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龍刃的精靈們持續低氣壓中，原因當然不是因為他們被一頭牛當成了“肥羊”，當然或許也有點關係！

　　不過這也並非不是好事，這首先讓精靈們知道了無論任何生物都會發生表裏不如一的情況！並且還讓他們瞭解了牛頭人竟然有四個胃，平時兩個胃正常生活，還有兩個胃則用於儲存，基本上和駱駝的駝峰一個功能，而且比駝峰要隱蔽的多。更恐怖的是，牛頭人竟然還能反芻。

　　那可是只聽說過的某些動物的行為！！好奇的精靈們請牛牛演示，不過他們沒發現烏利爾在聽到他們向金角提出要求時，立刻轉身逃跑！朝著上風處，有多遠跑多遠……

　　在一棵樹冠上吹了一個小時的涼風，烏利爾覺得演示應該完成了，跳下樹，朝著營地跑去——畢竟，出了精靈命可不好。

　　“唔……”烏利爾第一次覺得精靈跑得太快、鼻子太靈也不是好事！

　　被臭氣彈正面擊中的狗狗是什麼感覺？！

　　看看如今死狗一樣毫無形象攤在一條小溪裏的精靈們就瞭解了，鐵青的臉色，偶有痙攣的四肢，無法控制的眼淚、還要加上口角不時流出的白沫……

　　兩個字“淒慘”！

　　以烏利爾的經驗，他絕對能夠肯定金角反芻時發出的氣味絕對比臭氣彈兇猛數倍，而精靈的鼻子更是比地球的狗鼻子靈敏十幾倍。兩方對乘，這造成的結果絕對是毀滅性的！

　　料理好了同伴，戴著濕面巾——那曾經是他襯衣的一角——的烏利爾扛著剛剛烤好的一頭八角鹿找到了躲在陰影裏的金角，對於他的到來，顯然金角很激動。

　　“你們……還要俺……”

　　“你沒做錯，一開始就是我們要求的，說起來其實還是我罪過比較大，明知道有‘動靜’卻根本沒跟他們說。”烏利爾搖搖頭，拍拍金角的肩膀。

　　一直守在金角身邊的銀角也湊了過來，巨大的牛頭親昵的磨蹭著金角。

　　“嘿嘿……哞……那……那俺去幫你……”

　　“好，那你就去打些獵物吧，一會他們醒來了應該回鄉吃東西，畢竟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我們還什麼都沒吃。”

　　“好！俺去！”金角把一口都沒咬的八角鹿隨手一扔，騎著銀角朝密林中去了。

　　不過，後來金角打來的獵物只有他與烏利爾享用，很可惜清醒過來的精靈們並沒有胃口……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三天之後，精靈們總算恢復了食欲，龍刃才得以繼續上路。餓著肚子，無論什麼種族可是都要低氣壓的！

　　距離艾拉西亞城越來越近，逐漸能夠看見巨龍肆虐的痕跡，越接近城市痕跡出現的越頻繁，越明顯。

　　燒焦的、割裂的、撕扯的、甚至踐踏的如今只留下狼藉的地表，那之上曾經存在的生命痕跡已經消失無蹤…

　　龍刃並沒有前往城市廢墟，而是逐漸轉向，進入山脈。即使曾經居住在那裏五年，但是已經是真正死城的艾拉西亞並沒有什麼值得精靈們留戀——那裏不過是他們無數落腳點中的一個而已。

　　直叉墓地的一路上很平靜，不要說攻擊性的魔獸，就是無處不再的昆蟲也偃旗息鼓，仿佛這個森林裏只剩下無法移動的植物，除了龍刃們行進中的聲音，周圍安靜的可怕！不過，這也讓他們的行進速度加快了不少。

　　“從某些方面說，那件偷盜龍蛋時間，最後得益的好像只有我們。”賽伊紝坐在牛牛肩上打著呵欠，近五米高的健壯戰士很適合在非戰鬥狀態下作為身材瘦小的水精靈的生物轎車。兩位戰士在前邊探路，後邊只剩下三位法師還有行動緩慢的牛頭人，在這種異常安靜的環境下，很容易讓精靈產生睡覺的衝動…

　　“不對，這件事至少還有一位受益者存在。”謝提亞搖搖頭。

　　“哦？”很少見，對於這種需要深層思考的事情，向來不是這位黑暗精靈的特長。

　　“不要用那種好像很吃驚的眼神看我好不好？”謝提亞對天翻了個白眼，“平常有他們在根本不需要我思考，那我就樂得輕閒啊。現在這麼無聊動動腦子也好。”

