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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廚變當家(我要有錢 財神禍篇之四)》第2章
【第二章】

  宇文決答應季娃幫忙雕刻石碑純粹只是報答一餐的恩惠,完全沒有料到她會邀他回家,甚至大方的同意讓他住下來。雖然他習慣餐風宿露,但有片遮風避雨的屋瓦,為什麼要拒絕?

  只是當他瞧見季娃稱為家的住所時,真的是無言門蒼天。

  「你住這裡?」雖然他早就從她的穿著推算得出她的住處應該很簡陋,但是這能住人嗎?茅草混著泥土,勉強砌成牆壁,連窗石都沒有,如果他沒有猜錯,這應該是畜圈。

  在北方,每逢春末雪融,牧者就會把牲畜趕到草原上,放任牠們吃著豐美的綠草,一處吃完再換一處,但到了冬天,就會把牠們趕進這種畜圈,以防寒冷凍死。

  「對了這是章大娘好心出借給我使用,不收銀兩。喔!這是廢棄的畜圈,我把這裡當成房間和飯廳,那裡是廚房。」季娃指著屋內對角說明。

  還廚房咧!她真的以為這樣隨手一指就可以成金嗎?做為廚房的地方只有克難的小灶,她在這麼簡陃的地方可以做出那麼美味的餅?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宇文決不敢相信。

  不是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唉!反正她一名女娃都可以住,他還有什麼好嫌棄?

  「你一直住這裡?」

  「我娘過世後才搬來這兒。」

  「原來的住所呢?」

  「租的,我娘生病時,為了聘請大夫治療,把所有的積蓄都花光了,後來沒銀子支付東家,就讓人趕出門。」

  「你年紀還這麼小!」宇文決忿忿不平。

  「沒有辦法啊!東家也要靠收租養活孩子的。」季娃舀水洗手。

  「你不怕?」怎麼可能在物質缺乏,連溫飽都是奢侈的環境裡,養出這麼樂天知命的個性?宇文決深諳人性的黑暗面,但她沒有必要在他面前演戲,尤其他現在什麼都沒有,充其量只是一名落魄的流浪漢。

  「會呀!可是娘走了,再怎麼害怕也要堅強,反正天黑了,就表示會有黎明來臨。我娘生前就常把這句話掛在嘴邊。」

  「你在附近沒有親友可以投靠嗎?」他從細微處觀察,墳土的鬆軟程度,周遭植物的生長狀況,約莫不到兩年的入土時間,當時才十一歲的她不適合獨自生活。

  季娃舀著水,示意他要洗手,宇文決沒有細想,很自然的把手放在水瓢下,由著她沖水。

  「我娘帶著我從南方到北方生活,一路上從沒提過有什麼親戚。」

  「你爹呢?」

  她側著頭,「你怎麼問這麼多?那你呢?」

  宇文決乾笑,現下不敢再小覷這女娃了。「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說嘴,就跟大多數的人一樣,我只是覺得我們的背景很相似。」

  「相似?」

  「你們一路上由南方到北方,路上見聞不少,你娘沒告訴你要有防人之心嗎?」他清楚的知道這句話由他口中說出來極端不具說服力,尤其才剛拜她的無防人之心,他才能登堂入室……嗯,其實這也不算室。

  不過她沒有任何親族的事實,讓他忍不住多嘴,其實他是自掃門前雪的人,只是不知道怎麼……唉!突然變得婆婆媽媽。

  「娘當然有教過。」季娃從瓦罐裡拿出幹餅,這是用米糠混合青稞製成的,用來給客人收拾在包袱裡,趕路充饑,只是她做的沒有客棧賣的好吃,畢竟客棧用青稞的比例比她的多。這是廚房趙師傅把剩餘的食材混在一起做給她的,只要能果腹,她不會浪費食材。

  就那幾個脆餅當然只能墊肚子,根本沒有飽足感,所以接過幹餅後,宇文決不客氣的一口咬下,惡,差點就要吐出來,若不是看她咬得津津有味……不對!怎麼她吃起來好像很好吃的樣子?莫非不同口感?

