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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為妾(穿越做貴妻之2)》第7章
第六章

  過去一個月中,閔忻正經常往返綠園,同尹霏、曹擎天更形熟悉。

  茶葉賣得比想象中好,名聲炒作得紅紅火火,如今滿京城都曉得有這麽個珍稀昂貴的茶品,尹霏收到笫一筆紅利後,頓時覺得人生大有可爲。

  年中有錢好辦事,她央求閔忻正幫她找人工蓋房子,現在不是農忙的時候,房子很快就蓋起來了。

  房屋四邊都是窗,窗上鋪有細絹,能防止蟲蛾飛入,打開窗,光線充足、通風良好,人在裏面,亦覺舒適涼爽。

  底下挖了個兩尺高的水池,將外頭的河水引進來,屋子四面都建有水車,當水流動,水車便會轉動,使池水保特流動的活水狀態,水中排著一個個圓形管子,管子五分之四埋在水裏,五分之一露在水面上,管子上頭有許多排列整齊的小圓洞。

  尹霏在水池裏頭放養一些魚,牠們的糞便可提供植物所需的養分,但那些不夠,還是得制造培養液,在制造培養液同時,她也開始肓苗,幾天後菜苗長到五、六公分大時,她將菜苗一株株用棉花包裏起,塞進鐵管上頭的小圓洞裏。

  閔忻正對這套設備很感興趣,不時問東問西,還問她怎麽知道可以用這個法子種菜?

  她總不能告訴他--前輩子,本大嬸就是靠這知識吃飯的。只好含含糊糊帶過,閔忻正是個聰明人,知道她不願意多談,便避開這個話題。

  曹擎天則是滿腦子不明白,既然有閔忻正這個合夥人,尹霏幹麽汲汲營營去種菜?難不成當農婦會比當千金小姐快活?

  尹霏沒同他爭辯,不與夏蟲語冰,這是她的原則。

  曹擎天依舊經常出現在尹霏屋前,他還是只驕傲孔雀,還是滿臉欠扁,盡管兩人的熟悉度己經直線上升。

  兩人能搭上的話越來越多,說說笑笑或者鬧鬧,也都無傷大雅,至少不再需要碧玉跳出來爲兩人緩頰。尹霏心裏明白這種狀況不大好,但人都是感情的動物,她控制不住自然的發展,只好任由自己的心往帥哥方向飛去,她逐漸忘記那個距離,逐漸忘記安全的重要性,她開始對他像對待朋友那樣。

  前兩天,曹擎天終于決定打道回府,他說:等你的菜種好,我會回來品嘗。

  尹霏笑著把他送出綠園,不期待日後還能相見,友誼嘛,總是一段一段的,不會有什麽天長地久,何況孔雀出身嬌貴,而尹霏沒有飛高枝的准備。

  然而,她以爲曹擎天只是個客人、只是個朋友,在或不在都不會有太大的關系,可老在眼前晃的人突然消失,心底還是有幾分怪異。

  幸好閔忻正經常來訪。

  對于閔忻正,她越來越忍不住自己的滿腔崇拜,好幾次她想掀開他的腦殼,看看裏面埋了多少無價寶,想抽出他的靈魂,更視他是不是穿越人口。

  他的思考敏銳、想法多元,他沒有受過現代的教肓,卻有現代人的角度看法。

  她喜歡追著他問生意經,問他對時事、朝政的評估,他不藏私,盡情回答,他的講解深入淺出,還會用例子向她解釋清楚。

  碧玉把一柄雲紋白玉簪插入尹霏發間,左看看、右看看,怎麽看怎麽滿意,小姐離開朱家後,她便不再幫小姐梳婦人瞽,她每天都變著法兒把小姐打理得溱漂亮亮。

  說到漂亮……很奇怪呢,自從小姐懸梁未成,救回來後,臉上那塊胎記顔色似乎越來越淡,若用一點粉撲上,幾乎就要看不見,可惜小姐不愛用粉,她老說那對身子不好。

  「小姐,這樣好看嗎?」她對著鏡中的尹霏問。

  「很好。」尹霏飛快起身,有點受不了,她對打粉這種事向來不是很在意。

  見尹霏逃之夭夭的模樣,碧玉忍不住翻白眼,回想過去,小姐多重視自己的外表打扮吶,哪像現在,每次同小姐叨念,她便回答:「都是死過一次的人啦,若還像過去那般想法,教訓就真是白受了。」今天,尹霏同閔忻正約好一起進京城,在「前尹霏」的記憶裏,她找不到和京城太多相關的訊息,也許尹霏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官家千金吧,因此對此次的出遊,她滿懷興奮。

