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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色霜青》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紅喜緞

  遠遠地,看到青玄與千色在月老祠中旁若無人的親暱舉止,紫蘇站在樹蔭之下,明知自己與師父此次前來是有要務在身,著實應該掩人耳目才對,可還是忍不住恨得咬牙切齒。

  「他們竟然——」蹙著眉,她鼻翼微微翕動著,一時之間想用些惡毒的言語形容這肆無忌憚的二人,可又礙於風錦站在自己身旁,不敢隨便造次。思及自己上一次因肆意妄為著了青玄的道,為風錦惹了麻煩,她便更是又氣又恨,只能強咽下惡氣,忿忿地指責:「分明是師與徒的名分,枉顧倫常也就罷了,如今竟是公然這般寡廉鮮恥,傷風敗德,他們到底要置神霄派的顏面於何地?」

  說著這話時,紫蘇暗暗地偷看了一眼風錦,卻見風錦一臉的平靜與淡然,看上去似乎並沒有太過在意,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情有些複雜起來。若是風錦因此事而生出怒氣,她固然是高興的,說到底她自然是看那青玄師徒相當不順眼,恨不得師父也和自己同仇敵愾。可若真是如此,她心裡又免不了酸澀,畢竟那說明風錦還在意千色。她說不清自己是怎樣的一種心情,似乎是一邊在言行上唾棄著青玄與千色,可心底卻又不知是哪根筋錯了位,居然暗暗地有一絲欽羨。

  是的,她一定是哪根筋錯位了,否則,又怎麼會對那傷風敗德的師徒倆有欽羨之意?可實實在在的說,她對師父的的確確是有著異於常人的情愫,只是這種情愫不容於世,也不容於理,所以她只能壓抑著隱瞞著,羞於對人言。

  不過,眼下風錦這般無動於衷,倒讓她有些吃不準了,思來想去,也不知風錦究竟是打的怎樣的算盤。

  眼見著那數千年如一日的血般的紅衣與裙裾,風錦雖然還能將情緒藏得滴水不漏,可心裡到底是掀起了滔天的波瀾。

  千色與青玄之間的情意,他之前一直當做是青玄對千色的痴纏,即便是青玄曾在長生宴上口出狂言,以他對千色的了解,這青玄再如何死纏爛打,至多也不過和白蘞分量相當,應是不會動搖到千色的芳心的。可是,方才的那一霎,他看得如此清晰。

  那一吻,主動的竟是素來清冷的千色——

  本以為流言永遠是流言,卻不想,流言,竟然成了真。

  他只覺自己的心瞬間便被狠狠地扎進了什麼鈍器,劇烈地抽痛著。尤其當他看到青玄那驚喜異常的表情,一種無力感突如其來地灌入身軀。他不知自己為何會將背脊挺得那般直那般僵硬,他也不知自己的表情為何能那麼平靜而淡然。

  若說心痛的滋味,他不是早就承受過了麼?

  這麼些年過去了,他總以為自己已是放手了,參悟看透了,即便是有傷口,也早該結痂痊癒了,可為何此刻卻像是被掀起了皮肉,在那舊傷口上狠狠撒了一把鹽,醃漬得連痛覺也幾近麻痺?

  若是當初沒有放手——

  若是當初沒有放手……

  可是,這世間,哪裡還能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許久許久,他一言不發,直到那一雙璧人消失在眼界之中,他才淡淡地收回視線,只是徑直向前,對紫蘇道了一句:「眼下,別讓那雙妖孽逃脫才是正事。」

  一時之間,那爍金的東升旭日傾瀉而下的光芒,沿著他的身形輪廓投下暗暗的陰影,在朝霞中幻出了一圈光暈,如同神祗一般凜然而高貴,可是,那陰影之中,卻是帶著誰也不曾明了的痛楚……

……

  市集的布攤子上,青玄心不在焉地聽那賣布的婆子天花亂墜地吹噓著,說什麼「百年老號,童叟無欺,自家這紅綢緞是所謂的『喜緞』,買了縫制嫁衣喜服最是合適」,可眼卻是忍不住頻頻地瞥向千色。

  此時此刻,千色神情平靜而淡漠,伸出手輕輕撫摸著軟滑的紅綢緞,正認真地聽著那賣布婆絮絮叨叨,看模樣倒似乎真的是打算要仔細地挑選布料。

  青玄免不了有些竊喜,卻也有著說不出的擔憂。他並不寄望於師父一無所知,畢竟就連他也發現了那來者不善的兩人,師父又怎麼可能沒有發現呢。當然如果師父的平靜真的是出自對那人視而不見,那倒的確是值得慶賀的喜事一件。可是若師父只是強作平靜,內心翻湧,那麼——

  「師父,剛才月老祠外的不是——」看著那修長的青蔥玉指在紅綢緞上輕輕拂過,襯得那本就白皙的肌膚玉一般剔透,他心念一動,喉結忍不住微微滑動,忍了又忍,終是沒忍住,將自己的疑惑脫口而出。

  「為師看見了。」千色垂著眼,冷淡地應了一聲,截斷了他接下來的所有話。

  青玄一時有些啞口無言,從千色這簡簡單單五個字的回應中,一下子便聽明白了許多許多。

  撫摸著「喜綢」的手指略略頓了頓,千色那舉止像是選定了要用的布料綢緞,可實際上,那舉止昭示的卻是完全不同的疑雲,就連唇縫中擠出的言語也和布料一點關係也沒有:「他們所去的方向是寧安王府。」

  安寧王府?

