而感到幸福，而我能夠獻給您的只有我的愛和感激……

　　“瑪娜……瑪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