  尹霏快步走出綠園,前腳才跨出大門,便遠遠看見閔忻正從別院出來,他朝她揮揮手,她加快腳步,走到馬車前,額頭泌出一層薄汗,碧玉見狀連忙遞上帕子。

  近月相處,閔忻正對碧玉「玩忽職守」的看法有了改變,而碧玉對閔忻正的「奸商惡行」也有了新見解,兩人放下成見,一來一往倒也相處融洽。

  閔忻正招呼她進馬車後,自己也坐了上來。馬車很寬,可以載五六人,她和碧玉在他對面就座

  馬車緩緩駛向前,尹霏難掩臉上興奮。

  「很開心?」閔忻正受她的笑顔感染,心情也放松起來。

  「當然。」

  「是因爲難得出門,還是因爲茶葉生意大好?」

  「兩者都值得開心。」

  茶葉剩下最後三百斤,他們打算把花茶再炒出另一波高峰,閔忻正邀集京城裏有名望的官宦仕細到閔家茶鋪,奉上茉香蜜茶和茉香奶茶,好替不久後即將開張的茶水鋪子制造話題。

  「猜猜我幫花茶取什麽名字?」

  「不猜,猜不到。」她對「猜一猜」不感興趣。

  「雨非茶。雨非、霏也,這個茶既然有故事,也該有個女主人。」他望向她,歡眼閃爍著欣賞的光芒。

  她不同于一般女子,她與衆不同的想法、她的大膽、她的勇于嘗試,都是在普通女子身上找不到的,這樣的她令人感到新鮮也驚豔。

  閔忻正的話讓尹霏有些腼腆、有些害羞,畢竟她剽竊了他人的智慧財産權。

  「有件事,想同你商量一下。」

  「閔大爺請說。」

  「今天,我想讓你當衆表演泡茶,像那天你對我示範的那樣,行嗎?」閔忻正說:「不要答得太快,你必須考慮清楚再作答。」

  「有什麽好考慮的?」

  「今天出頭後,會有好處也會有壞處。」他看她一眼,細細分析。「雨非茶因你而名,當所有人都知道此茶出自你的手,自然會有茶商想盡辦法找到你,開出更好的條件同你合作。」

  「好處是,你再不必受制于我,如果有更好的條件,你可以改弦易轍,另尋合夥人。壞處是,你一且被擡上明面,自會面對一些狀況、一點與論,與論是好是壞還不一定,但那些狀況中包括……包括應付你的前夫。」

  「什麽意思?」

  「朱念祖也是個商人,近日裏,雨非茶的名聲如日中天,現在人們不只想嘗嘗滋味,更想在家裏擺個幾斤,好在朋友上門時炫耀一陣。這樣的大好商機,他不會視而不見,若他知道此茶出自你手,難保不會上門糾纏。」

  「所以你必須想清楚,若你決定讓雨非茶的女主人出現,那我就安排你當衆泡茶,如果你有所考慮,我可以在前面加一幅簾子,教人看不清你的真實面目,衆人只會知道雨非茶,不會與尹霏聯想在一塊兒。」她懂,人怕出名豬怕肥,一旦有了名氣成就,自然也會被騷擾,就像當紅的偶像明星一樣,連睡覺都要小心。

  不過這會兒,她想的不是出名後自己將面對什麽情景,而是他怎能事事項項都考慮周到?是所有商人都具備這種面面俱到的特質,還是只有他習慣謹慎細心?

