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變故,大水 ...
“多謝這位大夫,看診的錢是多少?”看在那一手漂亮的字上,蘇茂之禮貌的問道。
“我現在還不能走。”鐵針一條腿架在凳子上一手端著于小丁剛剛送上來的茶直吹氣。
“為什麼?”于小丁、蘇茂之、鄭遠三人異口同聲。
鐵針放下茶盞,到底還是太燙了,“你們應該也清楚,幼燁的病情是因為多次積累之後才造成的現在這個情況,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想要幼燁好徹底就要慢慢調理,調理的快慢根據人的體質不同所用的時間也不一樣,不同的情況還要用不同的藥,但是。”
說到這裏的時候眼睛在兩人身上掃了一圈,“你們兩個有誰是懂醫術的?沒有是吧,這就是我要留下來的理由。”說罷重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之後滿足的嘆口氣。
三人全部面帶懷疑,蘇茂之看著他,“讓你留下來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能保證少爺的病在你的調理之下好起來?”
“當然,我鐵針說話從來都是一言九鼎。”
於是,鐵針順利的留了下來,近日以來有些死氣沉沉的氣氛此時也像是注入了一道活水一般。他倒也算是個神人,和誰都能有話聊,不管是臥床的幼燁還是院子裏雇來的工人,鐵針是拉誰都能聊上小半天。
這天因為樊幼燁的身體還沒好,蘇茂之正在院子裏曬太陽,鐵針再次厚顏無恥的靠了過去,“哎,茂之啊。”
蘇茂之自覺的往旁邊靠靠,給他留下來一個坐的地方。
“茂之,幼燁之前是不是遇到什麼傷心的事情,這勞累過度調理的差不多了,但是這胸口的鬱結之氣還是散不開也沒辦法好徹底啊。”
鐵針在講正事的時候表情還是很嚴肅的,這個時候基本上蘇茂之都會很配合,於是將趙協的事情說給他聽。
“那個姓趙的只是消失不見了又不是死了,至於那麼傷心嗎。”
“你不知道。”蘇茂之嘆口氣,將手裏的杯子放到旁邊的小茶桌上。
“什麼?”鐵針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在趙協看來少爺的幾乎是比他的命還重要,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就消失不見了,十有八九是遇到了不測。”
“比他的命還重要?”鐵針挑眉,拿過杯子喝了一口。
“是啊,不過這兩個人都不知道罷了,俗話說的好: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看清事實的往往都是無關緊要的人。”頓了一下,“那個,你拿的是我的杯子。”
“哦,謝謝了。”
“…… 不客氣。”
“你們這裏的茶水很好喝,裏面的這是什麼茶葉?”鐵針還是沒把杯子還回去,拿在手裏慢慢摩挲,看著裏面碧綠色的葉子浮浮沉沉。
“今年的新茶,是要帶出去賣的,只是適逢前面下大雨,所以在這裏多逗留了一段時間。”蘇茂之還在想趙協的事情,說的話也沒上心。
“前面發水的地方是元洲,你們要把茶葉賣到那裏?”
“不是,少爺說賣到彥國的話受益會更好一點,也是給自己擴寬了路子。”
“你們要把這些茶葉賣到彥國?”
“是啊。”蘇茂之依舊漫不經心,絲毫不覺得對方問這句話的語氣較之平常,提高了不只是一個幅度。
“你們少爺還真不簡單。”鐵針笑笑,又想起那個躺在床上的少年,應該才只有十幾歲吧。
“當然。”
五六天之後,樊幼燁的病情總算是好的差不多,不過有個不好的消息,因為洪水的原因前面的路已經塌了,也就是說,他們現在已經不能走原計劃的途徑。
樊幼燁幾人正坐在一起商量對策的時候,左搖右擺的鐵針走了過來,先是在樊幼燁身上聞了聞又往蘇茂之身上蹭了蹭,最後心滿意足的跳到一張椅子上看著幾人,“你們繼續。”
幾人被他的動作弄的莫名其妙,樊幼燁眨眨眼,“鐵針,你有事?”
“沒有,就是無聊了來看看你們,我不打擾你們,大家繼續當我不存在就好。”接著一臉坦然的喝茶。
那麼大的個子怎麼可能當你不存在……
樊幼燁沖其餘兩人招招手,示意他們繼續,反正也不是國家機密,用不著藏著掖著。鐵針自己在那裏坐了一下午喝了三壺茶,還當真是一句廢話都沒說,也不覺得無聊。
最後方案出來了,不能從元洲轉過去的話那就只能繞道萬雲縣,只是這一繞就要過走一段路了。
“這樣的話,我們的花費又要增加三成。”鄭遠看著攤在桌子上的地圖,“我覺得我們並不一定要把茶葉銷往彥國,要能獲得同等的利潤還有許多方式。”
樊幼燁也皺眉看著地圖,不過還是搖搖頭,“利潤並不是我的最主要目的,佔有一個有利的國外市場才是我們現在最需要的,雖然代價大了點,但是我認為還是值得一試。”
蘇茂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現在樊家的茶葉生意並不是重頭,如果其他人並不看重但我們卻可很好的發展的話,這會是一個優勢,而且有很大的阻礙。現在彥國的文化發展正在向我們靠近,這確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
說完之後蘇茂之、鄭遠齊齊的看向于小丁,樊幼燁繼續喝茶。
于小丁嚇了一跳,“那個……我聽少爺的……”
三比一,做!
,看事情差不多了,與小丁去給幾人沏茶。鐵針看著三人最終確認了行動方案也跟著笑了笑。
蘇茂之看著他,“你怎麼還在這啊?”
“沒事,我不覺得無聊。”鐵針難得憨厚的搖搖頭。
“我不是問你為什麼在這,我是問你為什麼還跟我們在一起,少爺不是從前天開始就已經不吃藥了嗎?”
