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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錢賬房(主子的剋星之一)》第9章
第七章

 拒絕了黃亭兒,儲孟孫和秋聲也恢復了過往甜蜜,可惜因為寧王府的賀歲禮,兩人忙得不可開交,有時甚至連同在商行內,都無法見上一面。

 一個月後,東北商人貨物備齊、商隊出發的信件終于到了,在多日的忙碌後,儲孟孫覷了個空,屏退了大餅等隨侍,帶著秋聲同游曲江,算是遂了她的心願。

 曲江,位于京城東南隅,岸邊花團錦簇,風光明媚,薦蓉園、大雁塔等名勝在此,加上年關將近,時是游客如織。江上畫舫穿梭,江面上不時傳來絲竹之聲,替冬日的曲江添上一股熱鬧的氣息。

 儲孟孫單騎載著秋聲,至一株梅樹旁停下,此時已有一艘畫舫停在岸邊相候,他便牽著她上了船。

 湖光山色,畫舫裝飾著輕紗,舫行紗曳,給人出塵飄逸之感。在珠簾後的樂伎彈奏著悠揚的小曲,還有一個丫頭服侍著,秋聲品嘗著桌面上的清茶及干果,突然有感而發。

 「原來那群達官貴人、騷人墨客是這般享受的?」她不禁感嘆。

 「你不也跟著享受起來了?」儲孟孫挑起一邊眉。難道她不滿意?

 「那不同。他們心中有的是意境,我這種俗人差遠了。」或許是由極端忙碌中突然閑了下來,秋聲有不少感慨。「瞧瞧人家出口成章,我就只能談些市井俗事;人家見到那梅樹就能繪成一幅畫,我卻只能想到這梅子能賣多少錢……」

 「哈哈哈……」儲孟孫恍然大悟。這妮子在心里笑自己俗了,或許先前被黃亭兒刺激不少,讓她有了自卑的心態。「你想學那文人風花雪月,我們就來試試看又何妨?」伸手招來畫舫上的丫頭,他問道︰「你們這船上可態琴棋書畫?」

 丫頭連忙點頭,「可以可以,許多文人雅士點我們的船,自然都有備齊。」

 一會,她取出一個雙陸棋盤及幾枚棋子,在他們面前擺定,而後退到一邊。

 秋聲面色有些古怪,儲孟孫也很是凝重,兩人相視久久不語,且都沒有動手去踫棋子一下。

 好半晌,他揚了揚眉,「這棋子可是用彈的?」

 「她觀察了下棋盤,「不過這棋盤上有線和圖案,要怎麼彈?」

 儲孟孫振振有詞地道︰「自然是用手指將棋彈過線,彈進圖案里,彈得最準、最遠的人為勝……」

 「可是……」秋聲有些猶豫,「這棋子是用玉石做的,萬一彈破了……」

 丫頭在一旁听得下巴都快掉下來。雙陸用彈的?她在舫上服侍了這麼久,還沒見過人用彈的玩雙陸,虧她看這兩人打扮不俗,才拿出最好的棋,結果他們居然是虛有其表。

 為免自家小姐珍藏的棋被彈壞了,丫頭假笑著湊過去,「公子、姑娘,奴婢看這雙陸不適合眼下的氣氛,奴婢替兩位換樣東西吧?」

 秋聲不置可否,反正也不知道怎麼玩,儲孟孫則是大方地讓她撤下棋盤。

 瞧這兩人放棄了「彈」雙陸,丫頭忙不迭把棋子收起,旋即她到了簾後,音樂聲突然歇止,一看,她居然抬了把琴出來。

 「公子、姑娘,我們小姐得知兩位有意撫琴,便叫奴婢把琴抬了出來,洗耳恭听兩位的琴藝。」這把爛琴是小姐不要的,彈壞了也無妨,順便趁這兩人彈琴時,小姐還能休息一下。

 琴擺到了兩人眼前,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直到秋聲終于垮著臉低聲道︰「當家的,你明知道我不會彈琴……」

