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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色霜青》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鑄劫灰

  「小鬼,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聽到青玄脫口而出的狠話,花無言輕輕哼了一聲,似有無限的輕蔑。他老神在在地挑起眉,刻意咂咂嘴,沒有一絲慌亂,右手握著折扇,極有規律地在自己的左掌中一下一下地敲擊著:「要撕本公子的嘴,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雖然也多少聽說了青玄在玉虛宮出的那一番風頭,可是花無言並不知道青玄在崑崙山上還得了空藍一千年的修為,所以,在他印象裡,青玄本質上仍舊是幾年前那個躲在千色背後逞口舌之快的毛頭小子,不過是恃仗著千色的名聲狂妄自大罷了,又憑著哪一點能入得了他的眼?

  青玄似笑非笑地半垂著頭,看著手裡的乾坤劍,臉龐藏在月華的陰影裡,清雋的五官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灰白,弧度完美的唇微微抿出別有深意的笑,那笑意裡地流露出不易覺察的冷峭:「有沒有本事,試一試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他舉起手中的乾坤劍。在月華銀亮的光輝下,乾坤劍也隨之發出淡淡的光芒,一聲刺耳呃劍鳴,那劍鞘若離弦的劍一般飛了出去,直往花無言的面門而去!

  花無言微微一愣。到底是個見多識廣經歷過大陣仗的老油條,他應急能力相當迅速,在那劍鞘即將襲擊到面門之時,以手中的折扇將其擋開。而緊接著,青玄已經舉劍刺了過來,不過是劍氣一掃,竟然已是將花無言的衣角給削掉了一塊!

  這把劍的威力絕不在靈寶天尊的四把神劍之下,是神器!

  而這小鬼的修為,顯然比以前提高了太多太多,從他揮動的劍氣便可判定,他身上至少有兩千的修為!

  是因為和千色雙行雙修,所以才會在短短幾年之中便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嗎?

  花無言胸腔裡雖然溢滿了嫉妒的酸水,可到底也看出了些不對勁的端倪,無心戀戰,只不過,青玄步步緊逼,不肯見好就收,他也無法脫身,只能借著手中的折扇不斷格開了青玄凜冽的攻勢,身子後仰,躲得微微有些狼狽。

  這把乾坤劍,青玄也是第一次用,沒想到竟是出乎意料的順手!那劍握在手裡雖然極輕,不若戮仙劍的虎虎生風,可是卻如同與他心有靈犀一般,往往他心念一動,剛想到要從某個方向循著某個角度攻擊,那乾坤劍便已經極自然地配合著攻過去了,如同是自己身上的一部分!

  凝朱躲在一邊,看著青玄招招凜冽,直攻得花無言毫無還手之力,不由欽羨地喟嘆連連,慶幸自己眼光好,沒有選錯師父。到了後來,她越看越是興奮,索性高聲吆喝著助威,若是有尾巴,只怕也得意洋洋地翹起來了:「師父,加油……斬了這狐妖的尾巴做掃帚,扒了這狐妖的皮當抹布!」

  「閉嘴!」趁著某一個劍回轉身的動作,青玄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他多少也看出來,花無言的一招一式分明在處處退讓,顯然對他多有忌諱。而此時此刻,師父若真的在附近,那麼,也唯有自己受傷不敵,才能讓師父現身一見!

  能不能教訓這個嘴賤的狐妖,那倒是其次,如今最緊要的是,他要以自己的安危為餌,將師父給誘出來!

  趁著這個機會,他故意賣了個大破綻,將自己的後背對著花無言,全然顧不上這麼一來有沒有可能讓自己受重傷。

  見了這個破綻,花無言自然大喜。他一直因這小鬼的力量和兵器處處躲閃,忍讓,心中自然非常憋屈,如今突然有了這個機會,又怎麼可能不好好報復一番?

  他求了三千年,只為與她雙行雙修,可卻被她一再拒絕。

  而這小鬼,憑什麼拔得頭籌?

  小鬼,這條死路是你自找的!

  打定了主意,花無言收了折扇,右手便幻化做了極鋒利的狐爪,那尖利而細長的爪鋒透著森森地烏黑,直勾勾惡狠狠地往青玄的後背心抓了過去——

  這是他的殺招,一旦爪峰劃開了皮肉,便就會將那人的心肺也一併地掏出來!如今,他也管不了會不會因著殺了這個小鬼兒得罪千色,只恨不得將其心肺狠狠抓在手裡一一揉碎,方能解心中的恨意!

