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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色霜青》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真魂丹

  眼睜睜看著那少年從地上拾起那沾了點塵土的饅頭,也顧不上擦擦,只是狼吞虎咽,兩口便就塞進嘴裡的模樣,青玄著實嚇得不輕。

  這少年真的是肉肉麼?

  如果真的是,算算日子,如果是自己和師父一起上玉虛宮離開鄢山之時,肉肉便就離開了鄢山,至今為止也不過才幾個月不見,他怎麼會變成這副怪異的模樣?

  他究竟是餓了多久,竟然吃得如此狼狽?

  可若是真的因為飢餓變得這麼瘦骨嶙峋,可為何他那身量卻突然拔高了這麼多,如同憑空就長了好幾歲?

  一時之間,青玄的腦子裡閃過無數的疑惑,匪夷所思地攪成了一團亂麻,完全沒個頭緒,整個人像是呆滯了一般,只是愣愣地看著那少年,一時半會兒竟是沒有回過神來!

  那饅頭還沒完全咽下喉嚨去,少年像是無法抵御飢餓,便就已經心急地掉過頭去,回到了桌邊,手胡亂地在身上抹了抹,便忙不迭地伸向桌上的殘羹剩菜,打算繼續大快朵頤。

  看著那伸向菜肴的瘦得彷彿皮包骨頭的手,青玄的心驟然便似被貓兒爪子給揪緊了一般,只覺得全身發冷,就連背脊也徹底地寒透。那一刻他腦中那亂成一團麻的問題竟然倏地消失了,竟是本能地衝上前去,一把抓住那少年的手臂。「肉肉!」一聲驚呼之後,他只覺臉上一陣麻痺,不知自己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如今這場景。

  是該驚詫?!

  或者該欣喜?!

  又或者,是該心疼?!

  「你這些日子究竟是跑到哪裡去了,知不知道哥哥一直在擔心你!?」那一瞬細細端詳著肉肉那黑瘦的側臉,青玄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心猛然一抽,彷彿被一枚極細極鋒利的針猝不及防地刺進了心扉,疼得狠狠地吸了一口氣:「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肉肉是個不諳道術的凡人,又是個神志不清的痴傻孩子,平素裡天真爛漫不諳世事,自從跟著師父入了東極,連鄢山也不曾下過,怎麼會趁著自己與師父上玉虛宮的機會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肉肉究竟是自己離開的,還是被人帶走的?如今又是怎麼流落到寧安城來的?他這一副狼狽地模樣,究竟是經歷過些什麼事?

  青玄有很多的疑惑理不出頭緒,更其實他心裡也明白,肉肉是個痴兒,自幼神志模糊,口齒不清,即便是問也問不出個什麼所以然的。然而也就是那一瞬,他突然了悟,當年師父在夜哭林找到私自下山的自己時,究竟是怎樣的心情。那種深切的擔憂,一直盤旋在心裡,根本令人不勝負荷!一想到自己曾經也那般任性,惹得師父氣也不是怒也不是,罰了不是,他的心底便就湧起了深深的愧疚,覺得胸腔裡堵得難受。

  只是青玄沒有料到,那少年被他拉住手臂,一時無法抓取食物,便就扭過頭來看著他,眼神清明語調漠然,表情透著平靜,似乎全無一點驚異。爾後他毫不猶豫地甩開青玄的手,應了一句「我不認識你」,便就抓住那菜盤子裡剩下的半隻東坡肘,只顧往嘴裡塞。

  那眼神那語調,甚至於是那表情,都顯示著這個少年神智正常,絕不是一個痴兒!

  難道是自己認錯人了麼?

  有沒有可能這並不是肉肉,只是一時巧合,自己遇到的是一個恰好與付雲川長得相像的少年?

  一時之間青玄竟然也無法認定是與否了。

  若說不是,可那張與付雲川如出一轍的臉是如此清晰地近在眼前,世間怎會有這樣的巧合麼?

  若說是,可為何這少年沒有半點痴傻的模樣,且還坦言不認識自己?

