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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惡妻臨門3)》第5章
第五章

段茉兒蹙着眉,眨着無辜的大眼,那個随着李玄臻走進來的白衣男子目光正肆無忌憚的細細看着她,讓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多了個眼睛,還是少了條胳膊似的。

  就在她被盯得忍無可忍時,那人雲淡風輕地扯出一記淺笑,“果然是玫兒的孩子,沒想到都長這麽大了。”

  她訝異不解的回視對方,“你是誰?怎會知道我娘的名字?”

  那人負着雙手,向她走近幾步,慢條斯理道:“我是白玫的兄長,你的親舅舅白珞。”

  此話一出,不但段茉兒吓了一跳,就連站在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李玄臻也微微露出驚訝的表情。

  白珞回頭看着他說:“四王爺,我可不可以和她單獨聊聊?”

  李玄臻并未多言,隻點頭笑了笑,便吩咐兩旁伺候的婢女先行離開,自己也輕手輕腳的掩門離去。

  室内,隻剩下一臉震驚的段茉兒,以及始終負手站在她面前的當朝宰相,兼四王太傅的白珞兩人。

  “知道自己在這世上還有一個舅舅,是不是覺得很意外?”

  好不容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段茉兒,仔細打量着對方。這人面容英俊,氣勢不凡,仔細一看,他的五官與自己去世的娘的确有幾分相似之處。

  可是,娘生前明明說過她自己是個孤兒,怎麽突然之間又冒出個兄長出來?

  見那個自稱是她舅舅的男人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她小聲道:“我娘從來沒和我說過,我還有一個舅舅。”

  白珞輕聲一笑,笑容中流露出幾分無奈,“你娘又怎麽會對你說這些事呢?”

  他慢慢踱到她身邊,仔細打量着她的五官眉眼,又輕輕擡起她的小下巴左右轉了轉,當他看到她耳後那顆血染一般的梅花痣時,唇邊終于露出滿足的笑容。

  “你娘有沒有對你講過,你耳後這顆梅花痣有什麽意義?”

  “我娘說,那是大富大貴的痣……”

  白珞嗤笑一聲,“她還是那樣,連騙人都騙得那麽不高明。”

  段茉兒徹底糊塗了,她不滿的瞪了他一眼,又向後退了幾步,揉着被他打量過的耳後小聲咕哝,“你到底在說什麽?我怎麽都聽不懂?”

  在李玄臻出現之前,她一直生活在極單純的世界裏,雖然小時候隐約覺得娘好像藏了很多秘密,總是若有所思,可在成長的歲月中,她娘并沒有灌輸她太多複雜的東西。

  她娘說,姑娘家最好的歸宿就是嫁人生子,有個好夫君疼愛。

  娘長得貌若天仙,性格溫柔,是天底下難得一見的絕世美人。年幼時,她懵懂記得,自己曾傻傻的問娘,嫁給了爹當二房,又經常被大娘冷言嘲諷,就不曾後悔過嗎?

  娘卻說,她爹雖然性格軟弱,可對自己是真心呵護疼愛。

  或許段府二夫人的地位着實委屈了天仙一樣的娘,可活在人世的歲月裏,爹是真把娘當命根子一樣看待的。

  她不敢奢望這生也有個男人寵她,隻求能平凡快樂的過日子,但連這個小小的願望都那麽難做到。

  她不但被人指責成爲偷竊犯,不得不随着突然出現在她生命裏的四王爺來到京城,還被告知,這世上除了她爹爹之外,還有個素未謀面的親生舅舅……

  白珞見她面色複雜,眉頭緊皺,不由得歎了口氣。

  “你娘雖然什麽都沒告訴你,可命運這東西,躲得了一時,卻躲不了一世,她當年那麽護着你,倒是差點害了你。”說着,他面色一凝,斂去臉上原本的笑意,“知道這次爲什麽會叫四王爺去盛陽将你帶回來嗎?”

