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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入區》第15章
  前途未卜的出訪

  接待工作持續了整整一天,作為黑索的翻譯兼保鏢,褚銳一直形影不離地跟著他,包括接見魁鬼的使者,和卡新思商隊的領隊核對貨物,以及商議路線,連初光被帶走時也沒顧上和他道別。

  晚宴結束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接待人員送走了客人,黑索喝了點酒,有點燻燻然,出門後踉蹌了一下,褚銳正好走在他身旁,忙伸手扶住了他。

  "你沒事吧?"褚銳問,黑索搖頭,"沒事。"

  見他臉色不好,褚銳又問:"我送你回住處?"

  "好。"

  黑索就住在族長府的後面,是一棟三層的小樓,前後用白色木柵欄圍出來一圈不大的花園。因為他一向深居簡出,不要人侍候,除了定期做清潔的大嬸,幾乎沒人來過,顯得非常幽靜。

  聽說他從不帶人回家,褚銳對他的住處十分好奇,扶著他進了院門,打開小樓對開的白色木門,一個寬敞清冷的大廳出現在了眼前。

  和他本人一樣,黑索的住處沒什麼人氣,很冷,空曠的大廳裡只擺著一組寬大的木質沙發,一個茶几,還有一組高大的博古架,但上面空無一物,只在角落裡擺著一尊一尺見方的沉香木佛像,質地潤澤瑩然。

  褚銳是學考古的,眼光很毒,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尊佛像,它應該不是古董,但也有些年代了,可能是來自C國,雕工細膩圓潤,面部五官和表情風格都帶著C國人的特色,慈祥謙遜,栩栩如生。

  不明白他怎麼會珍而重之地收藏一尊C國佛像,褚銳扶著他坐到了沙發上,問黑索:"要不要喝點水?"

  黑索搖頭,閉著眼,輕輕揉捏著鼻樑,疲憊睏倦,褚銳意識到他需要休息,原本想試試看請他明天帶自己一起去P國的,此刻也不便開口,猶豫了一下,說:"那麼你休息吧,明天還要出發去P國,我先走了。"

  轉身的一瞬,手腕忽然一緊,黑索竟然抓住了他:"等等。"

  他的手修長而剛勁,手心潮熱,大概是因為練武或者練槍的緣故,掌心五指都有繭子,但不重。

  "坐。"黑索鬆了手,依舊閉著眼,指了指身邊的位子,"陪我坐一會。"

  褚銳依言坐下了,黑索卻不再說話,只靜靜坐著,手輕輕摩挲著什麼東西,褚銳悄悄探頭看了看,竟然是一串老舊的檀香木佛珠,大概戴過很久了,木質珠子一個個圓潤光滑,彷彿帶著人氣。

  以前沒見他手上戴佛珠,大概是一直放在家裡沙發上的,褚銳奇怪地想,難道他認識C國的僧人?

  記得他說過他曾經在C國遊歷過,聯想到草甸上那個無碑無字的墳墓,褚銳產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也許他當時碰到的老師是個得道的高僧,後來跟他來到了日不落,年紀大了以後坐化了,被埋在了草甸上。

  這想法也太荒謬了吧,開玩笑,褚銳自嘲地想,高僧來這兒幹嘛,連個寺院都沒有,難不成就在草甸上唸經……

  "你是不是想跟我去P國?"黑索忽然發問。

  "啊?"褚銳還沒回過神來。

  黑索不語,等著他的回答。

  "哦……是。"這個時候否認是不明智的,褚銳承認了,難得他主動提起了這個話題,於是坦然說,"我沒去過P國,想去看看,而且我來日不落也三個來月了,想出去走走。"

  黑索睜開眼,乜斜著眼睛看著他,雙色妖瞳在燈光下呈現出一種令人驚心動魄的翡翠綠,幽深如碧潭:"想回C國嗎?"

  褚銳默然,半晌才低聲說:"你肯放我走嗎?"

