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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色霜青》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故人來

  千色這言語當中,警告的意味已是極濃,聽在凝朱耳中,更加不是個滋味。

  想當初,自己涎皮賴臉,死乞白賴,哪一樣丟臉的事沒做過,為的便是拜在這神霄派唯一的女仙尊座下,寄望成為神霄派的弟子。可是千色這老妖婆刀槍不入油鹽不進,死也不肯鬆口,只是千般萬般地找借口推脫,怎麼也不肯收她。

  也怪她自己太過天真,那時竟然就真的相信這老妖婆是不收徒的,可沒想到,後來六界之中卻有了傳聞,說這老妖婆收了個名為徒弟實為男寵的凡人在神霄派門下,怎麼教她不氣惱非常?

  更何況,這老妖婆據說還將這小男寵當成個寶,無論去到何處都給栓在褲腰帶上,形影不離,還一副捧在手裡怕飛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噁心模樣!她縱然是個小小的花妖,種群無疑不屬於六界之中強者,可是,也到底有那麼幾分自恃的,如今,竟然連個出賣色相的凡人也比不上麼?!

  越想越不平,越不平越忿然,如今,彷彿就是存心要逼著千色翻臉,凝朱說話也開始越發地不客氣起來,滿滿的全是刁鑽。

  「裝什麼清高!?你不就是看不起妖麼?」她棱起兩道眉,索性把幾日尾隨以來的怨氣全都發洩了出來,尤其是看到千色身邊的青玄,她便就想起了某個人,更是氣不打一處出:「老妖婆,你得道之前不也一樣是妖麼?我早就聽說了,你就因著這凡人長得好看,便就收了他,名為師徒,可實則卻是在鄢山上偷偷摸摸做些苟且之事,呸!虧我以前還覺得你是仙界的女中豪傑!」說到最後,似乎言語還不足以平息怨氣,她竟然極是不雅地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以顯示自己的不齒,壓根忘記了自己之前糾纏著要拜師的那些細節。

  原本,青玄對於這種言語已經習以為常了,幾乎可以做到即便是當面聽也能不動聲色,可是,這小花妖凝朱言語中用以形容師父的「老妖婆」一稱卻是實實在在讓他不悅了。「你這小花妖,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收了你!」他有些動怒了,顧不上之前曾答應過千色的事,只覺忍無可忍,咬著牙便喝斥了一聲。

  別人再怎麼詆毀他,他都可以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甚至於還可以自己換個角度去思考,自我滿足一番,可是,卻獨獨聽不得有人侮辱師父!尤其,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花妖,竟然形容師父是「老妖婆」!怎不帶著眼仔細瞧瞧,他師父通身的氣派,哪有半點能和那三個難聽的字眼沾上邊角?

  這小花妖真是恁地膽大,太歲頭上也敢動土?

  真是師可忍,徒不可忍!

  凝朱的性子不太好,自己口口聲聲稱別人是「老妖婆」倒就順理成章,被人喚作「小花妖」,頓時就猶如被點了火的炮仗,一下子炸開了!

  「什麼小花妖?姑奶奶我是你的祖姥姥!」她雙手叉腰,姣好的臉蛋帶著煞白,險些氣得跳腳。

  她並不知曉這師徒之間的情意,所有的一切不過都是道聽途說,只以為如今是自己公然道明了他們師徒的那點兒貓膩,惹來警告,便就不怕死地用掂量物品一般的眼光,甚為輕蔑地將青玄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打量了好幾遍,爾後哂然一笑,這才故意用最為刻薄的措辭企圖激怒他:「怎麼,小白臉,被人戳了痛處你就惱羞成怒了?來呀,來收了我呀!敢做你還不敢認了?」

  從青玄這反應看來,千色便已經篤定,上了西崑崙,她定要好好將他看住才好,倒也不指望他能為自己長臉,只要別惹出什麼禍事來就行了。「凝朱,不必找那麼多藉口,你虛情假意拜我為師,不過是圖著想渾水摸魚上崑崙山罷了。」搖搖頭,她示意青玄稍安勿躁,轉身再看凝朱,那小妮子卻已是因著被看穿了企圖而漲紅了臉。