　　“你不怕你那顆腦袋由於長久的停滯而生銹嗎？”休納微笑。

　　“……我第一天知道，原來龍刃的第一毒舌是你！”

　　“好了好了，先來滿足我的好奇心吧，另外一位受益者是誰？”

　　“策劃這件事的那位祭司啊！你們難道認為憑藉那些肉腳的人類真的能夠從魔龍的羽翼底下搶走珍貴的龍蛋嗎？”

　　“……”

　　這個問題好像他們確實忽視了！

　　不過，那位祭司這樣做的結果不是只有更加激怒他的鄰居嗎？

　　“我們一會應該問一問烏利爾，威爾頓的亡靈們到底有什麼不該有的念頭？無論他們和祭司是不是一路的，我們都能夠從那裏面找到線索。沒辦法，誰讓我們當時忘了呢！”賽伊紝感嘆。

　　“這麼一想，那些獲得精靈永恆愛戀的外族，到底是怎麼讓精靈記住一輩子的呢？”休納顯然想叉題了！

　　“哞？哞？”某牛有聽沒有懂……

　　精靈是個習慣於向前看和遺忘的種族，畢竟漫長的生命裏把什麼都記得那麼清楚實在是太過痛苦了。就像是他們讓麗芙離開獨自生活，就再也沒有提起那個女孩一般，無論生死除非有一天女孩和他們再次見面，或者是龍刃中的某位精靈開始撰寫自己的遊記，否則女孩將不會再出現在精靈們的生活中，就如同她從未出現過一般。好的事情是如此，壞的事情也是如此，雖然威爾頓的亡靈們明顯對精靈們不懷好意，但是既然他們現在已經連渣滓都不剩了，那麼精靈們一樣將他們迅速遺忘。

　　所以，精靈是個不怎麼記仇的種族——這一點被世界上的所有種族公認，甚至現在被某些種族當成了懦弱和好欺負，他們也不想想自己到底占到便宜沒有？

　　精靈還是個很健忘的種族——這就不被多少外族知道了，因為他們看見你或是和你發生關聯的時候，總是會“想”起你來，這樣想來或許這種遺忘更像是一種暫時的封存，很奇妙的能力啊！

　　“咦？”閒談中的三位精靈忽然同時住嘴，各自從懷裏掏出了一片金色的樹葉——世界樹的葉子。

　　“！！”看見葉子顯示的精靈文字，三位精靈同時一怔，不過下一刻他們已經飛奔而出，全力奔跑的精靈可以追逐到風的腳步！

　　“哞……怎麼了？”金角有點不知所措。

　　“有機會再見！”精靈們沒有解釋，只有一句隱約傳來的告別……

　　探路中的烏利爾和賽魯納幾乎同時有了一種被第三者帶著敵意窺視的感覺，可是，無論他們倆如何自私的搜索、感知，那種一舉一動都被人緊緊盯住的感覺始終沒有消失。

　　無論是出自驕傲還是出於經驗，精靈們肯定，監視並不來自地面，那麼……

　　兩位精靈抬起了頭，果然，以他們的視力能夠清楚的看見天空中一個針頭大的黑點。

　　“那東西顯然不小。”賽魯納

　　“而且飛行高度夠高……”烏利爾

　　兩位精靈最終得出的結論並不樂觀，那上邊監視著他們的東西，有八成可能是一頭巨龍，而這附近的巨龍只有那位剛剛失去了孩子的黑暗魔龍夫人！

　　一位剛剛失去了孩子的母親，她剛剛屠戮乾淨了一座小型城市，毀滅了至少五萬生命……

　　想到這，烏利爾搖頭輕笑

　　他的瑪娜為了他復活毀滅的生命已經有不知道幾百個五萬了，為了孩子，他們都是一樣的。偉大，可敬但是又恐怖！

　　“你認為對她說明來意，她會放我們過去嗎？”賽魯納發現那個黑店已經開始變大了！

　　“你認為她會給我們說明的機會嗎？”

　　“……”

　　“你的弓怎麼樣？”烏利爾把自己的弓扔在了地上，即便是與靈魂相連的世界樹樹枝，某些時候還是會妨礙行動

　　“勉強可以使用導引箭。”徳雷克之花已經盛開，花蕊中精靈箭微微顫動。

　　“讓他們跑吧，能跑一個是一個……”巨大的翅膀張開，惡魔化的精靈手持雙刀。

　　“？？”明明記得他擁有一對蝠翼的賽魯納卻看見天空中飄落了一黑一白兩根羽毛！

　　“瑪娜的禮物，父親的遺傳。我如果死亡，也不過是肉體毀滅，很快能夠獲得新的生命，不要管我。”最後一句話，烏利爾已經沖天而起。

　　“精靈若死，也不過是回歸母樹，又不是戰場，不需要留下誰傳遞軍情，這次大概要一塊回去了。”賽魯納單膝跪地，眼看著天際，那裏曾經的黑點已經能夠依稀看清外形了，那確實是一頭巨龍……

