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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色霜青》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葵花子

  聽著喻瀾那刻意誇張的言語,那一瞬,風錦明知千色就在附近,可是卻只是神色平靜地直視前方,沒有四處張望尋找她的蹤影。

  他與她,即便是形同陌路,相見不言,可彼此之間靈犀卻始終是存在的。在月老祠外他心知肚明,素來警覺的她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存在。可是,既然他選擇視而不見,那麼一切也就無需道破了。

  也或許,形同陌路,的確是他與她最好的結局。

  只是,喻瀾的話有幾分可信度?

  一切是否真的如她所說的那樣,千色曾為了那個張狂的混小子央求半夏助其盜取九轉真魂丹?

  如今,半夏已是不知所蹤,這事的真假自然無從辨別。只是,若千色真的存有這種心思——

  天殺的,她究竟是怎麼想的?

  身為神霄派門下弟子,她難道不知盜取九轉真魂丹的後果是怎生嚴重麼?

  九轉真魂丹乃是太清道德天尊煉制的聖品,聚積了天地靈氣日月精華,數十萬年才得以成丹一粒,不僅可起死回生,長壽長生,還可使得服藥之人跳脫於般若塵世之外,不受六界生死輪迴的管束。所以,這九轉真魂丹一直是兜率宮的至寶,六界之中覬覦者甚多。

  千色妖身修行得道,本就不易,若真的盜取了這九轉真魂丹,莫說會自此被逐出神霄派,永不見天日,只怕六界之中也不會有她的安身之所。若是一個不慎落在昊天手裡,不僅會被關入鎖妖塔,散去數千年的修為,只怕最終還會被投入化妖池,連魂魄也一併灰飛煙滅!

  灰飛煙滅……

  這樣想著,風錦腦中不自覺地幻化出了極為可怕的一幕——

  一片殷紅飛濺,鮮血淋漓,染遍了草芥,似血的衣裙裹著那羸弱的身軀,自高空極墜而下,如同殘花凋萼,瞬間崩裂成了無數碎片,如同豔陽下迅速消融的白雪,在無盡深淵之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竟是千色魂飛魄散身陷死地的場景!

  風錦不覺驚得冒出了一身涔涔冷汗,這才驚覺自己陷入了魔障之中,趕忙收斂心神,慶幸這喻瀾到底是先下手為強,佔了先機,也算是絕了千色的念想,否則,若是真的給了千色盜取九轉真魂丹的契機,事情可就不堪設想了。

  千色與青玄本在暗處靜作壁上觀,得知喻瀾竟然不知何時盜取了兜率宮的九轉真魂丹,已是驚詫,如今更被喻瀾指名點姓道破匿身暗處和有意盜取九轉真魂丹的事實,便也就大方現身。

  說到喻瀾盜取九轉真魂丹的緣由,千色並不意外,知道她定然是為了倨楓,只是令人納悶的是,喻瀾是利用幾時的契機盜取丹藥的,為何她竟是一無所知?畢竟兜率宮守備森嚴,唯有半夏得太清道德天尊賞識,時有機會進入兜率宮。

  難道——

  「你究竟——」心中有著重重疑雲,千色直視著喻瀾,並沒有把後半句話說出來。若一切如她所料,喻瀾必然聽得懂。

  「你是想問我,究竟是誰助我去盜取了九轉真魂丹,亦或者究竟幾時有機會去盜了九轉真魂丹?」果不其然,喻瀾聽懂了半句疑問,還自動補充完整。只不過,她卻不甚厚道的故意當著風錦的面道出了答案:「沒錯,就是你的半夏師兄,就在你前往九重獄救你的小徒弟之時。」

  千色突然只覺無話可說,當初半夏雖然以為趙晟避劫之事作為交換條件,但也並沒有完全應承會助她盜得九轉真魂丹,如今是因為何種原因,竟然肯幫助喻瀾得到這九轉真魂丹?

  這其間究竟有什麼玄機?

  見千色不說話,瞥了瞥千色身旁的青玄,喻瀾嗤然一笑,將眼調到了風錦的身上。「風掌教,你的老情人看來是真的和你恩斷義絕了呢,別說相對無言,見了你就連正眼也不見一個!」她故意唏噓喟嘆一聲,繼續煽風點火著,存心讓這尷尬的局面往無法收拾的情勢發展下去:「也難怪,早前她裙下便有不少的追隨者,如今身邊又有個這麼俊俏痴心的小徒弟——她這小徒弟,的確是比你還要迷人幾分……」

  聽喻瀾越說越過分,風錦的眼眸微微一眯,目光微微一黯,薄削的下頜在微光下刻出一個不甚清晰的輪廓,似乎是心有不悅,但隨即笑容又浮在靨上,如婉轉的風,在他那素來深藏不露的頰上蔓延:「喻瀾公主,你不必在此挑撥離間,妄圖坐收漁人之利,你已是無路可逃。」

