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來年,四月。
春暖花開,山野間綠濤如怒,生機盎然。
一千三百名弟子齊集在清虛殿外,分十六峰各自排列。
席放的大弟子朱槿在台上道:「清虛劍宗群峰會試,於下個月正式開始。各峰選出的十名弟子進行比試,勝出的前二十名築基弟子和前二十名練氣弟子,今年初秋隨眾峰主參加五大派聯合會試……」
話畢,朱槿吩咐各峰大弟子上前領十副牌子。
文荊望著台上,嘴角微微帶笑。
君衍之坐在他身邊,低頭輕聲問道:「師弟有什麼事,這麼高興?」
文荊忙笑著說:「沒事,只是有人送了我一個小玩意。」
昨夜正在房中修煉,窗外影影綽綽,出現一個大腦袋。不多時,大蛇蜿蜒從窗口中爬進來,叼給他一把木椅。
木椅全身由一塊木頭刻成,做工精良。文荊仔細一看,只見木椅上竟雕刻了一個清秀的小道士與一隻大蛇,嬉戲玩耍,煞是可愛。
木椅上的靈氣痕跡猶在,分明是巨蟒以靈氣為刃,慢慢打磨雕刻而成,費盡心思。
文荊心中一酸,抱著巨蟒睡了一夜。
若不是有潛在的危機,自己的生活真可謂圓滿。
大龜呆萌可愛,從不生事;大蛇懂事乖巧,雖時不時撒嬌小性,卻讓人心疼,且安安靜靜的最貼心;君師兄更對自己青眼有加,往來密切。
若能拯救慧石峰於水火之中,便是了結所有心願。此生能如此快意度過,不論能否成仙得道,都已沒有遺憾。
系統提供給他「長孫少儀」的信息,查了幾個月,尚未有什麼結果。今年年初,系統向他提交了一份協議,具體內容如下。
「宿主,查找魔頭之事十萬火急,可否將『惡事』系統免除,留出內存,讓我來查找魔頭?」
文荊思慮一下,覺得『惡事』系統基本無用,不如查找魔頭來得妥貼,便回答「可以。」
自此之後,系統便沉寂了。
君衍之的嘴角泛起微笑,自腰間的小包裡取出一顆小紅果,含在嘴裡。
「你要不要?」君衍之撿起一顆小紅果。
「不要了……嗯……」話說到一半,一顆果子塞入他的口中,文荊倉促之間舔到君衍之的手指。
……就是這時不時的親近,讓他有點不適應。
群峰會試五年一次,各峰弟子中,被選為參加比試的十人之一已是極為難得,通常要在峰內事先比武,以訣勝負。
當然,慧石峰是不必做這些的。
他們能湊夠出場人數,已是萬幸。
近十年來,也無人能進入第二輪的比試。
每一屆勝出的四十名弟子中,天衡、玉容與望月三座峰可佔二十名,剩下的分散在其餘各峰,不相上下。
台上朱槿又朗聲說明比試規則,點到為止,不得妄下重手云云。
集會一散,眾人回到慧石峰大殿,柳千陌吩咐道:「從今日起,每日聚在這裡修煉八個時辰,研討術法,不得有誤。」
柳千陌難得發威,連賀靈都不敢不聽,眾弟子都乖乖地說:「是。」
文荊一年以來進步神速,又有了《少陽訣》的輔助,已將修為升至練氣十層。然而清虛劍宗中人才眾多,若想勝出進入前二十名,至少也要練氣十一層的修為。
白日需練功,夜晚自然倒頭就睡。一月將近,文荊隱隱有了突破練氣十一層的跡象,卻卡在瓶頸,不得突破。
會試開始的前一夜,君衍之與賀靈都想在房中修煉,下午便先行一步。柳千陌見人少,讓眾人提早散了,回房休息。月色清明,文荊也不御風,慢慢在山間晃著,不知不覺來到山陰處,與巨蟒初次相遇的巨石旁。
空空蕩蕩的,只有月色照著巨石,泛起淡淡柔光。
明日便是群峰會試,只是不知自己的勝算如何?五大派會試是一生難見的盛事,踏實在也想去見見世面。
呆呆坐了一會兒,腦中突然傳出一個系統聲音。
「宿主請注意:探測到疑似魔頭的痕跡,地點為君衍之住處,宿主可要行動?」
文荊立刻翻身而起,眉毛一皺。
這是系統第一次發送關於「魔頭」的信息。
君師兄有危險?