  「不,不是!」凝朱想要辯解什麼,可是卻又不得不硬生生止住,垂下頭有些躊躇:「我只是——」

  「你心裡雜念太多,遲遲修不成仙身,不知自省,反倒四處惹事生非,胡攪蠻纏。」看著她如今修成人身都還有些勉強,思及她一心找尋的那個人,千色無聲喟嘆,感慨二人差距如此遙遠,只怕是注定沒什麼好結果了。「玉曙與你命中無姻緣,即便是你入了神霄派,他也是不會與你雙行雙修的,你縱使再心心念念妄圖糾纏他,也不過是誤人誤己,不如早些靜下心修行悟道才是真。」雖是言辭淡漠,說得不留情面,可她心裡到底也是對這執著的小花妖有幾分憐憫的。

  於情於理,這話為的都是奉勸她莫要再痴纏,可凝朱卻是越聽越覺得委屈,越聽心裡越不平。她雖有心向道,可悟道卻不多,因著對千色心存忌恨,哪裡顧得上什麼宿命姻緣之說,只管把自己的一切委屈全都算在千色頭上,瞬息之間,脾氣便又上來了!

  「呸,什麼命中無姻緣!當初若不是你這老妖婆和那姓風的以修仙為餌,哄騙他上了崑崙,我與他又怎會仙妖永隔?!」她字字尖銳,句句刻薄,就連眼裡含著的,也全都是指控與怨恨的針與刺,一氣之下,已是口不擇言:「你這毒女,別以為沒人知道你和那姓風的在流泉崖做過什麼不要臉的事!你棒打鴛鴦,壞人姻緣,活該你自食惡果,被人始亂終棄……」

  聽她越說越過分,越說越下流,青玄無法再繼續忍下去,暗暗捏了個訣子,隔空狠狠地搧了她一個嘴巴!

  極清脆地「啪」一聲,那口不擇言地罵罵咧咧突兀地就停下了,瞬息之間,凝朱的臉頰上邊浮現了清晰地五個指印。

  「叫你再滿口胡言亂語!」青玄劍眉一豎,一雙黑亮沒有情緒的眼睛微微一動,冷冷的眼神裡便就蓄滿了山雨欲來的陰霾。

  他本無意對這小花妖動粗,可這小花妖實在過分,拜師不成便就原形畢露,只管逞口舌之快,污蔑師父的清白不說,甚至還故意在師父的傷口上撒鹽。師父自然不會同這個無名小卒計較的,可他為人徒,又怎能眼見著師父受委屈?若是不給這小花妖一點教訓,不就教師父白白背了這樣的惡名麼?

  本想再捏一個訣子,把這教訓的耳光湊成一雙,可是,千色眯了眯眼,蹙起眉朝著青玄搖了搖頭,示意他不可這般魯莽動粗,青玄這才不得不壓下滿腔的怒火,暫且罷休。

  可誰知,他罷休了,那小花妖凝朱卻並沒有妥協閉嘴!

  沒有想到自己會被這老妖婆的小男寵給騎在頭上欺負,這一耳光無疑是把凝朱給打懵了,可不僅沒能使她就此閉嘴,反倒是讓她更加折騰起來。

  「小白臉,別以為你搧了我一耳光,就能堵得住天下的悠悠眾口,也別以為仗著這老妖婆做你的後台,你就可以隨便欺負人!你們這對狗男女,遲早不得好死!捏個訣子隔空搧人耳光有什麼了不起?有本事,你就收了我,關我進鎖妖塔!」捂著紅腫的臉,明明已是疼得雙眼含淚了,可她卻還是倔強地瞪著千色與青玄,口頭上繼續發著狠,不肯認輸:「不要臉的老妖婆,寡廉鮮恥,傷風敗德,是個男人就睡,活該你——」

  「小花妖,你真的這麼想進鎖妖塔?」

  正當凝朱一個勁發著狠時,半空中卻突兀地傳來一個低沉而平靜的男子聲音,似乎就近在咫尺,那麼沒有半絲預兆。那聲音並不見得多麼冰冷,可聽起來卻帶著點不怒自威地氣勢似笑非笑的語氣,就像深秋的一道寒霜打在人心之上,蝕骨地涼。

  不只是凝朱,就連青玄也隨著那聲音,無意識地抬頭看,可千色卻兀自心弦一緊,一動不動,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心口沒由來地一竦,眼瞼一跳,一股說不出的酸楚自背脊底部升騰上來,熱熱地湧到眼底,眸光中透出幾分難以捉摸的恍惚,像是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朦朦朧朧的。