  段茉兒點頭,“他說,我對他有利用價值。”

  白珞不由得一笑,喃喃道:“四王爺的脾氣還是這麽率直。”

  “他要利用我什麽?我一窮二白,根本沒有值得别人利用的本錢。”

  “你錯了!”白珞搖搖頭,一本正經說:“你是天音族第四十六代嫡系傳人,與生俱來常人所沒有的通天本領,如果我沒料錯,你娘臨終之前,應該有将天音族的傳族之寶通天鈴交到你手中吧。”

  “通天鈴?”

  段茉兒一楞,雙手本能的抓住腰間的香囊,這一抓一摸,從腰間發出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

  白珞一笑,伸手向她借來那粉色香囊,從裏面拿出那隻小鈴铛晃了晃,“雖然當年她死也不肯承認自己是天音族的子孫,不過這隻通天鈴,到底被她完好無缺的保存下來。”

  在段茉兒不解的目光中,白珞将天音族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給她聽。

  原來天音族嫡系傳人乃右弼星下凡,擁有通天理、曉未來的本事,曆代以來,都是政權人物所争奪并據爲己有的目标。

  真正的天音族傳人,耳後都會長痣,随着痣的顔色大小不同,通曉天意的本事也各有不同。

  這麽一說,段茉兒隐約記得她娘的耳後仿佛也有顆小紅痣,隻不過比起她耳後的這顆梅花痣,娘的痣就要小上許多。

  雖然天音族的傳人有通曉天意的本事,可權力鬥争的殘酷,卻讓他們備受痛苦煎熬。

  上一代天音族的傳人就是白珞白玫的母親,通天的本事并沒有讓她獲得快樂,終其一生都被卷入權力的争奪鬥争中,最後死在戰場之上。

  白玫自從得知自己就是嫡系天音族的傳人之後,拒絕接受這個事實,她性格溫順,膽小怕事,胸無大志,隻想找一個疼她愛她的男人過完一生。

  當年無意之中,她被朝中某個大臣發現是天音族嫡系傳人,乃右弼星下凡,便想将她抓到身邊爲己所用。

  那大臣姐姐的兒子,就是當今洪陽帝的兄長,乃帝星降世,如果白玫肯出面幫他,必會助其登上皇位。

  可她并不想成爲政治權利下的犧牲品,求着兄長幫她脫身,白珞無奈,隻能尋了個機會,謊稱妹妹出門遇險,香消玉殒。

  恰逢白玫那時遇到段德遠,對方雖然已有妻子,對她卻情深義重,當下想也沒想,答應嫁給他當了二房,隐匿在段府後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後來洪陽帝奪位成功,将其兄長殺死,自己登基爲皇。而原來擁護他兄長的那批人,也被洪陽帝徹底鏟除。

  有關于天音族能助人登上帝位的傳言,在經過那次事件之後,便漸漸被人抛在腦後。

  白珞不知道這樣違背天意的下場究竟會發生什麽事,直到聽見妹妹去世,他才真正意識到,由于當年她的逃避造成帝星殒落,上天震怒之時,也改寫了屬于她的命運……

  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完之後,白珞又道:“雖然洪陽帝逆天奪位,可他還算個仁君,在他的帶領下,大銘王朝的确被治理得有聲有色。”

  “他膝下共育有七子三女,如今在朝堂之上真正備受器重的,除了四王爺李玄臻之外,就是五王爺李玄逸了。這次我讓四王爺将你從盛陽帶到京城,就是想讓你輔佐他登上皇位,一統天下。”

  見她抿着嘴不吭聲,白珞知道她一時之間肯定是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事實。

  天音族人的命運,注定要與政治争奪扯上關系。

  當年玫兒逆轉天意的結果就是不到三十五歲便香消玉殒,他不想玫兒留下的唯一一個女兒也步上她的後塵。

  見段茉兒仍舊處于懵懂狀态中,白珞歎了口氣,摸了摸她的頭發,輕聲道:“雖然我讓四王爺将你帶回京城,可将來的路怎麽走,選擇權還是在你,不會有人勉強你的,你累了,先休息吧,有時間,我會再來看你的。”

  說完,留下滿室沉寂,他掩門而去。

  段茉兒并未阻止舅舅離開,太多難以消化的東西同時塞進她的腦袋裏,這讓她開始懷疑自己曾經接觸過的世界是否是真實的。

  她居然是天音族的傳人?