 「你不會彈琴……」儲孟孫沉吟了下,最後把琴扳向自己。「那我來彈吧!」

 「你會彈琴?」她驚喜的雙眼圓睜,「你要彈什麼?」

 「總之你听著就是,包管我的琴聲會讓你覺得繞梁三日,不絕于耳。」

 儲孟孫很有氣勢地舉高手,一旁的丫頭及簾後的樂伎都豎起耳朵,想听听這發下豪語的男人琴藝究竟是如何高明。

 終于,他手落下了,在拔尖的第一聲後,驚人的樂音如驟雨急打而來,轟得在場三位女性有些不知所措。他的琴聲完全離弦走板,調不成調、曲不似曲,節拍和音律都和一般人的認知大不相同,說他亂彈嘛,姿勢卻又有模有樣;說他獨特嘛,確實也沒人能像他把琴彈得快斷了的樣子,總之這一切只能用恐怖兩字形容。

 秋聲听得冷汗直流,可看他投入的樣子,卻又不好意思打斷他,頭一次感受到什麼叫魔音穿腦。早知道他的琴藝如此「突出」,還不如她隨便撥兩下了事,省得大伙一起受折磨。

 好不容易一曲既結束,秋聲已經快虛脫了,丫頭則是臉色蒼白,趁著空檔急忙上前道︰「公子……公子好琴藝,奴婢和小姐真是……真是領教了。不過……不過您的彈法……呃,太傷元氣,要不要休息一會,讓奴婢替您和姑娘備上紙墨,瞧這湖光山色,吟詩作畫豈不樂哉?」瞧她一臉心有余悸,就知道儲孟孫那一曲究竟有多厲害。

 秋聲忙不迭點頭附和,「好好好,當家的,我們……吟詩作畫吧!就不要彈琴了。」

 「既然你們都這麼說,那我就從善如流了。」他也不堅持,讓丫頭撤下琴。

 簾後樂聲再次響起,雖然听起來有些有氣無力,但至少和方才比起來可說是仙樂了。丫頭由後頭拿來紙筆墨硯,在桌上鋪好後,又乖巧地退到一邊,暗自松了口氣。

 作詩畫圖就算再吵,也吵不過方才那首曲子吧?

 才這麼想著,她便眼尖地看到兩人已在紙上畫下一些東西。那位姑娘畫的東西她還能看懂,雖然筆法比小孩還拙劣,卻依稀可以看出山水的輪廓,然而那位公子的畫,任憑她拉風脖子左瞧右看,甚至頭都橫了過來,還是看不出他想表達的東西吶。

 圖案是一些黑點,又有些歪歪斜斜的線條,還有個大大的「呆」字寫在一旁,可謂玄之又玄。

 「當家的,你書的這是什麼東西?」秋聲也納悶的直瞧。

 「我本想畫這畫舫上的小姐,卻可惜見不到小姐芳容……」儲孟孫目光瞥了下簾後,琴聲此時突然落了一拍,旋即又恢復正常。

 丫頭也听到他說的話,心里興起期待。小姐躲在簾後觀察客人,本就是故意營造神秘感。就她看來,小姐比眼前這個叫秋聲的美多了,這位公子顯然對小姐起了興趣,雖然琴彈得可怕了些,但那氣勢及穿著看起來非富即貴,若是能被他看上,不也是美事一樁?

 她正這麼打著如意算盤,又听到儲孟孫的聲音續道︰「既然看不到小姐,那只好畫珠簾了。」

 這一點一點歪七扭八的是珠簾?丫頭听得嘴差點跟著歪了。隨即又听到秋聲開口,「那珠簾旁的這個『呆』字是什麼意思?」

 「這不是一個字,我畫的是一個人。」儲孟孫正經八百的糾正。

 「畫的是誰?」她愣住。

 「誰站在珠簾旁,畫的自然就是誰嘍!」

 秋聲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站在珠簾旁的丫頭身上,只見對方臉色忽青忽白,卻是敢怒不敢言。再看儲孟孫一臉若無其事,彷佛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人。

 天知道他正在心里冷笑。他方才一曲既畢,便看到那丫頭一臉鄙夷,而方才秋聲作畫時,她的白眼幾乎都要翻上天了,不給她點教訓怎麼成?