  尹霏対他的崇拜更深,這男人明明不夠俊俏斯文,卻一再教她雙眼發亮,目不轉睛。

  沈吟須臾後,尹霏回答:「當路上有一顆石頭阻礙我的去路,我可以選擇搬開它、踢開它、繞道而行,或直接踩著它跳過去,但絕對沒有一種選擇是轉身朝原路走回去。」

  「既然我選擇做茶,就一並選擇它勢必會帶來的麻煩。所以沒關系,就當著大家的面泡茶吧,及正我早不是什麽未出閨閣的小姑娘了。不過閔大爺請放心,就算有人開的條件比你更好,我也會先知會過你、確定你無意加碼後,才與別人合作。」

  她的回答遠遠在他的意料之外,還以爲她會選擇避開,沒想到她比他想象中更勇敗。咧開嘴,笑意直達眼底,那裏裝滿濃濃的欣賞之情。這樣勇敢、聰明慧黠的女子,朱念祖是被驢子踢壞腦袋嗎,怎麽舍得放手?再次,深深的遺憾益滿胸口,如果他不要是這樣的命數,如果他可以……他真的希望能把她護進自己的羽冀。

  「你相信我嗎?」

  「如果不相信,我就不會與你合夥。」她的口氣中有滿滿的自信。

  說也怪,他子她,在還稱不上熟悉的時候,就讓她倍感安全,那是種說不明的直覺,就像她直覺不該與曹擎天過于親近一樣。

  曾經,她試圖證明那個安全感不是直覺而是錯覺,但……她的證明似乎沒有成功過。

  「很好,那麽你再信我一次,我定會將輿論導向對你有利的一邊。」

  即使棄婦之名難聽,即使女人出頭將惹得一些人不滿意,他都將傾盡全力,把尹霏變成趙國上下最傑出優秀的女性,他要所有男人聽到這兩個字,便心生佩服,要所有女人聽到尹霏兩字,便神馳向往。

  「你打算……有錢能使鬼推磨?」不是她心思市儈,而是錢的確是種好使的武器。

  「你要這麽說我也不及對,不過,我比較傾向于『民心所向」。」

  閔忻正說完她忍不住大笑,他這是自大呢,他的錢不光能支使鬼推磨,還能主導民心,這才是大角色敢說的話。

  「你記得嘗嘗今兒個的點心,我聘了兩個有名的點心師傳,如果你覺得還成,以後就讓他們留在茶水鋪子裏。」

  「他們做的都是甜的嗎?」

  「也有鹹的,但種類不多。」

  「可以搭點兒滷味,又辣又鹹的鹵味,吃了那個,客人肯定要多叫上幾杯冰茶,到時想不賺得缽滿盆溢都困難呢。」

  「你什麽時候也變成奸商了?」

  「近朱者赤,耳濡目染唄。」

  「說到底,你嘴裏的奸商就是在講我。」

  「嗯……哈……」她連聲幹笑。

  他未執著于此,轉開話題道:「待鋪子裏忙完後,下午到處逛逛吧,京城裏有幾家不錯的布料鋪子。」

  「比起布料鋪子,我更想去找人牙子,茉莉花開笫二輪了,最近應該可以再收成一次,量不多,但做個兩、三百斤應該不成問題。」她嘴上說得輕松,那可是充分利用她的農事專業,才能讓笫二輪的茉莉花開得那樣好。「還有啊,如果開涼茶鋪子,買地種花的工作也開始進行了……」

  她扳著手指頭算著要做的事,認真模樣教他一看再看地看不觚

  他配合她道:「你不必去找人牙子,上個月人己經備下,現在交給楊管事帶著,學工夫的下人不能隨便找,必須挑些知根底的,免得把這門技術傳出去。我給他們滿意的利益,以換取他們的盡心,所以我從不懷疑身邊人的忠心。」

  他竟然願意把紅利分給下人?難怪他不怕技術被人偷盜,好半晌她才說道:「你有異能嗎?是不是我擄兩下睫毛,你就可以猜中我所想?」

  「我從小便學著忖度別人的心思,這方面的確比旁人強一點。」他的口氣依然沈穩,卻隱藏了一絲旁人不察的落寞,什麽樣的孩子需要學著忖度?