  難道,風錦和他那惡婆娘徒弟也是因著趙晟的事而來的?

  那一瞬,青玄剛剛因著千色的言語而鬆了一口氣,可那擔憂立即又轉移到了趙晟的身上。「師父,那我們還是即刻回安寧王府去看看吧。」越想越有些心難安,青玄伸手去拉了拉千色衣袖,不待千色有所回應,便就轉身要走,顯出了幾分急切。

  不管怎麼說,趙晟與素帛經歷了這麼多事才得以在一起,眼見著便要成親,可以攜手一生共結連理了,若是平白地又遭破壞,豈非遺憾麼?

  千色抬起眼來,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帶著些微難得一見的調侃:「怎麼,青玄,你不要成親的喜服了麼?」

  雖然風錦和紫蘇出現得甚為蹊蹺,但她並不認為這師徒二人出現在寧安城是要來找趙晟的麻煩,畢竟,九重天和九重獄素來不和,趙晟身份特殊,即便是觸犯了天條,這事也理應由北陰酆都大帝自行處理,依照昊天的性子,應是不會讓風錦來插手此等吃力不討好之事的。退一萬步說,就算風錦與紫蘇師徒真的是來找趙晟麻煩的,也無妨。喻瀾不是在寧安王府中麼,以她的狂妄自大與目中無人,又怎麼可能讓趙晟被傷到一絲一毫?

  只是,風錦和紫蘇出現在此,絕不會是有什麼好事!

  所以,她一點也不見著急,算準了時間回去寧安王府,更易於探知風錦師徒此番前來的緣由。

  許是沒有料到千色竟然也會有如此出人意料的調侃,且如此恰到好處,一時之間,素來臉皮厚得堪比城牆拐的青玄頓下了腳步,轉過身來,看著那拈著豔紅「喜緞」淺笑倩兮的千色,一張俊臉竟是破天荒地微微發窘。

  「當然要!」好一會兒之後,他才斂了滿臉的窘色,回以一笑:「師父,既然是做喜服,不如多買幾匹喜緞,把你出嫁的嫁裳和霞帔也一並備下了吧。」

……

  雖然頂著當朝九公主的威風,可喻瀾並沒有四處招搖的喜好,更多的時候,她屬意於懶洋洋地臥在榻上,嘗些新鮮的茶點,品些新沏的香茗,連眼也懶得睜開。當然,讓她這麼牲畜無害的前提必須是——

  她定要枕著倨楓的腿,聽倨楓給她讀那些才子佳人的話本子,她便可以時不時地對那痴男怨女的故事做一番尖刻的評價,然後再以言辭舉止撩撥自家小郎君炮仗一般火爆的脾氣,非要點了火,引燃了線,逼出他的尖牙利爪,才肯罷休,並且長此以往,樂此不疲。

  當然,倨楓也不是好惹的,一旦被戳到了痛處,恨得牙癢癢,定然不會同她客氣,定要在床笫之間,將男人天生的強悍體現得淋漓盡致,一番鴛鴦交頸,水乳相容,將她的惡劣剝得一絲不剩才肯放手。

  所以,當風錦和紫蘇被找上門來時,看到的正是這麼一齣多少帶著點香豔的纏綿戲。

  倨楓的衣袍已是半褪,腰帶隨意地扔在床榻之下,精緻的臉龐上沾染著情緒複雜的緋紅之色,帶著惱怒,憤懣,還有那麼些些的欲求不滿,而他懷中的女子,更是豪放得只著了件肚兜,一雙修長的腿死死掛在他的腰間,整張臉都埋在他的胸前,那修長的手指如同撥動琴弦一般在他胸膛之上輕攏慢捻,彷彿不經意間就撥動了他的情弦,且正中死穴,顯然是個精通於撩撥之術的行家。

  全然沒有料到會看到這樣的一幕,風錦一時錯愕,竟是半晌無言,而紫蘇雖然潑辣任性,可到底是個未經人事的女子,連千色與青玄當街一吻也無法接受,幾時又有機會親眼近距離目睹如此的情景,自然是猝不及防被驚呆了。

  倒是那倨楓反應快,抓過自己一旁的衣袍便裹住了懷中人兒,可那渾圓雪白的肩膀如同無瑕的珠子,半遮半掩間,更是帶著別樣的風韻,就連那略略凌亂的髮絲,也成了凌遲呼吸的罪魁禍首

  「果然是找上門來了。」雖是被不速之客被攪了好事,可喻瀾似乎並不感到意外,只是自倨楓的胸前露出半張臉,眼眸若蓄了水一般,波光流轉,慵懶且嬌媚地掩著唇,竊竊淺笑:「沒想到,緝拿我這妖界的小小女子,竟然也須得勞煩堂堂神霄派的掌教出手,實在是榮幸之至。」