 此時畫舫也差不多在湖上繞了一圈,儲孟孫干脆地付了錢後,帶著無言以對的秋聲上岸,兩人回到系馬的梅樹邊。

 她瞪著他好半天,瞧他泰然自若的樣子,她一個忍不住廣笑了出來,這一笑久久不能停止,讓他也隨著她彎起嘴角。

 「你……我懷疑你根本是故意惡整那畫舫上的丫頭!」想到那個呆字,她更是笑不可抑。

 「我像那種人嗎?」儲孟孫聳了聳肩,一點也不見慚愧,「我不過是展現我琴棋書畫的功力……」

 秋聲在大冷天里,笑得臉都紅了,「你根本不會!」

 「你也知道我不會?」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所以現在你明白了嗎?」

 「明白什麼?」她的笑容戛然而止,換上的是一臉迷糊。

 「琴棋書畫,對我而言都是狗屁!我不是個成天風花雪月的人,你會又何妨,不會又何妨?會了之後,儲氏商行會擴大一倍嗎?所以根本不需要去羨慕別人,我喜歡上你的時候,你就是這樣子的你了!」

 「原來你……」秋聲感動地摀住嘴。原來他不怕出糗,胡搞一通,是為了讓她明白,她對于黃亭兒的羨慕、自卑,根本都是不必要的!

 因為她就是她,他打從一開始喜歡的就是什麼都不會的她,她何苦要鑽牛角尖自找苦吃?

 秋聲完全釋懷了,心頭一熱不禁投入他的懷中。

 儲孟孫也順勢一摟,在冷冷的湖畔,相互依偎的兩人心里都是暖呼呼的。

 正當濃情蜜意之時,一陣噠噠的馬蹄聲由遠而近,逼得不想放開彼此的兩人不得不分開。

 他皺著眉望向來人,卻看到一臉沉重的大餅翻身下馬,心頭閃過一絲不妙。果然大餅趨前說的話,讓他的眉皺得更深了。

 「當家的!咱們東北那批貨,出事了!」

再一個月就是與寧王府約好的交貨期,但居然在這關鍵時刻出了事,儲孟孫的震怒可想而知。

 商隊莫名地被扣在代州,而代州位于河東道,是東北至京城必經之途,他自忖沒有得罪過代州的任何人,會沖著儲氏商行來的人,必然有其背景及不得不為的原因,否則不敢如此妄動。

 要是換了一個人,個中真由約莫就要石沉大海,這口鳥氣也只能吞了。然而他是儲孟孫,他要做的生氣沒有做不成的。可借著關系去打听的結果,居然大大的出乎他意料之外。

 從中作梗的,是個他幾乎不認為能威脅到他的人——黃亭兒。

 原來代州刺史與她曾有一面之緣,十分心儀她,然而她因對方年紀與自己爹親相仿,又不願委屈做二房而拒絕。但這次他拒絕她,嚴重打擊了她的自尊,故她答應嫁給代州刺史做妾,交換條件便是要代州刺史不計代價攔住東北來的商隊。

 因此,無辜被卷入這場風波的幾名東北商人,就以竊盜的罪名被關押起來,那批重要的貨物,自是以賊贓處理。

 「明天就要起程了……此番前去險阻重重,你……」一想到他將要面對的是地方大官,自己卻無法跟去,秋聲心就懸得老高,一臉憂慮,因此即便天色已晚,她還是依依不舍地賴在他房里,坐在床沿替他整理行囊。

 儲孟孫倒是十分鎮定,「放心,就算這次的對手是代州刺史又如何?只怪他不長眼,扣住的可是寧王府要送皇太後的賀歲禮,想來黃亭兒並沒有告訴他這個。希望他能有個好理由,否則後果可能不是他所承擔得起的。」

 「黃亭兒是挾怨在報復我能理解,但她又怎麼知道我們和東北商人的買賣及路線呢?」她偏著頭,百思不得其解。

 「你說到要處了。」他眼神一凝,「只怕,我們商行里出了內奸。」

 秋聲倒吸抽口氣,「會是誰?」

 「不知道。」他也很干脆地聳肩,「不過商行的老班底是信得過的,所以應該會從新來的開始查起……」

 新來的?她愣愣地指著自己,「我算不算新來的?」

 「笨蛋!」儲孟孫又好氣又好笑。「哪有人指著自己的鼻頭硬想當內奸的?」

 「我很不安嘛!」她苦著臉拉他也坐在床沿,偎進他懷里。

 感受到她的憂慮,他便緊緊抱著她,兩人間的情濃于此時無聲勝有聲。然而他是個血氣方剛的男子,懷里的秋聲又因房里炭爐燒得熱,衣著單薄,凹凸有致的曲線畢露,令他不免有些心猿意馬。

