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未來社會並不是沒有好吃的美食，說起來，幾千年來各種文化的交融，使得餐飲也有了非常大的變化。不斷有各個種族，各個文化，甚至是各個星球的特色融合進來產生新的體系，反倒是一些非常純正的傳統的東西在這種融合的過程中逐漸消失。

　天然的食材價格不算便宜，加上製作比較麻煩，大家都更傾向於方便快捷且價格更加實惠的營養餐和營養劑。

　當然，如果有真正的美食出現，還是會非常受歡迎的。

　好在即使過了三千年也沒有讓街頭小販這個職業消失，紀明曉一路過來在街邊看到不少攤位，賣著吃食，水果，鮮花還有其它的一些商品，成為街邊一道獨特的風景。

　每個攤位都必須在指定的範圍內進行售賣，在紀明曉把流動餐車擺到指定的位置時，他旁邊的一個攤位已經出攤了。餐車透明的展櫃裡整整齊齊的擺了十幾樣霜淇淋，在不同的霜淇淋上方擺著巧克力、各種水果還有其他的東西以表示這是什麼味道。

　紀明曉囧囧有神的看到一種灰色的霜淇淋裡放著一條完整的魚，魚眼朝天，死不瞑目的感覺。

　賣霜淇淋的大叔皮膚黑的發亮，看來是非裔的血統。注意到紀明曉的視線，他熱情的招呼：“那個是鹹魚霜淇淋，要來一個嗎？”

　紀明曉乾笑著拒絕，不過還是對它旁邊的那個顏色更淺一些的霜淇淋感到好奇，“這個是什麼味道的？”

　老闆看了一眼他指的位置回答：“哦，那個是鵝肝醬霜淇淋，它旁邊的是水母霜淇淋。”

　“……”

　紀明曉不敢再問了，怕再聽到有什麼突破他想像力極限的新口味。

　這會客人不多，老闆倒是很有聊天的閒情。

　“小夥子，新出的攤子？你這是做什麼的啊？”

　這個簡單的問題竟然讓紀明曉有些為難了，他猶豫了一下，把流動餐車沖外的那一面向上打開，露出了小小的櫃檯和車子頂上的招牌平板。

　“那個……您還是自己看吧。”

　昨天肖回來的時候看起來跟往常一樣，但紀明曉就是感覺出他非常不高興，空氣裡都有股壓抑感，直到新出爐的鴨子被他連續吃掉兩隻之後才緩和了許多。

　因為鄰居的拜訪讓紀明曉信心大增，決定從明天開始就出攤，在飯後兩人吃著水果就細節開始了討論，首先就是招牌的名字。

　醉仙鴨從中文來看當然很美妙，但是轉換成星際通用語後要多拗口就有多拗口，必須換個更加朗朗上口的名字才行。

　在連續想了幾個新名字後，兩人才發現——原來他們都沒什麼起名字的天賦。

　最後肖把名字確定為超級美味炸鴨，並且否定了紀明曉的更名權。

　這個名字實在不符合紀明曉的審美，但他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也只能認了這個比較接地氣的名字。

　好吧，好歹這名字足夠直觀明瞭，就是太不含蓄了些。

　關於定價，肖直接定位200信用點一隻。紀明曉被他的獅子大開口嚇了一跳，要知道鴨子的成本也才40多信用點，這價格定得也太誇張了。

　肖覺得這個價格很合理，甚至已經是很厚道的了。

　最後關於到底準備多少，兩人又起了分歧。紀明曉覺得第一天準備幾十隻就可以了，可以先探探情況。肖對他的小家子氣極其無語，開口說起碼要300只以上。

　這次紀明曉沒理他，就算有那麼多人來買，他也沒那麼多精力來做好吧。

　不過最後他還是多準備了一些鴨子，但也沒有超過太多。在家裡提前做好一部分放進保鮮盒裡，剩餘的全部裝在車上連著炸鴨的工具一起帶了過來。

　“喲，超級美味炸鴨？”霜淇淋大叔看著招牌說，“這個我可沒聽過。”又看了看旁邊的計價器，他咋舌：“這個價格可不便宜，一塊炸雞才20信用點呢。”

　紀明曉撓撓頭，沒敢吭聲。他也覺得這個價格離譜，一盒普通的營養餐才10信用點呢。不過因為對肖的信任，他還是先定了這個價，實在沒人買再修改一下就是了。

　出於禮貌，他送了一個小一些的保鮮盒給霜淇淋大叔，裡頭裝了切好的鴨塊，專門拿來做試吃或者贈品用的。

　大叔拿著盒子還在提醒他：“小夥子，這裡的人對不熟悉的東西接受度很低，你一開始把價格定那麼……”

　他忽然停住了，同時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就爆出一句粗口：“擦，這麼香！”

　盒蓋被他打開，裡頭的鴨肉仍然保持著熱氣騰騰的樣子，香氣絲毫不懂矜持的撲面而來。

　迫不及待的丟了一塊鴨肉到嘴裡，皮焦肉嫩，連骨頭都是酥的，直接嚼了一起咽了下去。

　一連吃了兩塊，大叔才停下，對著紀明曉豎起拇指，“得，就沖這個味道，小夥子你要火啊。”

