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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為妾(穿越做貴妻之2)》第15章
第十四章

  這次的出遊是閔忻正計劃的,尹霏不明白他怎會突發奇想,照理說現在是他最忙的時刻,年關將至,各地的管事紛紛前來,他每天有處理不完的事、看不完的帳本。不過尹霏對于這種忙碌是樂見其成的,至少他忙的是生意,不是耍心機。

  所以當他提議要到端縣別院去住兩天時,她突然覺得,他跳動的眉毛是某種危險信號。

  他到底想做什麽呢?她問了,他卻笑而不答。

  她想半天想不出答案後,決定算了,及正對他而言,她不是路人甲而是親密枕邊人,他不會害她。

  不過讓她意外的是,童英的表現及常到令人難以理解。

  這次她豁出去地死活要跟,她哭著、求著、鬧著、磨著……接連兩天,尹霏快被她搞到精神錯亂。

  童英不知道姨娘是什麽社會階級嗎?不,她很清楚,這段時日被別院裏的人聯手修理,她再不明白就是腦子長蛆。

  既然如此她爲何還敢那樣堅持?

  閔忻正的認定是事出及常必有妖。

  尹霏的想法則是她想開了,在你身上找不到樂趣,便試著替自己的人生找到其他目標,離開別院是第一步。

  聽見她的話,他似笑非笑地瞄她一眼,那一眼很讓人生氣,他沒明說,但尹霏就是知道,他在嘲笑她。爲證明自己沒想錯,尹霏答應帶著童英去「導找人生目標」,只是她在答應同時,輕飄飄地丟出四個字:逾時不候。

  童英果然很重視此次出遊,閔忻正和尹霏還沒出門,她己經帶著芬秀在馬車裏端坐。

  碧玉走出大門時看見,低聲對青玉說:「瞧,她肯定以爲奶奶懷上孩子,服侍不了爺,跟著出去可以撿到大便宜。」

  「那可有好戲看喽。」青玉促狹地瞄一眼童英的馬車,卻意外發現,車帳子外頭還桂著一幅銀色紗帳。「咦,那是什麽?」碧玉轉頭望上一眼,悶聲道:「是銀紗帳,她居然用上這等好東西?咱們奶奶都用不上呢。」

  「那東西好在哪裏?」青玉不懂。

  「銀紗絲難得,一尺要十兩銀,用它來做帳,可以透氣通風、隔開陽光,坐在馬車裏不至于太悶,又能享受外頭的風景。」本來水耕蔬菜屋的窗子想用銀紗帳,可一聽到價格,主子馬上退縮。

  在城裏,馬車行走自然不能把帳簾給掀起來,良家婦女怎能抛頭露面?可到了無人的郊外,將帳子推到一旁、垂下銀紗帳,微風徐徐,多涼爽就有多涼爽。

  聞言,青玉俏皮一笑,想到什麽似地朝碧玉眨眨眼,低聲道:「槽糕,我的性子變壞了,好端端的,非要爲難人家溫婉普良的英姨娘不可,碧玉姊姊,你瞧,我這生得是什麽病啊?」碧玉吐吐舌頭,惡意一笑。「那我的病肯定和你一樣重,我也是好喜歡見英姨娘吃癟呢。」

