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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床萬福妻(金烏藏嬌5)》第7章
第五章

 李媚君的狠話讓予月聯想起擎曦說過的—當今皇上以仁德為政,自然是不會做那些殘害手足之事,也許還會允些無關緊要的賞踢給寶親王添添門面……

 于皇上而言,一門婚事,會不會歸類于「無關緊要的賞賜」那部分。

 「王府肯結這門親事,是給賀府長顏面,千萬別給臉不要臉,老爺子還是在賀擎曦回臨州之前好好合計合計,到底是敬酒好喝,或是罰酒滋味夠。」寶親王撂下話,銳利眼光射向予月,像錐子似地。

 賀老太爺一怒起身,賀四爺連忙阻在前面,說道︰「王爺說的極是,但婚事還得看孩子的意思,待擎曦回臨州,我們會將王爺的美意轉告給他。」

 寶親王冷冷一笑。權力好不好用?當然好用,看見沒,有權有勢,天底下便沒有辦不了的事。

 「那就麻煩賀四爺,媚兒,咱們回去,靜待佳音。」

 他們方出門,賀老太爺氣急攻心,重重一掌打在桌上。

 「我活到這麼老,還沒見過那麼厚顏無恥的女人,賀家若娶李媚君進門,還怕不滅族。」

 四夫人憂心仲仲地望向予月,她心底亦是沉重。皇上會插手這等事嗎?誰也不敢下定論。

 擎曦離開後,久違的鬼兄弟們又回來了,紛紛擠在予月身邊發出不平之鳴。

 「沒見過那麼黏人的,又不是他家媳婦,日也纏夜也纏,把人家姑娘的名聲當成啥?」不平的鬼大嬸怨聲載道。

 「予月姑娘,賀擎曦那種霸道男子,你若是嫁進了門,還不知道要怎麼被欺負呢。」斯斯文文的鬼哥哥站在窗邊頗有玉樹臨風的味道。

 「我有多少話要同你說啊,偏偏那人天天在,真是礙眼。」瘦小的鬼弟弟抱住予月的腿說話。

 看來,不樂見她和擎曦在一起的鬼還真不少。

 「他又不是天天在,偶爾也會出門辦事幾天,那空檔你們自可以尋來啊。」予月小小聲幫擎曦說話。

 「何況你們幹嘛這麼怕他?他又看不見你們,不能對你們怎樣。」

 「你有沒有說錯話啊,你知道他是誰,是顆大太陽呀,誰敢惹他?他一個發威就能把土地秧苗、數千萬生靈給活活烤死,招惹他,我們還要不要投胎轉世?」

 太陽?擎曦前世竟然是顆太陽,難怪他全身熱烘烘的,脾氣躁得很。

 「行了,有什麼事找我幫忙的,一個一個說吧。」

 聽予月開口,大伙兒全樂了,老規矩,排成一行,像學生要到師父面前背書似地,她拿起紙筆,一個個登記。

 表大嬸要告訴她媳婦,金子她縫在小丫頭那件碎花棉襖裡頭,拆開就會找到,地契她怕人偷,用油紙包裹好,塞在床底下的牆縫裡。

 表哥哥始終記不起來,他考上舉人的那篇文章寫著什麼了,希望家人能在祭日時,連同冥紙一起燒給他。

 表弟弟捨不得阿娘,想問問阿娘,能不能再把他生回來,如果可以的話,他要趕緊去排隊投胎。

 她忙活好一陣子,將每個人的住處、家裡有什麼人問個清楚,再問一件旁人不知道的私密事兒,好取信他們的家人,再把信一封封整理好、打發他們離開後,起身準備拿到前頭,請阿爹派人幫忙。

 可是……一抬頭,她看見那位姑娘了,那位是鬼卻不像鬼的姑娘,一身淡綠色長袍,但袍子上沒有任何繡飾,不過她這回靠得夠近,清楚看見那腰間的爾玉,那是塊被一分為二的玉玨。姑娘似乎很喜歡茉莉花似地,發間還是綴著幾朵雪白。

 「姑娘,你有事想讓我幫忙嗎?」予月主動上前。

 「是,只不過現在你的力量太小……」她搖搖頭回答,「我呀文婉,十七歲,比你大一些,你可以喊我文婉姊姊。」她在笑,笑得溫婉可人,讓人不由自主地想隨她一起開心,只不過……都當鬼了,還能有什麼開心事兒。

 「喊你文婉姊姊?」她出聲問。

 「是啊。」

 很少鬼是純粹來同她套交情的,阿娘說人鬼殊途,不應該走得太近,可她老想著,能幫便多幫幾分,有什麼關係。

 可是文婉姊姊……既然自己力量太小,她為什麼不去尋別人,難道說,自己的猜測並非無稽之談?