　　龍組號稱天空的霸主，即便四翼之下的天使碰到龍族中戰鬥力最差的成年綠龍都要繞道而行，更何況是如今戰鬥力連聖級都不到的烏利爾？

　　僅就身材而言，絕對不比巨型客機遜色的巨龍，猙獰著嘴臉沖著你急速而來，要是換個誰，八成就嚇暈了。

　　看著越來越近的巨龍，烏利爾突然意識到面對這種傳說中的生物，他如今剛剛進入成長期的雙刀並不比一對牙籤好用！

　　巨龍的嘴張開，藍黑色的龍炎噴湧而出，當噴吐結束時，巨龍滿意的發現在眼前的空氣中已經沒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跡象。扭頭看相地面，那裏有另一個侵犯她領域的生命。從今天開始，她不會再對任何爬蟲心懷仁慈了，就是因為她曾經的仁慈，她的孩子失去了生命……

　　想到這，巨龍更加憤怒，她黑色的雙眼開始出現淡淡的紅！

　　巨龍剛剛準備再次俯衝，卻忽然感到肚子上一疼。低頭看去的她，只看見一枚黑色的鱗片帶著風聲掉落了下去。然後又是一疼，第二枚鱗片也掉了下去。

　　即使由於角度和脖子長度的問題，巨龍無法看清自己肚子的下半部發生了什麼，但是她現在也能夠肯定兩件事：一件事是，那該死的爬蟲根本沒死；另一件事，他現在正在她的肚子下面！！！！

　　此刻的巨龍有多憤怒，從她雷鳴般的嚎叫、噴湧黑煙的鼻孔嘴巴還有激烈扭動的身軀能夠清除的感受出來。

　　她現在的感覺就和一位被老鼠鑽進了長裙的人類女性差不多，當然，由於膽量的差別，那個時候人類女性是尖叫著暈倒，而巨龍夫人是嚎叫著報復……

　　但她的心情顯然不是烏利爾關心的，面對敵人，特別是面對生死，使用任何手段都無所謂。他很認真的一塊一塊的掀掉巨龍的鱗片，而且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絕對不在一個地方多做停留，貪婪的蚊子即使喝飽了血也是被人一巴掌拍死的下場，只有少吃多餐才能活的更久。

　　現在的烏利爾就像是勤勞的蚊子，在巨龍的肚皮上辛勤耕耘著。

　　巨龍揮動爪子，在疼痛的部位上抓撓著。

　　不過這也和人打蚊子一個道理，當你被咬的部位開始發癢時，九成可能留下標記的生物已經遠走高飛了！

　　而烏利爾顯然一直在那九成之列，他甚至欣喜的發現，巨龍雙爪對自己的身體造成的傷害，比他要得大的多。他不過是掀掉了鱗片，對於鱗片之下那粗厚的龍皮卻沒有絲毫辦法，而那頭巨龍卻自己抓破了自己堅硬的表皮，鮮紅的龍血流了出來。

　　一處傷口甚至能夠將烏利爾整個身體都藏入其中，而收起翅膀的烏利爾也確實躲進去了。幾株細小的花草以恐怖的速度成長著，頃刻間已經結出了桔色的果實。那是烏利爾曾經無聊研究出來的，具有強力麻醉效果的果實。如果它們對巨龍有效，那麼幾天他就能繼續活著，如果無效……

　　那他也就只好去冥界找瑪娜了！

　　巨龍逐漸安穩下來，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鱗片掉落了，她滿意的認為那只爬蟲已經被她抓成肉泥了。

　　“轟——！！”

　　“嗷～～～～～～！！！！”

