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跡延從外面回去的時候，還特意在街上購了冰糖葫蘆，他回到家裡看到佛降還在屋後睡覺便沒有吵醒，可是他找遍了屋內外，都沒有找到岩雲，他把糖葫蘆放在桌上，這才發現桌上有封信，那是柳風的字跡……

　　跡延看了信，信上說……柳風岩雲回積雲觀了，柳風告訴岩雲，跡延最近很忙，沒時間照顧他，讓他跟柳風去積雲觀玩。岩雲也答應了，等岩雲適應了積雲觀的幻境，他們也就不會再來了。

　　跡延看完了信就扔了，連同桌上的糖葫蘆也一起丟了，反正他也不吃，他什麼都不想去洗了個澡，喂佛降吃完飯，就去睡覺了。

　　他整整在家裡睡了兩天兩夜，也許是太累了，他起來的時候渾身都快散架了，遮天晚上很安靜，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跡延剛打開門，就看到一臉陰沉的柳風，帶著臉上纏綿了紗布的岩雲，回來了……

　　「阿叔。」岩雲立刻上前摟住了跡延，跡延盯著他臉上的紗布，發現岩雲的臉上的紗布纏得太緊了，岩雲抱著他直喊不舒服，「阿叔，我好頭痛，我臉上這個布，繃得我好不舒服。」岩雲抱著跡延曾來蹭去，把跡延抵到了桌邊。

　　跡延想拆掉岩雲臉上的紗布，卻被柳風阻止了：「你跟我出來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柳風不太高興的出去了。

　　「二狗，你先坐下休息，阿叔出去跟柳風說說話就回來。」跡延捧著岩雲的臉，看了看岩雲，他摸到岩雲的臉滾燙。

　　就算是隔得那紗布，他也能感覺到那滾燙的觸感，岩雲聽了他的吩咐乖乖去床上坐下，跡延看了一眼他臉上的紗布便出去了。

　　柳風站在院子裡等待跡延，看到跡延出現，他臉色立馬變得難看：「我給你的信你看了沒有？」

　　「看了。」跡延淡淡的詢問他，「你不是帶他走了嗎？那為何又回來了？是不是岩雲在路上出了什麼事情？」

　　說實話。

　　跡延還是很擔心岩雲。

　　「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我帶他才走了兩日而已，他臉上就長出奇怪的東西，你是不是對他做了什麼嗎？」柳風冷冷地盯著他，臉上的冷靜與冷漠全都被怒火代替，他厭惡地盯著跡延，「他現在醜得不成人樣了，我還怎麼帶他回青山！」他就差沒對跡延揮劍了，這樣的岩雲，不是他想的……

　　跡延根本聽不懂柳風在說什麼：「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去拆了他的紗布，就知曉我在說什麼，你還在裝蒜……」柳風不滿跡延的淡定與理智，他受不了喜歡的岩雲變成現在這種樣子，他甚至看都不敢看岩雲，用紗布把岩雲的臉給捆了起來「虧太師祖還說岩雲是……」

　　「你夠了。」跡延打斷了他，他很久沒生氣了，可是柳風表現讓他極其的失望，從柳風言語之中他大致猜到了柳風想說什麼。

　　「他現在這個樣子，我怎麼帶他走……」柳風神情很複雜，「我先把他送回來，帶他回青山的事情以後再說。」

　　跡延沒說話。

　　「我已經跟他說了，我接到你的信，你說你不忙了，讓我把他給帶回來，他也相信了，剛才在回來的時候，我跟他說，最近我要回青山辦事，可能有一陣子不能來看他了……」柳風的聲音很低，他看著地面，甚至不敢看跡延。

　　「你不要他了？」跡延直接說了柳風想說的重點。

　　「誰說我不要他！」柳風的冷靜與理智完全被撕碎了，他拔高了音量，對跡延惡氣相向，「他還不知道自己的臉變成了什麼樣子，我騙他說，讓他把臉用布條捆著再上街，不然那些姑娘看到他生得俊，就會跟著我們走……」

　　這種瞎話柳風也編得出來……

　　「你為何如此？」跡延不明白柳風。

　　「你以為我想把他的臉綁成那樣？！如果我不讓他捆著臉，難道讓他出去嚇死別人，他那一副鬼模樣……」

　　「我不知道你為何會跑回來指責我，我也不明白，你為何硬要說，是我讓岩雲變成這個樣子。當初是你自己帶他走的，你現在全賴我。」跡延覺得柳風很過分，就算岩雲真的變成醜了，那也不應該說這些話吧，他皺著眉，注視神情混亂的柳風，「若是岩雲知曉你這麼說他，他一定會很傷心。」

　　「我是想帶他走，我也是想對他好，可是誰知道，他走到半路，會變成那樣……」說來說去，柳風都是嫌棄岩雲難看。

　　柳風站在院子裡，向來都很清高的他，甚至心虛得不敢看跡延了，可是對柳風來說，只有那個很俊的岩雲才配得上自己。

　　岩雲傻了，他可以忍。

　　可是變得那麼醜，要他對著岩雲一輩子，他才不願意……

　　柳風的心念流轉，他自私的把岩雲扔給跡延，而跡延肯定會答應了，他誣賴跡延，他很討厭跡延，可是他又不得不把岩雲帶回來。

　　跡延一言不發地看著神情搖擺的柳風，他只覺得有些心寒，他什麼也沒說，便回了屋子，「砰」地一聲將門關上，把柳風關在了外面，跡延根本不想跟柳風說話，柳風太自私，自私得讓他都覺得心寒。