 輕咬下唇,予月脫口問︰「你的死和李媚君或寶親王府有關係嗎?」

 所以文婉姊姊才會說她的力量太小吧,確實,別說對付李媚君,她只要不被李媚君對付就阿彌陀佛了,哪有什麼能力幫她。

 文婉詫異于她的觀察力,不過詫異只是一瞬間,她很快便恢復正常。

 「你怎麼會這樣想?」

 「那天,我見你跟在她身後。」

 她點點頭,問道︰「你得李媚君是個怎樣的人?」

 「強勢、潑辣、任性、驕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似地。」

 聽著予月的評語,文婉失笑,問︰「除此之外呢?你喜歡這個人嗎?」

 「不喜歡。」

 「因為她想嫁給你的擎曦哥哥?」

 「你知道?」

 「你都說了,我跟在她後頭,能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

 「所以她真的看上擎曦哥哥?」

 「賀擎曦一表人材、卓然有成,你只知道他是個舉子、會做點生意,卻不曉得他在京城裡是多少女子夢想中的丈夫。」

 「他很厲害嗎?」擎曦很少在她面前提及京城事。

 「用厲害兩個字哪能解釋得清楚,你心裡得有點底,他不是你想像中那種平凡男子,喜歡他的女人多得是。」

 「之前李媚君沒把賀擎曦看在眼裡,一是因為他出生不高,二是他未有功名份身,三是因為兩人從未見過面。如今李媚君親眼瞧見,發現賀擎曦比傳聞中更吸引人,豈能放過他?何況,李媚君自視甚高,怎麼能容許他看重你這只丑小鴨,勝過她那只天鵝。」

 呵呵,在李媚君眼裡,她競成了丑鴨子,也是啊,自己的容貌確實不及人家。

 「她一向……想要的東西,都能心想事成嗎?」予月發愁問。

 「以情敵而言,她的確是個不好應付的對手。」文婉點點頭,語重心長道。如果不是擔心嚇壞予月,她會形容得更真確些,比方,想搶她的男人,你九條命都不夠用。

 「她是怎麼想的,明明知道擎曦已有婚配,卻還是……」

 「李媚君驕縱慣了,向來眼高于頂,再加上她是寶親王的獨苗,除了她之外,滿府的妻妾沒有人為寶親王生下任何孩子,因此她從小就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性子,哪能容許旁人對她不敬?」

 「那日賀擎曦沒把她看在眼裡,鞭子揮過,他又露出一手硬功夫,要知道,這世間可從來沒有人敢給她排頭吃,像賀擎曦這麼‘與眾不同’的男人,她還能不瞧上眼?」

 「沒有辦法化解嗎?」她敲敲腦子,企圖敲出一個讓李媚君放棄擎曦的法子,可是……真是高難度挑戰吶……

 文婉見她滿臉的愁雲慘霧,轉開話題,問︰「你靠近李媚君時,有沒有發覺什麼異樣?」

 「你指的是血腥味?」

 「原來你聞得到?」

 「那是怎麼回事?」

 「她年紀輕輕,手中已是握了不少性命,被她打死、打殘的丫頭下人,算一算也有幾十條,那些死去的人或許已經重新投胎轉世,但怨念早已深深烙在她身上無法消除,于是她成天背著血債到處跑。」

 「她竟這般輕殘人命?」

 「可不是嗎?」

 「她這樣的人是會……」予月止住話,「不得善終」四個字,終究沒有出口。

 「怕是……賀擎曦逃不過這場情劫。」文婉輕吐氣,望向她的目光中帶著淡淡的悲憫。

 「我今日過來,是想提醒你離李媚君遠一點,免得惹禍上身。」

 予月點頭,咬緊下唇。自己可以離她遠一點,那擎曦呢?是不是逃不過去?是不是真會有一道聖旨,阻斷他們的感情?

 見她滿目陰霾,文婉拍拍她的肩頭,柔聲安慰道︰「別太擔心,他們不是告訴過你,賀擎曦是顆太陽,太陽照耀萬物,會把所有陰邪的、晦暗的、齷齪的事兒全給消滅,除非他自己願意,否則李媚君想吞了他,可不容易。」

 予月依然愁眉不展,她但願自己能夠多信任擎曦幾分。

 母親在屋外輕喚,她匆匆走近、打開門。

 「阿娘,有事找我?」

 「寶親王府差人送來帖子,說是郡主要賀十六歲生辰,邀你過府赴宴。」

 腦子裡轟一聲,予月雙肩傾頹,只聽得文婉在她耳邊的嘆息說︰「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是啊,怕什麼來什麼,偏偏她又沒有兵來將檔、水來土掩的本事。

