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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夜歸人》第109章
  惡戰

  沈固、鐘樂岑和小黑子揣著手坐在銅山的廢墟上。

  銅山已經變成了一堆石塊,大約有八米長兩米寬、離海面只有三米多高的一堆石塊。穹頂崩塌的時候,整座銅山都在往下沉。好在最後時刻小黑子把空青扳了下來,拿著就跑,雖然頭頂上石如雨下,三人還是跑出了裂縫。然而他們剛跑出來,整座銅山就完全崩塌了,然後等沈固三人從終於停止劇烈震動的地面上爬起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等於站在一塊大號礁石上,周圍一片茫茫,全是海水。鮫人的船被崩塌的石塊砸了個千瘡百孔,後半截船身終於不堪重負斷裂開來,連同那口雕花鍍金的箱子一起沉入了水中,只剩前半截被砸得沒了形的船身,像塊破蛤蜊皮一樣在水面上勉強漂著。所以現在他們有了空青有了貝子,但是沒了回家的方法。

  咕嚕──沈固看了鐘樂岑一眼:「餓了?」肚子響得連他都能聽見。

  鐘樂岑還在冥思苦想。只是他想遍了所有的招術,也沒想出來怎麼樣才能回家。沈固一問,他才覺得已經前胸貼後背了,於是揉揉肚子:「還行。」

  沈固低頭研究海水。銅山崩塌之後,周圍的海水已經不是他們剛停靠時看見的深黑色,而是正常的碧藍。沈固琢磨這是為什麼,會不會海水裡的毒已經沒有了?那會不會有條魚什麼?即使是生的,也是可以吃的。

  鐘樂岑沒明白沈固要做什麼,隨口問:「你看什麼?」

  「看看能不能抓條魚。」

  「魚?銅山四周哪裡有魚?」

  「你沒看見海水顏色變了?」

  鐘樂岑噌地跳起來:「什麼?海水顏色變了?」

  「你自己看呀!」沈固趕緊拉住他,免得他在高低不平的岩石上絆一下一頭栽進水裡去。

  「真的,真的!」鐘樂岑激動萬分地趴在石頭邊上伸手去捧了一捧海水拿到眼前看,「不是黑色的了。」

  「那會怎麼樣?」沈固覺得如果不是有點什麼,鐘樂岑不至於這麼興奮。

  「讓我想想……」鐘樂岑用拳頭打著掌心,「銅山四周的海水有毒,肯定是因為銅含量太高。現在銅山雖然崩塌下沉,但它還是在海裡,沒道理海水會忽然恢復正常,除非是──」

  「除非是銅山已經沒有銅了。」沈固接過他的話,「但是銅山為什麼沒有銅了?」

  「因為銅精不在了啊!」

  「銅精不在,銅山就沒銅了?」

  「哦,關於這個的故事可多了。巴若夫,就是我跟你說寫童話的那位作家,他的童話都是取材自當地的民間傳說,裡面就有銅山娘娘發怒,把銅礦沉入到誰也無法挖掘的地下去的情節。這就是銅精的離去導致了整個銅礦的消失。中國有類似的說法。《述異記》裡就講,桂陽郡有銀井,挖銀的越挖越深,當地的村民就在路上碰見三個穿白衣服的老人,說被追逐得太厲害,現在要離開這裡了,這個村民覺得他們是妖怪,用刀去砍,砍下老人拄著的一截枴杖來,發現那枴杖是一段銀條,然後銀井就不再有銀了。所以我想當時岩洞發生斷裂,可能就是因為銅精消失。」

  「銅精到哪裡去了?」

  「不知道。」鐘樂岑捧住臉,「反正已經不在這裡了,否則海水不會恢復正常。」

  「那對我們有什麼好處?」

  「海水恢復正常了,鮫人就可以來了啊!」

  「等著鮫人來救我們?」沈固望望茫茫大海,覺得希望不大。

  「那怎麼辦?」鐘樂岑一攤手,「否則我們是沒有辦法回去的呀!」

  「但是鮫人什麼時候會來?這裡沒水,我們挨不過幾天的。除非──能給他們送個信。」

  「送信,送信……」鐘樂岑嘟噥著四面的看,「如果有條魚什麼的……」

  小黑子忽然問:「銅精為什麼會消失?就因為被我們驚動了?可是我們也沒想怎麼樣啊,只是要空青而已。它跑什麼?」

  「也對……」鐘樂岑又沉思起來,「我們當時連挖掘都沒開始挖掘,銅精為什麼要消失呢?」

  沈固看一眼小黑子:「沒準就是因為他挖了那塊空青?」

  「不對不對。」鐘樂岑頭搖得像撥郎鼓,「我現在想想,孔雀石再怎麼硬度不大,也不可能黑子拿手一挖就直往下掉,說明黑子在挖的時候銅精已經消失了,因為銅精消失,石壁才會變得那麼脆弱,以至於崩塌。但是如果那時候銅精就消失了,空青為什麼還在呢?」