  那一瞬,就連凝朱也看出了情勢的危機,急得大喊:「哎,師父小心呀!」可青玄卻充耳不聞,不僅沒有下一步的防衛動作,反倒是靜靜地四處張望,只希望能看到師父的身影。

  就在那千鈞一髮的時刻,不知從何處飛來如同利箭一般的兵器,戳在花無言的爪子上,穿透了他的手掌,逼得他不得不收回手去。

  那是一支白玉筆!

  花無言忍痛將白玉筆從手上一點一點地拔 出,可是那筆嵌得太緊,每拔出一點便引來鑽心的疼痛!他狠狠咬牙,顫抖著手繼續此時,只聽一聲哼笑,不知從何處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

  「花無言,你好歹也算是個前輩,對著個小輩用這種狠辣的手段,難道不怕六界恥笑麼?」

  「半夏師伯!」憑著那入耳的熟悉聲音,青玄輕輕喚了一聲,有些驚喜,可也有著說不出的失望。

  畢竟不是師父……

  果不其然,樹林中響起了極輕微的跫音,片刻之後,一個男子在離他們大約十步之遙的地方現身了。

  那男子靜靜立於樹影之間,背著手,沉靜而儒雅的面容上噙著一絲淺淺的笑紋,通身帶著淡淡的書卷氣息,可雙眉卻剃銳飛揚,眼眸凌厲深邃,令人不敢逼視。

  他便是長生大帝座下最喜好雲游四方,最醉心於詩詞簫笛的書痴——半夏!

  「若說本公子狠辣,你們這些修仙的成神的,又有誰不是個個借著斬妖收鬼而滿手血腥,殺人於無形!?」終於將那嵌入手中的白玉筆給拔出,狠狠摜在地上,花無言捂著血流如注的手掌,也不知是因著疼痛還是憤怒,蹙起的眉像是一抹古怪又嘲諷的痕跡,無形中扭曲了他的俊顏,深幽的眼瞳中有陰冷的火焰在跳動灼燒著:「兩面三刀的,枉顧倫理的,凶神惡煞的,人模狗樣的,妖又如何,仙又如何?誰敢說自己比誰乾淨?」

  「乾淨也好,不乾淨也罷,這都是仙家的事,輪不到你這妖孽來評述。」攤開手,那支白玉筆倏地飛回掌心裡,半夏依舊是滿面淡笑,依舊是那麼溫文有禮的口吻,說出來的卻是不鹹不淡的話語,警告的意味極為明顯:「花無言,你若想留下這條賤命繼續修仙,就快些滾吧。你知道,我生平最恨狐妖身上的騷味。」

  狠狠瞪了青玄一眼,花無言咬緊牙,決定將今日這筆帳給牢牢記下,改日再清算!「小鬼,今天算你運氣好!」雖然胸腔裡的怒火忍不住燒得越來越旺,可到底好漢不吃眼前虧,此時此刻,他自知也討不了什麼便宜,唯有再次隱忍退讓,只能忿忿地從唇縫中擠出威脅來,「總有一日要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語畢,他化作狐形,一溜煙地竄入樹林當中,瞬間便就不見蹤影了。

  半夏將白玉筆收入衣袖中,轉過身來,凝斂著眉目,神情已然顯出了淡漠,彷彿只是不經意地淡淡一瞥,他的目光滑過青玄面容上複雜的表情,又睨了睨躲在大樹背後一臉戒備的凝朱,終是上前來,靜靜審視青玄那握劍的右手:「青玄,聽說你的手被紫蘇的金蛟鞭給傷了,如今好些了麼?」

  他因為有事在身,一直滯留在蓬萊,就連長生宴也不得不缺席,自然也不是很清楚青玄在西崑崙之上的所作所為。至於紫蘇,那女子驕縱的脾氣他是早有目睹的,如今見著自己素來偏愛的小師侄受了這般委屈,心裡也難免有點堵,臉色越發凝得厲害。

  金蛟鞭留下的燒傷極難痊癒,這幾日本已經快要好了,可方才同花無言動手之際,青玄握劍握得太緊,沒能好好控制力道,那乾坤劍的劍柄便就磨破了前幾日剛長出的皮肉,滲出了斑斑血跡。別說是半夏,就連凝朱見了也怯怯地縮了縮脖子,發出嘶嘶地吸氣聲。

  可青玄卻彷彿若沒有痛感一般,從腰間掏出一小截白布,將那磨破滲血的傷口給胡亂裹纏起來,帶著點刻意的掩飾。

  其實,比起傷口的疼痛,他更在意的是心底難以言喻的失望。

  看來,師父是真的打算再也不管他了麼?