  黑索竟笑了,那笑突兀而冷淡,如曇花一現,短暫,卻飽含深意,讓人不由得心跳加速,心底發寒。

  他收了笑容,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有一瞬褚銳產生了一種錯覺,彷彿黑索看的根本就不是自己,而是他心底深處的某個幻影,只是此刻,因為夜與酒,幻影詭異地與自己重合了。

  黑索緩慢地搖了搖頭:"不肯。"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沒有懸念,褚銳也沒有感到失望。

  黑索仰頭靠在靠背上,閉上眼好似睡著了,表情平靜,只是呼吸有些不穩,鼻息也有點重。

  近在咫尺,褚銳能聞到他身上散發出的酒氣,不算很濃,和著他身上特有的寒氣,不知怎的,給人的感覺很冷,很孤獨。

  "你不能走……別走……"過了一會,彷彿夢囈一般,黑索低聲嘟囔了一句,因為聲音太低沉語氣太含糊,幾乎有些聽不清,"我要看著你,每天都能見到你……"

  他這是真喝醉了吧?褚銳無奈地想,沒料到他才喝了幾杯威士忌就醉成了這樣,塔塔醫生口中那個琳瑯滿目的大酒窖難道是裝樣子的麼?

  上大學以前,褚銳還在家住的時候,金隼因為經常有應酬,偶爾也會喝醉回家,回來後往往會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來,比如開著除草車把大半個花園理成板寸,叫醒管家出去遛狗,或者拉著平時懶都懶得看一眼的兒子說一大堆抱歉的話什麼的,有幾次還破天荒地讓兒子陪他睡在主臥大床上,半夜抱著他喊他母親的名字,搞的小褚銳一身口水,睡一覺比打仗還累,囧的不行。

  所以以褚銳的經驗,醉酒的人一定會性情大變,平時寡言少語的這時候搞不好會變成話嘮,吐槽都是輕的,興致來了非跟你說一出相聲不可,識相的話千萬別跟他較真,說什麼就應什麼是最明智的選擇,於是順著他的話答應:"好,我不走。"

  "……"黑索猛的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褚銳一怔,只見他閉著眼,蹙著眉,單薄的唇微微動了動,像是要說些什麼,但終究沒有說出口。良久,頹然鬆開了,低聲說:"去準備行李吧,明天跟我一起去。"

  "啊?"褚銳一愣,繼而心頭大喜,忙答道:"是。"

  "你走吧。"比金隼強的多,短暫的失態過後,黑索似乎很快找回了理智,"回去睡吧,我有點喝多了。"

  褚銳被他抓的一手心的汗,聞言如獲大赦,站起身來跟他道別:"那我走了,你早點休息。"

  黑索胡亂揮了揮手,示意他走人,褚銳忙退了出去,站在門口還有點回不過神來,沒想到機會來的這麼容易,這麼簡單。

  次日清晨天一亮褚銳就到了族長府門口,片刻後黑索也來了,除了下眼瞼有點淡淡的黑影,昨晚的宿醉似乎沒給他留下什麼痕跡。

  "我們走。"黑索又恢復了平時的言簡意賅,彷彿昨夜那個人拉著褚銳絮叨的人根本就不是他本尊。

  褚銳不會那麼無聊去揭他的短,將兩人的行李放進後備箱,發動了車子,黑索叼了根煙,說:"狼牙已經出動了,在基地西側的哨卡等我們,一路上你跟著伊伯茨的車子走就行。"

  "是。"

  "第一場雪最晚半個月後就會到,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黑索接著說,"必須趕三天內到達達坦要塞,那兒是P國反對黨在騰裡沙漠西方的第一個據點。"

  褚銳對騰裡沙漠的地理位置十分熟悉,按經緯度心算了一下,發現就算天氣正常,不繞任何彎路,三天內到達達坦要塞也是非常困難的事:"行程很緊張啊。"

  "是的。"黑索說,"我們按每天十八小時行車,我會和你換著開車。"

  "好的。"

  黑索從衣袋裡掏出一把槍遞給褚,銳:"這把槍是你的,你應該很熟悉,我給你配好了子彈,你帶在身上。"

  "要帶槍?"褚銳看著自己曾被伊伯茨沒收的那把格洛克手槍,十分詫異,作為嚴格意義上的俘虜,在日不落他從來不被允許觸碰武器。

  "今天早上得到的消息,C國第一軍火商,金氏重工的掌門人金隼,目前正在達坦要塞。"黑索說,"他在遊說罕地亞購買他最新型的激光反導裝置,如果我們遇上的話……也許會有衝突。"

  什麼?爸爸?!