  小黑子提出想法:「會不會是因為沈哥拿金鐵之英捅了銅精一下,把銅精捅死了?」

  沈固覺得荒唐:「你還以為銅精真是一匹馬?」還捅死……

  鐘樂岑卻是眼前一亮:「等等!金鐵之英,金鐵之英──啊!」

  沈固被他嚇一跳:「叫什麼?」

  「金鐵之英!你知道金代表什麼?」

  沈固略微一想:「銅?」在古代,所謂的金,一般是指銅而不是黃金。而且金鐵之英是歐冶子一生鑄劍得到的精華,有誰拿黃金鑄劍的?顯然,這裡的「金」是指銅了。

  「你把金鐵之英拿出來!」鐘樂岑抓住沈固的手,「快點快點。」

  沈固一張手,金鐵之英出現在手心裡:「怎麼──」話還沒說完,他已經看見了變化,「這是──銅精?」

  金鐵之英的握柄處,多了一匹飛奔的馬,看上去像是天然生就的圖案,淡淡的,卻鬃鬣飛揚,栩栩如生,赫然就是銅精的形象。

  「啊,原來銅精當真是被金鐵之英吸收了,難怪整座銅山都會崩塌。而且那空青──咳,早知如此,我們又何必到銅山來尋空青?金鐵之英也是銅鐵之精華,照樣可以生出空青來啊!」

  沈固無語了。早知道,早知道他們就不會被困在這個地方了。

  「好,現在銅精在這裡,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嗎?」

  鐘樂岑又耷拉腦袋了:「……沒有。」沈固恨鐵不成鋼地拍了他一巴掌。

  小黑子也有點失望,摸了摸扁扁的肚子:「那還是沈哥剛才說的靠譜,咱們還是先看看能不能抓條魚來吃吧。」

  「對。」沈固站起身來,「海水既然恢復正常,應該會有魚了吧。」

  小黑子遍身摸了一遍:「什麼東西也沒帶,要不然也有點魚餌。」

  「這麼茫茫大海,魚餌估計是沒用。」沈固半開玩笑,「把你扔到海裡倒可以當魚餌用用。」

  小黑子做個鬼臉,正想說話,鐘樂岑突然伸手指著遠處:「沈固,那是什麼?」

  沈固放眼望去,只見遠處碧藍的海水有一大片變成了黑色,而且還在向著他們這邊移動。以沈固目測計算,速度相當快,恐怕有個二十分鐘就會到他們面前。

  「水裡有東西。」

  小黑子趕緊問:「會是鮫人嗎?」

  沈固臉色冷峻:「恐怕未必!鮫人就算要來,為什麼不駕船?就算不駕船,難道會一來就是百十條?看那黑色的面積,這東西恐怕比原來的銅山小不了多少。但是它的形狀好像不停地在變化,看不出具體是什麼。」

  鐘樂岑聽他這麼一說,臉色唰地變了:「糟了!會不會是纏住巨蟹的那個東西?那好像是條章魚!」

  沈固臉色也變了。能纏住巨蟹的章魚,那得有多大?現在他們的立足之處就是這麼幾塊碎石頭,拿什麼來抵禦章魚?