「不過我看得出來你是好人……怎麼一直盯著我?」

  「你是壞人!你怎麼可以把好吃的留給自己,卻給我難以入口的?」

  壞人?「我好心收留你耶!而且我哪有留什麼好吃的給自己?這餅都是一樣的,不然我們交換。」季娃率真的搶過他手中的幹餅,再把自己的幹餅塞進他的手掌裡。

  宇文決迫不及待的再咬一口,惡,一樣乾澀,入口的粉味生得咬嘴,根本沒有任何嚼勁,尤其在咀嚼後,糊著喉嚨,連咽幾次都下不去。

  「怎麼可能一樣的餅類,滋味卻天差地遠?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這是趙師傅做的。」

  「趙師傅?」

  「客棧裡幫忙釀酒的師傅。」

  原來不是她親手做的!幸好。

  「反正我也吃不下,這留著吧!」

  季娃年紀小歸小,不代表是傻子,瞇起眼睛,盯著他,直到他有些發窘的移開視線。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見底,完全不摻任何雜質的乾淨,一如她給人的印象,對照自己的隱瞞,才是讓宇文決回避的主因,但是看在她的眼底,就不是這麼解釋了。

  「暴殄天物!你不曉得有些人窮到連樹根都必須要啃著吞下肚嗎?」

  「我真的吃不下去,你娘招待的那些餅還在肚子裡。」宇文決摸摸肚子,「對了!今天晚上我會出門到山上設些陷阱,看明早能不能有收穫,你知道怎麼把這些獵物拿到鎮上販賣嗎?」

  「你獵過什麼?」季娃的注意力輕易的被轉移,很久沒嘗過鮮肉的滋味,久到她都記不得最近一次是多久以前的事。

  「野兔、獐子。」

  「那可以拿到我工作的客棧試試,說不定能說服掌櫃買下來。」

  宇文決蹙著眉頭,欲言又止,看看她從瓦罐裡倒出漆黑的東西,放進壺裡,接著在壺裡注滿水,就放在灶上,生火。

  「客棧有這些野味?」

  季娃搖搖頭,「我們客棧是販夫走卒聚集的地方,大多是驛站的馱夫,大家都是辛苦人,哪有什麼閒錢可以吃這麼好的野味?如果要吃這些野味,會選擇鎮上的阿吉豐,阿吉豐大廚的廚藝可是一絕。」

  「你嘗過?」

  「怎麼可能?我是聽人說的。」

  「那你要不要試著把獵到的牲畜賣到阿吉豐?順便問問,若是我們可以固定提供獵物,是不是可以講定一個價錢後,全數都由他們買下來?」

  「獵到什麼是運氣,你以為每天都有收穫嗎?瞎貓又不是每天都能撞上死耗子。」季娃都十三歲了,又不是什麼天真爛漫的娃兒,尤其經歷喪母之痛,人間冷暖如人飲水,她還能維持著現下的單純,應該要感謝母親根深柢固的教誨。

  「問問啊!有就送去,總好過其它。」

  季娃李了半晌,才慢慢的回答,「你怎麼不自己去?我這熟面孔在鎮上進進出出的,每個人都知曉我的斤兩,怎麼解釋突然練出狩獵的好本領?」

  「就因為你常進出鎮上,所以是熟面孔,大夥想必也清楚你的背景,若是我這生人出現,免不了被店家削掉一半利潤。」

  這說法也是有理,她嘟囔了幾句,但聲音實在太含糊,所以宇文決只聽見幾個字。

  「你說什麼?」

  「沒有,我可以去阿吉豐試試。」

  「你是擔心自己也在客棧工作,這樣不好意思嗎?」

  「我沒有想這麼多。」

  「那你顧慮什麼?」

  「沒有。」

  「明明就有!」

  「我娘之前是在阿吉豐工作,也是在廚房裡。」

  「處得不好?」

  季娃搖頭,「也沒有不好,現在廚房掌廚的人就是我娘當時的學徒。」

  「他對你不好?」

  「大家都有生活上的難言之隱,我已經很感謝王師傅的幫忙了。」她低垂著臉蛋,但從側邊隱約可見粉腮泛紅。

  「他有婆子。」

  一語中的!季娃驚愕的抬起頭,而這舉動給了他答案。

  「他婆子有上門來警告你!」

  「不是警告。」她皺著眉頭,小聲反駁。

  「是告知!他們不是慈善救濟的殷富之家,不能供應你們兩張嘴,除了吃喝以外,還有昂貴的看珍金。」

  「我們有付錢,那是娘的積蓄。」明明娘就有微薄的積蓄,但季娃不知道為什麼,街坊鄰居傳出來的話好難聽。

  眾說紛雲,最多的是她們母女倚賴著王貴的援手,可是他只是學徒,哪有什麼能力?就算是王貴的爹,阿吉豐的掌櫃,季娃也可以悍然的說,絕沒有多拿一分錢。偏偏她當時才十一歲,人小言輕啊!