  就是那一瞬,青玄腦中靈光一閃,想起肉肉上了鄢山之後,曾經因為頑皮爬樹,不慎從高處跌下來,傷了肩膀,留下了無法消退的疤痕,便就眼明手快地伸手住那少年的衣領扒去,想看他肩膀上是否有疤痕。

  霎時間少年機警地往後一退,步法中竟是帶著一絲不易覺察的凌厲,大約是想躲過青玄的手,卻礙於青玄的修為遠在他之上,到底沒能完全躲過,衣領被微微撩開,赫赫顯出了那極眼熟的傷疤!

  面容長得像可以說是巧合,可同在肩膀上有一塊相同的傷痕,這總不會是巧合了吧?!

  如今青玄可以確定了,眼前這個少年絕對是肉肉,假不了!

  只是肉肉為何會不認識他?

  就在這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刻,他腦中突然有靈光閃過,憶起自己如今頂著的是倨楓的面容,也難怪肉肉會認不出自己來。而此時此刻自己的言行舉止,已經和平素的倨楓相差太多太多,足以讓周圍的人側目了,如果他在此時褪了幻術,露出自己本來的模樣,難保不會把周遭的人給嚇到,平白惹出事端來。

  只是肉肉如今神智清明,眼神看起來一點也沒有痴傻的模樣,這又是怎麼回事?師父早前說過,肉肉的父母是血緣極盡的兄妹,以至於肉肉一生下來便就是天生痴傻有藥難醫。這其中到底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蹊蹺?

  即便是心中疑雲重重,但細細思量著權衡著,青玄也只能默默咬牙隱忍緩緩退開,在一旁看著肉肉繼續狼吞虎咽,如同餓死鬼投胎似的將那桌上的飯菜風卷殘雲,心裡的酸澀越來越深,不知不覺地竟是想起自己以往流浪的日子。

  四處流浪的日子裡,他無依無靠,也曾經有於嚴冬時分在破廟牆角被凍得蜷成一團之時,靠著幾塊破棉絮,竟然硬是熬過了那大雪紛飛的年關。他也有過這般捧著殘羹冷炙卻欣喜得如同是山珍海味的經歷,甚至於他還大半夜去偷吃過別人上墳拜祭的祭品,甚至鑽狗洞只為找找飯館的潲水缸子裡還有沒有能吃的東西。雖然後來被被拐子拐了,賣進了男娼館,跟在付雲川的身邊,有吃有穿,再加上他很機靈,甚懂察言觀色,沒怎麼挨過打,可是見多了那些買醉的歡場客醜惡的嘴臉,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的以後?

  本以為付雲川對自己好,悄悄要放他離開,給他一條活路,可最終他才明白,付雲川是將他被送進了生不如死的地獄。後來上了鄢山,生活平靜充實,比較起來當初的那些經歷簡直如同是噩夢,細細想來,這世上唯有師父是真心對他好的,若沒有師父,他這條小命早已經不知交代在何處了。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他即便是拿生生世世報答師父也不足夠……

  正想著,肉肉似乎是吃飽喝足了,撩起髒兮兮的衣袖隨意抹了抹嘴巴,悶著頭就往外走,有侍女僕役好心遞給他用油紙包裹好的菜肴和飯食,他也不接,只一味悶著頭就走。

  青玄顧不上別的,急忙追了出去。

  肉肉一路低著頭往前走,也不知是不是剛吃飽,腳步竟然出奇的快,就連青玄也隱隱覺得不使法術追起來有些吃力。就這樣一前一後,直到出了城,青玄總算才趕上肉肉,褪了幻術,露出自己本來的模樣,將他給攔住。

  「肉肉!」本以為自己恢復了本來的面容,應該就能見到肉肉驚喜的眼神,可是當青玄見到肉肉的眼神時,突然有著說不出的奇怪。

  肉肉看著他,不僅一言不發,就連神情也異常冷漠,尤其是那眼眸,冷漠得如同是冰珠子一般,毫無人該有的反應。青玄驟然覺得,那一雙眼眸黑洞洞的,如同是兩個冰窖,不知會突然湧現出什麼可怕的東西,就連自己的影子映入那瞳孔,也不禁覺得森寒陰冷。

  「肉肉,你不認識我了麼?我是哥哥——」青玄本能的開口,可心中疑雲漸深,言語也越發顯得遲疑,末了他氣息有些凝滯,眉宇輕輕一蹙:「肉肉,你真的不認識我麼?」

  少年細細地打量著青玄,微微偏著頭,看來皺眉冥思苦想的模樣,很明顯是陷入了回憶之中。見這情形,青玄心底突然又燃起了一星希望的光芒。

  可是那少年心中的所思所想卻全然不是青玄所想的那樣!