  「這病怕是沒藥醫了,只希望姨娘變得懂事可人些,看咱們的病會不會好轉。」

  「說的也是。」兩人一搭一唱地走到馬車邊。

  碧玉停下腳步朝著裏頭說:「英姨娘,奶奶身子不大爽利,怕照顧不周,問問你的車子裏有沒有人何候,要不要奴婢過來照看照看?」

  童英沒想到碧玉會突然過來傳話,她坐在車子裏,心中無數念頭飛過,她掩不住滿臉得意、心情愉悅,掌心握緊,臉上挂著因爲喜悅而漲起的紅暈。

  她硬生生壓下滿心歡喜,平抑激動,溫和婉順地說道:「不必了,我這裏有芬秀,碧玉姊姊就安心服侍夫人吧。」

  「可是……奶奶說,咱們是大戶人家,得謹守禮儀,便是姨娘也不能抛頭露面,萬一給外面的人衝撞了,可不好。」碧玉口氣遲疑,刻意引起童英的注意。

  「這點我明白,煩請碧玉姊姊轉告夫人,我會謹慎小心的。」

  「可姨娘在車簾子外頭挂上銀紗帳,不就是想掀開簾子透氣嗎?這可不行,不如,奴婢杷銀紗帳給拾掇起來……」童英聞言,心頭一陣驚憬,一把掀開車簾,口氣急迫的對遵玉道:「不不不,不能收……」

  「爲什麽不能收?姨娘不肯讓奴婢在旁服侍,又不肯收掉帳子,萬一……萬一姨娘被外頭的男人給瞧了去,大爺的名聲怎麽辦?到時,姨娘豈不是害了奴婢!算了算了,我去禀報奶奶,讓姨娘好生待在府裏吧。」

  碧玉幾句話嚇得童英手腳慌亂,不知如何是好,還是芬秀鎮定,她徐徐道:「還請碧玉姑娘同夫人回報,有芬秀在旁服侍著,姨娘絕不會掀開車簾,何況還有家丁婆子在後面壓車呢,如裏姨娘行止不當,自然會有人提醒。」

  「沒錯、沒錯,碧玉姊姊同夫人說一聲吧,倘若婢妾掀開車簾,就罰婢妾進閔家祠堂受罰吧。」童英信誓旦且接話。「有這麽嚴重嗎?搞到要進祠堂?我真不明白,及正用不上,不如收了,少沾惹塵土豈不更好,何必非要挂著?」碧玉狐疑的望向英姨娘,覺得裏頭似平有鬼,這麽昂貴的銀紗帳耶,要是換成主子,不用的話肯定也舍不得拿出來吃沙。

  「這帳子是我娘特地差人送來的,請寺裏師父加持過,說是挂在車外、床邊,會招來福氣,碧玉姑娘也知道,表哥很寵愛夫人,而夫人她己經……我希望能夠沾沾夫人的福氣,所以它萬萬不能拿下來。」

  「有這麽一回事?」碧玉似信非信。

  「當然有,清淨寺的師父很靈的,下回我陪碧玉姑娘去問問姻緣。」芬秀接話。

  聞言,碧玉假意害羞,低下頭道:「既然姨娘都這麽說了,還望姨娘別教奴婢爲難。」

  「碧玉姑娘請放心,我並非不懂事之人。」

  碧玉點點頭,道:「如果車子沒停下來,姨娘就別輕舉妄動、別往外探頭探瞄。」

  「我明白的。」童英很合作,乖乖放下車簾。

  青玉見簾子放下,便輕手輕腳把銀紗帳給取下,收到身後。

  碧玉揚聲對身邊的婆子說道:「你們好好照看著,若是姨娘有什麽不對頭的舉動,你們都是有經驗的老人家,要好生提璉。」她們每個全看見青玉和碧玉的動作,促狹一笑,齊齊應聲道:「是,姑娘。」

  沒辦法呀,一邊是有名無實、大爺連看都不肯多看一眼的姨娘,一邊是大爺和奶奶身邊最紅的丫頭,便是三歲小兒,也知道該挑哪邊站。

  青玉拿著銀紗帳走到尹霏那輛寬敞的大馬車邊,等待大爺和奶奶上馬車。

  她擠擠鼻子,低聲對碧玉說道:「她越是想要,我偏是不給。」

  「還想分咱們奶奶的福氣?幹脆說明白一點,她是想分爺的寵吧。」

  碧玉嗤笑一聲,這女人好沒臉,戲一出出演,也不知道消停些,王二的事才過,馬上又給奶奶送香花,那花兒是有毒的,聞多了孩子不保。

  那還不夠,她給爺送宵夜,一路送上床榻間,要不是爺根本沒回書房睡,豈不是讓她成了宵夜?她以爲奶奶有孕,爺要避著些,沒想到那不過是幾個丫頭的惡作劇,如今又來個清淨寺祈福……就是說書的戲文都沒她演的精彩。