  黑色海水在迅速靠近。鐘樂岑卻坐了下來,手按住額頭閉上了眼。沈固知道他是在飛快地思索,並不去打擾他,只是四面觀察。但茫茫大海中,他們又是身處這種地方,他看了又看,也找不出什麼有利地形。

  海水中的黑色陰影已經很近了,嘩啦一聲,水中探出幾根蛇一般的觸手,果然是條章魚,只是那觸手比普通船隻的桅杆還粗,豎起來能有兩層樓高,觸手上那些血紅色的吸盤更像一張張貪婪的嘴在一張一合地蠕動著,讓人看著不寒而慄。

  鐘樂岑突然睜開眼睛:「鎮水柱!」

  沈固眼睛緊緊盯著前方巨大的章魚:「什麼鎮水柱?」

  「把銅精叫出來,鑄六十四根鎮水銅柱,將章魚鎮住!」

  「銅精?」沈固看一眼金鐵之英手柄上淡淡的馬形圖案,「怎麼叫?」

  「你想辦法啊!」鐘樂岑叫了起來,「你是怎麼控制金鐵之英的?我不知道你的感覺!試著控制銅精,我需要六十四根鎮水柱,否則我們都完蛋了!鎮水符我寫給你,要刻在鎮水柱上。務必把鎮水柱釘在章魚四周,你現在就試!」

  沈固真不知道怎麼能控制銅精,還要弄出六十四根有鎮水符的銅柱來。但是他也明白鐘樂岑說的是唯一的辦法,不這麼辦大家都完蛋。他握緊了手中的金鐵之英,努力回憶當初是如何控制這東西的。鐘樂岑拿金幣在石塊上飛快地劃著鎮水符,沈固一邊看,一邊記,一邊試圖讓自己去感覺金鐵之英里的銅精。他確實感覺到金鐵之英里似乎多了一種躍動的東西,只是一時還抓不住。

  觸手越來越近,小黑子撿起一塊從船舷上崩下來的欄杆權作武器,緊緊盯著那幾根囂張舞動的觸手。鐘樂岑摸遍全身,好歹摸出個五雷符來,雖然已經被海水濺濕了不知好不好用,還是死馬當作活馬醫,權且拿在手裡。倒是沈固一直全心探索金鐵之英,對近在眼前的巨物視而不見。

  波浪翻騰,濺起的水花撲面而來,打在臉上像鞭子一般,抽得人睜不開眼,波浪之中,兩條觸手藉著水花的遮蔽向三人掃了過來。小黑子大喝一聲,舉起欄杆用力戳過去。欄杆是被生生砸斷的,前端尖銳,小黑子這一下正好戳在一個吸盤上,觸手往後一縮,吸盤猛然收縮緊緊吸住了欄杆。不過畢竟是吃疼,另一條觸手本來要襲擊鐘樂岑的,這會兒也對著小黑子來了。

  鐘樂岑搶上一步,用力把五雷符擲出去。那觸手不知是什麼東西,半空中輕輕一卷,將五雷符捲住。只聽轟地一聲,半空中血肉橫飛,觸手劇烈甩動,已經有三個吸盤被炸掉。本來吸住欄杆的觸手也鬆了開來。小黑子倒退一步穩住,喝彩道:「鐘哥威武!」

  鐘樂岑心裡卻是暗暗叫苦。他現在靈力比從前高了些,五雷符用出來自然威力也會提高,如果不是被海水打濕了裡面的火藥,至少能炸斷這條觸手,現在卻只是炸傷,還激怒了章魚,實在沒有達到預期目標。

  果然,章魚被傷到了觸手,更加發怒,波浪翻湧之中又有四五條觸手伸出水面,替換了那條受傷的觸手,對著三人橫掃了過來。小黑子揮舞欄杆勉強抵擋住兩條,另外幾條卻是沒有辦法兼顧,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們沖鐘樂岑就去了。

  沈固突然一伸手,金鐵之英從手中疾射而出,衝著觸手中間就射過去了。章魚似乎也知道此物厲害,四五根觸手同時收回,纏成一團擋在水面上。那觸手極有彈性,以金鐵之英之利,都沒能穿透,只刺穿一根觸手便倒飛了回來。

  章魚接連受傷,更加狂暴起來,攪得海水波浪洶湧。沈固他們的立腳之處高出海面只有兩米左右,現在波浪一起,頓時被從頭到腳打得透濕,還站立不穩。鐘樂岑第一個被浪頭打翻了,幸虧小黑子拽住他,才沒掉到石頭下面去。

