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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色霜青》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結永生

 說著這話時,千色的面容甚為平靜,可唇角那微微苦澀的笑容到底是洩露出了那麼一點情緒,透著點往事不堪回首的苦澀。青玄的眉梢也不由自主地隨之緩緩蹙了起來。須臾之後,他收回了視線,不動聲色地闔上眼睛,似是在思索什麼,好一會兒,復又睜開,黑眸深斂無波,筆直的望向千色,眸中快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

  其實,於青玄而言,自己到底還是凡胎肉身,功德尚不足以修得仙身,能夠有機會跟著師父一起上西崑崙,自是欣喜異常的,而更讓他充滿期待的是,他終於覓著契機去看一看那負心絕情的風錦究竟是什麼模樣了。

  能受師父傾心愛慕的男子,定是有別樣的過人之處吧?

  只不過,饒是這風錦有再多過人之處,單單憑著對心愛之人也能心狠絕情地算計,只為了那掌教之職這一點,便就不配受師父的青睞,更是枉稱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

  一邊替師父暗罵著負心漢,青玄一邊加重了研墨的力道,彷彿在他眼中,那墨硯就是風錦的替身,活活的要被他磨下一層皮來。

  思及南極長生大帝素來的脾性和喜好,千色輕輕地抿了抿唇,提起擱在水盂上的狼毫,在雪白的絹宣上寫下了一個蒼勁有力的「靜」字,垂斂著眼眸語出告誡:「師尊素來嚴謹,不喜那些輕浮聒噪的脾性,青玄,你到了玉虛宮,切記要謹言慎行,不可隨心所欲,妄自尊大。」

  說到輕浮聒噪,青玄第一個想起的就是酒痴師伯空藍,而若從「嚴謹」的脾性這一點上來看,師父和小師叔應該都是盡得了師尊的真傳,所以,他心裡也就頓時有了譜,知道自己此行應該做什麼,不能做什麼。

  「師父放心吧,此行去到了玉虛宮,青玄只會給您長臉,絕不會有那丟人現眼之舉。」雖然言辭錚錚地做著保證,神色坦然自若,可他心裡卻已是無聲無息掀起了跌宕的波瀾。

  這一次上西崑崙,他是不屑也懶得與那風錦生隰的,所以,師父根本就不用擔心他會有什麼不謹慎之處。若是冤家路窄,狹路相逢,他也放得下身段,至多不過垂眸作揖喚那風錦一聲「掌教師伯」,就算是給足了其面子與台階了,至於要怎麼當面腹誹,那可就隨他的意願了!

  誰讓那風錦傷了他的師父!?

  反正這六界之中不是也有甚多道聽途說的流言,句句均暗示他是師父養了暖床的小男寵麼?事到如今,他倒並不反感這些虛假猥瑣的傳言了,反倒時時一邊津津有味聽那些不知真相的散仙繪聲繪色地描述細節,一邊還暗暗欣喜得意。雖然於師徒輩分上頭頗不合適,若較起真來,自己博得的身份也不怎麼光彩,可不管怎麼說,這樣一來,至少在眾人的眼中,他與師父也得上算是一對了。所以,見到了風錦,他定會做到對師父無微不至,處處貼心,講個小男寵的角色給扮得盡善盡美,以此印證那些傳言,好好地磣一磣那高高在上的負心人!

  那廂,千色並沒有料到自己這平日裡乖巧聰慧的小徒弟,滿腦子正在打著怎樣的小九九,只是略略點了點頭。爾後,像是想起了什麼,她語出淡然地提醒著:「你也知道,師父在外頭的名聲不太好,若是有人借故挑釁,你也要忍氣吞聲,絕不可仗著自己的本事好勇鬥狠,圖惹事端。」

  千色雖然說得隱晦,可青玄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她言語中的含義,一股難以壓抑的慍怒已經隨之而起。

  「師父都不屑和那些三姑六婆斤斤計較,青玄又怎麼會理會那些無聊的挑釁?」勉強地借言語強抑下那慍怒,他平靜地抬眸,眼裡沒有一絲波瀾起伏,可心裡卻已經是打定了主意。師父雖然總是我行我素,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可他卻不能不在乎。若是此行真的碰上了那滿嘴胡言亂語嚼舌根的家伙,若是對師父有半點不敬,他即便不當眾撕了那人的嘴,也定會給其留下個生不如死的教訓!當然,這些惡毒的想法是不能表露出來的。他不動聲色地一邊磨墨,一邊在心裡設計著無數種教訓的方式,嘴上還能淡然地應著:「師父莫要想太多。」

  「若是這樣,便就最好。」千色俯身繼續抄經,那淺淺垂著眼眸被睫毛的陰影覆蓋了,那如玉的頸項慢慢垂下,若錦緞般光亮的髮漫過了腰際,尖巧的下巴以一道精美的弧線溶入纖細的脖子,就連清冷動人的聲音也漸漸低了下去:「師尊得道甚久,若是你有機緣能留在玉虛宮,跟在師尊左右,得他點化,自然受益匪淺——」

  她的話初聽起來,似乎字字在情在理,沒有什麼不妥之處,可青玄素來聽她說話都是雙耳直豎,甚為機敏的,頓時便聽出了點不對味的疑惑來!