來不及細想,文荊立刻御風而行,一路來到君衍之的住處,只見石屋黑暗,毫無聲息,似乎根本沒有人在。
文荊冷靜喊道:「君師兄在不在?」
懸崖上的大蛇動作一頓,迅速爬上來。
喊了幾聲都得不到回答,文荊越發著急。他小心地在房子周圍轉來轉去,腳步輕柔,卻忽聽樹林深處有男人溫和的聲音道:「我在這裡。」
文荊急忙闖入,卻見林中一處清泉,有輕微聲響,一個男子背對著他浸在水中,輕輕氣喘。
文荊看那背影便知道是君衍之,疾步跳入水中,濺起一團水花。他望著面色蒼白的君衍之,問道:「師兄怎麼了?」
話音剛落,文荊這才發現,君衍之只穿褻衣坐在泉中,勻稱的身軀盡顯,肌理緊致,離他不過一尺之遙。
文荊抿了唇,緩緩把頭轉開。
這都是什麼破爛系統,每次攪出這種事情來。
少年時不曉得隱藏表情,像個花痴似的對君師兄看了又看,現在卻懂得非禮勿視了。
以前自己那副白痴樣子,一定讓君師兄難以自處。
「我……練功岔了氣,來這泉中降火,你怎麼來了?」表情和聲音都波瀾不驚。
泉水清澈,又很淺,儘管水下幽暗,也隱約可見一些東西。
「我……」說不出話來。
「……找我有事?」
文荊只覺得臉熱難耐,支吾道:「本想來問你點事,看你泡在水中,便以為你出事了……師兄無事?」
「……無事。」君衍之望著他,又似笑非笑地說,「我還以為你要以身相許呢。」
文荊抿著唇,淚目:「師兄你別開玩笑。」
他怎麼也是男頻文的男主,即便潔身自好,也絕沒有改變性向的可能。女一沒了,還有女二女三女四女五在等著,別說這種嚇人的話……
君衍之收斂了笑容,沉聲低頭道:「你衣服都濕了,該如何是好?」
文荊垂頭一看,站起來道:「……不妨事,我回去換便可以。」
君衍之道:「去我房間換一套吧。」
「……好。」
君衍之自水中站起,披上一件衣服緩步回房,文荊卻有些不放心,四處查探一番,確保無人,這才有絲疑惑地作罷。
房間裡點上燈燭,君衍之拿出一套自己的衣服遞給他:「……今夜找我,究竟何事?」
文荊把自己身上的濕衣脫下來:「……我遇到了瓶頸,升不上十一層,有些著急。」
這句話裡,倒也有幾分是真的。
君衍之半垂雙目,望著少年濕漉漉的修長身體。水珠沿著臉頰滑落到下巴,又流向滑嫩的頸項。
已經快十七歲了吧……
「今晚在這裡睡吧。」君衍之輕聲開口,「我有一些突破瓶頸的心得,可以教你。」
文荊一呆,將褲子套上:「……多謝師兄!」
君衍之咬咬唇:「不謝。」
文荊連忙爬到床上坐好:「師兄突破瓶頸的心得是什麼?」
君衍之將頭髮擦乾,在床上半躺下來:「今天教你的心得,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我想幫你運導周身靈氣,這動作有些親密,你可受得了?」
「受得了!」
君衍之抿唇:「那就好……過來。」
文荊曲起身體,被他從背後抱著,只覺得帶絲涼意的手隔著一層薄薄的衣衫在腹部撫摸。君衍之輕柔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感覺到了嗎?」
「似乎……嗯,氣海內有些不一樣……」文荊十分專心。
「有股小小的氣旋,是不是?」
「嗯。」
文荊被他傳授良久,終於略略得了訣竅。君衍之滿頭大汗,將他放開,正色道:「照此方法運功一晚,定守心神,抱元合一,或可有些突破。師弟,今夜若想進入練氣十一層,只怕睡不得覺。」
文荊激動地望著他:「多謝師兄……」
君衍之咬唇,下床端坐在椅子上:「你練吧,我就在你身邊看著。」
「是。」
文荊平靜心情,凝神沖階。
君師兄對自己如此栽培,他惟有刻苦努力,在群峰會試上大展雄威,才可報答其良苦用心。
文中提及君衍之,曾說他「志高潔,行端方,對同門師兄弟愛護有加,且知禮互敬,深得同門愛戴之心,無一不對之交口稱讚」,但即便如此,也不曾聽說他親身教授師弟這樣的心得。
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得此人青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