  難怪從很小的時候,她就能無師自通,看懂易經六十四卦。

  難怪隻要搖動那個小鈴铛,她就能測算出準确到令人心驚的天意。

  難怪年幼時,每當她娘看到她耳後的那顆梅花痣時,都面露複雜神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也許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娘便知道,等待着她的未來,将是無法逃避的權力争戰。

  房門再一次被人推開,段茉兒擡起頭,這次走進來的是李玄臻。

  這人依舊身形潇灑,高貴懾人,而且在換回一身錦衣玉袍之後,更彰顯了他不同于常人的非凡氣度。

  她打量他半晌,沒等他開口,便先聲奪人,“你想當皇帝嗎?”

  “這天下,皇帝人人都想當。”李玄臻眉峰微挑,淡然笑道。

  “當皇帝有什麽好?”她歪着腦袋,實在沒辦法将眼前這人與手握天下大權的君王扯到一起。

  雖然他的确有君臨天下之姿,可潛意識裏,她卻甯願他隻是當初陪她在盛陽城裏吃大閘蟹的李璟祺,而不是現在的李玄臻。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緩步走到她身邊落坐。

  “白太傅是你舅舅這件事,讓本王十分意外,至于白太傅所說,天音族傳人可以輔佐本王登上大寶這件事,本王倒沒有放在心裏。”他目光執着的緊鎖着她的視線,輕聲道:“之所以會想方設法将你從盛陽帶到京城,也不過是完成太傅的一個心願,如果你不想承繼天音族傳人的使命,本王不會勉強你。”

  未等她出聲,他又繼續說:“如果你覺得留在京城會讓你無所适從,本王也可以立刻派人去盛陽取消你的案底爲你平反,送你回去過原來的生活。”

  這番至情至理的話倒讓段茉兒爲之一楞。

  這人費盡千辛萬苦的把自己從盛陽帶回來,還不到一日,便如此大方的說隻要她點頭,就可以送她回盛陽。

  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見她面露迷惑,李玄臻捏了捏她的臉頰,語帶疼寵道:“因爲在本王的心裏,你隻不過是個滿口胡說八道的小神棍,若本王想登上大寶,自會憑自己的本事,至于你這小神棍的胡話,本王還不曾放在眼裏。”

  段茉兒被這話氣了個半死,“你不要一口一個神棍叫我,還有,當初我以罪犯的身份被你從盛陽帶走,如今再送我回去,就算真的爲我平反,段府的黑山老妖也會借題發揮,不會給我好日子過的。”她不客氣的點點他胸口,“既然因爲你的陰謀而讓我陷入這種進退兩難的境地,從今以後,我就賴在這王府裏不走了,你别想用大仁大義的姿态把我打發了,警告你,我段茉兒可不是好欺負的。”

  說完這番話,又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勁,她這不是擺明要讓李玄臻養她嗎?

  想到這裏,她紅了臉頰,又大聲解釋,“你不要誤會,我指的賴在這裏不走,是說在我找到好夫婿之前暫住在這裏,等我找到好人嫁了,你想留我都不留呢。”

  李玄臻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段茉兒氣得哇哇直叫,“你笑什麽?不準笑,喂,都說了不準笑,你這人真讨厭。”

  就這樣,段茉兒在四王府住了下來。

  四王府占地面積很大,且房間衆多,目前她所住的苑香閣被布置得非常豪華奢侈。

  李玄臻待她非常不錯,派了十幾個丫鬟婢女日夜侍奉她,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待遇。

