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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槍,走火!》第16章
  母親和家

  半個小時後燕詳搖醒了我,塞給我一個盒飯:“吃吧,吃完上車再睡。”

  我強打精神吃完飯,跟著他下了樓。

  上了車他調低了我的座位靠背,說:“睡吧,到了我叫你。”

  我說不累,他抽著嘴角笑笑:“不累?那咱們時間再來一次?”我翻白眼,他壞笑著俯身親吻我的鼻尖:“求饒的話都忘了吧?是誰說自己累死了要睡覺?”

  “那是你的幻覺……”我面紅耳赤扭過頭不理他,他笑著搖頭,燃了支煙叼在嘴上,發動了車子。

  說不困是假的,其實車子一動我就睡著了,和他幹這種事實在太累,以前二條在宿舍放A片老拉著我搞科普,我們討論過持久性這檔子事,當時得出的結論是他們用了替身,不可能有人這麼持久,現在我的親身經歷完全推翻了這個結論——有的,真的有的。

  我們走的是高速,車子駛的很平穩,但大約是因為心裏有事兒的緣故,第二天早上我醒的很早,也就天剛亮的樣子。

  醒來的時候燕詳嘴上叼著煙正在開車,身上的夾克卻蓋在我的身上,他身旁的車窗半開著,秋風不停灌進來,但車裏煙味依舊很重,

  “醒了?”他看了看表:“接著睡,還早,到T市得八點左右。”

  他眼睛紅紅的,裏面全是血絲,垃圾箱裏塞滿了煙蒂,讓我有些心疼,這一路他全靠抽煙挺過來的吧,那肺得多難受。

  “不然停在路邊歇會吧。”雖然我很擔心我媽,但也怕他撐不住,想了想說:“你睡一小會。”

  “不用。”他搖頭,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伸過來摸摸我的頭髮:“你睡,到家了有的忙呢,我到T市就可以睡了,想睡多久睡多久,不用你操心。“

  他說話從來都是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的,我習慣性地聽從了他的安排,閉著眼又睡了過去。

  燕詳送我到了醫院門口,告訴我他會去臨江大飯店住,囑咐我一有事兒就給他打電話,我全都點頭答應了才讓我下車。

  看著牧馬人一路向南走遠了,想著燕詳就在我身邊,我感覺很踏實很溫暖。

  我媽的情況不太好,腎衰竭已經很嚴重了,幾乎隔天就要透析,我見到她的時候差點認不出她來,只不過四個月沒見,她又蒼老又消瘦,因為腹積水肚子隆起,呼吸也很困難。

  大姨說她昨晚情況很不好,折騰一整夜,淩晨才睡著,讓我不要吵醒,我點頭答應了。

  秋日的暖陽透過窗玻璃照進乾淨整潔的病房,我坐在床前輕輕拉著我媽的手,看著她憔悴的睡顏,想起從前她整潔美麗的樣子,一時難受極了。

  我爸在我半歲多就因為車禍去世了,那時候我媽才剛二十三歲,在第三毛紡廠當出納,在我四歲前模糊的記憶裏,她從來都是忙忙碌碌的,白天上班,晚上上夜校,我總是寄存在姥姥家,每天深夜才在半夢半醒中被她背回自己家睡覺。

  我媽的脾氣好極了,對人永遠和顏悅色,我不聽話的時候也不大聲呵斥,但她又是倔強的,不顧姥姥的反對堅持上夜校,考上會計證之前的三年多裏執意不嫁人,哪怕提親的是廠長的侄子。

  我最佩服的人就是我媽,雖然她經常說我爸是個多麼正直多麼好的男人,但也許是他去的太早,我根本就沒概念,在我心裏,她兼具了母親的慈愛和父親的嚴厲,永遠美麗、溫柔而又剛強。

  繼父去世的時候我媽很平靜,火化完的第二天照舊按時起床給我和我哥準備早點,督促我們早早上學。我以為她真的那麼堅強,能獨自承擔痛苦,可有一個深夜我去洗手間,忽然聽到我媽在臥室裏輕輕啜泣,這才明白她根本不像白天表現出的那麼從容,夜闌人靜時也會脆弱,也會無助。