 「予月,怎不說話,你是怎麼認識這位郡主?」孫沅沅追問。

 予月雙手蒙住臉,無奈道︰「我但願從來沒有認識過她……」

 予月不能不赴宴。

 因為時間緊迫,她連找藉口回絕的機會都沒有,也因為寶親王府的人發話,說是隔日會讓馬車過來接後姑娘。

 這次的帖子也邀請了賀家,予月提起認識李媚君的經過後,孫沅沅立刻帶著她進賀府同二夫人和四夫人參詳,她們談老半天只得出一個結論——會無好會、宴無好宴,李媚君定是要籍此生事。

 明知事情不簡單,可又推托不得,寶親王府的邀宴,誰敢不去?那對父女的霸氣無理,她們是見識過的,再三思量,最後她們決定讓四夫人和擎曦的堂妹賀思芹一起進王府。

 棒天,王府的馬車果然出現在後記棺材鋪前。

 臨行,孫沅沅一再囑咐女兒,千萬不可以離開四夫人身邊。

 后羿心急得很,偏偏又不能跟著去。什麼鬼帖子嘛,竟指明女兒單獨赴約,捨不得請客就別下帖,下了帖還規定人數,這王府規矩導一般人家還真是大異其趣。

 「不行、不行,怎麼想都不放心,我還是跟著去。」他開口就要跳上馬車。

 「你別搗亂了,郡主生辰,邀的全是女眷,你一個大男人到王府門口,還不被檔下?」

 幸好賀府的帖子沒指定幾人赴約,四夫人性情圓滑,思芹姑娘也是個機智果敢的女子,有她們在,應該不至于出大事兒。

 「阿爹,您別擔心,女兒會事事謹慎、快去快回。」

 孫沅沅又是一番囑咐,予月才和貼身稗女芯鵑上車。

 兩人方坐穩,王府車夫即刻駕起車子往前行,賀府馬車跟隨在後。

 一路還算平順,芯鵑不時掀開車簾,確定賀府的馬車有跟上。

 予月略略放松,開始在心底盤算起待會兒見著李媚君該擺出怎樣的態度,沒想到不久後,車夫競瘋狂揮鞭、抽得馬匹嘶叫不已,馬兒狂奔、速度飛馳。

 車廂裡的予月和芯鵑被顛得東例西歪,不時沖撞車廂,全身骨頭幾要散架,予月驚疑不定,緊緊拽住窗口,不讓自己給甩飛出去,她將一手交給芯鵑,兩人用辦拉住彼此,誰也不敢松手。

 予月終于理解,李媚君是怎樣的「輕踐生命」法。她無法想像,世間竟有人這般惡毒、大膽!

 人人都曉得李媚君對擎曦的心思,大街上那一幕,與她結下梁子的事,早已傳遍臨州城,如今她又在王府馬車上出事,難道她李媚君就不怕悠悠之口,不怕輿論撻伐?

 看來李媚君從不把人情事理看在眼裡,她永遠隨心所欲,只求達到目的,哪在乎是否草管人命。她的性情已不是嬌縱蠻橫可以形容,對付那種人,一味服軟,只會把自己逼進絕境。

予月後悔了,她方才若是堅持搭賀家馬車,就不會發生這等事情。

 車子疾奔將近半灶香時辰,車夫倏地勒馬急停,因為沖力太大,她和芯鵑受不得沖力,兩人先是往前撞到車廂,再同時往後翻滾,這一滾,雙雙跌出馬車外。

 芯鵑塊頭大,她從頭到腳,緊緊將主子給護在懷裡,落地的剎那,予月聽見芯鴿悶哼一聲。

 兩人止不住巨大沖力,又朝後頭連連滾了幾圈才停下,而芯鵑再也支持不住、陷入昏迷。

 予月被撞得七葷八素、全身酸痛,勉強睜開眼晴,費了好半晌功夫,才弄清楚她們被帶到杳無人跡的密林裡面,車道上鋪著一層厚厚的落葉,由此可知,這裡不知道已經多久沒人經過。

 呼天不應、叫地不靈,在她眼前的是一條毫無疑問的死路。

 她勉力支撐起身子,搖晃已然昏厥的芯鵑,「芯鵑,你還好嗎?快點醒醒。」

 芯鵲一動不動,她死了嗎?