  「無路可逃?你真以為我是怕了你?若非當初我應了含蕊,定要替她守著她兒子成親,這才不得不暫時寄居在這九公主的軀體之中。否則,你怎能如此容易便覓到我的蹤影?」喻瀾被識穿了企圖,稍稍愣了愣,臉上的笑容已是越來越淡,頗為輕蔑地哼了一聲,那一雙幽深的眼,像是兩把冰刃,顯得陰沉難測:「風掌教,你與半夏好歹也有師兄弟之誼吧,何必涼薄到這幾日也等不得?待得趙晟與素帛成親之後,我們各憑本事,這九轉真魂丹,能者得之!」

  喻瀾言語中「能者得之」這四個字,無疑是一種挑釁,依照風錦素來的一擊即潰毫不拖泥帶水的脾性,定不會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可這一次他竟是破天荒地一反常態。細細地打量著喻瀾與倨楓,也不知是著了什麼魔,他竟是微微一笑,應了一句:「一言為定。」

  「師父!」

  一旁,紫蘇倒是急了,開口剛想要說什麼,卻被風錦輕輕的一個手勢給阻止了。

  「為師心中有數。」他垂下眼眸,像是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再抬起頭時,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千色,卻見千色神色平靜,只是盯著喻瀾,壓根就沒有看他的意思。

  喻瀾將風錦的反常和千色的淡然看在眼中,一時之間總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勁,可卻又抓不住其間的癥結所在。咬咬牙,她壓下心中的波瀾,望向一言不發只是沉默地青玄,可嘴裡的話卻不像是在對青玄說:「我要的,便就一定會得到!」

  「是麼?」千色不著痕跡地挪了一步,攔在青玄的身前,擋住喻瀾的視線淺淺勾起的唇角劃出些微冷厲,平靜而內斂的眼中溢滿漠然的光芒,淡淡擱下話,聲線如劍戟一般犀利,鋒芒畢露:「那得要看你有沒有足夠的本事!」

……

  回到了寢房,青玄仍舊一言不發。

  看著千色微微有些黯然的臉色,他思來想去,心中總是有著放不下的疑問,便就乖巧地沏了一杯茶,恭恭敬敬地奉到千色跟前,就連語調也小心翼翼得緊:「師父……」

  千色伸手接過那杯茶,卻沒有啜飲,反倒是擱在了一旁的桌案上,那本就黯沉的眼眸深邃得像是不見底一般,自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犀利光彩:「有什麼要問的,你就問吧。」

  「那喻瀾說,師父為了青玄去央求半夏師伯相助,妄圖盜取九轉真魂丹?」青玄抬起頭,只是著千色,黑眸中閃過難解的光芒,如鷹隼般森然犀利,掩蔽在暗潭之下,而那隱隱顯現的幽光,似有一簇極明亮的火光盈徹,隔著空氣,竟然也能灼灼地燒著她。「這是真的麼?」

  事到如今,似乎也沒有再繼續隱瞞的必要了,千色無聲了嘆了一口氣,垂下頭,滿臉的表情隱在重重陰翳之下,看不分明,只是呼吸顯得略為粗沉:「此事不假。」

  雖然青玄並沒有在崑崙山上待過幾天,但拜長舌的空藍等人所賜,關於「九轉真魂丹」的相關情況還是有所知的。聽得千色親口承認一切,他心裡湧起了一股情緒,如同波瀾,層層疊疊而來,瞬間就淹沒了所有。

  他一早就知道,師父在崑崙山上突然對他嚴詞厲色,還不告而別,定然是有原因,而今,他將前前後後聯繫在一起,才恍然大悟,在師父的心裡,他竟有如此分量。

  這怎不讓他欣喜?

  只是,喜了之後,他也很有些氣悶忿然,暫且拋開那盜取九轉真魂丹的嚴重後果不說,師父總是喜歡什麼都獨自承受,總是瞞著他,總是擔心這擔心那的,這一次若不是喻瀾口沒遮攔,只怕他還懵懵懂懂蒙在鼓裡呢!

  這樣想著,他將所有的言語都給咽了下去,一言不發地盯著千色。

  近距離之下,他仔仔細細地打量她的眉眼,只覺那清冷之中暗藏著無限風情,那種心醉神漾的感覺一下子使得他所有的怨氣和忿然都消失無蹤了。

  這是怎樣惹人憐愛的一個女子?

  世人看到的是她那紅衣冷面的孤傲,卻又有幾人能看穿她的脆弱,又有幾人能明了她分明在乎,卻又不得不如此小心謹慎隱藏起來的情意?

  風錦呀風錦,是否應該感謝你的絕情絕意,才能讓我有機會擁有如此玲瓏剔透的女子!?