  那時候我還小,迷迷瞪瞪回屋又睡著了,要是換了現在,我一定會攬她入懷,讓她放聲大哭,滌盡滿腔的苦澀。

  看著我媽現在這個樣子我心裏抽痛,大姨輕輕拍拍我的肩膀,站在我身旁歎了口氣:“別難過,只要有錢做換腎手術,就還有希望。”

  我把額頭埋在我媽的掌心,輕輕地點頭,遇到錢非我是何等不幸,但能認識燕詳,我又是何等的幸運。

  抬起頭,看著她沉靜的睡顏,我心裏暗暗祈禱她能度過這一關,挨過換腎手術。

  十點鐘醫生查完房回了辦公室,我過去找他詢問我媽的情況,可大概我的樣子看著比實際年齡小,實在不像是能拿主意擔擔子的人,醫生問明我的身份後執意堅持等我哥回來再詳談,在我再三懇求下他只給我看了我媽的病例,告訴了我一些大致情況。

  我越聽心越涼,我媽現在的情況很不好,不換腎只維持透析,大約只能挨過三個月,換腎的話,因為身體已經極差,手術的成功率只有三成。

  換腎手術做與不做,這個問題對我來說是個殘酷的選擇,我確實拿不了主意。

  中午回到病房,我媽還沒有醒來,我只有心急如焚地守在她病床邊,等待我哥回來。

  下午四點我哥到了醫院,連行李都沒來得及放回家,穿著部隊上的軍便裝就進了病房。

  一進門我叫了聲“哥”,他淡淡點了點頭,看我的時候眼裏沒有一絲情緒,似乎和以前沒有區別,但我感覺得到,他還在生我的氣。

  沒時間寒暄什麼,我們在醫生換班前找到了我媽的主治醫生,跟他詢問我媽的詳細情況。

  我哥其實比我大的也不多,只不過他似乎從小就有著天生的家長作風,一看就是能做主的人。醫生一見他就很放心,詳詳細細給我們講了一遍我媽的病例,分析了現在的情況,最後說:“這個事兒,我也給不了你們建議,是冒險,還是拖著看,你們選。”

  我哥一再向醫生道謝,和我出了值班室。

  走在過道上他歎了口氣,說:“拖得太久了,情況不樂觀,小樹,晚上回去咱們再商量商量吧,在媽面前不要多說什麼,知道嗎。”

  我也知道這事兒得瞞著我媽,點了點頭。

  回到了病房我媽還在沉睡,大姨因為晚點要回去給大姨夫他們做晚飯,打發我們早點出去吃飯,好回來換她的班。

  我哥帶我出了醫院,找了一家麵館,坐下來要了兩碗排骨面,等面的功夫才淡淡問我:“學習忙嗎?”

  我說還好,他又問:“身體好嗎。”我說挺好,他沉吟了一下,又問:“你還住在他那兒?”

  我有點尷尬,說:“不,我住在學校。”

  “哦……”我哥抬眼看看我:“你們分開了?”

  其實我們昨天才在一起,我想了想,覺得有點好笑,但又沒法解釋清楚,只好說:“沒。”

  我哥哼了一聲,不再說話,很快吃完了他的面,付過錢,忽然問我:“他還打你嗎?”

  上次我們就是為了這個差點鬧崩了,我知道他關心我,但這事兒肯定得說清楚,於是我停了筷子,鄭重其事地說:“哥,他沒打過我,他是好人。”

  我哥冷笑一聲沒說話,站起身逕自出了麵館。

  回到病房大姨交代了幾句就走了,我和我哥沉默著坐在病房裏,氣氛似乎有些尷尬,但誰也不願意開口。

  我們就這樣僵持著,直到七點多我媽醒來。

  她睜開眼睛的一瞬我立刻發現她醒了,忙拉住她的手:“媽。”

  我媽看了我半天目光才有了焦距,一絲虛弱的微笑浮上嘴角:“小樹……你回來了。”

  我點頭,我媽這才有了真實感,立刻高興極了:“真的是你,昨晚你大姨說你早上回來,我一宿都沒睡著,誰知到了淩晨忽然睡過去了。”

