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章、笑意明滅像呼吸 日升月沉在你眼睛裡

　　現在是北京時間晚上八點，而莫闌此時此刻的心情很煩躁。原因……是因為今晚七點半九霄配音組的YY七周年慶就已經開始了，而她現在還在愁眉苦臉的趕稿。

　　剛剛主編給她打電話，要求她這周提前兩天交稿，莫闌雖然心裡並不情願，不過在討價還價了一番之後還是無奈的答應下來了。答應之後，直接導致的後果就是，她高估了自己的水準，趕了一下午的稿，直到現在都還沒趕完。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莫闌一邊雙手在鍵盤上飛快的碼著字，一邊盯著電腦螢幕右下角的時間。

　　已經快要九點了……

　　莫闌很想先打開九霄的YY頻道，然後一邊聽一邊碼字，可是理智告訴她，如果她真的打開了，估計就交不了稿了。

　　按照她之前蹲四周年慶的經驗來說，暗裡著迷一般都會在周年慶進行到一半之後才出來，應該不會錯過吧，莫闌這麼在心裡想著，加快了手上打字的速度。

　　都說靈感都是被逼出來的，果然不假。晚上十點過五分的時候，莫闌終於把這周的稿子發到了編輯的郵箱裡，然後她戴上耳機，迫不及待的打開了九霄的官方YY頻道。

　　現在進去……不知道還能不能趕上最後一段。

　　29000個人，而且人數還在分分鐘不斷上漲，莫闌剛進頻道，看到現在的在場人數，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看到這個數字還是讓她稍稍震驚了一下。莫闌忍不住在心裡默默地想，大家真的都挺拼的，幸虧她用的不是校園網。

　　緊接著，耳機裡傳出來蜂蜜檸檬的聲音，很是活潑：「剛剛那幾個幸運的孩子，你們抽中的禮物會在不久之後發送出去的，記得到時候跟我們把位址核對好哦。」

　　禮物？

　　莫闌囧了一下，所以是說，粉絲送福利的環節已經被她錯過了嗎。好吧，沒關係，只要沒把暗裡著迷的部分錯過去就行。

　　「接下來就請小蘿蔔趕緊上麥，別躲了說的就是你！」

　　蜂蜜檸檬的聲音剛停下，耳機裡就傳出來了白玉蘿蔔的聲音，軟軟糯糯，很是開朗，帶著一絲絲的不情願。他唱的是……《自掛東南枝》。

　　「爺娘聞女來 舉身赴清池

　　阿姊聞妹來 自掛東南枝

　　小弟聞姊來 琵琶聲停欲語遲

　　橫眉冷對千夫指 安能辨我是雄雌」

　　……

　　莫闌往公屏上看了一眼，大家果然眾口一詞，全部都在吐槽。

　　「我知道你是雌不用再問了！」

　　「小蘿蔔你跟這首歌簡直毫無違和感。」

　　「讓你唱《自掛》果然是對的！已錄音！」

　　《自掛東南枝》並沒有唱完，以白玉蘿蔔的忘詞結束。

　　伴奏聲剛停掉，白玉蘿蔔就開始不屈不撓的為自己辯護：「都說了我不要唱《自掛》，表示真的跟不上歌詞的節奏好嗎，你們這些人就知道欺負我。」

　　公屏上瞬間一大片氾濫的母性情懷，紛紛開始安撫起他來。

　　那邊白玉蘿蔔唱完剛下了麥，這邊蘇卿陌就跟著上麥了，唱的是《昂首西北望》。總之，都是一些比較歡快比較掉節操的歌，還真是符合周年慶的氣氛。

　　公屏上的鮮花一波接一波的送，大家的熱情也是水漫金山一樣，刷屏刷的莫闌兩隻眼睛都差點看不過來了。

　　只是很可惜，蘇卿陌唱完之後，主持的聲音就響起來了。

　　暗裡著迷果然還是不唱歌。

　　莫闌又仔細的看了一眼麥序，意料之中的沒有他。

　　現在距離周年慶開始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按照以往幾年的情況來說，一般這個時候，暗裡著迷就會上麥講話了。不管是對戲還是念白還是送祝福什麼的，總之，這個點兒他應該已經來了才對。