  不過讓她意外的是,偌大的四王府除了李玄臻之外,居然沒有女主人。

  她曾私下問過府裏的婢女,婢女說,王爺向來潔身自好,别說極少踏足風月場所,就連朝中大臣幾次提出想将自家閨女送進王府,王爺都裝傻充楞,不給人任何答覆。

  聽見婢女的回答,段茉兒表面上嗤之以鼻非常不屑,心底卻隐隐有幾分歡喜,到底在歡喜啥,她自己也不知道。

  自從回京之後,李玄臻的生活變得十分忙碌,除了每天都要早起去上早朝,白天還有忙不完的事情需要他親自打理。

  但他也沒因爲如此而忽略了她,得知她以前住在段府的時候喜歡種花,便吩咐府裏的下人去市集采購些稀有的花種派人送到她房裏。

  段茉兒收到花種十分開心,隔天便起了個大早,拎着花種,在王府後花園尋了個土質不錯的地方,便親自挖土種起了花。

  府裏的婢女見這位主兒自己動手種花,一個個吓得花容失色。

  這怎麽使得?要知道,這位段姑娘可是王爺親自帶回來的貴客,按照王爺的吩咐,段姑娘的一切待遇與王府未來王妃的待遇可是沒有半點區别的。

  雖然她現在沒什麽名分,可有朝一日她真的得了勢,就是王府的半個主人,她們這些當下人的,怎麽可能眼睜睜看着王府未來女主人親自動手做粗活。

  段茉兒卻認真對她們說,隻有自己親手種出來的花兒,看着它慢慢成長才有成就感,況且這些活她以前做慣了,府裏的花奴也不見得有她種花的本事高。

  那些婢女拿她沒辦法,隻能由着這位主兒自己鋤地,下種子,澆水。

  不過這段姑娘看起來身嬌肉貴,長得貌美如花,像個谪仙似的,可幹起活來卻有模有樣,絲毫看不出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

  “我知道你們王爺早就下了早朝,肯定是回了王府躲着不肯見我,他在哪裏?我要見他……”

伴随着一串嬌吼,正在種花的段茉兒就見一個身穿綠紗的年輕姑娘一陣風似的闖到後花園。

  她的身後還跟了幾個慌慌張張的婢女,樣子十分焦急。

  “林小姐,咱們王爺自從盛陽回來之後就十分忙碌,這還沒到晌午,王爺是不可能在府裏的,如果您找王爺有急事,盡管通知一聲就是,待王爺回府,我們必會與王爺告知。”

  那林小姐哼了一聲,冷笑道:“這一招對我已經不管用了,你們這些個奴才,每次我來都用這番話來搪塞我,你們以爲我還會相信嗎?”

  說着,又繼續往後花園裏闖,嘴裏高喊着,“玄臻哥哥,你快出來呀,你不見我,我就在這裏不走了。”

  身後那群婢女見她撒潑耍賴,一個個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段茉兒小聲問自己身邊的一個婢女,“那姑娘是誰呀?”

  婢女小心低聲道:“她是五王爺姨娘家的表妹,名叫林媚珠。”

  “五王爺?就是李玄臻的弟弟嗎?”

  婢女對她居然敢直呼王爺名諱深感震驚,但還是點了點頭。

  段茉兒揉揉下巴,不禁嗤笑一聲。本以爲這些官宦家的小姐教養極高,沒想到五王爺的表妹卻将名媛千金的形象破壞得這麽徹底。

  “這林姑娘和四王爺是什麽關系?”那聲玄臻哥哥叫得可是夠親熱的,莫非那兩個人私底下有奸情?

  想到這裏,心頭滑過一陣不爽。

  婢女卻是冷冷一笑,小聲在她耳邊道:“咱們家王爺平日裏最煩的就是她,每次聽府裏的人說林小姐登門拜訪,都要找借口盡力躲避。”

  聞言,段茉兒不禁撇撇嘴,“莫非神女有意而襄王無情?”

