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這一趟水程,足足走了三天三夜,綠袍老人船中無事。除了坐息練功,就給他講解江湖上的規矩,和許多禁忌,以及武林成名人物的模樣、武功等等,這些都是楚玉祥聞所未聞的故事,自然聽得津津有味。
第三天清晨,船已靠岸。綠袍老人帶著楚玉祥捨舟登陸,吩咐了盛先行回去,自己送楚玉祥到了昆崳,可能前去太湖一行。
丁盛聽得喜出望外,恭敬的道:「師父能蒞臨太湖,正是弟子的榮幸,弟子就在太湖恭候師父法駕。」
綠袍老人道:「為師不喜俗套,你不許張揚。」
丁盛連聲應「是」道:「弟子遵命。」
綠袍老人帶著楚玉祥由嵐山頭啟程,一路東行,曉行夜宿,這天來至昆箭山下,但見峰巒秀拔,群嵐疊翠,山勢峻拔,雄峙東海!
正在顧盼之間,只見一名樵夫迎面而來,看到兩人,就笑著道:「厲神君剛來麼?祖道長已經恭候多日了。」
他迎面而來,擦身而過,這句話說完,人已行雲流水,走出去十數丈外。
綠袍老人濃哼一聲道:「這點能耐,也要在老夫面前賣弄?」
楚玉祥道;「他是什麼人呢?」
綠袍老人道:「大概是祖老道不長進的門人了?」
楚玉祥聽他口氣,似乎對老道士很不滿意,當下也就不敢多說。
綠袍老人登山越嶺,如履平地,走得極快,楚玉祥跟在他後面,居然不費力氣,也能跟得上了。兩人這一陣奔行,已由南麓轉向東麓,只見一座碧瓦黃牆的道觀,矗立在青嶂翠柏之間,上書「青牛宮」三個大字。
綠袍道人領著楚玉祥剛到青牛宮門口,只見一名青衣道人迎了出來,稽首道:「來的可是厲神君和楚施主麼?觀主恭候多時了,快請裡面奉茶。」
另一名青衣道人立即急忙往裡飛奔而去。
綠袍老人和楚玉祥由那青衣道人陪同,剛從大殿左首長廓,轉入第二進,只聽一聲呵呵大笑,一個白髮簪髻,臉色紅潤,長鬚飄胸的灰衣老道人急步迎了出來,連連稽首道:「神君光降,貧道迎道來遲,多多怒罪。」
綠袍老人跟著大笑一聲道:「你還當老夫霸佔了你的徒兒不肯送來了麼?」
灰衣人老道道:「神君信人,貧道怎敢有此懷疑?」
說話之時,已經進入一座小院落中,階砌放著幾盆春蘭,一片清清的幽香,沁人心脾!
灰衣老道引著綠袍老人進入一間居室中,一面抬手肅客道:「神君請上坐。」
分賓主坐下,綠袍老人一指灰衣老道。說道:「徒兒,還不過去拜師麼?」
楚玉祥依言走到灰衣老道面前,恭恭敬敬的跪拜下去,叩頭道:「師父在上,弟子楚玉祥給你磕頭。」
灰衣老道看到楚玉祥面有淒然之色,等他拜完,才衣袖一拂,含笑道:「徒兒起來吧!」
楚玉祥規規矩矩的站起,垂手站到邊上。
灰衣老道這衣袖一拂,不覺面露驚喜之色,呵呵大笑道:「神君只化了三個月時間,居然把此子調教得內力已有四五成火候,當真大非易事,放眼天下,只伯誰也無法能有如此能耐,好叫貧道欽佩無似。」
綠袍老人聞言哈哈大笑道:「老道士一向從不服人,現在居然服了老夫了?」
灰衣老道道:「據貧道猜想,神君必然用了什麼方法,助長此子真氣,否則不可能會有此火候,神君對此子當真可說費了一番心思,貧道沾神君的光,卻可省事多了。」
綠袍老人起身道:「徒兒已經交給你了,老夫該走了。」灰衣老道跟著站起,稽首道:「神君難得光降,怎不用了素齋再走。」
綠袍老人笑道:「老道士不用客氣。」
回身朝楚玉祥道:「徒兒好好跟老道士師父練習,他學的是玄門正宗功夫強過為師的野狐禪甚多,你要多用功才是。」
楚玉祥垂手道:「弟子自當謹記。」
只聽灰衣老道說道:「神君好走,貧道那就不送了。」
楚玉祥聽得奇怪,抬起頭來,綠袍老人早已走得不知去向。
灰衣老道臉含微笑,頷首道:「厲神君一身功力,果然已臻化境,武林中很少有人能望其項背!」
只聽綠袍老人的聲音笑道:「老道士這句話,不失為持平之論!」