  「所以福氣還是咱們爺和奶奶自個兒享,誰也別想分。」

  兩人在說話間閔忻正己抉著尹霏上了這輛特制馬車,人方上車,青玉就輕手輕腳杷銀紗帳給挂上去。

  本只是青玉的小調皮,可此事在日後衆人想起,不禁感到欷歒,並歎一句真是惡有惡報。

  尹霏上車時,壓根沒想到趙擎和秦昭會在車上,怔愣了一下,當閔忻正坐定,她瞥他一眼,好半晌方才明白。

  他安排出遊的真正目的是爲了掩飾這次的見面吧,至于見面過後,有沒有什麽後招或計劃就不得而知了?

  閔忻正告訴過她,儲位之爭日益激烈,趙擎只能選擇先下手爲強,除非他不要那個皇位。

  然而現在和當初情熱有些微不同,之前是趙擎和太子的對壘,但當太子的名聲一天比一天惡劣,百姓觀感一天比一天差,在「刺殺」事件過後,太子被皇帝禁足,大皇子趙易在有心人的鼓動之下,認爲自己進駐東宮的可能性大大提升後,便開始蠶食鯨吞掉太子的勢力。

  此刻,趙擎退出東宮之爭,一心一意爲肅清鹽官、制定鹽稅而忙碌。

  如此一來,對壘的不再是趙擎和趙禮,而是趙易和趙禮,他們明裏暗地對彼此要手段,而趙擎卻趁機悄悄地擄獲名流清士以及商人的心,這些力量不在明處,卻是影響朝廷安定的主要力量。

  看見尹霏又驚又喜的笑容,趙擎和秦眧的心不自覺柔軟,她身上有股魔力,會讓人卸下防備,讓人情不自禁想同她靠近。

  看見她,他們下意識地松弛了心情,這在戰場上不是好事,但對日日身處戰場的兩人,卻是難得的幸福。

  于是凝肅的眉毛彎了,冷硬的嘴角勾起。

  尹霏笑著,卻沒問他們爲什麽出現,爺兒們的事,總有他們的道理。「謝謝你的火鍋和甜食,皇奶奶很喜歡。」趙擎道。「那就好,下回我再試著做幾款新口味,讓相公送過去給你。」

  最近,她的手藝越發熟練,要開茶鋪子,光靠幾樣甜食可不夠,鹹的要一些、辣的要一些,下酒菜可賣得便宜點,鼓吹客人吃得又辣又鹹又渴,再多叫上幾壺昂貴的花茶,才能賺個缽滿盆溢。

  「聽說,你打算開火鍋店?」秦昭問。

  「還在籌劃中,你們知道的,商人重利相公聞到銀子的味道,就會下意識往那個方向鑽。」她假意埋怨。害她現在也開始研究起白湯、紅湯、鴛鴦鍋……那可不是她的專長。

  「不是你想開的?」趙擎詫異,他沒想到閔忻正會在意那點小銀子?

  他轉頭看向閔忻正,發現他眼底滿滿的寵溺,于是明白,他當然不會在意,他在意的是尹霏,她想做,他就幫她完成,他寵她的方式不是豢養圈禁、不是過度保護,而是成就她想要的成就。

  「有差嗎?」她疑問問。

  「當然有差,如果是你想開的,身邊銀子肯定不足,我可以出錢入股,如果是閔爺做的,他哪會差一點小錢。」秦昭回道。

  「嗎,夫妻有通財之義嘛,做得起來,我好相公也好,做不起來,就像你說的,閔大爺耶,哪裏在乎那點小錢。」她笑得滿臉得意,誰讓她厲害,嫁了個好老公。「我只聽過朋友有通財之義。」秦昭嗤聲道。她的話簡直是無賴,擺明賺錢她有份,賠錢閔忻正只能自認倒黴,誰讓他娶了她。