  「只強一點?您太客氣啦。」

  她溫柔笑開,笑得他眉眼不轉,笑得他心底傷疤迅速撫平,她的笑有著不爲人知的療效,在喜歡她的眼睛、她的聰明、她的勇氣之後,他又喜歡上她的笑容。

  喜歡越來越多、越來越難抑制,他不知道該拿自己怎麽辦,但他無法阻止自己見她,無法遏制自己對她的喜歡一天比一天擴大。

  他們在閔家茶鋪的後門下車,進鋪子後,兩個面貌清秀、舉止大方的丫頭走過來,她們在尹霏踉前屈膝福身。「奴婢翠玉問尹姑娘安」

  「奴婢青玉問尹姑娘安。」

  兩個丫頭穿著相同的淺緣色夾襖,梳著兩個小髻,發髻上綴著一囿白色的小珠子,約莫十四、五歲的年紀,比碧玉小些,翠玉嘴邊有兩個深深的酒窩,笑起來很甜,青玉的皮膚很白,兩那小虎牙看起來很可愛,都

  是令人一見便爲之心喜的女孩兒。

  「以後就讓她們跟在你身邊吧,碧玉只有一個人,連端茶倒水這等小事都要她做,成天忙得團團轉,連片刻也沒得休息,何況,她也該學學怎麽管人帶人了,年紀越來越大,你總不能老拿她當使喚丫頭吧。」閔忻正道。

  他明白,綠園最大的問題是人手不夠,而非碧玉玩忽職守,他打算先在尹霏身邊塞兩個人,之後再慢慢替綠園增添人手。

  不過,他知道尹霏肯定會拒絕的,因此他只能從碧玉身上下手,尹霏和碧玉之間的情分,說是主仆不如說是姊妹,她們事事有商有量,偶爾碧玉還敢僭越的替尹霏拿主意,所以這檔子事,只要碧玉點頭,尹霏大概不會有意見。

  閔忻正剛說要讓青玉翌玉踉著尹霏時,碧玉立刻顯出不豫神色,但當他提及她的辛苦、再許以她未來的BOSS位置,碧玉的不悅馬上變成喜悅,點頭連連。

  她旋即走到青玉、翠玉身邊,一手拉起一個,衝著尹霏笑道:「那可好,青玉妹妹、翠玉妹妹,以後我就有伴兒了。」

  碧玉一句話封死了尹霏的反對,就算她心疼多了兩人的開銷花費,就算她不喜歡欠閔忻正人情,就算她不愛身邊有人逛來逛去,可碧玉己經點頭、默認自己的辛勞,她還能反對?

  閔忻正微哂,事情就此定下,他連問都不必問,便在尹霏身邊塞進自己人。「你們去幫姑娘打扮打扮吧,我去前頭看看。」閔忻正指令一下,尹霏便被三個丫頭拉進房間裏。

  房間不大,但布置得挺雅致,這是閔忻正和管事平日對帳說話的地方。

  桌上擺著一個妝盒,珠翠簪環樣樣有,一面磨得光亮的銅鏡正中放著。翠玉把尹霏拉到椅子上坐下,拆開她的發髻爲她梳理長發,青玉則拿來水盆服侍她淨面。

  見兩人動作熟練,碧玉沒出聲阻止,轉身去看箱箧裏的珠寶首飾。

  每看一件她就忍不住驚呼一聲,都不是凡品啊,這些東西的精致昂貴任何人一看便知。

  就在碧玉正猜疑著閔忻正的心思時,青玉一聲輕喊,讓她回神。

  「打扮好了,小姐真是溱亮,我瞧啊,公主娘娘也就這般模樣了。」

  翠玉在尹霏腦後劄起一束頭發梳成髻,發髻用珍珠鏈子圍上一圈,下面垂下三、四條長短不一的小珍珠墜煉,款式很簡單,但一走動珍珠便會撞擊出清脆的響聲,額前覆著薄薄一層浏海,左頰處垂下的細發恰恰地擋住她的胎記。

  尹霏換了一件月牙白的對襟織錦長裳,裙擺處有粉色絲線繡成的無數朵茉莉花,夕蔔頭罩著薄如蟬冀的銀色紗夢裳裙,透過那層飛舞薄紗,茉莉花像是在迎風甄蕩似的,整個人彷佛被籠草在煙霞雲霧中。

  青玉只在她臉上淡淡地撲一層薄粉,卻出現似芙蓉般的清姿雅質,膚白如雪、眸如點漆,整個人粉妝玉琢,素淨纖巧之極。碧玉看呆了,好半響都合不攏嘴,這是……他們家小姐?

