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UNTOLD WANT【27】
等了半天加彥都不出來,聽著浴室裡持續的水聲,肖蒙有些混沌的錯覺。
等得有些心急的丈夫,和慢吞吞不肯出來的妻子。沐浴露淡淡的香甜味道,用力吸鼻子就可以聞得到,聞著聞著就開始胡亂想像。
肖蒙半閉著眼睛,夢遊一般,若有若無地笑了一下。
加彥說他是「重要的人」,聽著猶如中了末等安慰獎一般的鬱悶,但也很想知道究竟有多「重要」。想起剛才美味的體驗,肖蒙鼻子又開始發熱,有滴鼻血的症兆,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埋在被子裡偷笑。
總算聽到加彥開門出來的聲音,肖蒙睜眼看著他,笑還掛在嘴角上。
男人的臉看起來瘦瘦小小的,皮膚是不健康的白,低眉順眼,有些疲憊地抿著嘴。天生就是一副招人欺負的樣子。浴袍裡是單薄的胸膛,兩點細小的突起卻很顯眼,肖蒙隔著布料也可以準確勾出他身上每一處的輪廓,光這麼看著,就心癢癢。
加彥卻沒往床邊走,遠遠站著背對他脫了浴袍,又迅速穿上自己帶來換洗的衣褲,遲疑著伸手拿過掛在架子上的厚外套,在他的注視下低頭穿上,又把舊公事包拿在手裡。
「我要回去了。」
肖蒙的笑容瞬間停住。
「明天可能也不會來,」頓了一下,加彥又改口,「我要加班,比較忙,以後都不能來了。」
肖蒙總算反應過來,沒回答,難以置信似的,拿黑眼睛狠望著他,緊繃住臉,不吭聲。
「你朋友那麼多,換個人照顧你也是一樣的。」
肖蒙還是死死看著他,充滿懷疑。
加彥往後退一步:「你要是不方便什麼的,我替你找個鐘點工吧。」
肖蒙靜了半天,臉上才恢復平常那種淡淡的神色:「不用了,有勞你。」
加彥被他那冷冷的眼神看得心驚,想不出什麼別的好說的,站著跟他對視了幾秒,說聲「我走了」,就推門出了臥室。
肖蒙聽著外面關門時輕微的聲響,臉上裝出來的不屑和冷漠隨著那「哢噠」一聲,也消失了。表情空白了一會兒,一聲不吭躺倒下去,做出要睡覺的姿勢。
幾分鐘前明明做的還是那種美夢……
肖蒙猛地抬手將床頭櫃子上的東西一把全掃到地上,惡狠狠瞪了一會兒眼睛,露出點惱羞成怒的惡犬的凶相來。
翻了個身,突然鼻子一酸,不甘心地又胡亂踹了兩腳,變成黯然的棄犬。
加彥走出電梯就沒出息地後悔了。
他覺得自己這麼做沒道理。
雖然很惱火,但若說是生肖蒙的氣吧,肖蒙也沒逼他,這次是他自己主動妥協脫了衣服,又不是肖蒙的錯。
肖蒙那麼傲氣一個人,跟他朋友多年,熟得很,病得沒辦法又被他撞見了,才在他面前撒撒嬌,不甘不願地示弱。其實還是愛面子得要命,生病這些天不少人打電話來慰問,肖蒙一個也不准他們上門。
換成是鐘點工或者同事什麼的,肖蒙怎麼肯在那些人面前連自己的褲子都扣不上。
想到以後真要由別人來給肖蒙脫衣服,擦身體,做那些尷尬又隱私的事,加彥就一陣不安,越想越不舒服,不知不覺擔心起來。
在大樓底下團團轉了半天,凍得鼻涕都出來了,還是覺得不該把肖蒙一個人丟在那裡。加彥歎口氣,硬著頭皮,做好被嘲笑的心理準備,轉身回去搭電梯。