  「等等!」他低低地喚了一聲,打斷千色的話,唇和眼角都有些止不住地顫抖,就連牙齒都似乎打了結,發聲變得格外艱難,情思萬縷在心尖纏繞,身心都如撕裂開來一般,似乎是一直以來懼怕的東西突然出現在了眼前。默然了好一會兒之後,他終於開了口,就連素來清亮的嗓音也帶上了一絲暗啞:「師父此行帶著青玄一起,莫不是打算要把青玄扔在玉虛宮不管了?」

  他素來是什麼都不怕的,先前沒有遇到師父之時,即便是遭踐踏被凌虐,他也認命得毫無怨言。可而今,嘗盡了世態炎涼,看盡了人情冷暖,他深知,這世上,唯有師父待他最好,即便是早已過了那需要尋求倚靠的年紀,可他仍舊不得不承認,他在心裡是無論如何也放不下師父的。

  若師父真的打算要將他留在玉虛宮跟著師尊修行悟道,自己一個人回鄢山,那麼,他寧肯一輩子毫無長進,只願留在這鄢山之上,為師父研墨!

  「為師怎麼丟下你不管?」千色覺察到了他言語中的不自然,暗暗嘆了一口氣,知他心底到底還是未褪青澀與依賴,便就模棱兩可地應了一聲,算作是撫慰:「別作這些無謂的擔心。」

  青玄並不是個好糊弄的人,他也聽出了千色言語中某些暗示的意味,知道師父這一次帶他上西崑崙定然是有所打算的,一時也沒能思索出什麼好對策,便也就退而求其次,只願先得一個口頭上的保證:「那師父是打算也同青玄一起留在玉虛宮咯?」

  其實,他心裡也是有些不自在的。師父若是真的答應了與他一起留在玉虛宮,那麼,他與師父固然是不會分開,可師父便勢必會常常與身為掌教的風錦不期而遇。說實在話,依照師父的性子,他倒也不是擔心她會去吃那回頭草,只是不希望她觸景傷情,時時面對那負心漢,強作無謂。

  這樣想著,他便就打定了主意,凡事收斂鋒芒,絕不做強出頭惹人注目的傻事,最好讓師尊覺得他資質平平,不是什麼可造之材,那便就再好不過了。即便是遲些日子才能修成仙身,那他也認了。

  反正,他也是為了師父,才修仙的!

  「若真有那樣的契機,你留下了,為師自然也會留下的。」千色應了一聲,算做保證,爾後便擱下手裡的狼毫,不著痕跡地岔開了話題,「青玄,你近日有否覺得身子有什麼不舒服之處?可有腰膝軟弱、筋骨酸痛的跡象?」一邊說著,她一邊伸過手來,握住了青玄的研墨的手!

  那一瞬,青玄傻了,胸口一窒,思緒突然被被一抹一閃而逝的恍惚所驚擾!

  師父的手無論四季都透著微微的涼意,而他的手心卻是火熱而溫暖的。手被師父握住的那一瞬間,冷與熱驟然兩相融合,青玄只覺得彷似所有的觸覺都活躍到了那被師父握住的手掌上,就連心也似乎是在指尖蹦跳著,一下接著一下。很快的,他便發現,師父握住他的手是在認真地切脈,他便就屏住呼吸,臉已是染上了緋紅,只覺得心跳得異常的厲害,好半晌才略略結巴地答了一聲:「沒——沒什麼不舒服。」

  「為師前些日子就覺著奇怪,你為何洗被子洗得越來越勤,卻不知,你最近一直在尿床。」千色細細地切著脈,瞳眸淡睨,眉梢上挑,可言語中卻透著關切:「若不是今日為師隨口問了問肉肉,只怕還不知你有這跡象。」

  聽千色提到「尿床」一事,青玄的臉頓時紅了個底朝天!