 「你怎麼了?」她昂起頭,不明白他為什麼扭來扭去的。

 「秋聲。」他微沉著聲。「你要不房了?」

 「不要!」她抱得更緊,「你明天就要走了,我要多抱會兒。」

 低頭望著她一臉堅決,心思卻又那麼無邪,儲孟孫因腦子里亂七八糟的綺想而在心里罵著自己禽獸,但也已克制不住欲望,手開始不規矩地在她背脊滑動起來。

 「你再不走,可是會後悔的……」他的眼神充滿了某種渴望,令他的氣息侵略性十足。

 秋聲敏銳地察覺到了,但當她望進他比平時還闇黑的雙眸時,就像被吸住了一般,移不開視線。「我不會後悔……」經乎是本能的,她喃喃地道。

 既然她都這麼說了,那他就不客氣了。他低頭輕輕地吻住她,輾轉汲取她誘人的甜蜜,大手也由她襟口探入,放肆地探索無瑕嬌胴的每一處。

 她根本無力招架,被他挑逗得暈糊糊的,儲孟孫很想住手,但理智早就離他遠去,手上的動作只是依循本能,慢慢地開她的衣裙。

 分離在即,似乎怎麼溫存都不足以填滿內心的空虛,彼此都想從對方身上得到更多,那不足是欲望,更多的是情感上的安慰及滿足。

 「當家的……」秋聲承接著他的吻,光裸的身軀才剛覺得冷,馬上又被他熾熱雄壯的覆上,「我們是不是……在做什麼不好的事?」

 「不……這件事……非常之好……」他輕咬了下她的辱瓣,「都已到這個地步了,你還叫我當家的?」

 這個地步是什麼地步?秋聲似懂非懂,只知道兩人做的事十分親密,幾乎超過她所能忍受的。然而腹中生起的熱氣,讓她越是偎向他需索,越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欲。「孟……孟孫……」

 听她親昵地喚了他的名字,就像什麼隔閡被突破了,儲孟孫將床帳一扯,掩住濃濃的春光,帳里只有他和她,還有兩人間濃到化不開的深情。

 「秋聲,你是我的人,永遠是我的。」

 「孟孫,從你要我的那一刻起,秋聲已經是你的人了……」

 一大清早,儲孟孫就起程了。他沒有吵醒海棠春睡的秋聲,仍讓她沉沉睡著,希望她的美夢里,沒有兩人的分離。

 秋聲是被一陣嘈雜聲吵醒的。

 當她睜開眼楮,發現自己躺在儲孟孫床上,衣衫不整,心思還有些恍惚。然而被窩里有他濃濃的氣味,讓她馬上回想起昨夜發生了什麼,不禁羞得把自己又埋回被子里,只露出水靈靈的一雙眼。

 他昨夜是那麼熱情、那麼投入,幾乎讓她神魂顛倒。她終于明白兩人昨夜進行的,是夫妻之間才能做的恩愛敦倫,而他難得的溫柔也讓她明白,即使已經到了裸裎相見的地步,他還是守住了最後一道防線,沒讓她徹底成了他的人。

 這是他對她的疼惜。秋聲忍不住甜甜地笑了。

 外頭吵嚷的聲音似乎漸漸地往這方向接近,把她由綺想中喚醒。當然想起自己現下這模樣不能見人,又想起昨夜宿在儲孟孫房里是多麼于禮不合的事,一時也顧不得天冷,拉開被窩跳了起來,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