 念頭閃過,恐懼從皮膚往骨子裡頭滲透,她止不住全身顫栗,牙關頻頻震顫。

 不會的,芯鴿不會死,她只是昏迷……沒錯,就是昏迷。

 予月顫巍巍地將掌心伸往芯鴿鼻前,在探得她還有氣息那瞬間,予月大口大口吸氣,淚水不自禁淌下。

 咽下恐慌,她知道自己應該快點逃跑,眼光四下梭巡,是不是只要跑進林子深處,就不會被找到?但是……她沒辦法,沒辦法將芯鵑留在此地一人獨逃。

 此刻,車夫跳下車,逐步向她們逼近。

 奸惡的面孔、睜獰的笑容,狠狠地揪緊她的心口,教她無法喘息。

 盯住予月無助的眼神,車夫咯咯輕笑,帶著一絲輕挑,玩味似地從懷裡取出一柄匕首,在她面前站定、揮動。

 「你敢!」恨恨一咬牙,予月大罵,即使全身早已抖得無力支撐,她不充許自己怯懦,再提醒自己一回,對付李媚君那樣的人,怯儒無疑是自找死路。

 「我為啥不敢?」車夫狂笑,想起小姐允下自己的兩千兩,有那筆銀子,他哪還需要一輩子當個苦哈哈的車夫?

 「我是你們郡主的貴客。」

 明知此話毫無嚇阻力,予月還是得說,她必須拖延時間,就算自己沒了活路,也得讓芯鵑逃跑,她不斷搖晃芯鵑,企盼著,芯鵑能在自己同人周旋時清醒。

 「是嗎?可就是郡主讓我送姑娘上路的。後姑娘,你說,我該怎麼做?」

 望著兩個逃不掉的小泵娘,車夫放松心情,蹲到予月身旁,看著她滑嫩細膩的漂亮臉蛋,忍不住動手撫上。

 丙然啊,有錢人家的姑娘不必下田、不必操勞,皮膚柔軟細致,摸起來就像昂責的絲綢,他家裡的婆娘要怎麼同人家比?控不住淫邪笑意,他想像她在自己身下呻吟承歡的模樣,呼吸瞬地急促起來。

 予月躲開,他再次進逼,她怒瞪他,滿眼的恨意取代恐俱。

 「可惜啊,這麼美的姑娘就這樣死掉,若不沾上一沾,豈不太浪費,不如……咱們談個條件,姑娘從了爺,爺便不殺你,帶你離開臨州去過逍遙日子,好不?」

 她死命咬住下唇,強自壓抑胸口驚俱,提醒再提醒,除了冷靜沉著自己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她用眼角余光四下梭巡,試圖找到逃命的法子。

 車夫見她不回應,還以為她怕死地允了,心一喜,急急忙忙地拉拉自己的褲腰帶、松開上衣。

 就在他朝予月撲上之際,予月已經早一步退開,飛快抓起不遠處的枯柴,高高舉起。

 「怎地,想同爺耍狠?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力氣。」他瞧著予月那兩條瘦巴巴的手臂嗤笑一聲。

 「你不要過來,你再敢過來一步,我不怕與你玉石俱焚。」

 「喲,拽文吶,千金小姐果真不一樣,享受起來,滋味肯定美妙。」他向前、她後退,直到背撞上樹幹,無路可逃。

 「唉,我的好姑娘啊,你就別再反抗了,這裡幾個月都不會出現半個人的,拖拖拉拉的,只是兩個人空耗時間,不如咱們手腳俐落些,快點把事情辦一辦。」

 予月倉皇焦郁,卻不容許自己軟弱,她吞下口水,使盡全身力氣,抓緊手中木棒,向前重重朝他砸去。

 砰!車夫沒想到她真的敢動手,而那枯柴居然也敲中他的額頭,退了幾步。

 可惜予月的力氣不夠大,沒教他傷得太厲害,反倒是惹得他發起狠,一怒,他抓起匕首、高高舉起,咬牙恨道︰「也行,先奸後殺還是先殺後奸,不過時程序調了調,爺同樣爽快。」

 腳抬起,車夫踢中予月手腕,枯柴應聲落地,他手揚高,眼見匕首就要往她身上戳去,她見再無幸免的可能,下意識緊閉雙眼。

 這時,一支威力十足的羽箭射來,從她身側飛過,夾帶著凌厲風聲,車夫尚未反應過來,箭已經從他肩膀處穿入。

 而那股威勁未滅,車夫的身子被箭的力道往後托去,予月尚且不明白發生什麼事時,那支箭已經將車夫牢牢地打在樹幹上。

 血從他肩胛出汩汩流出,他未死,卻因為疼痛不斷哀嚎。

 予月驚呆了,只聽得一陣馬蹄聲響起,她猛地旋身,看見尹泰與幾名黑衣人躍下馬。

 呼……形容不出此刻的感覺,只覺得全身每一寸都松弛開,她……得救了……

 全身的力氣像在瞬間被人抽乾似地,她雙腳發軟,眼看就要癱倒在地,尹泰搶快一步,將她扶起,她努力半天,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的雙腳打直。