　　巨龍慘叫，就在她剛剛感覺到了一點平靜的時候，一支箭毫無聲息的射入了她的左眼，巨大的痛苦，甚至讓巨龍失去了平衡，從空中狠狠的砸了下來。

　　那是被她暫時遺忘的賽魯納，需要黑暗精靈精靈長時間蓄勢準備的魔法箭沒有任何一種是能夠倍忽視的，即使這位精靈絕對只是一位新新精靈，即便他並非是正經的精靈弓箭手。

　　巨龍再次爬了起來，她的左眼已經完全消失不見，那裏只剩下一個黑色的血洞，其中的幾點白色是巨龍的頭骨……

　　無論任何種族，失去一隻眼睛顯然是讓她憤怒的，更何況作為一位女性來講那關係的不止是功能，還有她的容貌！

　　眼前的害蟲，比剛剛的爬蟲更讓她憎恨！

　　賽魯納的弓也扔到了地上，現在這個時候，這種距離，無法長時間蓄勢的弓已經沒用了。化身惡魔的賽魯納握緊雙刀等待著攻擊的機會。

　　巨龍忽然張口，緊盯著巨龍的賽魯納瞬間左移，可是巨龍口中並位出現龍炎，而是如同轟鳴般的龍語魔法！同時巨龍雙爪連彈，竟然是瞬發的巨大風刃。

　　顧忌錯誤的賽魯納雖然險險躲開了風刃，但仍舊無法逃脫受傷的命運，左肋一道血痕透衣而出。巨龍繼續念頌著龍語，風刃也毫無停息。

　　賽魯納知道現在必須打斷巨龍的魔法，可是不斷襲來的風刃根本無法讓他找到機會。

　　忽然，巨龍扇動雙翼，飛天而起。

　　一道巨大的閃電擊中了巨龍剛剛落腳的地方，巨龍的魔法並沒有被打斷，但是正當她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輕蔑的微笑，另外一道古怪的光波擊中了她重傷的左眼眶——

　　次原斬，空間魔法師少有的幾種攻擊魔法之一。

　　巨大閃電不過是為了掩蓋次原斬的魔力波動。

　　隨著巨龍的再一次慘叫，魔法被打斷了！

　　但是那並不代表，精靈們迎來了勝利，已經接近癲狂狀態的巨龍乾脆憑藉生物的本能開始戰鬥。

　　她扇動巨大的翅膀造成風壓，使得精靈們行動緩慢，然後就是噴吐或者直接的肢體接觸。不得不說這種簡單粗暴的戰鬥方式卻是很有用，畢竟巨龍和精靈們的體形差距是她最大的優勢！

　　首先是現在唯一的戰士賽魯納為了保護提行最為瘦小的賽伊紝，被巨龍一尾巴扇飛了出去，他噴出的血在半空中畫出了一道豔麗的虹線。賽伊紝雖然也沒逃脫被龍胃掃中的結果，但也只是個擦邊球而已。然後是休納和謝提亞各被一爪子拍飛，撞斷了兩棵大樹。

　　總算感到滿意的巨龍站到了離他最近的謝提亞跟前，焦急的賽魯納爬動了兩下再次被巨龍曲起指甲彈飛。已經是墊板上的肉了，巨龍顯然想要慢慢享受現在成功的樂趣。

　　伸出一隻爪子巨龍微笑著抓向了精靈，可是……怎麼沒抓到？

　　巨龍奇怪，發現精靈竟然躺在地上跑了？不對，是地面在動，地面在托著精靈跑！！！

　　地面古怪運動的終點，有一頭牛和一位牛頭人站在那裏。面對這種突發狀況，巨龍有一瞬間的迷茫，竟然呆住了！

　　牛頭人天賦技能，戰爭踐踏，並非魔法技能，沒有魔力波動，好像是大地女神的賜福所得。而且獸人天生魔力波動微弱，幾乎可以忽略，誰都沒法戰場上什麼時候多了兩位牛字打頭的！！！

　　銀角的背上已經躺著三位精靈了，沒想到這位牛頭人動作還真快，抱著謝提亞跳上牛被，銀角撒開四蹄就開始沒命的跑。一路上強悍的公牛撞到樹木無數。

　　看著飛起的灰塵，巨龍猛地回過味來，怪叫著追了過去。

　　牛牛底盤重，巨龍翅膀產生的風壓對於銀角根本沒什麼影響，就是險些吹走幾位精靈，金角只好抓著銀角的雙角把精靈們壓在身下，這個時候活命最終要，也顧不得他們是否傷上加傷了！

　　就像是某些戰爭影片中的追逐場面，作為空中單位的巨龍開始噴吐龍炎，牛牛顯然經驗豐富，之字、M字、蛇行、迂回，展開各種動作進行躲避，偶爾尾巴燒著還能進一步加速衝刺。

　　可是，長時間的奔跑，銀角的速度無法避免的慢下來了。

　　畢竟他是牛不是汽車，只要有汽油就能一直保持速度跑下去，生物總歸是有著體力的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