　低下頭正打算再拿一塊，他又抬起頭，“等等，你先給我來一份再說……”

　上午10點多的時候，購物街附近的行人似乎都聞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味道。先是隱隱約約的在周圍的空氣裡浮蕩，並不怎麼明顯。但很快，這個味道就變得強勢起來，不依不饒的直往人的鼻孔裡鑽，瞬間就讓人坐立不安。

　正在走的人忽然駐足，一對正在吵架的小情侶也立刻停下了。

　“哎，這是什麼味兒啊？”小姑娘停下正在掐男友胳膊的動作，使勁吸了吸鼻子。

　“還真是，這麼香。”她的男友也使勁嗅了嗅，這是一股奇異的肉香味，還帶了點特別的熏香味，非常刺激人的食欲。

　“走，我們去找找是什麼吃的。”掐的動作改為攬，小姑娘抱著男友的胳膊拉著他就往香味飄來的方向走去。

　他們距離紀明曉的攤位並不遠，在找到地方時紀明曉正把剛剛出爐的鴨子放到一邊的託盤上控油。剛炸好的鴨子金黃油紅，香味隨著滴下的油脂不斷的向外擴散，聞的人口水一下子就出來了。

　看到是油炸的食物，再看到計價器上的價格時，小姑娘似乎有些遲疑，但她的男友好像沒有絲毫顧慮，直接走過去指著炸好的鴨子說：“這個，請給我來一隻。”

　紀明曉應答一聲，左手用夾子把鴨子夾到櫃檯的砧板上，右手操刀先把鴨尖切下來丟到一邊，然後刷刷幾下連切再加上中間橫向一刀把鴨子分成了均勻的小塊，一氣呵成，連鴨子的形狀都沒破壞。

　小夥子吹了一聲口哨，讚歎：“酷！”

　紀明曉微笑道謝，他的刀工是下過苦功夫練的，一直到後來開始上灶了都沒丟下。

　把切好的鴨子裝進一次性的保鮮盒，紀明曉又另外加了兩個提前醃好的黃瓜卷，這才合上蓋子遞給小夥子。

　小夥子接過盒子在計價器前刷了一下終端，爽快的付了信用點。

　在小夥子和他的女友離開後，紀明曉的小攤前很快又多了幾個聞香而來的客人。

　好在提前在家裡準備了不少，除了剛出爐的幾隻鴨子，他只要把身後貨架上的保鮮盒拿下來就好了。收銀只要在計價器上定好價格就不用再管，買東西的人直接在計價器前刷一下個人終端就可以完成付款。

　紀明曉起初還覺得很輕鬆，但在更多的客人趕來後，他開始有些手忙腳亂。

　好像只是很短的時間，身後的貨架就被清空了，而這個時候，第四爐鴨子才剛剛進鍋。

　越來越多的人被空氣中的香味吸引過來，大家自覺的在攤位前起了隊，並且吸引了更多的人圍觀，等問清這個攤位就是空氣中香味的來源時也紛紛加了進來。

　紀明曉偶爾抬起頭看到長長的隊伍，汗都下來了。他不得不請剛剛付錢準備離開的這位顧客到後邊去告訴大家：今天第一天出攤，他並沒有準備太多，而且炸鴨也需要時間，可能會等很久。

　過了一會兒後邊傳來明顯的抱怨聲，有人開始離開，但仍然有很多人固執的排隊等著。

　接下來紀明曉就開始了炸鴨子、切塊、裝盒、微笑遞給客人這樣機械重複的動作，期間還要留心把油往外舀，以防止溢出來，直到再次彎下腰去櫃檯下邊的保鮮箱裡拿醃好的鴨子卻拿了一空時，他才發現——準備的鴨子已經賣完了。

　紀明曉不得不向仍在排隊等候的人道歉，這個時候，他臉上微笑的表情都已經僵硬了。

　好在大家都還算理解，除了有幾個人很生氣的發了一通脾氣外，其他人都表示遺憾的離開了，還有人好心的建議他：“小夥子，這個地方人流量很大的，你完全可以多準備一些。”

　紀明曉虛心的接受，表示明天一定會多準備的，最後還把剩餘的黃瓜卷都送給了這位顧客。因為人家已經是第二次來排隊了，覺得清脆酸甜的黃瓜卷非常的開胃爽口，第二次排隊就是專門來買它的。

　在送走所有的客人後，紀明曉開始收攤。他看了一下時間，現在才剛剛過了午飯時間沒一會兒，也就是說，他出攤只有幾個小時就已經把所有的東西都賣光了。

　好吧，肖讓他多準備一些是正確的。

　旁邊霜淇淋攤的老闆對他生意的火爆非常羡慕，不過大家排隊等的時候因為沒事做，很多人都先買了霜淇淋來吃，連帶著他也做了不少單生意。

　大叔最後非要請紀明曉吃霜淇淋，請的正好是紀明曉一開始表現的很有興趣的鹹魚味兒。

　紀明曉哭笑不得，在大叔期待的目光下硬著頭皮嘗了一口，然後眼淚都流出來了——

　果然不該對它抱期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