  正說着,就見那林媚珠的目光不知怎麽就向她瞟了過來。

  段茉兒因爲要鋤地種花,爲了方便幹活,長發向後挽起,身上隻穿了件寬松的衣袍,簡單樸素,又很耐髒,這是她特意向房裏伺候的丫頭蓮兒借來的。

  因此她雖然生了一張明豔動人的臉,但此時給外人的感覺卻和府裏其他的侍仆沒有差别。

  林媚珠自認出身高貴,一向與她私交甚好的表哥又是當朝王爺,久而久之便養成刁蠻自傲的脾氣。

  原本就因爲沒看到玄臻哥哥而懊惱萬分,此時見這四王府裏的一個婢女看她的眼神中居然露出幾分不屑,怎麽能不激起她的憤怒。

  更何況那婢女生得不差,日後說不定還會利用自己的美色去迷惑她玄臻哥哥的眼。

  這樣一想,她更加怒不可遏,不理會其他婢女的阻攔,氣沖沖的直往段茉兒走去。

  當她走近時,竟看到那婢女的腰間挂了一塊血紅的雞血玉,仔細一瞧,林媚珠臉色大變,顫抖的指着對方腰間的玉佩,扯着嗓子大喊,“你是玄臻哥哥的什麽人?怎麽會有這塊鳳凰血玉?”

  她氣得臉色漲紅,張牙舞爪的撲過去,想要将段茉兒腰間的血玉搶下來。

  段茉兒被她來勢洶洶的樣子吓壞了,見她飛撲過來,急忙躲到一邊。

  林媚珠撲了個空,表情更是猙獰,她尖着嗓子大吼,“你這個下等奴才,究竟用什麽狐媚方法迷惑了玄臻哥哥,居然哄得他将定情信物給了你,給我摘下來……摘下來……”

  段茉兒瞅着腰間的血玉楞了半晌。定情信物?當初李玄臻把玉給她的時候,明明說這隻是保命的東西,還特意強調和定情信物無關啊。

  就在她發楞時,林媚珠撲過來,尖細的指甲直往她臉上抓去。

  她心底一急,又覺得這姓林的姑娘實在讨人厭得很,便側過身子,在對方撲過來時,擡腿用力踢了她一腳。

  林媚珠沒想到她居然敢反抗。從小到大隻有她欺負别人的份,幾時有人敢欺負她了?

  心下一個疏忽,便被段茉兒不客氣的踢到,腳下一個踉跄,結結實實的摔倒在地。

  段茉兒剛鋤好的土地十分松軟,有幾個小坑剛剛放進花種還沒來得及掩上,那林媚珠摔倒之後,整張臉正好埋在那個小土坑裏,再擡頭時,就見她原本細白滑膩的俏臉上,沾了一堆泥土不說,還咬了一口花種。

  不遠處看熱鬧的婢女們見此模樣,都忍不住掩了嘴巴暗地裏偷笑。

  她們這些奴婢平日裏沒少被林媚珠欺負,她仗着自己是五王爺表妹的身份,經常來四王府爲所欲爲,大家都敢怒不敢言。

  如今親眼看見這林小姐狼狽的模樣,一個個都心底叫好,恨不能再潑上幾瓢大糞把她給埋了。

  林媚珠當衆出醜,氣得花容失色,可她還沒得及破口大罵,就見段茉兒上前,居高臨下的瞪她。

  “我說你這姑娘好生歹毒,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我又沒得罪過你,好端端的你幹麽撲過來要抓我?幸好我躲得快,不然就被你抓傷了。”

  沒想到這奴才害得她當衆出醜後,居然還敢同自己叫嚣,林媚珠一時間氣得火冒三丈。

  段茉兒接着又示威般地抓起腰間的玉佩,“哦,我知道了,你會氣成這樣,該不會是因爲你的玄臻哥哥把定情信物送給我了吧?”她突然嘻笑一聲,“可惜呀可惜,就算你被活活氣死,你的玄臻哥哥也不喜歡你,有本事你來和我搶呀。”

  說完,她又做了個大鬼臉,“可惜你搶不着,氣死你。”