  沈固倒是不至於連這點浪頭都頂不住,但他心裡明白,這章魚這麼多條觸手,光靠他一個是無論如何顧不過來的。鐘樂岑趴在石頭上狼狽地大喊:「鎮水柱!」

  沈固有苦說不出。他現在已經明確是感覺到了金鐵之英里那奔湧的力量,但還不能完全把握。銅精若真是匹烈馬,那他現在還沒能給馬戴上轡頭,更不用說讓它鑄出鎮水柱來了。

  金鐵之英隨著沈固的心意拉長,變成一柄細長的刀,沈固掄起來,對著到了眼前的觸手就砍。他用的是一股巧勁,藉著觸手本身的力量橫拉一記,金鐵之英鋒利的刀刃立刻將一條觸手幾乎割斷。但是他自己也被另一條觸手抽了一記,半邊衣裳都被吸盤撕了下去,露出來的皮膚上立刻起了一片片圓形的紫紅血點。而另兩條觸手已經在他身體一歪的時候躥過去直奔小黑子和鐘樂岑。小黑子掄起欄杆就戳,跟一條觸手戰作一團,鐘樂岑在石頭上打一個滾,險險避開另一條觸手。

  突然間水花四濺,又有幾條觸手伸出來加入戰團,海水猛地泛起巨大的浪頭,章魚小山似的身體有一半露了出來,三隻海色的眼珠個個都有西瓜大,嘴形像是鸚鵡,但比鸚鵡又不知大了多少倍,摩擦之間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石堆上地方到底太小,鐘樂岑躲避不及,被一根觸手攔腰捲起,在半空中一晃,就直往那張巨大的嘴裡投去。

  沈固一眼看過去,心險些從喉嚨裡跳出來,可是金鐵之英被兩條觸手同時纏上,一時之間無論如何抽不出來。眼看鐘樂岑就要被投進那張嘴裡,他突然之間在金鐵之英里捕捉到了那一股遊走的力量,幾乎地本能地全力一扳,將金鐵之英的前端對準了章魚的頭。猛然之間,金鐵之英前端迸出一道冷光,一匹馬騰躍而出,身後拉出一道暗色的銅柱,對著章魚張開的巨嘴撞了過去。

  小黑子看得眼都直了。銅精在章魚面前突然消失了,可是它拉出的那根銅柱卻結結實實撞進章魚的嘴裡,一聲大響,章魚那鸚鵡般的嘴居然被撞碎了一塊。章魚大怒之下,一甩觸手,把鐘樂岑扔上了半空。小黑子心裡忽悠一下緊了──這麼高,掉下來會被水面拍個半死,肋骨斷幾根也是可能的。不過他剛剛這麼一想,銅精又出現在半空,颼地一聲穿到鐘樂岑身下,穩穩接住了他,落在石堆上。鐘樂岑雖然被銅精硬梆梆的身體磕得到處都疼,但總好過掉到水裡被拍斷肋骨。

  沈固這一下卻是突然開了竅。心裡默唸著鐘樂岑畫出的鎮水符,金鐵之英猛然一指,銅精縱身而起,背後又拖出一條銅柱來,上面凹凸起伏,赫然正是鎮水符的咒文。銅柱隨著銅精飛到半空,直落下來,插進了海水中。

  鐘樂岑看得心裡狂喜,高喊一聲:「太棒了!」顧不得身上疼痛,跳起來大叫,「就這樣,快,坎離兌巽,六十四位,把鎮水柱打下去!」

  沈固隨著他的話,金鐵之英已經又催出一條銅柱打入水中。初時他還有點滯澀,兩三次後已經覺得金鐵之英中的銅精之氣與金鐵之英已經合為一體,用來得心應手,索性將金鐵之英在空中劃了一個圓圈,便見一根根銅柱劍一般自上而下直入水中,本來被章魚攪得白浪翻騰的海水立刻平靜了下來。章魚見勢不妙,潛入水中想逃,但它的腦容量可能確實太小,等到發現不妙,六十四根鎮水柱已經打下六十三根。沈固手中的金鐵之英劃了一個漂亮的弧線收回手中,最後一根鎮水柱打下來,恰好封住它的去路。只見海面上最後翻起一圈水花,就完全平靜了下來。要不是沈固三人如同落湯雞一般還帶著傷,恐怕很難有人相信這裡剛剛發生過一場惡戰。

  海面平靜,沈固也覺得身上一點力氣都沒了,鐘樂岑更是毫無形象地就往石頭上趴。倒是小黑子跑到石堆邊上想去看看那鎮水柱,卻忽然看見遠處的水波:「沈哥,鐘哥,你們看!那好像,是那些海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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