 「予月,你還好嗎?」

 她不好,半點都不好,如果擎曦在,她定要賴進他懷裡大哭一場,可他不是擎曦,再大的不好,也沒有人心疼。

 一道閃光劃過腦際,這一刻,她猛然發覺,原來自己已經開始挑剔,不是擎曦的疼惜她不要,不是擎曦的心疼她不想,千萬人群中,她不要別人,就只要一個賀擎曦……

 揉揉泛紅的眼晴,予月咽下委屈,強自鎮定。

 「謝謝尹泰哥哥,我的婢女……」

 尹泰望向芯鵑昏倒處,一名黑衣人上前回話,「稟主子,她沒事,只是撞斷了手臂。」

 「好,這裡交給你們處理,我送予月到賀家的馬車上。」

 「主子,那名車夫要怎麼處置?」

 「留他一條命,我要拿他當罪證。」尹泰眼底露出一抹肅厲。他就不信自己扳不倒這對父女。

 「是,主子。」

 尹泰將予月抱上馬後,策馬離去。

 咬住唇,她久久不發一語,擰起雙眉,問︰「我非進寶親王府嗎?」

 「對,你必須去。」

 「為什麼?」

 「你不去的話,方才的事將會流傳出去,後姑娘被車夫綁走——為什麼車夫會綁走後姑娘,難道是郎有情、妹有意,兩人籌劃已久的私奔?」

 「在李媚君刻意的推波助瀾下,謠言只會越擴越大。就算有熟識的人不相信你會做出這種事,但被土匪綁架,女子名譽蕩然無存,李媚君自然可以利用這點,讓你進不了賀家大門。」

 「她是步步都算計好了,讓你前進無門、退無路,你現在唯一能做的,是若無其事地搭上賀家馬車,前往寶親王府赴宴,給李媚君一個大驚喜。」

 見予月久久不發一語,尹泰嘆息問︰「予月,你嚇壞了嗎?」

 她深吸氣,低聲道︰「我不怕。」

 這話是對尹泰也是對自己所說,如果無論如何都必須面對李媚君,她就不能允許自己害怕。

 「很好,這樣才配得上擎曦。」尹泰在她身後一笑。

 予月也笑,雖然勉強,但她得用笑容激勵自己鼓起勇氣,用笑容提醒自己,再大的艱難也得橫越過去。對,她不、害、怕!就算李媚君是狠毒角色,她也不怕!

 「擎曦是個很了不起的男子。」尹泰刻意提起擎曦,這是他的體貼,明白踫到方才那種事情,沒有幾個女人能承受得住,這時候最能安慰她的,除擎曦之外,再沒有其他人。

 她回過神,卻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幸好,尹泰不指望她接話,自顧自地說道︰「他有滿腹經綸,卻不沽名釣譽,他俠義、他忠誠,他為朋友兩肋插刀,能與這樣的人相識一場,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慶幸。」

 丙然,予月松下緊繃的神經,甜甜一笑。擎曦真是有本事,似乎所有與他相交過的人提起他,都會豎起大拇指,贊聲不已。

 尹泰這樣,她家幾個哥哥是這樣,連臨州許多小人物也是這樣,這些天,因為擎曦的關係,她受到的「特別照顧」真不少,原來啊,不是所有的狐狸都惹人厭惡的。

 尹泰坐在她身後,說著擎曦的好話,一句一句、一串一串,那些話證實了文婉姊姊的說法,擎曦不是個用厲害就能輕易形容的男子。

 心,有些些動搖,這樣的他,自己能不能配得上?

 此時,耳邊傳來幾句若有似無的歌聲——

 日色欲盡花含煙,月明如素愁不眠。趙瑟初停鳳凰柱,蜀琴欲奏鴛鴦弦。此曲有意無人傳,願隨春風寄燕然。憶君迢迢隔青天,昔時橫波目,今作流淚泉。不信妾腸斷,歸來看取明鏡前。

 她倏地轉頭,企圖找尋音源。

 「怎麼了?」尹泰發現她的異狀。

 「尹泰哥哥,你聽得見歌聲嗎?」

 「什麼歌聲?」他反問。

 予月回頭朝他望去一眼。

 擎曦說過,習武之人耳聰目明,視力、聽覺都會比尋常人好許多,那麼他聽不見,是不是代表……那歌曲不是人喝出來的?

 見她不回應,尹泰又催促一回,「你聽見什麼歌聲?在哪個方向?」

 「我不知道,那歌聲若有似無的,好像唱的是——日色欲盡花含煙,月明如素愁不眠。趙瑟初停鳳凰柱,蜀琴欲奏鴛鴦弦……」

 話尚未說完,發覺他握住韁繩的手松開,她回頭,乍見他臉上一片蕭索瑟然,痛苦神色映入眼簾。

 難道,那個歌聲與他有關?