  「傻啦?沒見過美女?」尹霏一指戳上她額頭,惹得翠玉、青玉都笑開了。

  「小姐,你完全不一樣了呢,」碧玉吸吸鼻子,感動得眼眶發紅。「你要是早一點這樣多好,那麽姑爺……」

  「什麽姑爺,哪有那號人物?好了,你們誰去看看,該我出場沒?」

  「是,小姐!」翠玉應聲往外走去。

  那是場精彩絕倫的表演!

  尹霏沒想過,閔忻正能夠把舞台設計得那麽好,她明明只是揺一杯泡沫綠茶,他就是有辦法將它弄成一場發表會。

  在她出場之前,先有絲竹音樂暧場、有翩然飛舞的舞娘吸引觀衆目光,在一場美得如夢似幻的表演後,她方正式登場。

  一身銀白裝扮把她弄成九天仙女下凡塵,美到讓人說不出話。

  她動作有如行雲流水的揺好茶,把茶往水晶杯一倒,插人吸管,向觀衆通通一拜,下場,留給身後觀衆一陣唏噓贊歎。

  來的人比想象中的多上數倍,這回的宣傳做得很徹底,接著只要能夠確保花茶産量,很快就可以開茶水鋪子了。

  「在想什麽?」剛同貴人們周旋完的閔忻正走到尹霏身邊,出聲問。

  「在想接下來要做什麽?」

  「種水耕蔬菜不是?」他很期待,她能夠用那池水種出什麽好東西。

  「菜己經種下了,沒需要忙的,我在想,還可以做些什麽別的。」

  「種菜沒有你想的那麽容易,除草、施肥、抓蟲子,那一大片夠你忙的。」

  「水耕蔬菜剛開始的成本是高一些,可是房子蓋好、水車裝好,那些設備可以一用再用,不必擔心天災影響收成,且我花了大錢在窗口鋪上細絹,就是爲了防止蟲子啃蝕,沒有蟲子啃過的菜賣相好,價錢自然可以提高一些,對了,我並不打算把它們拿到市場去搶菜農的飯碗。我想賣到酒樓,不是平價酒樓,而是高價酒樓……」

  聽著她一套又一套的說得眉飛色舞,他現在有些明白爲什麽老覺得她和一般女子不同了,所有女子都指望著依靠別人生活,或是父母、或是丈夫、或是子女,但她不一樣,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靠一歡手來成就自己。

他克妻、他無子,這是他的命,早在笫一個未婚妻早天後他就明白的事情。他賺錢,卻沒有子女可以承繼,他努力,卻沒有妻子對他崇敬,曾經他想過,自己的竭盡全力是爲了什麽?

  後來他想清楚了,單純是爲了成就自己。他用成就來證明自己的能力,用成就來滿足自己不滿足的心,也用成就來讓自己快意。

  他忍不住問:「你爲什麽這樣努力?」

  「起初,我以爲多掌握一點金錢,便可以多掌據一點人生。可後來發現工作有些辛苦、有些挫折,但在辛苦挫折當中,我證明自己的存在價值,證明自己有能力做許多事,也證明自己對這個時代有用。」他猜對了!他總是能夠猜中對方的想法,但從來沒有一次他因爲猜對而開心,這回,他非常非常快樂,因爲他猜中的,是她的心思。

  「很好,繼續保持。」

  他拈拈她的肩,而她回給他一個真誠笑意。

  說實話,她挺喜歡在他面前發表謬論,彷佛他都能夠理解,並能與她産生共鳴似地。這樣的交談令人愉快,讓人想要同他一說再說,把滿肚子別人無法了解接納的想法全給說出來。

  青玉的出現打斷了兩人偷快的對談,她說:「小姐,夕蔔面有位公子想見你,說是你的舊識。」舊識?尹霏擰眉,會是誰?