  「你有熟識的人可以接收這些獵物嗎?」如果季大娘曾在阿吉豐工作,那麼這店東後來沒有留著季娃做些雜役,恐怕中間的雇傭關係已經扭曲,就沒必要再去阿吉豐對個沒臉了。

  「我認識一些肉販,就和客棧有往來的。」

  「明天去試試,如果不行,我們再想想其它方法。

  「等你真的能獵到獐子或野兔再說吧!」

  這麼瞧不起他!當然,宇文決沒有回嗆,反正有些事情是要拿出實力的,光會動兩張嘴皮,恐不濟事!

  一早,季娃還以為自己眼花,數一數地上的成績,總共三頭肥碩的野兔和一頭獐子。

  「今天的成績差一些,但剛開始試水溫,也不適合獵太多。」實在不明白這肉販的規模,萬一獵多,把價錢都打亂,豈不可惜?

  物以稀為貴!

  「這些是你獵的?」

  「不然呢?天上掉下來?」對於季娃的瞠目結舌,宇文決覺得有趣,只是尋常的牲畜罷了!若是她知道他還曾獵過野豬,恐怕會用崇拜的目光,早晚燒炙著他吧!

  「我……我可以留一隻肥兔嗎?」她語帶困窘的詢問,畢竟這是他忙了一晚的成績。

  「當然,這些全是送你的。我昨天說了,會獵些牲畜跟你交換那些脆餅。只是你要留一隻野兔,你會料理野味?」不能怪宇文決抱持著存疑的態度,季娃才十三歲,客棧裡也沒有人會做,就算要偷師也沒有對象,除非是從她娘身上學來的。但她娘過世時,她才十一歲啊!

  「我小時候常看我娘做,我娘在休沐時,也會拉著我的手去接觸各種食材。」季娃一直想重現娘曾煮過的菜色,尤其是醬燒,不管沾餅或配飯,都有濃郁的滋味,回憶越來越淡,她好害怕有一天會忘記那股屬於娘的滋味。

  「那你想做什麼料理?」這點才是宇文決最關心的問題。

  「醬……醬燒。」

  「醬燒?!」呃,在這麼窮困的處境裡,把食材浪費掉似乎……會遭天打雷劈,但聽她講得這麼激昂,執著的口吻,對她而言,醬燒應該不只是醬燒吧!

  「就這麼決定!你需要什麼調味料,就一併買回來吧!」

  「不用調味料,我有我娘的獨家配方。」季娃朝氣蓬勃,「今天我會早點回來,你就等著品嘗吧!」

  真的能吃嗎?宇文決看著她把獐子和野兔裝進竹簍裡,背著離開,直到看不見身影,他才開始思索今兒個要做什麼打發時間。

  不然砍些柴,做桌椅吧!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食物要好吃,也得環境舒適。

  燒,大抵分為幹燒、白燒、醬燒,大多數的人受限於佐料取得,除了擁有高級廚師執照的大型酒樓正店進進行口味獨特的醬燒外,一般酒樓或客棧多經營以幹燒為主的菜肴。

  在宇文決的印象中,曾經在桂花一品樓嘗到令人驚豔的醬燒肘子,尤其利用糖漬裹上的焦色,再用文火仔細烘烤定色,連外觀都能一一考究,並且完全的呈現,讓他口裡嘗著美味,眼睛也能獲得大大的滿足。不過後來他再次拜訪時,一樣的醬燒肘子卻少了一股淡淡的桂香味,連火候也拿捏得不同。

  雖然王明德大廚還從廚房出來,特地介紹做法,但他就是覺得哪裡不對勁,好吃是確定的,可是做法似乎跟第一次吃的不同,尤其是過油高溫造成的外皮酥脆,內層軟嫩,應該是採用不同溫度的兩隻油鍋才能達到這種效果,王明德卻說他從頭到尾都只使用同一只油鍋炸這肘子。