這句話聲音聽來極為遙遠,似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灰衣老道含笑道:「他這句話少說也在一二里之外傳來的了。」
楚玉祥聽得暗暗咋舌不止。
灰衣老道藹然道:「佳兒在這裡也以三個月為期,三個月時間,未必學得了什麼,但只要你肯用功,和十年也差不了多少。」
楚玉祥聽他語含玄機。雖然聽得不大瞭解。但還是唯唯應「是」。
灰衣老道抬目叫道:「一凡」。
只見一個青衣道童急步走入,應道:「弟子在。」
灰衣老道一指楚玉祥,說道:「他是你師弟楚王祥,你比他先進門,就是小師兄了,現在你帶他先去臥室、膳堂等處,認識環境,今後你們在一起練功,就有伴了,午飯之後,你再領他到這裡來。」
楚玉祥看他不過十三四歲;但先進山門為大,自己是該叫他師兄了,這就拱拱手道:「小弟見過師兄。」
一凡臉現稚笑。說道:「你還是叫我小師兄的好,我年紀比你小,進門比你早,光叫師兄。聽起來很彆扭,加上一個小字,那就差不多。好、師弟隨我了。」
楚玉祥覺得這位小師兄人挺和氣。而且稚氣未脫,甚是可親,這就跟著他走出靜室。
一凡領著他看過臥室,那是在一凡的隔壁。房間很小。只有一張木榻。但卻是一人一間。那自然為了練功,沒有相擾之故,一凡又帶他到膳堂、廁所和盥洗等處走了一遍,然後又回到臥室。
一凡說道:「師弟。現在吃午飯的時間還早,咱們坐下來聊聊,你以前練過武嗎?」
楚玉祥道:「小弟前面有一位師父,學了三個月,今天就是師父送我來拜師的。」
「你已經有一個師父?又跟他學了三個月?」
一凡奇道:「怎麼又送你來拜師呢?」
楚玉祥道:「小弟也不知道,小弟在這裡也只學三個月。」「三個月能學些什麼?」
一凡越聽越奇,問道:「你先前的師父是誰呢?」
楚玉祥臉上一紅,說道:「小弟沒有問師父,他老人家一直穿著一身綠袍,這裡的師父叫他厲神君,小弟知道的就只有這些了。」
一凡吃驚的道:「綠袍神君!」
楚玉祥點頭道:「好像是的,小師兄也知道麼?」
一凡道:「我只是聽說過,綠袍神君很厲害,武林中人聽到他的名字都很害怕,師弟怎麼會拜他為師的呢?」
楚玉祥道:「這是二位師父約好了的,要小弟拜二位師父為師,由二位師父傳小弟的武功。」
一凡聽得更奇,搔搔頭皮,說道:「這就奇怪了,師父和綠袍神君共同收師弟做徒弟,哈,師弟,你造化不小,啊,你跟綠袍神君練了三個月,現在算是滿師了,是不是?」
楚玉祥點點頭道:「大概是吧。」
一凡聽得大喜過望,站起身來,說道:「師弟,來,咱們交手看看?」
楚玉祥道:「這個……小弟……不敢……」
一凡道:「沒關係,咱們只交手一招就好,我試試你的武功,跟名聞天下的綠袍神君學了些什麼?咱們師兄弟,點到為止,這怕什麼?」
楚玉祥道:「小師兄,這個不成……」
「不要緊。」一凡揚著手道:「來,咱們只是點到為止,師弟。你接招!」
右手一伸,朝楚玉祥肩頭探來。楚玉祥只好舉手朝外封架。
兩人手腕一交、一凡口中「啊」了一聲。托地往後跳開。說道:「師弟,你手腕怎麼像冰一樣好冷,我碰上你的手,就會冷得打寒噤!」
「沒有。」楚玉祥道:「小弟手腕並不冷。」
一凡伸手摸摸他的手腕,果然一點也不冷,口中說道:「奇怪,剛才怎麼會有這樣冷的呢?來,咱們再試試看?」
右手一翻前送,又朝楚玉祥肩頭探去。他使的還是方纔那一手,但這回卻是用心探試個究竟出來。
楚玉祥自然還是舉手向外封格。
兩人手腕相交,一凡又「啊」了一聲。托地後跳,滿面驚異的道;「師弟,你練的是什麼功?一碰到你的手腕,就像碰上寒冰一樣。」
楚玉祥道:「小弟練的是『太素陰功』。」
一凡吐吐舌頭道:「師弟,你只跟綠袍神君練了三個月,就有這麼厲害了,這『太素陰功』,果然厲害得緊!」
楚玉祥道:「小弟也不知道和人交手,別人會感到寒冷。」一凡道:「豈止寒冷,簡直凍得人會跳起來。」
說到這裡,只聽一陣靈板之聲當當傳來!