  雖然方才塞了無數食物入腹,可此時此刻少年仍舊覺得難以壓抑的飢餓,急切的希望有什麼東西能夠填滿自己那因飢餓而疼痛的胃。看著眼前這個追著問自己是否認識的男子,他只覺得飢餓感越發像潮水一般湧上來,彷彿之前的食物都是空氣一般,而鼻翼周圍卻是飄過了誘人的香味,如同是最美味可口的佳肴在招手。

  舔了舔嘴唇,吞了吞唾沫,少年上前一步,唇邊卻是揚起了極詭異的笑容:「我真的不認識你,不過你的肉聞起來好像很美味……」

……

  見青玄離去之後,風錦從棋盅裡執起一粒棋子,在手指間把玩了好一會兒,卻又突然將棋子給放了回去,抬起頭來看了看千色,眸光之中有著令人讀不懂的深沉。

  可是千色卻並沒有看他,只是靜靜地望向半夏,似乎在等著半夏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而半夏卻是連頭也沒有抬起,手指輕輕叩擊這石桌上的棋盤,氣定神閒,明顯有著屬於自己的盤算。

  不知這算是僵持還是對峙,總之良久沒有一個人開口。

  之前還暖暖的豔陽,突然就消失了,彷似是被雲層給遮掩了,連帶得整個天也也隨之黯了下來。

  在這沉默得幾乎使人窒息的氣氛中,風錦終於有了下一步舉動。他伸手從懷裡慢慢掏出了一隻小盒子,交到千色手中,可眼卻不再看她。

  看著近在咫尺的那隻盒子,千色看出了些異樣,她的表情顯得有些僵硬,愣怔地直視著風錦,不知道他有著怎樣的心思,也猜不到他接下來會有怎樣的要求:「掌教師兄,這是——?」

  若她沒有猜錯,這盒子裡放著的應該就是九轉真魂丹。

  見她已經會意,卻因著謹慎沒有將話語說出,風錦微微頷首應道:「對。」

  那一刻千色心中甚為矛盾,她很想伸手去拿那隻盒子,可是手卻無法控制地微微顫抖。她知道有了這九轉真魂丹,無疑就是為青玄得了保命符,只是她卻不明白風錦為何會有這樣的舉動,也不清楚這舉動背後的深層含義。

  極力壓抑著伸手的衝動,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神情淡漠地開口:「此物非同小可,掌教師兄如今將它給了我,日後卻要如何向該交差的人交差?!」

  見她不伸手來接,風錦也不意外,只是垂眉斂目輕輕苦笑。她言語中暗指的「該交差的人」,他自然知道指的是派遣自己前來尋覓「九轉真魂丹」的昊天,如今她恐怕是懷疑他又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了吧?看來自己在他心中,早已經沒有了信任的必要。懷著這樣的心情,他口吻靜淡的為她釋疑:「無妨,就算是交不了差,那人也至多不過予我個失職之罪,總比你往後意圖盜取的罪名輕得多。」

  被看穿了心思,千色也不做聲,只是沉默的低垂著頭,手不著痕跡地背到身後不自覺緊握成拳,壓抑的情緒又洩漏了一些些。

  正如風錦所說,這九轉真魂丹,她是一定會去盜取的。只是有了喻瀾的前車之鑑在先,兜率宮必然會加派人手看護防備,她得手的把握也就低了很多。

  「你以為這真的是九轉真魂丹麼?」

  正當此時半夏突然開口,那低沉的聲音凜冽地哼笑一聲,深幽的眸子,落在千色微微低垂的臉頰上,隨即下顎一抽,眼中厲芒一閃,旋又消逝。

  這下子彷似得了什麼保證似的,風錦縮回了手,將那隻盒子扔在半夏的面前,臉上竟然帶著釋然的笑意:「我就知道這其中有蹊蹺,若是真的九轉真魂丹,哪裡那麼容易就被我給找回來了。」

  若這事真的那麼容易,那麼神霄派的任何一個弟子都能勝任,何必一定要派他親自下崑崙山?