  半夏將他失望沮喪的模樣看在眼裡,對他的所思所想也心知肚明,只是搖了搖頭,神情帶著幾分無奈。「瞧瞧你,你師父離開才不過幾日,你就這般能惹事,怎麼讓她放心得下?」嘆了一口氣,他從腰間取出個瓶子:「她這幾日專程去了驪山西繡嶺,在先天道姥天尊那裡為你討來了千年神獬池底的凝露神湯,可醫治你被三昧真火燒傷的手。」

  這話一出口,無疑就是表明,他的出現並不是偶然的,而千色,或許根本就在附近!

  青玄頓時喜出望外,並不伸手去接那裝著凝露神湯的瓶子,只是急切地抓住半夏的衣袖,雙眼已經在四處搜尋了:「半夏師伯,你這麼說,莫非你知道我師父在哪裡?」

  「她如今有要事在身。」半夏既不多作解釋,也不否認,只是模凌兩可地應了一聲,便解開青玄胡亂纏裹著手掌的白布,將那凝露神湯細細塗抹到那傷患處:「待得辦妥了該辦的要緊事,她自會來找你的。」

  塗上了凝露神湯,青玄只覺得那火辣辣疼了數天的傷口一下就沁涼起來。「師伯,我師父在附近吧?」他不死心地繼續左顧右盼,希望下一瞬師父就能現身在他眼前。雖然師伯塗藥的動作說不上粗魯,可是,若是師父為他塗藥,那一定更會輕輕柔柔,小心翼翼吧!

  若師父肯多表現出一些對他的在乎,這傷,只怕早就結痂痊癒了!

  其實,這傷之所以久久未癒,他的心病才是最要緊的。本以為師父已是不想再理會過問他了,多少有點破罐子破摔的心思,他見著傷口磨破了也都隨之任之,想要這種辦法讓師父心疼在乎。

  這一刻,他不禁猜測,有沒有可能,師父真的一直跟著他,卻不肯相見,就連方才,師父也一定是見他賣了破綻與花無言,擔心他受傷,才讓半夏師伯出手相助?

  對了,一定是這樣的!

  「在附近怎麼樣?」半夏抬眸瞥了他一樣,暗暗使了個眼色,卻並不回答,只是反問:「不在又如何?」

  青玄是個聰明人,半夏的眼色說明了什麼,他已是了然於胸。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心中失望的陰霾瞬間已是一掃而空,唇內回著點淡淡的甜味,他立刻配合地應了一聲:「不如何,我只是隨口問問。」

  半夏微微頷首,待得青玄手上的傷處全都抹上凝露神湯之後,他往北望了望,幽幽嘆息,言語中似乎帶著點遺憾:「再往北就是寧安城了,我前些年雲游經過,在那裡遇到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教了他些皮毛功夫,也算是收了半個弟子,近年來沒什麼空當去看他,你此行經過那裡,就順道替師伯去看看他吧。」

  「師伯收了弟子?」青玄也是頭一次知道,半夏師伯竟然還收了弟子,頓時也生出了幾分好奇。「他姓甚名誰,家住何處?」

  半夏沉思了片刻,從衣袖裡掏出了半塊玉玦:「你拿著這半塊玉玦去找他,他定不會怠慢你的。這樣,你在寧安城裡也算是有個落腳之處。」見青玄接過那半塊玉玦,他這才轉過身,面容上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隱隱有了告辭之意:「他是寧安王府的小王爺趙晟。」

  說完了該說的,如同方才出現之時那般無聲無息,他靜靜地走入陰影之中,很快便就不見了。

  凝朱這才敢從藏身的大樹背後出來,笑得很狗腿地一步一蹭靠近青玄,俏瞼上梨窩淺現,故意沒話找話地套著近乎:「哎,師父,你要去寧安?」

  「與你何干?」青玄將那半塊玉玦收好,沒什麼好臉色地瞪了她一眼,不客氣地警告:「別以為我方才是開玩笑的,你若再跟著我,我一定收了你的妖魂,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說這話的目的,本是想擺脫這個如同狗皮膏藥一般粘著自己的小花妖,沒想到,凝朱接下來的一句咕噥,反倒讓青玄啞口無言——

  「這世上,做徒弟要是不伴在師父的左右,那算什麼徒弟呀?」

  那一瞬,青玄再度往四周望了望,卻依舊沒能發現師父的蹤影。

  對呀,這小花妖說得多好,做徒弟要是不伴在師父的左右,那算什麼徒弟?