開門進屋的時候還尷尬得不行,有幾分像作賊。等進了臥室,發現燈開著,床上卻空蕩蕩,浴室裡也沒人,加彥不免有些驚慌,慌慌張張在臥室裡轉了半天,才注意到往陽台的門拉開一小半,忙伸手開門。
肖蒙正臉朝外站著,往樓下望著發呆。聽見動靜,一回頭意外地見了加彥,怔一怔,猛地就凶起一張臉,口氣惡狠狠:「你來幹嘛?」
「我,我想你一個人不方便。」
「你不是很忙嗎?我明天就請傭人,用不著你!誰要你管!」肖蒙像只螃蟹般張牙舞爪,兇惡得很,聽起來卻底氣不足。
加彥去而復返,他已經覺得猶如天下掉下個金元寶,邊虛張聲勢讓人誤以為掉下來的只不過是坨狗屎,邊恨不得一把搶過來。
加彥一開始沒看仔細,近了才見他眼睛發著紅,嚇一大跳,想不到他竟然委屈到這種地步,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忙伸了手,猶猶豫豫要環住他:「對,對不起啊……」
肖蒙「哼」了一聲,扭過臉不看他。
加彥給他這麼三分彆扭七分委屈地一哼,滿心愧疚,又不好怎麼樣,見他這麼冷的大半夜只穿著薄薄的睡衣在寒風裡站著,眼角又濕濕的,更覺得可憐兮兮。頓時罪惡感攀升,覺得丟下他走掉的自己實在不負責任得混帳。出了一頭的汗,只好抱住這個臭著臉的彆扭男人,讓他暖和一點:「對,對不起,是我不好……」
肖蒙又憤憤哼了一聲,臉仍然拉得比馬還長,扁著的嘴卻讓加彥覺得自己像在哄小孩,口氣也更軟了下來:「是我不好……」
「哼。」
「對不起啦……」
「哼……」
「是我不好。」
「哼。」
肖蒙的身體凍得冰涼,有那麼點受了虧待的可憐味道。加彥抱住這個比自己高大結實不少的男人,在笨拙地軟語溫言撫慰。
卻不記得從來都沒人安慰過他。
他和他之間就是這樣,他明明幾乎什麼都沒有,卻還傻得把剩下的都給他。
第二天還真的得加班,加彥自己在公司草草吃了兩片麵包夾火腿墊肚子,牽掛著肖蒙今天晚餐不知是怎麼解決。
下班回去,推門就看見肖蒙坐在客廳裡,一臉憤懣地在吃外送的垃圾漢堡餐。用兩隻纏滿紗布的手夾著漢堡,捧起來往嘴邊送,看起來活像只松鼠。
加彥剛「嘿」地笑了一聲,肖蒙就丟下漢堡,鋒利眼神狠狠射過來:「你還知道回來!」
「我,我剛下班。」
「哼。」
「好啦好啦……」加彥拼不過他的無敵哼功,「我再做晚飯,你想吃什麼都行。」
煎了兩大塊厚厚的牛排,一人又一份濃湯。肖蒙只要張嘴就可以,很是愜意,吃飽了就往加彥身上一歪,壓得加彥差點站不起來。
「不要鬧啦,我先收拾桌子。」
「我要洗澡。」
「好啦,我得先洗盤子呀。」
肖蒙似乎窮極無聊,就跟在他背後,寸步不離地跟進跟出,加彥感覺像自己養了只大型寵物犬,這樣的肖蒙也頗可愛。
洗澡的過程很安全,假想著這是個還需要人照顧的嬰兒,只不過體格發育得太好而已,就能鎮定把這男人從頭到腳擦一遍,然後拿起浴袍趕快往他身上一裹,把他腿間嬰兒沒可能有的罪證蓋起來,趕他出浴室。
被伺候得一身舒暢的肖大少爺就舒舒服服往沙發上一躺,腳自覺橫在加彥膝蓋上,等著加彥給他剪腳趾甲。
加彥腦子不聰明,做這些事情卻是很靈巧,給人修指甲,清耳朵,力道拿捏剛剛好,讓人癢癢的又稍微有點痛,欲罷不能,很是上癮。