  尤其他的舌尖還記得第一次的驚豔口感,深具畫龍點睛效果的桂花香味,緩和了醬燒帶來的膩,添加餘韻,也豐富了口感層次。

  所以當季娃說要製作這種功夫菜時,著實讓他感覺不可思議,先不提她工作的地方,明明只是小小食坊客棧,連野味都無法處理,更別提這種功夫菜的做法。

  依季娃的家境,怎麼可能吃過醬燒?除非她娘曾經在大型酒樓當過廚娘,所以嘗過這道菜也不無可能。

  早早,季娃就回到家,除了把販賣獐子、野兔所得的銀子寶夕的數了好幾次,才塞進瓦罐裡,還展現燦爛笑顏,告訴他,要煮頓好吃的,祭祭兩人的五臟廟。

就幾兩銀子,也值得她這麼眉開眼笑?這是單純的環境造就出天真的個性吧!

  「好香。」宇文決在空氣中嗅聞著。這是什麼味道?

  他循著香氣來到戶外,是季娃,她正生著熊熊火焰,從奇怪的泥堆裡冒出白煙。她不是要準備醬燒?越靠近,香氣越濃。

  「這是……山胡桃木。」不會錯的!獨特的香氣。

  「對呀!我在山裡檢到的,是枯枝。」季娃生著火,白煙嫋嫋。「我已經先把肉處理乾淨,也醃漬一晚的獨門醬料,只要放進土窯裡,燒湯的石塊高溫會把兔肉燜熟。等七分熟後,就可以拿出來混合醬汁,放在烓上收幹湯汁,就是美味。」

  「你從哪裡學到這種做法?」宇文決吃遍大江南北,從沒有聽過這種料理方式。

  「記憶中,我娘曾經這麼做過。雖然印象模糊,但我想應該差不了太多。」

  「好香。」

  「山胡桃木經過火焰焚燒,有特殊的油烈香氣,經過高溫,會沾附在肉上,等一下燜熟的兔肉就是這麼香喔!」

  宇文決咽著口水,迫不及待的想要嘗嘗滋味,怎麼會這麼香啊!饞蟲在腹中翻滾,讓他的胃都空得發痛。「要我幫忙嗎?」

  「不用,這做法需要精准的掌握火候。如果你有空,可以幫忙挑水,把水缸注滿。」

  「早就注滿了。我真是不明白,你這麼小丁點,怎麼用了三個水缸?水放太久好嗎?」

  「兩天就用完,不會太久。」

  「兩天?你用在哪?」溪水距離這裡可不近,來回一趟也要兩刻鐘的路程。

  「要梳洗、要漱口。」

  「就像昨天的洗手?」宇文決總算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她似乎太常做清潔工作,連明明曾經是畜圈的屋子都可以一塵不染。

  他巨細靡遺的打量季娃,對於自己的觀察力向來自豪,當然也察覺到她的指縫非常乾淨,沒有任何黑漬,這表示她非常重視清潔。

  「當然,雖然我只是小小廚工,沒什麼機會握著菜鏟,但是經手的洗盤、切菜都有,若是連自己都打理得不爽俐,讓客人吃得鬧肚子疼,不是很糟糕?」

  「這也是你娘教的?」

  「小時候,我娘不管再怎麼忙碌,或者荷包再怎麼羞澀,也會堅持每年做件衣服給我。她認為衣服可以舊、可以補,但就是看起來要乾淨,這樣才不容易生病。」貧窮的人怎麼有本錢生病?所以季娃的娘非常重視細節。

  可能是因為工作和食物有關,總是吃進肚子裡。雖然太平盛世,歌舞昇平,但有些窮人連肚子都填不飽,挖樹根或吃餿食,偶有所聞,尋常人家對於潔淨也不會太講究。除了大宅深院的富裕人家,其中又以三代積富的才懂吃,規矩講究,自然家裡的家生子教得也不含糊,但這些家生子通常是買斷的,一輩子就在深宅裡,耳濡目染了主家的習慣也是正常。

  但季娃的行為有些粗魯,不像大戶出身,所以是她的娘囉!