鐵針也真是少有的厚臉皮,對於這種如此露骨的逐客令也可以裝作視而不見,掏掏耳朵:“我這人一直都屬於那種比較負責人的類型,對於我的病人我一定會嚴格負責到底,所以為了防止幼燁的病情反復,我打算再呆上一陣子。”
樊幼燁走過去,“看鐵針的裝束不像是裏國人吧,不知道家鄉是哪里的?”
鐵針微微眯著眼睛,這真的是個十六歲的少年?從剛開始見面表現出來的淡定到在商討大事上的從容,就算是現在只是含笑站在面前也獨有一種瀟灑風流自在翩然,他倒是更懷疑到底是什麼樣的環境可以養出這樣一個人。
蘇茂之在一旁嘀咕道:“何止是裝束不像,言談舉止有哪一點是像的,倒是那一手小楷卻很是正宗。”
鐵針在心裏暗笑,倒是此人容易看得通透當下道:“哦,我確實不是裏國人,我是彥國人。”
“彥國?就是我們現在要去的地方?”。鄭遠似乎也很意外。
“正是。”
“不知道幼燁是否有幸邀請鐵針同路路,你剛才也聽到,我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就是彥國,還想請鐵針做個嚮導。”樊幼燁禮貌的笑問。
“這……但是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鐵針似乎面有遲疑。
“這樣啊……那就不……”
“不過若是我的日程安排是很活的,若是幼燁堅持請我的話,我還是可以勉為其難,那個……接受的。”說著乾咳了兩聲。
“那就多謝了,鐵針的工錢就和茂之的一樣吧,你可千萬不要推遲,怎麼說也是我們有求於你,這點表示還是要有的,好了,既然事情都定下了,那我也就先走了。”說罷轉身離開。
鐵針抬起的手還沒放下,眨眨眼看著剩餘的兩人,“我只是想問問蘇茂之的工錢是多少,怎麼就走了呢……那個茂之啊,你的工錢是多少啊?”
蘇茂之沒理他,跟著樊幼燁走了出去。于小丁進來給幾人送茶的時候屋子裏就剩下蹲在椅子上的鐵針。
“喂,少爺呢?”
“少爺是你們家的,你問我作甚?!”
“神經!”丟下兩個字端著茶壺走開了。
鐵很看著空曠的大廳裏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喃喃自語:“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虎落平陽被犬欺?”
第二天眾人開始重新上路,幼燁的病情雖說是好的差不多了,明顯的還是鬱鬱寡歡。蘇茂之看著前面馬上的背影問旁邊的鐵針,“少爺的病情真的好利索了?”
“心病還須心藥醫,照你所說的情形,應該不會那麼快就好了,不過傷風之類的應該不會反復,只要做注意一下他的心情,不要太操勞就行。”
蘇茂之二話沒說搶過鐵針手裏的韁繩,兩匹馬一起往幼燁的方向靠過去。鐵針笑笑,任他牽著自己的馬往前跑。
“鐵針啊,你不是彥國人嗎,給我們說說你們那裏的風土人情吧,也好讓我們做個準備。”蘇茂之騎馬到樊幼燁身邊的時候就停下來,故意大著嗓子說。
坐在轎子裏才小丁聽到外面的談話也好奇的掀開簾子往外看。
鐵針看了看遠處的天空,“彥國的文化和裏國相差很大,裏國人大多都是遵從孔孟之道,但是在彥國卻很少有人知道孔孟到底為何物,彥國的人崇尚的鳥兒一般的自由自在無拘無束,那裏沒有固定的信仰,人們總是追求著自己喜愛的東西,不過大概也是因為缺少信仰的原因,很長一段時間裏,彥國的發展幾乎都處於停滯狀態。”
這就是所謂的過度自由?
鐵針的神情有些落寞,隨即又仰起頭,“不過好在現在的國君很有遠見,已經開始吸納其他國家的文化來彌補本國的空虛,裏國就是其中之一。”
“啊,原來彥國是在偷我們的東西啊。”馬車裏的小丁叫了一聲。
“也不能這麼說,文化本來就是沒有國界的,如果一種文化可以適應本國的發展的話也不失為一個好策略,但是照你所說,彥國本來是崇尚自由的民族,硬生生的將孔孟之道強加上去,會不會適得其反?”樊幼燁的注意力顯然是被成功的吸引過來,問鐵針。
“幼燁,我有時候真懷疑你當真只有十六歲?”說著意味深長的看了樊幼燁一眼,“沒錯,的確不行,單純的借鑒並不能彥國現有的缺陷,所以近幾年國內一直都在進行整改,裏國的東西是不錯但是不適合,還是沒辦法。”
“你的那手小楷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練出來的吧?”蘇茂之果然最關心的還是書法。
“沒錯,不過一部分原因是我當真喜歡你們裏國的這些東西,就像是幼燁所說的,文化本來就是沒有國界,就算是不能適合一個民族,對於一個人的話,還是很容易被接納的。”
“看來我們這次的計劃倒是正中彥國國君的下懷。”
“那你就錯了,不是我打擊你們,引進裏國文化雖說是彥國皇帝的計劃,但是皇帝現在已經病重,掌權的是大皇子,大皇子一直是反對裏國文化入侵彥國,所以我只能說祝你們好運了。”鐵針聳聳肩道。
“你怎麼不早說!”蘇茂之一聲暴喝。
“你們又沒有問過我,我為什麼要說?”
兩人還在大眼瞪小眼就聽到前面的樊幼燁冷笑一聲,“你們的這個大皇子還真是有趣,全面開放不行就要令行禁止嗎?”
“你不同意他的做法?”
樊幼燁沒回答他。
鐵針揉著下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