  哪知她才一轉身,便一頭撞進某人懷裏。

  擡起頭,就見李玄臻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

  定眼一瞧,剛剛還在一旁議論是非的幾個丫頭早就跪倒在地,一個個吓得渾身發抖。

  李玄臻滿臉邪笑的抱住撞進自己懷裏的段茉兒,小聲在她耳邊道:“你這丫頭真厲害,本王才離開王府沒多久,你就險些要将人給活活氣死了。”

  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的段茉兒怔在當場,回想起自己剛剛的所作所爲,不由得臉色大紅,窘迫交加。

  狼狽的趴在泥土裏的林媚珠,見李玄臻回了府,原本張牙舞爪想要起身将那奴才抓起來好好教訓的念頭頓時被壓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可憐兼委屈。

  “玄臻哥哥……”

  軟糯糯的聲音,讓旁邊跪着的婢女身上全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可憐兮兮的指着段茉兒,斥道:“你府裏的丫頭欺負我。”

  被李玄臻抱在懷裏的段茉兒聞言,氣到不行。這林媚珠怎麽這樣不要臉,明明是她挑釁在先,現在又反咬一口,誣陷好人。

  心裏本來還有幾分愧疚,但見林媚珠這麽讨厭,于是她假裝一臉病态的将身子更窩進李玄臻懷裏,學着林媚珠的聲音嗲聲嗲氣道:“玄臻哥哥呀,我好怕,剛剛那虎姑婆突然就向人家撲過來,人家怕小臉被抓傷,向後一躲,沒想到她自己摔了個狗吃屎,明明是她自己摔倒的,卻誣陷人家欺負她,玄臻哥哥你可要給人家作主呀。”

  哼!你林媚珠會耍嗲,我段茉兒就不會了嗎?

  林媚珠沒想到這丫頭居然敢賴在李玄臻懷裏當衆告狀,不禁楞在當場。

  被主動投懷送抱的李玄臻強忍着笑意,心安理得的摟着段茉兒,“那虎姑婆如此野蠻,有沒有把茉兒吓到?”

  她用力點頭,繼續發嗲,“吓得人家心髒蔔通蔔通直跳呢。”

  李玄臻被她可愛的模樣逗得心底直發癢,恨不能将這個故意在他面前演戲的丫頭永遠摟在懷裏。

  那林媚珠不甘心的看着兩人演戲,“玄臻哥哥……”她不得不再次出聲提醒,自己還在地上趴着呢。

  他抽空瞟了她一眼,對兩旁的丫頭喚道:“林小姐摔了,你們還不快去把她扶起來。”

  跪着的幾個婢女聞言,忙不叠起身去扶她。

  林媚珠非常不樂意被這群粗手粗腳的丫頭碰,一雙美眸眼巴巴地瞅着李玄臻。

  可惜!她的玄臻哥哥眼裏隻有那個狐媚子。

  迫不得已,她隻能被扶着起身,一臉哀怨。“玄臻哥哥,我特意來找你……”

  未等她話講完,李玄臻便先聲奪人,“林小姐你衣裳都髒了,你們這些丫頭還不快把林小姐帶進房裏梳洗,洗完了再找轎夫送林小姐回府。好好伺候林小姐,伺候不當,當心你們的腦袋。”

  說完,便用眼神示意那些丫鬟快點把人打發走。

  四王府裏的丫鬟早就對主子的眼神動作萬分熟悉,她們知道主子不喜見這林小姐,便連拉帶扯,将還要留在後花園繼續纏人的林媚珠給帶走了。

  沒有了她的搗亂,後花園總算恢複了平靜。

  回過神時,段茉兒才發現自己還被摟在他懷裏,便連踢帶踹地将他推至一邊,嘴裏還不忘叨念,“人都走了,還抱得這麽緊做什麽!”

  李玄臻滿臉無辜,“明明是你主動對本王投懷送抱的。”

  她面色一紅,狠瞪他一眼,“我那隻是權宜之計。”

  “可你剛剛叫本王玄臻哥哥的時候,可是叫得人骨頭都酥了。”

  段茉兒被他調侃得又羞又氣,“都說了那隻是權宜之計。”

  “嗯,本王倒不介意你經常使用權宜之計來對本王投懷送抱。”

  “你這登徒子王爺!”惱怒的啐他一口後,她轉身就走,走出幾步又折回來,一把扯下腰間的血玉遞到他面前,“這東西還你。”

  李玄臻沒接,挑眉問道:“爲何?”