  我媽拉著我的手,又看看一邊的我哥:“小,不是說部隊上有重要的演習回不來嗎?唉……都是我的病,耽誤你的工作了……”

  “媽,你這是什麼話啊,什麼事兒還能有你做手術重要?”我哥扶起我媽,讓我把病床搖起來,墊上枕頭讓我媽坐穩了:“喝水嗎?”我媽點頭,我哥搖了搖桌上的水壺,發現空了,便說:“我去打點水來。”

  我哥出去後,我媽拉著我的手微笑著看我:“小樹,有快五個月沒見你了,讓媽好好看看你,唉……都怪我的病,沒錢供你上學,總要你沒完沒了地打散工……”

  “打工挺好。”我安慰她:“能加社會經驗,將來工作更好找,現在好多家境好的同學也在節假日出去打工呢,這是大趨勢。”

  我媽微笑著搖頭,又斷斷續續問了學校的生活,暑假打工累不累什麼的。

  我一一作答,後來她不說話了,只憂傷地看著我,良久把我擁在懷裏,枯瘦的手反復撫摸我的頭髮,低聲說:“小樹,媽真捨不得你,你眼看就要畢業了,我真想能夠活著看到你結婚生子,幫你帶孩子……”

  我緊緊摟著她,紅著眼眶搖頭,我媽哭了,哽咽著說:“這些年我拖累你了,讓你沒完沒了地打工,把身體都累垮了”她撫摸我的背,眼淚一滴滴砸在我身上:“這麼瘦,一點肉都沒有,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落下病可怎麼好……”

  我拼命搖頭,說不出話來。

  我哥提著水壺回來了,聽到她的話歎了口氣:“媽,好好地怎麼哭了?小樹,別惹媽難過,過兩天做完手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忙點頭附和,我媽示意我哥過來,拉著他的手說:“小,媽也把你拖累了,按理說你早該轉業回來了,為了給我治病留在部隊上幹了這麼些年,今年都二十五了,工作沒著落,女朋友也沒有,我怎麼對的起你死去的爸爸……”

  “媽你這麼說我就生氣了。”我哥皺眉:“好好地怎麼盡說些喪氣話,剛才我都跟醫生談過了,腎源有了,等你再調養幾天,身體狀態好了,咱們就做換腎手術,以後你就跟好人一樣了,別說出去走動、做家務,幫我們帶孫子都沒問題。”

  我媽笑著擦去臉上的淚水,拉著我和我哥左看右看,說:“但願媽能活到那一天。”

  有我媽在,我哥似乎願意和我說話了,打發我倒水、整理被褥,又削了水果給我們吃,跟我們說起他們部隊裏發生的趣事,逗得我媽一直微笑,我也稍微放鬆了點。

  九點半我大姨來了,讓我和我哥回家去,我堅持留下來照顧我媽,大姨把我了出去:“回去回去,你們男的哪會照顧人,別添亂了,回去休息吧,明兒早點來也是一樣。”

  十點鐘護士開始清場,一家只能留一個看護,我和我哥只好離開了醫院。

  我們家就在第三毛紡廠家屬院,離醫院不遠,步行十幾分鐘就能回家,路上我哥又恢復了冷漠的表情,似乎根本就不願意理會我。

  我們一前一後走在寂靜的街道上,誰也不說話,看著他高大的背影我心裏矛盾極了,反復思忖著要不要跟他講實話,又害怕他看不慣這種事,或者告訴我媽,那我真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一路上終於我們誰都沒開口,到家我哥掏出鑰匙開門,我跟在他後面進了屋。

  大概白天大姨過來打掃過衛生,家裏很乾淨,傢俱陳舊但非常整潔,沙發是我繼父親手做的,上面鋪著我媽織的鏤空藍色罩子,已經洗的發了白,但看起來仍然漂亮極了。

  換了鞋我去廚房燒水泡茶,我哥脫下了軍便裝,初秋季節一點也不怕冷,光著膀子把衣服扔進洗衣機,出出進進翻了半天,找到了他自己原先的舊衣服,去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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