　　今天……是什麼情況？

　　還是說……他已經來過了？

　　不會吧，莫闌在心裡哀歎了一聲，腦袋裡亂糟糟的想了半天，還是沒忍住給他發了一條微信消息：

　　莫莫：T^T我趕稿來晚了，你該不會已經下麥了吧？

　　耐心的等了五分鐘左右，對方沒有回應。

　　該不會已經睡著了吧？

　　自從莫闌粉上暗裡著迷之後，只來得及蹲守了一次九霄四周年慶，後來暗裡著迷就退隱了，整整三年的周年慶，他都沒有再出現過。雖然總是會第一時間發微博送上祝福，不過跟在YY上聽到他的真聲比起來，微博真的可以忽略不計了好嗎。

　　正當莫闌心裡很是著急的時候，卻看到公屏上的粉絲也開始不淡定了，全部都在刷暗裡著迷。

　　「都十點半了，迷大你在哪裡，我媽已經在催我睡覺了啊！」

　　「這個點兒了還不來不太科學啊……」

　　「暗裡著迷暗裡著迷暗裡著迷，我宣你你造嗎？？？！！！」

　　「男神你再不出來宿舍就要斷網了，我還是翹了晚自習來的，心好累T^T」

　　主持人之一水水若兒看到大家的留言，清咳了一聲，聲音裡不是很有底氣的安撫：「咳，那個，大家急切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但是迷大現在是真的還沒來，我們也聯繫不到他，不知道是不是臨時有工作，大家再耐心等一下吧。」頓了一下，她又打起精神，繼續主持，「現在基本上周年慶也進行到最後的環節了，接下來一個老生常談的話題就是，請在場每一位九霄的CV談談關於加入九霄的感想，每人至少120秒哦。那個，小蘿蔔你先來好了。」

　　聽到水水若兒這麼說，莫闌現在的心反而放了下來，暗裡著迷還沒來，還好。

　　耳機裡，白玉蘿蔔的聲音有些不情不願的響起來：「幹嘛又是我第一個說啊，我還沒措好詞呢。呃……關於九霄，嗯，那就先說說我入組的原因好了。當時，我剛上高二，可能是因為平時學習壓力比較大，配音就成了我平時排遣壓力的方式之一，那個時候我經常錄一些啪啪什麼的傳到網上，後來有人問我為什麼不去做CV，我百度了一下覺得挺好玩的。至於為什麼選擇九霄……咳，當然是因為當時九霄的名氣最大啊，人嘛，肯定都是想往高處走。其實我在九霄所有的CV裡面算是入組比較晚的一個了，剛進組的那段時間我也挺緊張的，畢竟那時候我就是一個小透明，也很擔心沒人理沒有存在感什麼的。但是後來相處下來，每一個人都對我很好，根本就沒有外面傳聞說的那麼高貴冷豔。」

　　他的聲音頓了一下，然後，語氣裡又有點懷念的說，「想想現在我都大二了，時間真的過得挺快的，總之，真的很感謝九霄給了我這麼一個機會讓我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也很感謝大家一路以來的支持。配音……我不知道我會做多久，但是我會努力做的更久一點。」