  「爲何朋友能通財,夫妻卻不行,妻子屆然比不上朋友的重要性?」尹霏不滿意他的論調。

  「你沒聽過朋友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舊了,再換一身便是。」秦昭理直氣壯。

  什麽鬼論調,那她是不是二手衣啊?!她鼓起腮幫子瞪上閔忻正。

  「別看我,我這輩子就想一件衣服穿到底,不換了。」閔忻正連忙表明自己的立場。

  他的話滿足了她的心,尹霏驕傲地噘起嘴巴。「就說嘛,舊衣服又暧又柔又實在,新衣服哪能這樣好穿,至于手足……相公,如果哪天手足斷了,別怕,我有的是功夫,能替你裝上最實用的高等義肢。」

  「唉,娶妻娶賢,閔爺一生……誤了。」秦昭揺頭,誇張地攀上閔忻正肩膀。

  「閔爺,據傳軟紅坊花魁歡燕,能歌善舞又溫柔體貼,要不咱們哪天去看看呗。」閔忻正尚未接口,趙擎己搶先搭話。「可不是,那真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奇女子,如梅之傲霜、如海棠溫婉,哪日閔兄一起去見識見識。」尹霏打心中不屑,冷哼一聲,這群壞男人,居然在她家老公面前光明正大討論小三,實在需要再教育。

  「是啊,奇女子只能往風塵中找,平頭百姓家裏若真有奇女子,早被抓去遊街沉塘了,我們這種良家子,還是乖乖在家相夫教子的好。」

  「良家子?乖乖在家相夫教子?」

  秦昭噗哧一聲,忍不住大笑,她還真敢說,嫁了兩個男人、爲錢抛頭露面,什麽時候良家子的標准降得這麽低了?

  秦昭一句一句同她對了起來,偶爾趙擎插上幾句,好似尹霏越氣,他們就越得意。頓時,馬車裏充滿和樂氣氛,直到行經一處密林時趙擎才回歸正題。

  「太子己經給秦昭下了密令,要他暗殺大皇子,上回他暗殺我己經失手過一回,這次無論如何他都只能成功,不能失敗。」趙擎道。

  前因後果,尹霏早己自閔忻正口中得知,她看看趙擎,再看看閔忻正,兩人都滿臉的凝重,唯有秦昭還是一身的慵懶,斜斜靠在車廂邊,拿著她昨兒個烤好的杏仁餅慢慢啃著。尹霏理解,如果要讓秦昭繼續留在太子身邊做內應,趙易就非死不可,可往後秦昭身上背著大皇子這條命,就再也別想立足于朝廷。

  若是他想功成身退,便得刺殺未果、重傷身亡,退出太子的親信團。這樣一來,雖能正式挑起太子與大皇子之間的戰役,但他們也斷掉太子身邊最重要的訊息來源。

  閔忻正和趙擎都在心底盤算著,怎樣做才能獲得最大的利益。

  可是尹霏不認同,她覺得這樣很自私,他們爲什麽不問問秦昭是怎麽想的?

  或許他想成就一番事業,或許他對自己的前途有諸多考慮,爲什麽事關秦昭,他只能成爲第三者,安靜地坐在一旁、等待別人的結論?

  對,沒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可那些「小節」的心思,難道只能注定被犧牲,不需要被重視?

  她生氣了,故意不看閔忻正和趙擎,衝著秦昭問:「你是怎麽想的?」秦昭沒想到她會突然問上自己,嘴巴一阖,他差點咬到舌頭。「你在問什麽?」

  「你想當一輩子見不得光的殺手,還是想成爲朝堂上的棟梁人物?」

  原來是在替他操心啊?傻瓜,他又不是笨蛋,會跟著趙擎、願意爲他出生入死,便是因爲趙擎是個好主子,別人爲他做幾分,他便加倍還人。

  不過尹霏的擔心讓他備感溫暖,這樣的女子,難怪閔忻正願意爲她無怨無悔的付出。

  帶著兩分輕佻,他回道:「如果可以當棟梁,誰願意成爲殺手?」

  「那我有個想法。」她鼓起勇氣瞟趙擎一眼。

  她知道女子不得幹政,可她又不是皇後娘娘或寵妃,她只是提供意見,何況,商人都可以幹政,女子又怎樣?