之前兩人住在一起的時候,肖蒙最盼望的事就是手腳的指甲趕快長長,好讓加彥來剪。偏偏新陳代謝再怎麼快也沒法讓他每天都享受一次。加彥搬起他的腳鑒定過後,皺著眉說「沒什麼可剪的啊」,他就滿心不爽,硬是指著大麼指:「這個明明沒修平啊,你看你看,旁邊還可以再剪短!」死纏爛打,非得逼著加彥在他腳上摸兩把他才甘心。
這次「儲存」了頗長一段時間的腳指甲,可以讓加彥細細剪上一會兒,他當然期待得不行,早早就擺好姿勢等加彥開工。
加彥也不讓他失望,在腿上鋪好毛巾,擺開工具,動手開剪。
腳尖傳來的酥麻感讓肖蒙心臟也跟著發癢發麻。男人垂著頭的側面有著綿羊似的的善良溫順,輪廓很瘦弱,連短髮中露出來的耳朵都小小的,表情很是認真,嘴唇抿得緊緊,似乎頗為賣力。
看起來很是可口。
修完一隻腳,正專心對付另一隻腳的小麼指的時候,加彥察覺擱在自己腿上的腳丫子開始不安分了。先是若有若無用腳跟蹭他大腿,漸漸就變成明目張膽地騷擾他的腿間。
加彥臉上有些發紅,皺眉瞪了那個滿臉無辜的男人一眼:「喂!」
肖蒙挺友好地笑了笑,卻變本加厲把腳擠進他夾緊的兩腿中間,停在那個脆弱的位置上。
被踩住的感覺讓加彥一下子繃直了背,不敢亂動。腳趾忽輕忽重地在那裡摩擦揉弄,加彥迅速臉紅起來,鼻尖上都是汗:「別,別鬧,再鬧,我就不給你修腳了。」
肖蒙卻還是好整以暇的樣子,另一隻腳乾脆抽出來,移到他身後,反覆蹭著他的臀部。加彥滿臉通紅,鬆手丟開他,想站起來,卻被前方搗亂的腳上加重的力量嚇得又坐回去。
肖蒙手指暫時不能用,腳上功夫卻一點也不遜色。加彥坐著不敢動,被他雙腳玩弄得呼吸不穩,耳朵也紅了,羞恥得抬不起頭:「夠,夠了!」
這回肖蒙很配合地住「腳」,可憐加彥前端被他撥弄得膨脹到最高點,卻在關鍵時刻被硬生生剎住,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為難地僵硬著。
「一邊的指甲還沒修完。」罪魁禍首還有臉提醒他。
「你……」
加彥不太會罵人,正在腦子裡搜尋那些髒話,肖蒙的臉卻在眼前放大,腿也被撐開,對方修長結實的身體帶著自上而下的壓迫感貼近他。
加彥有些惱火,剛要開口,嘴唇上一暖,竟然是被舔了一下,害他當即嗆住,咳了兩聲一時說不出話。
「下次再剪吧。」
加彥含糊「嗯」了一聲,打算起身,才剛一動,就感覺到頂著自己大腿內側的堅硬,不由背上一陣發毛。可恨的是不知為什麼,自己那好容易平息了一些的慾望竟然也受到感染似的,跟著劍拔弩張起來。
肖蒙愈發惡意地頂著他:「喂,要不要我幫你?」
看加彥忿忿地張口結舌著,卻說不出「不」字,肖蒙朝他露齒一笑,非常可恨,卻又實在迷人。
加彥覺得自己完蛋了,儘管很生肖蒙的氣,知道這傢伙是個卑鄙的混帳,這種朋友不值得交,然而沒法討厭他。
這種廉價的依戀。
男人本來下身一發熱大腦就容易發暈,加彥這方面又笨得很,哪裡經得起肖蒙那種調情手段。被逗弄得糊里糊塗,簡直要自暴自棄了──肖蒙的手用不了多久就會好起來,過個幾天,他就用再不著管他。這幾天裡兩人要胡鬧就胡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