 當她簡單地梳了條辮子,也把昨夜穿來一進儲孟孫房里就脫掉的雪白貂皮圍脖圍上後,門突然砰的一聲被人打了開來。

 「你們……」秋聲嚇呆了,怔怔地往著門口看去。

 來人是儲季孫,身後領著一幫壯漢,其中甚至還有衙門捕快,手里拿著棍棒,擺明就是來滋事。而鄭元站在他身邊,表情很是慌亂,應是想攔卻攔不住。

 「來人啊!這女人果然在這里,給我抓起來!」儲季孫二話不說,便指使身後的壯漢和捕快拿下她。

 這是第二次莫名其妙的被抓住了,秋聲掙扎著,力氣卻抵不過一群男人,不禁對著他叫道︰「你想做什麼?真當目無王法,天子腳下能任你隨意抓人嗎?」

 「是啊是啊,二少爺,您抓走秋聲姑娘做什麼?」鄭元緊張得汗都飆出來了,「大少爺要是知道,會不高興的……」

 「哼!我可不是沒憑沒據抓她!沒看到連官府的人都來了嗎?」听到大少爺這三個字,儲季孫壓抑已久的一股不滿便冒了上來。他可是嫡出,就算是次子,地位也應該比儲孟孫高,卻總是被他比下去。這回有機會了,還不顯顯威風!

 「這秋聲姑娘,也沒犯什麼法啊……」鄭元苦口婆心地勸著,目光暗示著門外的幾名小廝快去叫人來。當家的在出發前才要她好好照料秋聲姑娘,萬一人被帶走了,他可擔不起後果。

 「怎麼會沒犯法?」儲季孫重哼一聲,把哥哥儲季孫教他的話說一遍,「儲氏商行要交給寧王府的貨出了紕漏,這可是會降罪的大事!秋聲身為賬房,卻監督不周,當然要好好的審問一番!」

 「你這分明是欲加之罪!」秋聲怒瞪著他,「我連那批貨都還沒看到,何況當家的已經親自去調查了,審我能審出什麼東西來?」

 「誰知道你做了什麼手腳?」他本就是渾脾氣,管她說什麼,人抓走就對了。不過他突然靈光一閃,硬是加了條罪名在秋聲身上。「睢你還待在大哥房里呢!說不定你就是靠著這種下流伎倆,迷得大哥暈頭轉向,連生意都不顧了。總之你別再唆,防礙衙門的人辦事,小心又吃罪一條。」

 能想出這種理由,儲季孫自己都覺得得意。然而鄭元當然不能任乙就這麼把人帶走,于是他急忙讓方才調集的人馬,擋在儲季孫眾人之前。

 儲氏商行生意做得大,為防有人生事,自然商行里的守衛不容小覷,可今天隨儲季孫來的還有衙門的人,這就棘手了。

 果然捕頭開口了,「鄭管事,今天不僅是儲府的事,也是衙門辦案,你真要阻攔?」

 「周捕頭,我們當家的和縣太爺也有幾分交情,你就這麼把人帶走,我對當家的交代不過去啊……」

 「拿個下人算什麼?」

 周捕頭只知今日要來提個下人,而且是儲家兩位少爺來要求幫忙,想著橫豎這也沒什麼,還能做個人情給儲家,故他沒稟告縣令就獨斷行事。

 他還一副老練的樣子對鄭元道︰「何況鄭管事,你都說儲大當家和縣太爺有交情了,還怕人到了我們手里會不見嗎?我們也只是秉公處理啊!來人!稈人帶走,別唆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儲仲孫在他面前所編造的理由,包含這件事是儲孟孫默許的,為的是抓出商行里的內奸等等全都是謊言,于是他自以為是的讓儲季孫硬是把秋聲架走,鄭元礙著官威,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去。

 急得直跺腳,他忙找來兩個身手利落的小廝,對著其中一個吩咐,「你給我听著,馬上去追大當家,今兒個發生的事,你要一字不漏的轉告他!」

 交代完,他又轉向另一個小廝。

 「你立刻去寧王府找世子,如果見不到世子,就找他的隨從,總之要讓他知道秋聲姑娘出事了,依他和當家的交情,他會幫忙的。」

 兩個小廝匆匆地走了。

 鄭元憂慮地望著門外,只能在心里直嘆氣。

 「怎麼就在這節骨眼發生這種事呢?三少爺怎麼會趁著當家的前腳才離開就來抓人,還連捕快都帶上了,根本是早有預謀……」自言自語的話音戛然而止,他老眼猛地一睜,突然想通了這其中究竟有什麼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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