 閉上雙眼,予月在心底對著耳邊的歌聲說道︰如果你與尹泰哥哥是舊識,那麼請你出來,讓我見見你,我可以為你們傳達心音。

 可是歌聲驟停,她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四周只有風聲掠過,她四下張望,看不見她想找的身影。

 予月跟在四夫人和思芹身後下馬車,寶親王府下人引她們進入宴會廳後,李媚君在看見她的利那,飽奮笑意的臉龐瞬間變色。

 她悄悄地握緊拳頭,卻對著李媚君逸出滿臉燦爛笑容。

 尹泰是先踫到賀家馬車,才曉得予月出事,他讓四夫人在原地等待,領著一群武功高強的侍衛,快馬加鞭循著賀府車夫所指的方向找去救回予月,再把她送回賀家馬車。

 回到馬車後,四夫人取出思芹備用的衣囊讓予月換下,再為她重新梳理頭髮,在前往寶親王府的途中,她將事情經過從頭到尾說了一遍,這讓四夫人和思芹心生警惕,知道接下來要面對的關卡並不容易。

 下車前,四夫人再次叮嚀,要她們好好跟著自己,絕對不可以單獨行動。

 現在,李媚君隔著人群遠遠盯上予月,恨意充盈。不知道后予月怎會僥幸逃過一劫,但……她能有幾條命呢?就不信她今天有本事能夠平安返回家門。

 耙同她李媚君搶男人,心底就得有所準備,那年江晚晚不過是同她搶「京城第一美人」的名號,最後落了個什麼下場吶。

這世間,敢同她爭奪的人,膽子得夠肥!

 貝起柔媚靨,李媚君走到四夫人身前,拉起她的手說︰「賀夫人,我總算是把您給盼來了,怎地這麼晚?」

 這是套話?套套她們被什麼事情給耽擱?

 四夫人掀了掀眉尾,笑道︰「還不就是我這婆子毛病多,一早醒來,頭昏眼花的,讓丫頭煎藥喝了才敢出門,還連累予月等我,我們不敢讓王府馬車等太久,只好請他先回來。」

 她敢這麼講話,是因為確定那名車夫回不來。

 幾句話把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卻讓李媚君咬牙切擊,她恨惱車夫辦事不力,心底暗付,那種人留之無用,回頭讓人砍個兩刀、送到亂葬崗了事。

 「既然來了,就請往前面和我母親同席。」她要將四夫人和予月分開。

 「我不過是一介民婦,怎能與王妃同席,郡主別客氣,民婦有幸參加郡主的生辰宴已是莫大光榮,我和予月、思芹同席就成。」四夫笑著婉拒。

 想起那日李媚君在賀家的張揚,與今日的親切熱忱,她臉上有幾分尷尬。

 「四夫人說的是什麼話呢,您是長輩,理該坐首席,何況咱們馬上就是一家人了,日後好歹也得尊稱您一聲四嬸嬸,您自然是媚君的長輩。」

 又抓著那件事不放?八字還沒一橄呢,難不成寶親王真寫了摺子進京,要求皇上下旨賜婚?如果真是這樣……四夫人憂心仲仲地看予月一眼。她才是擎曦心尖上的人吶。

 四夫人笑得極其不自然,「郡主言重。」

 李媚君才不會在意旁人感受,她硬拉住四夫人,堅持說道︰「總之啊,今兒個我作壽、我最大,您呢,就與王妃、長輩們一起坐,您卡在這裡,我們姊妹們聊天言笑才不會不自在,小紅、小綠,請四夫人上座。」

 話已經說到這分上,四夫人不得不與予月、思芹分開,她遞了個眼神給女兒,思芹點頭明白,必須和予月寸步不離。

 席面開,杯盤交錯,也不知是刻意安排,還是與李媚君交往的都是和她同一款人,在這裡,沒有人講究行不言、食不語,反而各個歡聲笑語、把盞同樂,予月和思芹有幾分拘束,卻入境隨俗,頻頻導人點頭微笑。

 席到一半,李媚君起身到各桌面敬酒,走了一輪,來到予月這桌。

 她誰都不理,道往予月身邊靠,拿起酒壺,在無人注意時,悄悄輕旋了酒壺蓋子,然後往予月杯裡倒酒,例完後輕轉回來,也在自己杯中斟滿酒。

 她笑容可掬道︰「妹妹,這杯水酒你得同我乾,就當原諒姊姊那日無理。」

 那日,是指哪日?是拿鞭子想修理她那日,還是大喊「婚事是我王府說了算」那日?

 予月皺起眉頭,本想推拒,可李媚君哪是可以被拒絕之人?

 她再三考量,心想,酒是從同一壺裡倒出來的,應該沒問題,況且眾目睽睽,李媚君還能做出多出格的事?