　　岩雲醜了……

　　柳風就嫌棄岩雲了……

　　跡延看到柳風很快就走了，跟甩瘟神似的把岩雲給扔在跡延這裡，跡延在桌上坐了一會兒，他也沒有看岩雲，而岩雲也察覺到跡延在生氣，也不敢出聲打擾跡延。

　　「阿叔，你怎麼了……」岩雲坐在床上捏了褲子，很緊張地看著跡延。

　　跡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岩雲的身體猛的一抖，似乎被嚇到了，那湧上的眼淚在眼睛裡打轉，他可憐兮兮地看向跡延，又不敢開口說話，擔心阿叔又生氣了，拿雞毛撣子打他。

　　跡延並不是生岩雲的氣，他知曉柳風要帶岩雲走，其實早就計畫好了，可是事情似乎突然起了變化，他歎了一口氣……

　　「二狗不用擔心阿叔，阿叔沒事的。」跡延緩緩地站起身走到床邊，他伸出手指替岩雲抹去了眼淚，「別哭了，你都已經回來了。」他的聲音很輕，很平靜……

　　岩雲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把頭埋在他的腰間：「阿叔，我的頭好痛，臉也好燙，我好難受。」他覺得還是阿叔好，阿叔好溫柔。

　　柳風替他捆繃帶的時候，好用力勒得他好痛，可是岩雲記得阿叔說他是個男子漢，不能動不動就喊痛，所以柳風替他捆綁住臉的時候，他一聲都沒有哼過，他看到阿叔好高興，真的好高興，而且阿叔的腰，抱著好舒服……

　　「把頭抬起來，讓我看看。」跡延拍了拍岩雲的肩膀，岩雲就抬起頭看向跡延，只是岩雲的眼裡眼角還掛著眼淚，那傷心的模樣，讓跡延的心，有些動容。

　　「阿叔，柳風這幾日好奇怪，硬是要拉我走，又給我頭上套繃帶，又把我帶回來……」岩雲昂著頭，雙手捏著跡延放置在他肩頭的手，他的眼淚滴落在跡延的手背上。

　　跡延的指尖輕輕的顫抖：「我幫你把繃帶拆掉，這樣捆著，肯定不舒服，而且你的臉好燙。」跡延一邊平靜地說著，一邊緩緩地撫摸著他滾燙的臉頰。

　　外面開始下雨了，那淅淅瀝瀝的聲音在夜裡很清晰，房間裡的燭火輕輕的搖擺著，跡延讓岩雲坐在床上別動，他從箱子裡找出剪子，再到外面去打了一盆乾淨的水放在桌上，他緩緩地剪掉了捆綁在岩雲後腦上的其中一條繃帶……

　　柳風亂七八糟的給他捆的繃帶，跡延根本就沒辦法拆，他只能一點一點的剪掉那些打結的布，岩雲回來的時候，他就留意到了岩雲的衣衫很髒，似乎有兩天沒洗澡了，鞋子也很髒，鞋尖都快磨破了，可想而知柳風帶來岩雲回來的時候有多急。

　　想必是柳風就沒有管岩雲，跡延低下頭看替岩雲剪掉捆得亂七八糟的繃帶，岩雲就摟著他的腰，安靜地靠著他。

　　異常的安靜，異常的聽話……

　　跡延把剪子放在桌上，他動作很輕的一層一層的拿掉了岩雲臉上的繃帶，那些繃帶掉在地上，越堆越多跡延的心情也就越是複雜……

　　岩雲精緻的下巴，完好無損的露了出來，他的雙唇被繃帶勒得有些泛紅，但是沒有任何的異樣，再是白皙的鼻尖……

　　跡延正欲鬆一口氣之時，他的手，猛然一愣……

　　「阿叔怎麼了？」岩雲動了動那形態完美的雙唇，他說話的氣息都噴灑在跡延的手背上，感覺到跡延的手在顫抖，他也跟著沉默了。

　　跡延的眼底有所動盪，但他不想讓岩雲發現，他屏住呼吸的緩緩地拉開岩雲鼻尖以上的繃帶，那一層一層的繃帶被揭開……

　　跡延看岩雲的眼神也從平靜到不安，再到錯愕的動盪，他讓岩雲閉著眼睛不准看，岩雲才錯過了他難以置信的神情，除了那好看的下巴與精緻的鼻尖之外，如今岩雲鼻尖以上的大半張臉，都被又青又紫的青紫斑給佔據了，那一整塊像胎記一樣，證據了他的大半張臉，就算五官再怎麼英俊，有了那塊東西，再怎麼看都不對，跡延終於知曉為何之前柳風態度轉變成那樣……

　　跡延摸到岩雲臉頰發燙，他用沾了水的毛巾中緩緩地替岩雲擦臉，他的動作很輕，岩雲的睫毛卻在輕輕地震動。

　　跡延看了岩雲好一會兒，也漸漸地恢復了平靜，岩雲臉上突然長出這麼大的紫斑，的確掩蓋了他的俊氣……

　　跡延問他這些日子都做了些什麼，他老實的告訴跡延，說沒什麼，就是隨柳風走了之後，某人醒來，柳風看他的眼神就很奇怪，之後便說要帶他回來，還給在他臉上纏著布……

　　「阿叔，我以為你又不要我了？」岩雲抱緊了跡延的腰，把臉貼在跡延的胸口，他眼角的淚水，濕潤了跡延的內山。

　　跡延心事重重地撫摸著岩雲的側臉，他輪廓與平復都很好，可是那青紫色印記，讓他俊臉充滿了瑕疵：「沒有，阿叔都忙了，竟然你回來了，就不要再亂跑了。」他溫柔的撫摸著岩雲臉上那醜陋的紫斑，手指輕輕地撫去了岩雲眼角的淚水……

　　外面的雨很大，跡延複雜的心情，就如那雨聲般嘈雜……

　　岩雲這傻子被「趕」回來了。

　　因為岩雲變醜了，所以柳風不要岩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