  雲頭上降下一個著藍繡儒衫的俊逸男子。

  他背著手,飛揚的眉端,淡薄的唇線,眸子卻如同被渡上了一層琥珀,幾近透明的清澈中帶著難以琢磨的深邃,文質彬彬,儒雅溫文,雖然並不十分英俊,卻讓人一見難忘。他身上有讓人側目的獨特氣質,看著他的那一瞬間,彷彿有一支筆正沿著他的輪廓,一筆一劃細細地勾勒著那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部分,洗練出迷人的沉毅,輕淺得如同霜河月滿,靜而致遠,不著痕跡。

  這個男子是何身份有何來歷,凝朱自然知道,甚至,她還敢不客氣地說,這人便是騙玉曙上崑崙山的罪魁禍首,即便是化成了灰,她也認得!那一刻,她幾乎想拍手叫好,幸災樂禍暗暗思忖今天是什麼不得了的好日子?這老妖婆的新歡和舊愛都聚頭了!

  接下來,會是什麼情況?有沒有可能,這新歡舊愛打翻醋壇,為這老妖婆大打出手?

  打吧,打吧,打死了擺著,那才叫解恨!

  她甚為幸災樂禍,甚至還打算煽風點火,可是,當那男子冷銳的眸光投到她的身上,無形的壓力便瞬息將那興風作浪的企圖全都掃了個乾淨,竟是教她幾乎透不過氣來,整個腦子登時亂得猶如一團麻線,也顧不上去清理什麼頭緒,便急急地開口,生怕拖延下去,是自己白白吃虧。

  「姓風的!」不自覺地,她的牙齒格格打著顫,背脊一陣涼過一陣,不由自主地往後瑟縮了幾寸:「你是堂堂神霄派的掌教,我不過是未得道的小小花妖,你,你別想仗勢欺人!」

  若較起真來,她是不怎麼懼怕千色的,因著知道千色雖然面冷,但也不屑真的動手教訓她這麼一個道行淺沒本事只知道逞口舌之快的小花妖,可眼前這個男人不一樣。他連和自己睡過的女人也可以毫不留情地說蹬了就蹬了,指不定還能做出什麼更狠辣無情地事來,即便真的收了她關進鎖妖塔,也是絕對有可能的!

  這樣想著,她開始不著痕跡地往後退著,手心裡全是汗,就連手指也因這突如其來的對峙而無法控制地微微發抖,只是鬼鬼祟祟地立刻思索著退路。

  她一語既出,青玄得了提點,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這個男子,就是那無情負心的神霄派掌教——風錦,是他與師父淵源頗深的仇人!

  睨了一眼怯怯的凝朱,風錦並沒有動怒,但神情卻在看向青玄時,卻略略擰眉,顯出了幾分莫測高深。「小花妖,若想活命,就最好快些離開。」他雙眉剃銳飛揚,眼眸凌厲深邃,令人不敢逼視,不過是淡淡的告誡,卻已是讓人感覺到無形的壓力:「七重鎖妖塔,雖是無你不少,可是,有你一個,也不算多。」

  有別於被青玄稱呼為「小花妖」時的不依不饒,跳腳叫罵,這一次,凝朱頗為知情識趣,一旦得了個台階,立刻就腳底抹油,瞬間便逃得進了樹林,頓時無影無蹤!

  見著凝朱逃了,風錦這才轉過身來,望向千色的之時,眉宇間卻恁地黯了一黯,俊容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師妹。」

  他甚為平靜地喚了一聲,客氣而疏遠,絲毫不見當初的蜜意柔情,若從那語調分辨,帶著近乎已是陌生人的疏離感,溫柔的神情連一丁點的痕跡都不剩,毫無笑意的他,顯得格外冷峻且漠然,與她哪裡像是曾經繾綣旖旎,形影不離的一雙璧人?