  「哎!師父,沒,我沒尿床!」他總算是知道師父為什麼突然為他切脈了。一時之間,他想要解釋肉肉所謂的「尿床」的真正含義,可是卻又不知該要從何解釋起。明明對那些纏綿旖旎的夢境帶著羞愧感,只覺得是在某方面褻瀆了師父,想要把手給抽回來,可是燥熱的身軀卻又渴望被那微微帶著涼意的手所撫慰,兩相矛盾之下,他垂下頭,咽了咽唾沫,丹田有一股怪異的熱氣緩緩竄升,臉頰、手心和全身肌膚沒一處不是熱得火燙,卻只能期期艾艾,囁囁嚅嚅:「我,我只是——」

  半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你如今長大了,為師也知道你有羞恥之心,所以才處處悶著瞞著藏著掖著。」千色也覺察到了青玄的不自在,卻只以為他是不好意思,哪裡知道他如今已是滿腦子的旖旎,這是正色道:「只不過,你早年身子不好,雖說如今已沒什麼大礙,但這尿床的跡象可大可小,若是一個不慎,為師擔心會引起下元不固,心脾兩虛,腎氣衰頹之症,只恐會落下病根。」

  聽千色說得認真,說得關切,青玄明明知道自己不該再這麼褻瀆師父,可偏偏就抑制不住身體的躁動了,感覺那詭異的灼熱快速地竄遍了身體,來勢洶洶地似乎即將要淹沒理智、「師父,我真的沒尿床!」他倏地抽回手,生怕自己會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舉動來,急匆匆地便落荒而逃,一邊往外跑還一邊喊著:「您別聽肉肉胡說八道!」

  直到奔除了寢房,站在屋簷底下,青玄才敢呼呼地喘氣,緩解滿身的燥熱與紊亂的心緒。

  望著青玄的背影,千色啞然失笑,心裡卻是已經打定了主意。

  若沒有記錯,早年她四處游歷悟道之時,曾在琅琊山近雲峰上發現了不少百年何首烏,如今,既是要去西崑崙,正好順道去找找,將息將息青玄的身子。

  當然,這一晚,不知是因著習慣成自然,還是刻意要掩飾那「尿床」的真相,青玄依舊睡在千色的寢房裡。

  躺在床鋪上,背對著師父,他默默注視著燭火在牆壁上的投影,只覺得師父靜靜抄經的身影,越看越是絕美,如同一泓流泉,緩慢而溫柔地脈脈淌過他的思緒。

  他想要伸手去撫觸,想要張開雙臂卻擁抱,緊緊地攬住,卻最終只是靜靜地看著,專注地看著。

  這是他要一生守護的女子。

  這也是他要用一生報答的女子。

  他是人,她是仙,他的一生,於她而言,或許不過彈指一揮,匆匆一瞬。可是,若他能修成仙道,那麼,他與她的緣分,便就是永世永生!

  與師父永世永生在一起,這是多麼美的設想,美得令他瞬間便就被蠱惑了。

……

  安頓好了肉肉,青玄便同千色一道下了鄢山。

  可是,才出東極,他們便就遇上了一個甚為難纏的傢伙。

  其實,青玄一向是不會用「傢伙一詞」來形容妙齡少女的,可是,也不得不說,這少女實在難纏,而且,她纏著的是——

  千色!

  「請仙尊收凝朱為徒吧!」

  從一開始地不顧一切跪倒在跟前磕頭磕個不停,妄圖以情動人,再到一路不死心的尾隨,一有空閒就貼上來哀求,直到後來尾隨到了琅琊山,見拜師不成遭了冷落,便就開始壓低聲音罵罵咧咧,這個叫凝朱的少女是一隻據說已修道數千年的花妖,可是,卻似乎並沒有足以與修道年限相匹的道術修為,單看她頭上那小小的花朵就能看出,她連修成人形都還有些勉強。

  「本座早就說過,不會收你為徒,你死心吧。」一連數日無法擺脫糾纏,千色無可奈何,不得不冷漠而對,冷冷的拒絕示意著她的耐心已是瀕臨極限。

  凝朱顯然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那一類族群,立刻咬著詞尾,不依不饒地指著一只默不作聲的青玄:「仙尊當年坦言絕不會收徒,讓凝朱死心,可是,既是不收徒,為何後來又收了他?」

  也不知是不是惱羞成怒,她那言辭之間,頗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一字一字,甚至是隱隱帶著質問。

  聽她越發過分,竟然指著青玄喋喋不休,在這剎那,千色終於忍無可忍,停下腳步與她對峙,那張向來便冷漠矜傲的臉上透著令人顫抖的青寒。

  「本座無需向你解釋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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