  卻不知,在師父的心裡,是否也有那麼一刻半刻,將他也當做是包袱,只想盡快擺脫?

……

  千色足尖點著葉片枝椏,整個身體懸浮在樹頂之上,居高臨下遠遠地望著青玄。方才的一切,她均是看得清清楚楚,就連他方才故意賣破綻給花無言偷襲時,也是她讓半夏及時出手相助的。

  這個傻孩子,為何這般倔強?

  他這模樣,她怎能全然放下心來?

  半夏看著她微蹙著眉一言不發地模樣,並不擅動聲色,只是在看她的眼神恁地多了一分感慨:「他若是鐵了心要引你出現,你躲不了多久的。」

  月華的銀輝落在那絕豔天縱面容之上,將那慣於漠然的神色給增了一分說不出是冷是熱的溫度。千色半垂著眸,像在沉思,片刻之後才低低地應道:「我明白。」話雖這麼說著,可言語中卻隱隱含著些許不自然的僵硬,思緒一下子飄得老遠。

  半夏將千色的反應一一看在眼裡,拿不準自己如今的語氣是該勸她,還是安慰她。好半晌,才莫可奈何地輕輕道:「其實,你心裡若是不在乎他,他做什麼都是沒用的。」不得不說,這話看似嘆息,可實際卻是在不著痕跡地警醒千色。

  果不其然,千色眼底閃過剎那的驚惶,黑眸半張,無神的轉頭凝睇他半晌。是的,半晌。這半晌中,她或許思量了很多很多,腦子裡一片空白,也或許什麼也沒有想。最終,她身子輕顫了一下,閉上發熱的眸子:「就是因為在乎,所以才必須讓自己此刻不去在乎。」

  是的,她在乎。

  本以為自己可以心如止水,可卻不料,離開青玄的這幾日,她的魔障越發的厲害,有時甚至恍恍惚惚,腦子裡想的竟然全是當日在九霄殿上入青玄的夢境,所看到的那些荒唐事。

  是幾時,她對青玄,竟然也有了些非分之想?

  又或許,那斥責的一記耳光,不應該打在青玄的臉上,而是該打在她自己的臉上?

  見千色這副模樣,半夏免不了心神一凜,黑眸中眸光轉濃:「若你真的對他也有意,何不對他嚴明一切,待得他修成了仙身,你即便是過不了天劫,被打回妖身,只要他願意,也能讓你長壽長生,二人找個世外桃源不問世事,豈不快哉?」

  「仙妖殊途,天命難違。」千色啞然一笑,不知不覺中,聲音微微帶點顫抖,許是心痛無法自制,許是難以壓抑的焦灼,無數的波動閃過她眼底,卻化作無形無色的痛楚:「走上此路的不在少數,可有幾個能義無反顧到最後,而最終能得善果的又有幾人?」

  彷彿被那言語中暗含的意思給刺激了,半夏許久不做聲,心裡卻是浮起了那銘心刻骨的面容。

  當初,他打的不也是一樣的算盤麼?

  可最終,他想盡了一切辦法,卻仍舊改變不了天意。他與那個她能夠擁有的也僅僅是一夜的露水姻緣罷了。

  她有她的緣與債,他有他的路與道,天意太過強悍,誰又真的能知難而上,逆天而行?

  「真的避不過麼?」本因同命相連而帶點難以壓抑的激動,可是,在開口的瞬息裡,半夏覺得自己的情緒一點一滴地蛻變、抽空,無奈的一字一語從麻木冰冷的唇裡被硬生生的擠出來:「就連師尊也沒辦法?」

  「到底是我自己的劫,我造了因,便要去承了這果,躲得了一次、兩次,卻躲不了一輩子。」千色輕輕搖頭,澄澈的眸子靜若止水,她輕聲喃唸著,唇邊的苦笑雖沒有改變,卻漸漸的轉為一種頹敗的漠然:「不論如何,在我歷天劫之前,非得要讓他修成仙身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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