  “那姓林的說這是你送出去的定情信物,可你當初明明不是這麽對我說的,既然它是定情的東西,我才不要,還你。”

  “你該不會吃醋了,所以才急着要把東西還我吧?”

  “你少胡說,誰吃醋了?”

  “既然沒吃醋,那就不要還了。”

  段茉兒怔了好半晌,總覺得這話很有問題,可她又想不出問題出在哪裏。

  還回去就代表她吃醋,可不還的話,她不就得将這“定情信物”留在身邊了?

  哎呀好混亂!她一時之間不知這玉該還不該還,隻能眨着大眼,暗自盤算着這李玄臻究竟是啥意思。

  “好了,玉你留着,說不定以後會用得到。”

  “可……可它明明就是定情信物。”

  “就算是定情信物,那又怎樣?”

  當李玄臻一本正經的反問時,段茉兒竟不知該做何回答。

  “本王隻是送你一塊血玉,又沒讓你做本王的王妃,幹麽緊張成這樣?”

  未等她答話,又接口笑道:“不過,如果你真想給本王當王妃,本王也會仔細考慮的。”

  說完,他帶着難掩的笑意轉身走了。

  好半晌才回過神的段茉兒氣急敗壞的追過去,“你這混蛋,誰要給你當王妃,太不要臉了……”

  段茉兒做了一件自入京以來最開心的事,那就是大搖大擺的出了四王府,一個人自由自在的上街來溜達。

  原本今兒個出門,身後有幾個小厮丫頭緊随其後的。李玄臻雖然沒有限制她出門,但曾說過如果她想出府,身邊一定要跟着随從才行,以免人生地不熟的她發生什麽危險。

  但被人跟随的感覺很不好,不但讓她覺得自己是個囚犯,還有一種時時刻刻被人監視的感覺。

  所以出府之後,她見到一家賣衣裳的店,便找了一個試衣裳的借口,偷偷讓老闆拿了一身男裝給她,然後就這麽大搖大擺的從四王府的下人面前溜之大吉。

  哈哈!想想就覺得痛快。

  如果李玄臻知道那些下人把她給搞丢了,臉色一定會十分難看。

  沒了旁人的監視,她玩得十分開懷,幸好當初從盛陽出來的時候,她爹塞了不少銀票給她。

  買了許多有趣的小玩意後,肚子有些餓,便找了一家看起來生意挺好的酒樓,決定先把肚子填飽再說。

  這酒樓叫醉仙居,因爲是晌午時分,來往的客人絡繹不絕。

  店裏的夥計見到客人上門,便急忙過來招呼。

  段茉兒向夥計要了一個角落的位置,不遠處,有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正一邊彈琴一邊唱曲。

  那小姑娘瘦巴巴的,左臉長了一塊紅色的胎記,原本漂亮的容貌,因爲那塊胎記的影響,失去了原有的美感。

  不過她的聲音婉轉清亮,又彈得一手好琴,一曲過後,倒是赢得許多客人的叫好。

  看到這個姑娘,段茉兒不由得心裏有幾分難過,因爲這先天有缺陷的姑娘,讓她想起老家的香香。

  香香自幼被她爹以一兩銀子賣進段府,因爲容貌生得醜,總管原本派她當負責燒火的丫頭。

  後來是娘看出香香爲人善良、心地仁厚,便讓爹把香香調到她身邊伺候。

  多年來,香香始終在她身邊盡心照顧,就算她隻是段府一個極不受寵的庶女,連帶的香香也受到府裏人的排擠,但香香從來沒抱怨過一句。

  這次她被冤枉成偷竊犯,匆匆被帶到京城,不知道留在段府的香香過得如何,會不會被府裏的那些貌美丫頭欺負呢?