　　白玉蘿蔔的聲音依舊是軟軟糯糯的，比起平時的清亮張揚卻無端的多了一分安靜，他慢慢的，似乎是在一邊措詞一邊說話，莫名的就讓人覺得有些感動。

　　「小蘿蔔，今年為什麼這麼煽情？去年你的感想不是進九霄只是因為牛【嗶——】嗎，你突然改變畫風讓我很不能適應啊。」

　　「蘿蔔麼麼噠，我是你的真愛腦殘粉！雖然你出劇速度慢得要死但是我也不會因此拋棄你的！」

　　「這種煽情的話竟然會從你嘴裡說出來，一定是我的打開方式不對。」

　　剛剛還有點感動的莫闌看到公屏上大家的留言，一瞬間就破功了。

　　白玉蘿蔔也開始繼續炸起毛來：「喂喂喂，你們太過分了好嗎？我好不容易掏心掏肺的說點真心話，氣氛全被你們破壞完了，說好的人間真情呢？算了，我還是下麥吧。」

　　他說完之後，就真的下了麥，瞬間就從麥序上消失了。

　　第二個上麥的，是蘇卿陌。

　　他似乎也是一副十分糾結的樣子，沉穩醇厚的聲音裡隱隱的帶著幾分無可奈何：「說實話，每年都要說兩分鐘的感想，說來說去差不多都是一樣的話，我都已經快要詞窮了。」

　　低低的笑了一聲，瞬間讓人覺得平易近人了不少。蘇卿陌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開口，聲音低緩，「算算的話，我大概是進組最早的一批老人了，同時期跟我一起進組的那些人後來陸陸續續的都走了，知道他們要退組的時候我心裡很不捨得，也一度覺得不能理解，畢竟我們都曾經那麼熱愛配音。唯一的區別可能就是愛的程度深淺吧，後來慢慢的也就想通了，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配音只是一個愛好。還有就是，一直以來都有很多人問我會不會入商配，關於這個問題……如果工作時間允許的話，我想我很樂意。最後，很慶倖能夠在這個圈子裡交到這麼多朋友，雖然大家都知道，網配圈並不是一個多麼乾淨高尚的圈子，但是九霄永遠都是那個九霄。」

　　「九霄永遠都是那個九霄+1」

　　「九霄永遠都是那個九霄+2」

　　「九霄永遠都是那個九霄+3」

　　「求別隊形，要哭了T^T」

　　莫闌靜靜的聽著耳機裡面蘇卿陌沉沉的聲音一字一句娓娓道來，也跟著變得有些傷感。

　　蘇卿陌他，是打算入商配的。

　　其實沒有什麼不好，入了商配，就意味著可以在三次元裡配音，以後說不定你打開電視機，換到某個電視劇頻道的時候，裡面的男主角一開口，你聽到的就是那個似曾相識的聲音。

　　再也不用局限在二次元的網配圈，可以走到現實，走到台前，讓更多的人認識到你，聽到你的聲音。

　　這，大概是每一個網配CV都夢寐以求的吧。

　　可是，暗裡著迷……又是怎麼想的呢？

　　莫闌還在晃著神，下一個發言的人就已經開口了。

　　現在正在說話的，是一個叫司馬青衫的男CV，他加入九霄配音組的時間很短，目前還屬於一個小粉紅狀態，不過最近人氣上漲的很快，算是一枚新秀。

　　「那啥，這是我第一次參加九霄的周年慶，有點緊張，不過剛加入九霄不久就趕上周年慶，我也是挺幸運的。說到我為什麼會接觸到網配的話，其實很偶然，我女朋友特別喜歡暗裡著迷，手機裡面存的全都是他的廣播劇和錄音什麼的，只要一有空就在我耳邊念叨。可能也有一點嫉妒的心理在作祟吧，後來我就上網查了一下暗裡著迷這個名字，隨便找了他一部廣播劇聽。咳，接下來的就沒啥好說的了，他的聲音是真的好聽，我甘拜下風。當時覺得挺奇妙的，第一次知道原來還有網配這麼個東西存在，正好碰上九霄招新，我就抱著試試的心態來試下音，沒想到竟然真的被招進來了。嗯，因為這只是我的第一年，所以沒啥好說的，希望九霄越來越好，也希望我能夠越來越好。」

　　莫闌聽著他的聲音，卻有些訝異的發現怎麼聽怎麼熟悉。在大腦裡翻來覆去的想了半天，半晌，她終於有些不可置信的反應過來，司馬青衫的聲音……跟那天她幫容夏夏看店的時候，那對吵架的情侶裡面，男生的聲音幾乎一模一樣。

　　這個世界不會真的這麼巧合吧？

　　不過……因為女朋友入網配圈，還真的挺浪漫的。

　　好吧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暗裡著迷還沒有來。

　　公屏現在刷的越來越快，連莫闌的想法也開始有一點動搖，他該不會……真的不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