  昊天素來精明,做事有著自己的一套理由,又怎會不明白「殺雞焉用牛刀」的道理?

  「你倒是不糊塗。」半夏看了看那隻盒子,抬起頭斜斜地睨了風錦一眼,墨眉很緩慢地揚了起來,語氣是一貫的低沉,但那雙黑眸卻格外銳利讓人難以呼吸。

  風錦輕輕一笑,口吻極輕,可那俊朗的五官卻似是瞬間凍結了,寒氣四溢,眼中閃過某種複雜的神色:「我若是不當著你的面把九轉真魂丹給千色,你又怎麼會承認這是假的?」陰惻惻的目光猛地一凜,此刻的風錦早已摒棄了他那斯文謙和的面具,言談舉止間的冷戾,已經和平素相差了太多太多。

  此時此刻,他已經深覺半夏的不對勁。畢竟一切的一切都太過詭異!

  依照半夏與千色的交情,他怎麼也不可能公然撇下千色,卻幫喻瀾這個外人?即便是因著想借助喻瀾為趙晟行方便,這理由也很牽強。

  最有可能的便是,半夏早就知道他對千色心存愧疚餘情難了,故意幫助喻瀾得了九轉真魂丹,只寄望最終這九轉真魂丹會落在千色手上,而又無需千色來背負這盜取的大逆不道之罪!

  如若真是如此,他便不得不佩服,半夏心思縝密,城府實在太深!

  而當日在溶洞裡,喻瀾為何會把九轉真魂丹給了那神秘人?恐怕那時喻瀾也知道這九轉真魂丹是假的,救不了倨楓的命,便就捨車保帥,借此轉移視線!

  「這九轉真魂丹的確是假的,不過我也是剛知道的。你可別以為是我暗中將九轉真魂丹給掉了包,昊天派你這堂堂神霄派的掌教前來尋回九轉真魂丹,本身就是欲蓋彌彰。」半夏素來是個眼明心亮的人,又怎會沒聽出風錦的弦外之音,如今這回答,無疑便就是一種不著痕跡的默然。頓了頓,似乎是在回憶中清理著有關的一切,他並沒有將聲音可以壓得極低,也並不覺得有杜絕隔牆有耳的居心叵測之人的必要:「真的九轉真魂丹,早在當年群魔亂舞,百魔燈現世之時便就不知所蹤了。」

  這於千色而言,無疑是一個極具震撼力的消息!

  那一瞬她腦中紛紛亂亂,本以為得到了九轉真魂丹,就能保住青玄,可如今才發現,一切的寄望都有如水中月鏡中花。「九轉真魂丹乃是兜率宮的至寶,既是早已不知所蹤,卻為何不曾聽說?」她本能地問出口,身子無法抑制地微微顫抖著,盯著半夏的眼,喃喃地詢問著,一片青灰的臉色之中有著難以掩飾的失望。

  半夏雙眸倏地一寒,進射出萬千冷戾,那兩道目光,銳利得像兩把利刃,明明讓人不寒而栗,卻嗅不出半點血腥味。「這其中似乎有著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也無法參詳,只隱約知道似乎和青玄有關。」雖然神色有異,可他的語調很平靜,口吻仍舊是那麼溫寧淡定,波瀾不驚。

  「和青玄有關?!」提到青玄,千色的心一下便就蹦到了嗓子眼,莫名地惴惴不安起來。

  「千色,你難道不好奇麼?昊天那樣錙銖必較心眼如針的人,為何能隱忍青玄在長生宴上的公然挑釁,還好心地指點迷津,讓你帶著青玄往東走?」半夏深深看了風錦一眼,見他神色平靜一言不發,臉上冷笑不免漸漸加深,心裡的猜測已是印證了十之七八。

  頓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說出了一個令千色心神俱亂的消息——

  「其實九重獄的生死簿上,根本就沒有青玄的名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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