  褚銳完全驚呆了,這一瞬心情複雜之極,說不上是驚喜、害怕、還是失望,握著方向盤一時忘了點火。

  黑索發現了他的怔忡,看了看他,問:"怎麼,金隼……你認識他?"

  "啊?哦……不……是的,在電視上看見過。"褚銳見機的還算快,"他是C國著名的企業家,和政界很多人物也有來往,偶爾會上電視。"

  "是嗎?"黑索深深看了看他的眼睛,轉開視線,"我以為你們很熟。"

  "不,我想……他並不認識我。"褚銳掩飾地垂下眼瞼,發動了車子。

  車隊駛出了一號基地,初冬的戈壁蕭索寂寥,簡陋的道路筆直地延伸到遙遠的天際,彷彿通往未知世界的階梯。

  大漠上的路不同於城市,雖然坎坷但簡單直白一通到底,沒有交通規則也沒有行人,永遠不會堵車,很多人都說,上路後一腳踩下油門,睡一覺醒來,肯定還平平安安走在路上。

  單調的行程讓褚銳能分出足夠的精力神遊天外,如果黑索所言是真的,父親也在P國,那麼陰差陽錯得到的這次機會,將非常可能讓他擺脫日不落的羈絆,回到C國。

  以黑索對他的寬容,他應該很容易得到獨自行動的時間,只要能打聽到金氏重工下榻的地點,接下來的一切就都不難了。

  然而,一想到要和父親見面,他又十分忐忑,畢竟,這次探險是他的主意,金隼本來不同意他去的,現在他還活著,周宴白卻被埋在了流沙裡……

  不過二十年,他前後兩次毀了父親最珍愛的兩個愛侶,他真不知道,周宴白離開之後,他們父子之間那道越來越深的鴻溝,還能有誰來幫他們彌補。

  三天的行程比預期的要艱苦的多,第二天晚上起了沙暴,還好黑索提前預知了天氣變化,帶領車隊進入了一處補給點,這裡本是巡邏隊日常棲息的地方,車隊休整一夜,躲過了風暴。

  惡劣的天氣阻礙了他們的行程,但黑索說雪季比預想的大概還要早到,為了趕在那之前結束訪問,回到一號基地,他們必須趕上既定的時間表。

  因此最後一天,整個車隊二十四小時行軍,奔赴達坦要塞。

  當第一絲曙光從天際升起,達坦要塞隱約在望的時候,褚銳足足開了十六個小時的車,黑索因為要應付第二天的談判,這晚早早就睡了,本來睡前囑咐過他可以叫伊伯茨派個人過來替換的,但褚銳沒有開口,堅持一個人開完全程。

  他心裡亂,黑索睡著後正好一個人靜一靜。

  天漸漸亮了,東方出現了魚肚白,預示著即將到來的晴朗的天氣,黑索在清晨六點半準時清醒,換到前座用無線電和伊伯茨通了話,說:"他們已經安排了住處,就在罕地亞的官邸。"看看垃圾箱裡塞著的幾個煙蒂,說,"我們一到你就去休息吧,今天不給你安排工作了,可以睡一整天。"

  "嗯。"因為太累,到了後半夜褚銳不得不拿黑索的煙來提神,雖然他不喜歡尼古丁的味道。

  "不舒服的話,讓隊醫給你看看吧。"黑索說,"你的臉色很不好。"

  盼而又怕的城市一步步接近,褚銳的情緒自然極其複雜,臉色確實差極了,聞言整情緒讓自己看上去自然點,道:"哦,沒什麼,只是抽煙的副作用,我對尼古丁有點敏感。"這種時候他不想引起黑索過多的注意。

  "好吧,你自己拿主意。"

  以前在C國的新聞上,褚銳也看到過反對黨主席罕地亞的影像,他一向都以軍裝示人,身材高大魁梧,方臉讓他看起來充滿正義感,非常具有P國底層平民的特質,充滿親和力和感染力。

  今天的罕地亞則穿著便裝,古銅色的皮膚在陽光下呈現出一種金屬的質感,狂野而彪悍,深陷的眼眶下那雙暗褐色的眸子看來親切而坦誠,然褚銳下意識覺得,那眼神背後,總像是泛著陰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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