  連朝堂事她也有想法?趙擎驚詫。

  他以爲她能做點花茶、丟點吃食,做些小生意也就很了不起了,沒想到……趙擎嘴角帶起幾分興味,說道:「講講看。」

  「不要拖拖拉拉,一次見真章吧。」鈍刀子鋸肉的確讓敵人更痛些,但一槍斃命不是更痛快?!

「怎麽個一次見真章法?」趙擎問。

  「既然太子命秦昭殺趙易,不如把消息傳出去,但傳的是三皇子命高手刺殺大皇子。」

  「爲什麽要這樣做?」秦眧不懂了,她是在攪亂一池春水嗎?

  「趙易知道此訊,定會埋伏高手,先下手爲強。這時候,三皇子遇刺,英雄秦昭出現、拯救三皇子免于危難之中。」

  「不久後,穿著紅衣紅褲黑披風的江湖高手刺殺大皇子,他將大皇子砍得只剩下半條命,可在最緊要關頭,高手卻逆轉敗死于大皇子之手,切記,高手死前,定要讓大皇子確定他是秦昭、是太子派出的人馬。」

  「大皇子與三皇子皆遇刺重傷,幕後黑手會是誰?大皇子將前事後事相串連,便能串出一個道理--謠言是太子所傳,目的是要桃撥他與三皇子相爭。」

  「此後,大皇子與太子將展開正面對決,而他們身邊都恰恰好會有人安排狗頭軍師幫他們出主意,下毒、暗殺、布肩陷害……做得越是轟轟烈烈越好。對了,別忘記買通幾個帝王寵妃,三不五時吹吹枕邊風,讓皇帝對這兩個皇子徹底失望。」

  「慢慢地,皇帝看清楚所有的兒子中,只有三皇子足堪大用,便立三皇子爲太子,而過去在太子身邊的,從來都不是真秦昭,那只是個冒名頂替的家夥,真正的秦昭是個英雄,仗義江湖、救人無數,他一生都沒見過太子,只救過三皇子一條命。故事結束,完美結局!」

  她說完,兩手一攤,輪流看向三個男人的表情。

  「你們……覺得呢?」秦昭遲疑的問,他不認爲他們會認同這麽幼稚的計策。

  「雖然淺了些,但有一部分可以用用。」閔忻正道。

  「沒錯,既然要做就得做徹底,那個剩下半條命的,得讓他落個終生殘疾,永遠無法登上龍椅,狂怒之下,他才會豁出一切,對太子趕盡殺絕。」趙擎接話。

  到時候,哪還需要安排什麽狗頭軍師,他們自會想盡辦法除去對方,何況趙易和趙禮兩人,性格何其多疑,當初安排一個秦昭己經讓他費盡心力。趙擎微微一笑,臉上出現狐狸紋。

  趙擎的笑顔讓秦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終生殘疾?不會是男人最重要的某個部分吧?沒錯,那裏不行,當然不能當皇帝,平民百姓可以斷子絕孫,皇帝可不行。這招夠陰、夠狼、夠毒辣,大皇子絕對會豁出一切,對太子趕盡殺絕。「救下三爺之後,秦昭得隱身一段期間。」閔忻正沉吟半晌後續道。