 「謝謝郡主姊姊賞酒。」予月舉起酒杯道。

 李媚君滿意了,她媚眼如絲,仰頭將酒給唱下肚,翻轉酒杯,刻意讓予月看清楚,杯子裡頭一滴不剩。

 嘆氣,予月把酒杯放到嘴邊,這時一聲輕斥響起——

 「不能喝,酒裡頭有毒!」

 她心頭一驚,不敢轉頭,只能僵硬著脖子,悄悄地挪了挪眼珠子,在看見那抹熟悉的翠綠色身影時,她確定自己沒聽錯。

 那聲音是最近混得有點熟的文婉姊姊,文婉姊姊靠得很近,近到她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氣。

 文婉姊姊是個奇特的鬼,靠近她時,予月沒有鬼近身的陰冷感覺,反倒是花香陣陣,教人心曠神怡。

 問題是,酒已經到嘴邊,她怎能不喝,況且李媚君兩隻眼睛直勾勾瞪著她看。

 她做不來手腳,情急之下,只好假裝失手,一杯酒全往自己身上倒去。

 她的動作引來兩道刀子似的銳利目光,予月假裝沒發現,揚起頭,笑得眉彎彎、眼閃閃,說︰「郡主姊姊千萬別惱妹妹啊,妹妹是酒喝多了,手腳發軟呢。」

 思芹是個機靈丫頭,連忙拿帕子在她身上擦拭。

 「哎呀,予月姊姊,你這人酒量淺,跟人家逞什麼強呢,你是光聞酒味就要醉的吶。」她說得似怨似嗔。

 「郡主姊姊對不住啊,今兒個是姊姊的好日子,我罰,我自罰一杯。」予月拿起思芹的酒杯,仰頭飲盡。

 酒也唱了,予月笑望她的臉,看她還能怎樣挑畔。

 吞下氣焰,李媚君笑得尖苛地說︰「是姊姊不好,不知道予月妹妹不能喝酒,小紅!」她揚聲,貼身牌女小紅立刻上前。

 「你領後姑娘去換下髒衣服。」

 「不必麻煩了,反正時候不早,妹妹不如就此告辭。」予月出言。

 媚君咬牙切齒,死命盯住她。

 那日與賀擎曦在一起時,滿臉的溫柔乖巧模樣,什麼話都不敢多講,怎地,今兒個膽子大了不少,自己講一句,她應一聲?李媚君皮笑肉不笑道︰「妹妹,你這是什麼話,難不成要讓人在背後說嘴,說本郡主待客不周?」

 「民女不敢。」

 握了握拳,笑意凝在嘴邊,她靠近予月耳畔,低聲道︰「你最好是不敢。」

 李媚君退開兩步,朝小紅使眼色,小紅走來,在兩人錯身時,對著小紅耳畔輕言一句,她點頭、聽見了。

 小紅對予月施禮,「後姑娘,請隨我來。」

 思芹見狀急忙要跟上,李媚君笑著阻在她身前,「賀姑娘還是坐坐吧,予月妹妹很快就會回來。」

 她裝痴扮傻,壓了壓鬢邊穴位,笑著說︰「民女知道,只不過酒氣上來,頭有些發暈,既然予月姊姊要出去,我順道一起走走,散散酒氣。」

 思芹的話完全挑不出半點錯處,李媚君強忍胸口債懣,死命瞪住她,思芹害怕得緊,卻還是假裝沒發現李媚君的殺人目光,她牢牢地攥住予月的手心,擺朋了不離不棄。

 李媚君以為思芹會因力害怕而妥協,可她那副死活不改的態度,令李媚君怒火蹭地燒上腦門。

 她本來不想招惹賀家的,好歹賀思芹是賀擎曦的堂妹,她還盼著皇上的賜婚旨意呢,可這死丫頭天堂有路不肯走,地獄無門非硬闖,既然她自己要找死,也怨不得人。

 李媚君撇了撇嘴角,退開兩步、默不作聲,她盯住予月和思芹的背影,眼底閃過兩道冷光。

 予月和思芹隨著小紅進入後院,一路上兩人專心記路,不多交談,只是緊握的雙手透露出些許恐俱。

 走進院落,小紅領著兩人走至一處屋前,推開門、迎她們進入。這裡本來就是設計要讓后予月和劉先生玉成好事的地方。

 發現她沒死,郡主一計不成再起一計,本打算讓后予月唱下混入媚藥的酒,再以她不勝酒力為由扶至此處休息,然後,引來同樣喝下加料酒的劉先生到此,孤男寡女、乾柴烈火的,還能不發生點事兒?