  「你今天不去做陷阱?」

  「不能每天獵,這野味一多,價錢就差了。」

  「為什麼?」娘還在世時,她也只有逢年過節才有幾片肉可以涮下牙縫,當時還捨不得咽下,總要一嚼再嚼,把那股香味都先吞進肚子裡,連空氣都不可以同她搶。

  兔肉、獐子肉,多美味。

  「物以稀為貴啊!」

  「喔!就像咱們這兒的海鮮一樣,尤其到了冬季,雪封了河川,就連海鮮也變得昂貴。」

  宇文決挑了挑眉頭,沒想到這女娃聽得懂俗諺,難不成……

  「你識字?」

  「我娘有教,只是識得不多,有些看不懂的字,比較艱澀,我會找機會詢問來投宿的客人。」

  驛站的客人層次不高,應該能教的有限。他又問:「你喜歡識字?」

  「小時候不愛,後來隔壁的阿文知道我懂得一些皮毛,曾經請托我寫家書回他老家,雖然我一直拒絕,畢竟認得的字不多,但又拗不過他,報好只是幾個大字,簡單的,看著他收到家人的回信時那種喜悅,讓我發現識字很好。」

  「你有收錢嗎?」宇文決知道在村落裡總有些落拓的書生,偶爾幫人寫寫家書什麼的,賺些錢糊口,但那些書生通常自視甚高,收的銀兩也很生硬,怎麼都不肯便宜將就,比較沒有錢使的人也會詢問一些程度或許不這麼好的人,反正就是跟家裡報個平安。

  季娃搖頭,「大家都是夥計,辛苦的工作就是為了圖個溫飽,也渴望能讓家人飽餐一頓,反正我的程度也不是很好。」

  「買紙筆的錢呢?」

  她臉一紅,囁嚅了半天,「反正我一人飽,全家飽嘛!」

  爛好人一枚!其實他也是吃定她這種軟柿子的個性,否則怎麼會就賴著住下來,更別提男女授受不親,她年紀甚小,可能不懂,他他不一樣。

  「怎麼熄火了?」

  「接下來是燜。趁這時間,我去淘米。」

  「你買白米?」

  「我想你既然西上山去狩獵,總是要填飽肚子才有氣力,聽鎮上的獵戶說,有些野豬力氣大得驚人,有時候糾纏上三、四時辰,最後都是拿命來換銀子的。」

  素昧平生,他不過就順手獵了幾隻野兔,這種事不是沒做過,前些日子在隔壁縣城也是,那對夫婦只是道謝兩三聲,關上門,吃得滿嘴油,叫也沒叫他一聲。雖然他光聞那油漬味就沒胃口,那種粗糙的處理手法,沒有放完血就料理牲畜,只會讓口感充滿膻腥味。

  季娃還記得剛聽到時多麼驚駭,從來沒想過彈牙的野豬肉居然要用人命換。幸好他是設陷阱,聽說危險性小,但小歸小,總是有危險性。

  字文決尾隨在她的身後,來到她所謂的廚房,看著她從水缸裡舀水,接著開始淘米,最後還把淘米水留著。

  「留那做什麼?」

  「等會兒去油,效果很好。」

  「你就這麼隨便留著我,不怕我是壞人?你不是說你娘有教過你,防人之心不可無。」

  「可是我知道你不是壞人啊!」

  「從何得知?搞不好我是打家劫舍的江洋大盜。」

  「那更不可能找上我了,你也瞧見我家。」家徒四壁。

  「辣手摧花呢?」

  「我是青苗子,澀口得很。」季娃口舌麻利的回應。「再說,我知道你不是壞人。」

  「從哪得知?」

  「牙齒。」

  牙齒?難不成當踶馬來著?

  「我娘常說,做吃食的人最重要的是舌頭的敏銳度,其次就是清潔,至於牙齒,她認為當一個人常常微笑時,露出來的如果是黃板牙,或者齒縫塞著黑漬,總是不美觀。如果一個人不常微笑,那表示心底有罣礙,這罣礙有可能是做了缺德事,良心不安,或者一時遇上困難……總之,原因很多。」

  「就單憑我的牙齒?」太主觀了!雖然從外表判斷好人、壞人本來就是主觀影響居多,但她也太隨心所欲的認定。

  「有什麼不對嗎?」

  唉!他應該感謝她的主觀認定,否則他怎麼能登堂入室?雖然這裡簡陋,但總是能遮風避雨,只是要任由她抱持著這種可笑的識人平斷方法嗎?

  任重而道遠的重擔往肩上一壓,讓宇文決差點喘不過氣,不禁開始懷疑,這脆餅是否吃得太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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