  「因爲我受重傷?」秦昭問。

  閔忻正揺揺頭後緩聲回答:「不,因爲你受三皇子賞識,想借用你一身高強武功,讓你護持欽差大人到煜州辦差。」

  那份差事是殺貪官、拆太子的牆角,並且此事必定會讓皇帝知曉,日後好「論功行賞」既然他的女人想讓秦昭成爲朝廷棟梁,那麽他就會想盡辦法爲她辦到。

 「那就讓太子把自己的頭送上刀鋒。」

  「怎麽送?」

  「太子最近不是迷上某個很會做菜的新寵嗎?」閔忻正睨了趙擎一眼,別說這法子他沒想到,他只是想在尹霏面前裝善良吧。

  「唉。」趙擎歎氣道:「我實在不願意用這麽陰損的招,可是爲了保住秦昭,不得不啊。」

  這話有明顯討好尹霏的意圖,但閔炕正無所謂,只要尹霏的心正,他們感情不渝,哪會怕外人橫插其間。

  他們討論來討論去,尹霏聽了個七七八八,不是太清楚,不過明顯的是,三個男人都胸有成竹。

  那就好,有男人出主意,女人就躲躲懶吧,她聽他們討論朝堂事,聽得有些發困,便挨著閔忻正,吃著杏仁餅,一口一口啃著,像土撥鼠似地。

  不多久,談話完畢,閔忻正敲敲車壁,前行的馬車繼續向前,他們乘坐的馬車落在最後面,車子只停下一瞬間,趙擎和秦昭便利落地躍下馬車,之後馬車繼續前行。閔忻正在趙擎方才坐的椅墊底下找出一個大紙袋,他打開,細細展讀,然後收進懷裏。

  尹霏設發問,只是靜靜地望向他的眼。

  他淡淡一笑,解釋道:「是貪官以及他們貪圬的證據,這些人來頭太大,三爺不能得罪,只好讓他們的罪證由民間浮上台面。」

  「三爺想藉皇上的手收拾貪官?」

  「對。」

  「我想,他會是個好皇帝。」

  「我同意。」商人只能在盛世裏才能安穩求富貴,他把寶全押在趙擎身上了,希望他不負自己所望。

  她歎口氣,左手平放在大腿上,右手食指一下一下,從大拇指的指節、食指指節、中指、無名指、小指……一一點過,再從小拇指點回來。

  突地,他握住她的手問:「你在害怕?怕什麽?」

  閔圻正的問題讓她詫異,他怎麽知道她害怕?

  設錯,的確有一股突如其來的恐懼感緊緊地攫住她心頭,讓她的心髒無緣無故地怦怦亂跳著。

她並不知道爲什麽,是因爲擔心他和趙擎將來成爲沈萬三和朱元瑋?因爲害怕他手上的罪證拉不下那些人,卻要身受其害?還是又要發生什麽人力無法扭轉的事,就像……上次的飛機失事?

  她知道這股感覺來得很奇怪,卻解釋不來這份奇怪。

  但閔忻正比她更奇怪,用力抓住她的手,然後亂七八槽地,一句未經腦袋思索的怪異言語就這樣衝出嘴巴。

  他說:「我見過你這個動作,在飛機上,那個時候,你還不是尹霏。」聲音飙出喉嚨,閔忻正嚇一大跳,他怎麽會……他瘋了嗎?

  是,這個念頭曾經在心中浮起若幹回,但不消多久他便會將它壓抑下去,怎麽會脫口而出?她定要認爲他瘋了。

  但他驚嚇,尹霏卻嚇得更凶。

  他說飛機,他說那個時候她還不是尹霏……微張嘴,她傻傻地看著他,喃哺問:「難道,你是……簡樊?」

  簡樊?!當這兩個字撞進他的腦袋,他的心像被天外砸來的石頭給狼狼擊中。今天,如果有一種比賽叫嚇人,他們絕對可以拿到歡人組冠軍。他知道簡樊,那個坐在她旁邊的男人,他叫她洪教授,態度恭敬,不時在旁邊遞茶送水。

  「我不是簡樊,但當時我在場。」

  「你爲什麽會在場?你是誰?你也是穿越來的嗎?」

  幾次想問的話終于出口,除了這些,她還有一大串一大串的問題,然而一聲刺耳的尖叫聲響起,倏地打斷了她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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