  「何必這樣糾結,我陪你見見,不就知道是誰了。」閔忻正嘴上說得輕松,心頭卻是一緊,是他嗎?是他吧。苦苦一笑,這時候他真痛恨自己精准無比的判斷力。

  「好。」尹霏點頭,有他在,她竟是半點驚慌都不存。

  不多久,一名年輕男子掀開門簾走進來,在看見那個身穿寬袖大襟、淡紫色長袍,腰束五彩鎮琥珀腰帶,身形修長,朱面丹眉,豐神後朗,一派風流公子模樣的男人時,尹霏和碧玉的臉色同時沈下夾。是朱念祖,閔忻正意料中會出現的男人。

  朱念祖是京城排得上名號的商家,閔家茶鋪有這樣大的動靜,他怎麽可能不出現?只不過他沒估料到,在沒接到請帖的情況下,他還願意纡尊降貴,擠在平頭百姓中間一起觀看這場絕無僅有的表演。

  朱念祖衝著尹霏笑彎兩道眉。

  閔忻正沒有說話,靜靜看著她,他在觀察,觀察尹霏對朱念祖是否余情未了。

  尹霏誤解閔忻正的意思,以爲他在等著看她怎麽踩過、跨過或是踹開這塊大石頭。

  尹霏落落大方地走到朱念祖踉前道:「朱公子,久違了?」

 朱念祖一歡眼睛死死盯著眼前的美人兒,這是被自己休棄的妻子?怎麽可能?

  那個怯懦卑微、成日低著頭,動不動就掉淚鬧自殺,令人憎厭的女子竟變得如此落落大方,並且美麗得令人枰然心動?便是那塊醜陋猙獰的胎記也淡得幾乎不複見……她是怎麽變成這番模樣的?若是知道她可以這般光彩奪人,要是知道她有一手制茶的好手藝,他怎麽也不會寫下那紙休書,更不會把天大利益給往外推送。

  不過,現在這樣更好,她和閔忻正搭上了線,那是過去他想盡辦法也做不到的事。

  閔家可是大趙數一數二的商家,再加上雨非茶……那可是連皇太後都贊不絕口的好茶吶。

  之前他惡意休掉尹霏,原是想求娶閔家庶女爲正妻,沒想到閔家姿態高傲,連個小庶女也要嫁入官家爲正妻,誰知因緣巧合,竟讓尹霏給搭上了。

  朱念祖露出滿臉斯文笑容。「霏兒,你怎喊我朱公子,這般生疏?」

  不喊朱公子喊什麽,孽畜?下三濫?還是無緣的前夫?她沒回話,只是用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回結他。

  她一語不發的戲谑表情讓人有些下不了台,朱念祖尴尬的出聲道:「霏兒,怎不替爲夫引薦這位爺。」朱念祖的稱呼讓閔忻正蹙起眉頭。

  「朱公子,你不認得閔大爺嗎?他可是京城裏數一數二的商人……」突地,她誇張地掩了掩嘴說:「對不住,朱公子在外頭行走,怎麽可能不認識,應是擔心閔大爺不認得你,要小女子引薦吧。」她的話說得朱念祖臉上青白交加。「霏兒說笑了。」

  她不理會,連看也不看他一眼,續道:「閔大爺,這位是朱公子,經營幾家鋪子、賣茶賣布,只不過進進出出忙和一整年,約莫還沒有閔家一間小茶鋪的利潤,這樣的利潤要養家裏十數個姨娘是有些艱難,因此盼著尹霏引薦閱大爺,還望閔大爺能看顧幾分。」

  她那口氣是要他看顧幾分,還是要他剝削幾分?要當個好商人,笫一要素便是喜怒不形于色,得讓對方看不清你的心情,她這樣把憤怒不屑全寫在臉上,怎麽同人談判?