  話雖說得客套,言語帶著調侃,那些不宜示人的部分都被倨楓的懷抱和衣袍遮掩得嚴嚴實實,可那修長白皙的腿兒卻是帶著幾分刻意,頑皮地垂在床榻邊,有意無意地輕輕晃蕩,聲音嫵媚悅耳,帶著說不出的甜味,似乎是久已練就,增之一分則太甜,減之一分則太淡,存心奪人眼球,撩人呼吸,將那萬般風情俱是融合,盡得風流。

  風錦目不斜視,並沒有瞥向那晃來晃去的腿,可卻意外地發現那原本滿臉怒色的倨楓正眼神銳利地睇視著自己。他微微一笑,也不同其多作計較。「喻瀾公主,多有得罪。」頓了一頓,他直視著喻瀾,某種難以言喻的光彩,在黑眸的深處閃爍著:「你若肯將自太清道德天尊的兜率宮盜取的九轉真魂丹物歸原主,那麼,你我便就不必動手,以免傷了仙妖兩界的和氣。」

  「都說神霄派掌教風錦是個斯文和氣的角色,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有意無意地嘆了一口氣,喻瀾把臉親暱地貼在倨楓的胸膛之上,花俏地眨眨眼,故意把話說得酸溜溜,帶著點自嘲地嗤然:「我早已被逐出了妖界,不做公主久矣,你是擔心與我動手會傷了仙妖兩界的和氣,又或者是憐香惜玉體恤我乃是一名弱女子?!」

  眼見著喻瀾那晶亮的桃花眼眸多情得似乎是要滴出水來,尤其那言語中的挑逗之意和那眨眼的舉動,根本就是蓄意的撩撥和勾引。一旁的紫蘇瞬間便就怒了,厭惡地蹙起眉,也忘記了之前風錦對她的告誡,一時衝動便上前一步,只顧逞起了口舌之快:「少廢話!你這不要臉的妖女,把個亡靈寄居在死人的軀體之中,鎮日摟摟抱抱卿卿我我,你也不嫌髒?識相的,就快把九轉真魂丹物歸原主!」

  一聽這話,倨楓呼吸一窒,登時白了臉。那「死人的軀體」無疑是戳中了他的痛處,可他卻並不言語,只是不動聲色地斂了表情,悄悄黯了眼眸。

  「髒?」眼見得紫蘇一番惡形惡狀,喻瀾仍舊只是笑,意淡然地開口,那聲線緩慢溫柔如水,看似並不計較,可其間卻暗含著極淡的意味:「那倒是,我這妖女的癖好在你們這些自認仙家正宗的神祗眼中,的確是不太乾淨的,只是我如今在同你們掌教說話——」她略略一頓,突然眼神一凜,細長的眉微微一撇,言語突然凌厲如刀:「幾時輪到你這名不見經傳的黃毛丫頭插嘴!」

  不,不只是言語如刀,一道極強的氣流如同一柄最鋒利的刀,無形之間直奔紫蘇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風錦揪住紫蘇的衣袖,往身後一帶,那到傷人於無形的風刀險險地擦過紫蘇的鬢邊,削下了一縷髮絲,幽幽落地。

  紫蘇看著地上的那一縷髮絲,只覺頰邊微微地疼痛,用手輕輕一摸,才發現竟是被那風刀給劃傷了一道小口子,微微滲出血珠子。

  風錦沖著紫蘇蹙了蹙眉,輕輕搖頭,眼神之中微帶告誡。「喻瀾公主自然是法力無邊,可是也無需把威風逞到一個後輩身上。」扭頭再望向喻瀾之時,他已是恢復了方才的平靜,微微拱手算作致歉,而言語卻如同深流靜水,波瀾不驚:「小徒方才言語不察,若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請海量汪涵。」

  喻瀾不置可否,只是伸手拂過倨楓的臉部輪廓,一寸一寸,毫不避諱地昭示著對他的重視,可眼眸仍舊是磣磣地盯著紫蘇,如同一把鋒利的鋸子,一下又一下鋸過去,直磣得紫蘇毛骨悚然。

  好半晌之後,她才徐徐開口:「風掌教,你也該知道,我喻瀾本就是個妖女,世人如何言論,我不在乎,只是六界之中的修道者皆知我喻瀾的忌諱,方才你的愛徒對我家倨楓出言不敬,我沒割了她的下巴切了她的舌頭,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如今,這九轉真魂丹,的確是在我的手上,只不過即便當初沒有被我盜走,也自會有別的人來盜取。」

  她這話明顯是意有所指,風錦還沒來得及細想,卻又只聽她揚高了聲音,帶著訕笑:「千色,你的老情人遠道而來,你好歹也該出來同他敘敘舊呵,何故要藏頭露尾的?」頓了半拍,她像是唯恐天下不亂一般,竟然補上了一句:「我曾聽說,你為了你的小徒弟,曾央求半夏助你去盜取這九轉真魂丹,只可惜呀,這枚九轉真魂丹如今在我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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