  他的聲音那麼近,像是燒紅的烙鐵,一下一下狠狠地捅在千色的心尖,燒灼出劇痛且難以癒合的疤痕,幾乎揉碎了她的心。可她卻還能咬著牙,微微垂著頭,倔強地用同樣疏離的語調回應,一字一字,冷得像是臘月寒風:「掌教師兄。」

  那一瞬,青玄心裡似乎有什麼哽著咽著一般,沉甸甸的。雖然無數次地設想過面對風錦時該有怎樣的言行舉止,可此時此刻,他卻明白,敵不動我不動,這才是以不變應萬變的好法子,自己即便是有再多的不平,也暫時只能暗地裡腹誹,是沒有資格質問甚至是強出頭的。

  「掌教師伯。」能屈能伸地拱手作了個揖,青玄淡淡地喚了一聲,算作不失禮貌,可低頭那一瞬間,已是將風錦上下祖宗十八代,全都孝敬了一遍!

  風錦略略點了點頭,轉而又盯著千色,看樣子,並沒有將青玄放在眼中。「師尊已經提早出關了。」雖然是淡漠而平靜地說著和彼此無關的事,可他那黑眸卻若有所思地深深凝著千色,目不轉睛,到了後半句,原本鎮定的聲音帶著些微低啞,卻聽不出是何種情緒:「他老人家想要見你一面。」

  「請掌教師兄先行回玉虛宮轉告師尊,請他老人家放心。」千色並不看他,只是垂眸斂目,語音平穩,低沉的嗓音似清泉一脈,口吻甚為靜淡。不過短短數語,極輕極快,卻也冷得全無一絲溫度:「五月初五長生宴,千色定會如期帶著小徒趕至崑崙山的。」

  這樣的言語,無疑是刻意要將彼此的距離給隔絕得更加疏遠,風錦斜剔揚銳的劍眉微微蹙起,輕輕往前踱了幾步,沉穩的步伐觸地無聲。

  「師妹,這麼些年不見,你越來越瘦了。」他輕輕嘆了一口氣,舉止穩妥得不見一絲波瀾,那一聲關切聽不出究竟是想要表達什麼情意。爾後,他睨了一眼正一臉木然看著前方的青玄,自然也沒有忽視青玄背在背上那把戮仙劍。

  「你叫青玄吧?」那一瞬,風錦的瞳仁頓時深邃難解,像是不見底的深淵一般。他不是沒聽說過這小子的名號,也不是不知道傳聞中這個小子與千色有著如何不堪的曖昧關係,此時此刻,他並沒有擺出身為師伯的威嚴架子,也沒有身為掌教的高高在上,卻是在唇際點染出淺淡溫柔的笑容,一片和藹:「可否先迴避一下,我與你師父有些要緊事要商談一番。」

  風錦這樣平靜淡漠的神情,這樣理所當然的語氣,甚至於這樣暗含情愫的目光,都讓青玄覺得很不順眼。

  這算什麼?!

  當初,明明就是這個無情的男人為了權利和地位負心在先,後來竟然還一心污蔑,亂潑髒水,害得師父背了黑鍋,壞了名節,如今又刻意做出這麼一副餘情未了拳拳關切的模樣,演戲給誰看呢?!

  哼,看在師父的面子上才叫你一聲「掌教師伯」,別把自己太當成一根蔥了!你那掌教的位子,是我師父讓給你的,你還好意思擺架子,要臉不要臉呀你?!

  青玄狠狠地腹誹著,故意聽而不聞趾高氣揚地往前一步,與千色並立著,帶著幾分刻意,把背脊給挺得溜直,以顯示自己絕不會就此輕易地「迴避」!必要時,要是這風錦膽敢對師父再有什麼不軌的企圖或者有什麼不敬的言語,他定會挺身而出——好吧,就算是他打不過這風錦,但,他也絕不會任由其再欺負師父!

  正當他在腦子裡策劃著一系列備戰之舉時,卻只聽師父輕輕地道了一聲:「青玄,不要跑遠了。」

  不得不說,這話就像是做娘親的關切自己的孩子,讓他有些分寸,凡事謹慎,同時,也算是間接地暗示他就此「迴避」!

  青玄有些不可置信地扭頭看著師父,見師父一臉平靜,滿心的趾高氣揚頓時被挫敗給代替了,只覺得全身無力!再回頭,他不屑地瞥了一眼風錦,卻見風錦一臉似笑非笑,看他的目光絕非善意,頓時也就故意卯上了一般,回以毫不畏懼的瞪視。

  這老狐狸,想從他這兒討便宜?

  哼,還早著呢!

  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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