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變態
葉宇困難地睜開眼,他迷糊地看著自己頭頂的地方,是厚實的床帳,帳紋華麗暗沉,看得出是昂貴的布料。他還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因為他做了太久的夢,一直在一個山洞的岔路里徘徊,一會看到虐童慘劇,一會看到喪屍吃人,一會又目睹地球被悟空一金箍棒打碎。
真是轟轟烈烈的噩夢,簡直沒完沒了無限輪迴恐怖郵輪般的絕望。
所以現在是醒了嗎?葉宇不太確定地伸出手放在自己嘴巴,不緊不慢地咬自己一口,咬了一會後他淡定地鬆口,才疲憊地嘆息,「終於不是夢。」
大腦清晰地倒帶過自己怎麼被一個白毛神經病往死打,終於光榮掉水的輝煌經歷,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因為那種情況他真想不出一絲能活下去的希望。
葉宇從床上爬起來,發現自己沒死也沒有再次穿越,他意識到應該是被別人救了。床詭異的大,三四米寬都能在上面跳廣播體操。幔帳出奇厚實,透不出一絲光到床裡。葉宇站起身還碰不到床頂,踩著被耨走幾步伸手扯開床帳。
一下子暗沉的空間被明亮所代替,葉宇有些難受地眯起眼睛,發現自己在一個古香古色的房間裡,屏風桌椅軸畫瓶花一個不少,擺放得錯落有致,奢華無比。房間裡的光來自於幾顆電燈泡一樣的圓珠子,看起來很像是傳說中夜明珠。
忍不住伸手摸摸自己的胸口,上面只有一道非常淺的痕跡,葉宇表示這個年代的醫生根本就是神,祛疤手術一流。還有身體裡的經脈,他當然知道自己體內的暗傷有多慘烈,到了絕路真是拿命去拚活路,他已經做好了就算最後運氣好到爆棚能活下來,也會殘廢的心裡準備。
可是現在看起來,他運氣何止好到爆棚,都能爆地球了,因為他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口都好得七七八八,現在跑出去飛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這真是一個詭異的世界,詭異的醫術,還有這詭異的恢復速度。
他不會是睡了十年八年吧,葉宇伸手摀住肚子驚悚地想,可是誓言符這玩意沒有發作,真十年八年早就嗝屁了。
決定不自己瞎猜的葉宇終於想起要下床,他赤腳踏到地面上,見屏風上掛著一件與身上睡衣同色的長袍外套,隨手就披到身上,打算出去找救命恩人道謝,再去找小鬼,如果小鬼也被救那是萬事大吉。他在落水的時候鬆開手,小鬼身體虛弱沒有武功還不會水,如果得救的就只有他一個人,那麼他必須快點重返一鎖牽,去水裡撈人。
就是不知道他睡了多久,要是沒人救,估計小鬼已經被沖走了。
就算希望渺茫,葉宇還是恨不得抱頭翻滾倒立三百六十度旋轉地祈求小鬼沒事。他好不容易在這個異世界交到個小朋友,一個不小心就被水淹死,光是想像心都一抽一抽的痛。
因為沒有鞋子,所以腳板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石板鋪成的地面的涼意。葉宇走出屏風,率先入目的是屏風正對面的一排漆木隔扇,落地的古代木質長格子門半開著,門外一地月光隨著門口偶爾掉落的梨花飄落而進,與門內的朦朧白光交織成曖昧冰冷的霜色。
葉宇一身鬆垮的衣物,滿臉呆滯地垂著肩膀,雙手抱著胸前,一副夢遊的鄉巴佬表情。
這是什麼鬼地方?