一凡一拉楚玉祥的手。說道:「師弟,該吃飯了,咱們快走。」
兩人來至膳堂,只見許多道人魚貫入室,各自在自己的坐位坐了下來。
一凡拉著楚玉祥在一張方桌旁坐下。桌上已有五個道人坐著。
兩人各自裝了一碗飯。回到桌上。一凡指著楚玉祥道:「諸位師兄,這是師父新收的楚師弟。」
一面又朝楚玉祥含笑道:「師弟初來,記不得大家的稱呼,就叫大家一聲師兄就是了,反正在觀裡的人,除了師父,你稱誰師兄都沒錯。」
楚玉祥朝大家抱抱拳。叫了聲:「諸位師兄。」
那五個道人也一齊含笑還禮。
吃過素齋,一凡道:「師父要你飯後到靜室去,現在可以去了。」
兩人來至靜室,灰衣老道說:「徒兒,你們吃過飯了?」兩人都應了聲「是」。
灰衣老道一指下首兩把椅子,說道:「你們都坐下來。」兩人依言退到旁邊落坐。
灰衣老道目光朝楚玉祥投來,說道:「徒兒,你跟神君這三個月來的練功情形,說與為師聽聽。」
楚玉祥應了聲「是」,就從清明到北固山掃墓說起,自己負傷倒地,等到醒來已經躺在船艙之中,綠袍老人如何教自己跌坐運氣,每天都服用師父的藥丸,不准吃飯,後來到了一處海島之上,那石蒲團有一縷寒冷之氣滲入體內,據師父說那是地府陰氣,可以助長自己練功……一凡吐舌道:「難怪師弟手腕冷得像冰一樣!」
灰衣老道回首道:「你和師弟交過手了,對麼?」
一凡臉上一紅,說道:「那只是徒兒想試試師弟學了什麼功夫?」
灰衣老道微微一笑道:「你師弟練的『太素陰功』已有四五成火候,你只要和他手掌相交,就會冷得直跳起來,對不?」
一凡聳聳肩道:「師父竟似和看見的一般!」
灰衣老道又道:「今後你們師兄弟一起練功,時常要互相喂招呢!」
一凡搖搖頭道:「師父,不,不,徒兒和師弟喂招,徒兒吃虧大啦,他練過『太素陰功』,冷得要命,這個事徒兒不幹。」
灰衣老道莞爾一笑道;「以後不會了。」一面朝楚玉祥問道:「神君還傳了你什麼武功?」
楚玉祥道:「三刀,十三劍。」
灰衣老道道:「你練給為師看看?」
楚玉祥先練了三記掌法。
灰衣老道頻頻點頭,一面說道:「十三劍呢?」
楚玉祥拳目環顧,說道:「師父,十三劍弟子沒有劍……」
灰衣老道微微一笑道:「手中無劍,手指即是劍,難道是定要用劍才能使嗎?」
楚王祥應了聲「是」,略為思索,便正身沉氣,右手捏了個劍訣,以指代劍,展開十三劍劍法,一路使了下去,果然指風砉然,一支手臂宛如長劍,使得開關自如。
一凡站在一邊,看得極為神往,由衷讚道:「師弟,你身手已經不同凡響了。」
灰衣老道直等他演練完畢,點頭笑道:「厲神君果然傾囊相授,把他一身絕藝都傳給你了,不過這一來,你這裡就得多耽一個月時間了。」
楚玉祥應了聲「是」。
灰衣老道含笑道:「你可知為什麼要在這裡多耽一個月,是為什麼嗎?」
楚玉祥道:「弟子愚魯,還請師父指點。」
灰衣老道道:「因為為師練的功夫,和厲神君完全不同,從明天起,你要把厲神君教你的功夫,悉數忘記乾淨,等於從頭開始,直到三個月後,再把兩種功夫,同時並進,就需一個月時間加以溫習,方能左右逢源,隨心所欲。」