  青玄心中越是感慨,越是望著千色目不轉睛,直到千色久未聽到他接下來的言語,抬起頭來時,才看到他正滿眼溫柔的望著自己。

  千色並不知道他心中正在想些什麼,只是在他如此專注地目光下顯得有些不太自在,微微蹙了蹙眉:「怎麼突然變成一隻悶葫蘆了?」

  「沒什麼。」青玄收回目光,突然覺得有點莫名的口乾舌燥,索性端起桌案上那杯茶,狠狠地灌了一口。咽下了那口茶水,他揚起眉來:「師父,我們——」

  本想死纏爛打地撒個嬌,盡快哄得師父與自己成親,可偏巧這個時候,素帛卻是來了,攪了他即將出口的撒嬌賣痴。

  原本,素帛有孕在身,按理應該臥床靜靜養胎,可她素來清苦慣了,寧安王府派了不少侍女僕人過去照顧她,可她卻是怎麼也不習慣。想到青玄與千色對她和趙晟的幫助,她便就更是坐不住了。這一次,趁著趙晟接她到寧安王府來同寧安王妃一起用膳,她便就趕緊來奉上謝禮。

  「若是沒有兩位恩人,便就沒有素帛今日。」奉上了一個精巧的木盒,她低垂著頭,顯得羞澀而靦腆:「素帛身無長物,無以為報,唯有親手制了些堅果蜜餞,給兩位恩人嘗個鮮。」

  千色不言不語,只是微微一笑,而青玄接過那木盒,剛打開封紙,便就聞到一陣撲鼻的異香——

  原來,那木盒裝的是各種各樣的堅果和蜜餞,瓜子、花生、杏仁、核桃之類的自是不消說,還有橡子和毛栗,而蜜餞則更是醃漬得五彩繽紛,蜜棗,金橘,陳皮,杏脯,糖桂花,冬瓜條,一看便知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只可惜千色從不沾人間煙火,更遑論是這些零嘴,而青玄對這些甜食炒貨也沒什麼興趣,注定要辜負素帛的一番美意了。所以帶著點惋惜,青玄接過木盒放在桌案上,道謝的同時,心中也有著歉意:「多謝素帛姑娘的一番美意。」

  將素帛送到了門口,青玄回轉來時,卻是看到了一個令自己極驚異的事實——

  一向不沾吃食的千色,竟然在認真地剝著葵花子!

  她微微垂著頭,並沒有發現目瞪口呆的青玄,修長的手指帶著幾分小心翼翼,輕輕地剝開那飽滿的葵花子殼,伴著一聲清脆的微響,葵花子仁躺在她的掌心中,指尖輕輕攜起,放入唇中。

  那一瞬,青玄一邊驚異,一邊嘆惋,簡直恨不得自己能變成一粒葵花子,被她也這麼剝了殼子吃進腹中,永不分離。

  突然地,青玄記起來,千色以前曾經說過,自己得道之前是一隻雀妖,可他卻沒有料到,千色平日裡不沾人間煙火,飲的都是風霜雨露,如今才知,她竟還有這雀妖的習性,喜歡吃這些堅果……

  可說她喜歡堅果吧,她似乎又只對葵花子情有獨鐘,並不曾動其他的堅果。

  沒有躲思索什麼,青玄轉身便往外,竟然還來得及攔住尚未走遠的素帛。

  「素帛姑娘!」

  「恩公有何事?」

  素帛回過頭來,見青玄一臉急切和期待,一頭霧水。

  「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青玄上前一步,神色顯得熱切而激動:「素帛姑娘究竟是用何種辦法炒製那葵花子的?可否教予在下?」

  「啊!?」

  素帛一時沒有回過神來,愣愣地看著青玄,不明白他為何會心血來潮,竟然想學炒製葵花子。

  青玄見素帛一直發愣,這才知道自己的急切和激動嚇到了人,頓時立刻收斂了些:「素帛姑娘可以放心,我知道這炒製的方法是你的家傳秘方,學會之後,定不會外洩的。」

  頓了頓,他低低地一笑,原本帶著熱切地眼眸突然籠上了一層如水一般溫柔的漣漪,輕輕地開口,為自己這莫名其妙的舉動做簡短的解釋。

  「其實,我只是想學會那炒製的方法,親手炒製葵花子給我心愛的女子。」

  沒有想到師父會喜歡葵花子,如今既是知道了,那麼,他定要親手種上轉日蓮,親手炒製葵花子,而那一粒又一粒的瓜子,就是他最希望給師父的東西。

  卻不知,師父可有在意過,葵花子的形狀,是一顆心。

  他最希望給她的,是他的心……

……

  趙晟接素帛回了寧安王府用膳,凝朱百無聊賴,便一個人在炒貨店附近閒逛。難得能有如此清閒的時刻,她便就大搖大擺地逛了一個攤子又一個攤子,本想嘗嘗那令她垂涎欲滴的糖葫蘆,可是憶起自己上次亂吃東西的淒慘後果,她便只好咽了一口唾沫,轉身到另一個攤子上買了個糖人,忿忿地一口咬掉了那糖人的腦袋,嚼得咯嘣響。

  可就在那一瞬間,她眼前晃過一個人影,驚得她張大了嘴,忘記了再嚼嘴裡的糖,就連手裡的糖人也掉到了地上。

  那是她一輩子也不可能會忘記的男人!

  「玉曙!」

  她大叫一聲,衝上前去,自身後一把抱住那人的腰,緊緊地摟住。

  熱辣辣的感覺在眼中輾轉,在心頭翻騰,那一刻她才知道,思念早已經盛滿了心房,一點一滴溢入了眼眶,化作了相思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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