難不成他還在做夢?葉宇連忙搖搖頭,再次去觀察四周,將目光從門外移開,往旁邊一瞥,看到一張紅木嵌大理石圓桌,桌子上攤開了幾本書籍,因為光線的原因,被陰影遮去了大半,只能大概看到是一些線條畫作。
書籍的書頁被人慢悠悠翻過去一頁,葉宇的目光停滯在那根翻開書的手指上。手指細長,顏色如門外的霜月,看起來淡雅非常。
翻書的主人背對著葉宇,滿頭黑髮隨意地散著,垂落在單薄的後背上。
他似乎沒有發現葉宇醒了,只是低頭,安靜地看著手上的書籍,樣子顯得恬靜平和。
葉宇有些警惕地雙手環胸,縮頭縮腦地去觀察房間裡這個唯一的活人。
是個人,看樣子有點矮,難不成這人就是救命恩人?
葉宇勉強咧了咧嘴,小聲地問:「嗯公?」
「嗯公」一時停頓住所有的動作,目光還停在書上,那些交纏的身影……
葉宇總覺得這位恩公的背影非常熟悉,總覺得在哪裡看過。他伸長脖子,往前幾步,打算看一看這傢伙的側臉。
朝閩回頭時,看到的就是葉宇那呆頭呆腦的痴傻樣子,真是死了一次都沒有任何變化,完全沒有一絲習武人該有的通透靈性。
葉宇嘴角扭曲的笑意更加扭曲了,他終於滿臉詭異地蹦出兩個字,「小鬼!」
可能是今天晚上的月色太朦朧,梨花太夢幻,加上滿房間的古香古色,他剛才一時間竟然愣是沒有看出是小鬼坐在這裡。
更加讓他不自在的是,那些漫漫長夢實在是太清晰了,他一時間還無法擺脫夢裡小鬼被人虐待的悲慘畫面。
因為夢長得跟繞赤道一圈似的,他不止一次夢到小鬼被人凌遲了,小鬼被人抽筋了,小鬼又被凌遲了,又被抽筋了,好不容易來個不一樣的,卻是小鬼被人謀殺了,小鬼殺回去了……
這都是什麼噩夢啊,他沒有那麼重口味。
朝閩手指放在書頁上,忍不住用力一下,紙張竟然硬生生被他壓碎了一角,他別開眼,輕聲說:「葉……宇。」
這個名字輕含在嘴裡,有一種黏糊濕潤的纏綿韻味,餘音撩人得很。
可惜神經粗過水桶的葉宇只想掏掏被撩得發癢的耳朵,愣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想歪。這好像是小鬼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以前不是你你你地叫,就是悶嘴葫蘆根本不開口。他立刻一本正經地糾正,「叫宇哥,叫葉哥也行。」
直接叫名字多不禮貌,葉宇覺得教導個孩子真是個任重道遠的苦力活。
朝閩眼神輕忽地落到他身上,穿在葉宇身上的睡衣是件很長很寬鬆的絲綢袍子,就算外面再披著外套,也無法遮掩衣袍下滑而露出的鎖骨。
那淺淺的一橫骨頭,無端端讓眼前這個一臉茫然男人多出某種誘惑感。
手指壓著破碎的紙張,朝閩眼底的慾念更加深沉起來。
他已經學習會男人與男人的那回事,這不過就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很簡單……的事。
葉宇完全不知道朝閩眼裡那惡鬼投胎的飢餓渴求是怎麼回事,他晃蕩著一身邋裡邋遢的衣袍就這樣往朝閩那裡走,赤腳白皙,腳踝到腳趾的弧度有一種精緻的美感。
朝閩眼光隨著他的步伐而動,手指扭曲一下,一本男男春宮圖又碎裂好幾頁。
而對葉宇來說,朝閩的死人臉才是正常的,小鬼什麼時候不死人臉了,他天天都是一張不咸不淡的死人臉。所以當他走到桌邊,看著平滑的桌子石面上攤開的幾本書畫時,腦子完全沒有轉過彎來。
因為清晰的記憶力與精準的觀察力,讓他不小心就這樣將那幾頁坦蕩蕩放著的圖片掃到腦子裡。
「男欲天和,情難自禁。」精緻的工筆畫絲絲入扣地描繪出一副男上……男下的淫穢畫作。因為畫得太過精緻,雙方下面那個地方的物件簡直清楚得你想催眠自己,都無法說服那只是兩根可以涼拌的蓮藕。
葉宇倒抽一口氣,什麼鬼?