  閔忻正微笑,心頭那口氣卻松下了,很好,她對朱念祖無心無情。

  他望向朱念祖,對方臉色雖不好看,但畢竟是裾迹商場多年的老手,這點酸話還忍得下去。

  朱念祖咬牙,若非閔忻正在場,否則他有的是法子對付尹霏。

  閔忻正豈會不知朱念祖在想什麽?他心中冷笑,臉上卻越發溫和。他拱手,口氣緩慢道:「以後若有合作的地方,還望朱公子照料。」

  「閔爺客氣。」朱念祖拱手笑道。

  「如果朱公子沒其它的事,閔某與尹姑娘還有生意上的事要相商……」

  「閔爺,霏兒是閨閣女子,哪懂得生意事,若閔爺要談的是花茶生意,不如咱們來談。」

  朱念祖的話讓尹霏臉上瞬間變色,他有什麽資格說這種話,他們己經和離,再沒有任何關系,難不成他還以爲自己有資格插手她的人生?

  想都不要想!尹霏怒火上揚,小小的手掌握得死緊。

  閔忻正發現她的憤怒,往前一步,站在兩人中間,淺笑道:「難不成朱公子會做珍珠茶、蜜香茶?我想這事兒還是得尹姑娘來,今日先暫且如此吧,下回有空,再請朱公子賞臉一聚。」幾句話,閔忻正擋下朱念祖的逾越。

  別說珍珠茶,他連雨非茶的秘方都不知道,怎麽同人談,朱念祖是歷練過的,什麽時候該進退,心中自有分寸。

  「下回,朱某在一品屆設宴,還請閔爺賞臉。」

  「一定。」

  朱念祖走到尹霏身邊,拍拈她的肩膀,在她耳邊輕聲道:「霏兒,你的身子休養好了吧,過幾日,我親自到綠園接你回家,你先讓碧玉把行李整理整理。」

  什麽意思,猛地,她眼皮一陣亂跳,他敢說這種話,難不成這個時代的法律是丈夫要休棄的妻子回門,妻子無權說不?不管是否下堂,妻子所有財産,均屬丈夫名下?男人可以對女人爲所欲爲,女人不能反對?她還沒有驚嚇完畢,他又再補上幾句,「霏兒,我想你了,回家後,我定會好好補償你。」

  分明是溫柔多情的甜言蜜語,她聽進耳裏卻如同睛天霹雳,劈得她久久回不過神,身上迅速冒起一層厚厚的雞皮疙瘩,無數的念頭在胸口翻攪,她被嚇傻了,

  朱念祖終于離開,她眼底卻泛上一層淚水。

  她是真的害怕了,對這個不明了的時代感到驚懼,這裏有多少對女人不利的律法,這裏有多少她無法想象的不合理?

  她好害怕,她以爲努力就能改變,她抱著從二十一世紀帶來的女性自信與自尊,企圖讓尹霏的生命變得不一樣,卻沒想到她花了大把大把力氣以後,卻發現不管再努力,她只能停留在原點?擡頭,她望見他眼底濃濃的關切,一個克制不住,一串淚水淌下。

  她的淚灼熱了他的胸膛,他深吸氣,再也不管不顧,一把將尹霏攬進懷裏。

  見狀,碧玉,青玉,翠玉悄聲退下。

  賴在他懷裏,她放聲大哭,她很怨很恨,她越哭越大聲,而他的心被她哭成一灘爛泥。

  心疼,心很疼很疼,疼她的眼淚、疼她的委屈,疼他眼睜睜看著她受人欺,他摟得她緊緊的,一下下輕順著她的背。在他懷裏,她又有了那股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她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知道這樣的舉止不合禮儀,但她貪戀他胸口的溫暧,貪戀他帶來的安全氛圍。

  閔忻正心想,朱念祖之所以敢說那樣的話,必是有所仗恃,但是……他低下頭,柔聲在她耳邊低語,「不要擔心,所有的事,我會處理好。」

  處理什麽?她不知道,對于不知道的事,她習慣多加思索,但現下她不知道要做什麽,只好放任自己的腦袋發懶,無條件地相信他,相信他會處理得很好,相信他不會讓朱念祖侵占她的辛苦成果,相信他有本事讓困擾她的事全都遠離……

  她安心了,在他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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