  還有兩人從外面撿回來的那隻小土狗,也不知道有沒有被人抓去宰了當成盤中餐。

  段茉兒越想越覺得難過,此時,前方突然一陣騷動。

  一個流裏流氣的男子在那唱曲的姑娘面前嚷嚷,“本少爺是給了銀子的,讓你唱你就唱,少啰啰嗦嗦的廢話一堆。”

  那唱曲的姑娘一臉爲難,小聲解釋着,“對不起公子,我真的不會唱您點的曲子。”

  “不會唱?你怎麽可能不會唱呢?像你們這些出來賣唱的,居然不會唱‘十八摸’,你以後還怎麽混啊?”

  那姑娘年幼,聽到十八摸這個字眼,臉色紅了幾分,小聲喃道:“公子,我真的不會……”

  那男子還要繼續刁難,段茉兒看不過去,從角落起身将一錠銀子放到唱曲姑娘面前,“除了十八摸,你想唱什麽就唱什麽,這些銀子足夠包你一個下午了。”

  “喂,你誰啊?”那男人不客氣的大喊。

  段茉兒冷冷看他一眼,哼道:“一個看不過去你這大男人欺負小姑娘的路見不平者。”

  “你……”

  “怎麽?”她斜眼睨着對方,“酒樓那邊不是清清楚楚寫着,誰出的銀子多,誰就有權讓姑娘唱曲嗎?你剛剛隻給這姑娘一吊錢,我卻給了一兩銀子,當然了,如果你覺得自己還能出更高的價錢,我不介意将這個機會回讓給你。”

  那男子雖然心底不服,可這唱曲的姑娘生得醜,若真爲了她砸銀子,也太虧本了。

  最後隻狠狠瞪了段茉兒一眼,轉身走了。

  她無力歎息,這世上總有些不要臉的家夥喜歡欺負弱小無依的姑娘家。

  唱曲的姑娘十分感動,含淚要鞠躬道謝,就被她擋了下來,“别多禮了,好好唱曲子,你唱得很好聽。”

  那姑娘聞言,臉色微紅,含羞帶怯的點點頭,繼續彈琴唱曲子了。

  就在段茉兒轉身時,突然聽到鼓掌的聲音,循聲望去,二樓轉角處一個位置極佳的地方,坐着一個年輕公子。

  那公子穿了一襲淡青緞袍,袍子作工精緻,一眼望去便知道價值不菲。

  那人面貌俊秀,本以爲李玄臻的容貌已是絕對上乘了,沒想到這人也不輸他。

  她不知道爲何會拿兩人做比較,但普天之下,能找出和李玄臻相提并論的男子并不多,可眼前這位公子卻讓人一時之間難以移開視線。

  與李玄臻的内斂相比,這人的氣勢除了有些張揚之外,還有一股連她也形容不出來的邪佞,雖然的确是個翩翩佳公子,卻讓她沒來由的産生抗拒。

  那人輕拍了幾下手掌,笑容滿面對她微微一笑,舉起酒杯,先幹爲敬。

  段茉兒象征性的回了對方一記,然後坐回自己的位置,繼續用午膳。

  待她吃完準備結帳時,店裏的夥計卻說:“剛剛那位爺已經替公子結過帳,所以您不必再付銀子了。”

  她一臉莫名其妙。自己根本不認識那人,他幹麽要替她結帳啊?

  就在這時,一道紫影出現在眼前,一擡頭,竟然是李玄臻的貼身随從明軒。

  見她一身男裝打扮,他臉上露出了幾分無奈,小聲在她耳邊道:“王爺讓我來問,折騰了半天,你玩夠了嗎?”

  聞言,段茉兒頓時一惱,氣鼓鼓地問:“他知道我在這裏?”

  明軒笑了,“王爺在你身邊安排了暗衛,你到哪裏,自然有暗衛跟着。”

  “怎麽可以這樣?他居然找人跟蹤我!”

  不理她氣呼呼的樣子,他做了個請的手勢,“王爺在府裏等你,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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