「如火似水,陽通旱道,精關固守,行而不洩。」那華麗麗的筆觸行雲流水地繪製出一副受跪著,攻在背後抓著受的腰部正在抽動的xo片。因為畫得實在太出神入化了,靜止的畫紙硬生生抽出一種動態的效果。
葉宇一口氣哽在胸中,一口老血堵在喉嚨裡,腦子裡瘋狂刷屏而過幾萬行七彩字體:我擦我擦要瞎了要瞎了要瞎了,不瞎都恨不得自插雙目,這都是什麼鬼什麼鬼啊!
葉宇臉色青紅白交織在一起,一口氣還沒緩過來就破嗓子嚎叫:「誰拿這些變態玩意給你看的,老子要殺了他,教孩子搞基斷子絕孫。」
說完,葉宇雙手快速往桌面一抱,將全部該掃黃打非的邪惡書籍都狠狠按到懷裡,飛速地跑到門口憤力將這些書撕爛咬碎,接著倒垃圾一樣地將碎紙片給掃出去,讓它們跟那些飄零的梨花相親相愛去。
好不容易活過來了,愣是差點又被嚇死過去。
葉宇大喘氣地伸手摸著額頭上的虛汗,回過頭想要繼續去給小鬼洗腦,這些都是邪魔外道,小孩子千萬不要學習,真要學習,走,咱爺倆上青樓去,全是女人的青樓。
回頭一看,卻看到小鬼站在門內,一張稚嫩的小臉繃得老緊,雙目暗沉地瞪著他。
「你說,這是變態?」朝閩聲音低沉下去,內心深處那股邪火一直沒有褪走,可是葉宇的態度卻給他了更深的刺激。他眼瞳裡的紅色隱隱出現,又再次被他壓回去。這是第一次對某個人出現的渴求,卻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葉宇立刻斬釘截鐵地點頭蓋章,「這就是變態,這玩意是不對的,不正確的,完全不能學的,懂嗎?」怕小孩子沒有辨別黑白是非攻受的概念,葉宇語重心長地開啟為人師表的教育模式。恨不得將剛才那些玩意給塞到糞坑裡,這玩意小孩怎麼能看,怎麼能學習,大人都可能被掰彎,娃一看就是毀一生。
「人倫大欲,天地自然。」朝閩伸出手,一瓣被夜風吹下來的梨花輕飄飄地停落在他指尖上,纖弱的花朵就跟生長在他手指上那樣,無處可逃。他輕輕一用力,就把花瓣給捻碎壓爛了,真是恨不得也將葉宇掐成碎片。
葉宇一時間覺得朝閩的表情過於陰暗,連眼光都沒有一絲屬於孩子的天真氣息,許久不用的大腦生鏽地轉動起來,難不成……落水的時候撞到腦袋,被穿越了?
當然這些念頭不過一閃而過,葉宇無奈地用手拍額頭,接著走到朝閩面前,對他說:「那是男女大欲,年紀小小別瞎想這些玩意,雖然我知道,咳咳,這年紀總有些把持不住什麼的,但是為了身體好,還是晚幾年再說吧。」跟十幾歲的小少年談論這些帶顏色的話題,真是尷尬,葉宇提早體會到了一把奶爸給孩子進行性教育的難處。
朝閩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著葉宇,等到他走近的時候,突然伸手狠狠抓住他的手腕,觸手冰涼,青年的身體裡的寒氣還沒有去除乾淨,一時間體溫竟然比他這種人還要低。
葉宇只是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完全不清楚自己已經變成別人眼裡一塊上嘴的好肉,而餓狼的停頓只是在考慮要咬哪裡比較美味。
就這樣將他扔回床上,撕開這身礙眼的衣服,讓這個蠢男人清楚地體會到什麼叫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