 劉先生是王爺的幕僚,王爺對他很是倚重,皮相不壞,長得一派風流,只不過為人好色,經常出入青樓歌院,玩女人他是高手。

 小紅先取來一套乾淨衣服遞給予月,再走到香爐邊放入香料,引火。

 此刻,文婉悄然而至,她站到予月身側,一起看著小紅燃香。

 予月先是聞到茉莉花香,確定是文婉姊姊來了,一顆心才定下。

 文婉在她耳畔說道︰「那個香料有問題,看見幾邊的花瓶嗎?去拿起來,趁那丫頭不注意時敲昏她,記住,別敲得太用才,把人給敲死,可就沒好戲看了。」

 予月側過臉,望見文婉惡作劇的表情。

 好戲?她才不想看什麼好戲,只想盡快離開這個藏污納垢的寶親王府。

 輕輕地,予月對思芹比了個噤聲動作,輕步娜到幾邊,抓起瓶子往小紅身後走去。

 香料燃起來了,小紅一面蓋上爐蓋一面說︰「姑娘不勝酒力,換好衣裳後,可以在此暫作休息,我會去回四夫人……」

 話未說完,方轉頭,看見一個花瓶當著自己的頭落下,一陣暈眩,她倒臥在地面。

 「予月姊姊,你在做啥?」思芹壓低聲音問。

 「快走!待會兒再同你解釋。」

 她拉起思芹飛快地出門,在文婉的帶領下,她們先找到一間沒人的屋子換下衣服,又等過了好一陣子,文婉才讓她們回大廳。

 她們回到宴容廳時,發現李媚君、王妃、四夫人以及大半的女客都不在位上,予月思索片刻,對其中幾名女客婉聲說︰「予月身子不適,還請姑娘向郡主代為轉達歉意,我們先離開一步。」

 語畢,她們走出寶親王府、回到馬車上,靜待四夫人返回。

 兩人等了將近一個時辰,才等來神色匆松的四夫人,看見予月和思芹沒事,她一張慘白的面容才漸漸緩和下來。

 思芹見母親這副表情,急忙問︰「發生什麼事,阿娘怎會如此驚嚇?」

 四夫人先吩咐車夫駕車離開,才低聲對她們道︰「李媚君說你們換個衣服怎麼換這麼久,之後,藉口後院春梅開得正好,不如接了你們一道賞梅。那時,我心裡便知有異,卻不得不跟上,李媚君領我們進到一座院落,方到門外就聽見……」

 她向兩個女孩看去一眼,隱晦地說︰「聽見不雅的聲音。我見李媚君揚起得意笑番,心頭大驚,本想阻止,她卻亮一步推門講入。

 「當眾人看清楚躺在地上,與男子做那等齷齪事的是王府裡的婢女,我那顆提了半天高的心才放下。李媚君氣急敗壞,哪還有賞梅的興致,我也不理會她們後來如何,獨自回到廳上,聽見你們對幾個女客的交代,便急急松松趕出來。」

 聽到此,思芹方有些後怕,她把換衣服的經過對母親大略說過一遍後,拉起予月的手問︰「予月姊姊,你怎麼知道不對勁?」

 她皺眉。總不能說是鬼姊姊來提醒的吧……她想過片刻,解釋道︰「我從小就對香氣很敏感,一聞便知那個薰香的味道不對勁,再加上李媚君又是那副作風,我不得不多生出幾分心眼、小心提防,沒想到,還真的出了事。」

 思芹搖頭,前思後想把事情一串,擺明了是李媚君的詭計,她輕拍胸口,嚇著了。天底下,怎會有這般可怕的女子!

 她哽咽道︰「如果不是予月姊姊機警,現在被敗壞名聲的就是咱們了,這個寶親王府,我再也不敢涉足。」

 四夫人怒不可遏,想不到李媚君手段這般凶狠惡毒。公公說得沒錯,這種女人若進賀家門,賀家早晚要遭受不幸。

 伸開兩手,她把兩個女孩緊緊抱在懷裡,咬牙恨道︰「咱們得想個辦法,斷了李媚君的想頭。」

 予月回府後就「生病」了,而且病得很厲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大夫進進出出、湯藥不斷,把她生病的名聲直往外傳。

 李媚君不相信,上門來探望一回。

 聽聞她要來,孫沅沅、賀家二夫人、四夫人、思芹、思為、思艾、思貞全來,滿滿一屋子都是女人,七雙眼晴道盯住李媚君,鎮防她有機會對予月下手。

 予月還怕戲演得不夠逼真,央求幾個鬼姊妹和鬼嬸嬸躺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腳、貼上她的眉眼,讓她顯露出一身病態。

 當李媚君看見她發青的臉色、濃濃的黑眼圈,又踫到她冷得像冰的雙手時,便相信予月被嚇得嚴重,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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