楚玉祥又應了聲「是」,一凡問道:「師父,師弟在一個月之內,就能把兩種功夫融會貫通了嗎?」
他是因師父說:師弟只要一個月時問就可把兩種功夫使得隨心所俗心裡大是驚異。
「哈哈!」灰衣老道大笑一聲道:「你師弟行走江湖,厲神君和為師兩種截然不同的功夫,越是不能融會貫通越好,等他功力精進,自會融會貫通,那是以後的事了。」
這話一凡聽不懂,但他卻不敢再問下去。
灰衣老道揮揮手道:「好了,你們師兄弟可以出去了。」一面朝楚玉祥道:「玉祥,今晚你不可再練厲神君的『太素陰功』,到得子時,為師自會來指點你練功訣要,這一個月,你要全心全意練功,從第二個月開始,方可練習本門武功,你們去吧!」
楚玉祥、一凡起身辭出。
當天晚上,楚玉祥遵照師父的吩咐,不敢再練「太素陰功」,只是在木榻上靜靜的坐著,快到子時,灰衣老道果然飄然走了進來。
楚玉祥慌忙跨下木榻,口中叫了聲;「師父。」
灰衣老道一擺手道:「你坐著莫動,為師要封住你手三陰,足三陰六處穴道,明天方可練為師的『三陽神功』。」
楚玉祥依言坐好,灰衣老道手指連彈,一連封閉了他六處經穴。
楚玉祥坐著的人,身軀陡然一震,就往後倒臥下去。
楚玉祥雖倒下,心頭卻十分清楚,只聽師父的聲音在耳邊說道:「徒兒,閉上眼睛,更不可運氣,為師要助長你體內陽氣……」
話聲入耳,但覺師父一手按在自己百會穴上,一股炙熱的氣流,滾滾輸入體內,循著督脈,像潮水一般,由大江湧向各處支流。
這股熱流就像燒開了的水一樣,愈來愈熱,滾得發燙,楚玉祥一個人像被投放了洪爐,五內如焚,熱到無法形容,每一根血管都脹滿得快要爆炸了。他張口要想叫,也發不出聲音來。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他又隱約感到有一雙像燒紅的烙鐵般的手掌,在自己身上不住移動,每逢一處穴道,都要停留上好一會,這一停留,楚玉祥就感到皮肉都要被烤焦了,熱氣直逼骨骼,炙得連骨頭都快要焦了,但唯一的好處,經手掌按摩過的地方,血管快要脹裂之感,隨著手掌的移動,逐漸消失了。這樣又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不覺沉沉睡去。
當他被人拍著肩膀,驚醒過來,發覺身子已經不是躺在榻上,他急忙睜開眼睛,但覺四周還是黑沉沉的,晚風吹到身上,微有涼意,原來自己坐在一處山頂之上,邊上有人扶著自己,那就是灰衣老道——師父。
楚玉祥慌忙叫了聲。「師父。」正待站起。
灰衣老道點頭道:「你醒過來了,快盤膝坐好,天快亮了,為師練的是『純陽玄功』,必須每天日出,面向東方,吸氣練功,現在快到日出的時光,你要依著為師的口訣,做吐納功夫。」
楚玉祥依言面身正東,盤膝坐好,灰衣老道嘴皮微動,一縷「傳音入密」的聲音,在楚玉祥耳邊響起,教他如何吸氣,如何導引歸竅,每一句口訣,都解釋得十分詳細。
東海頭漸漸湧起一輪紅日,楚玉祥依照師父的口訣,緩緩吸氣,吸到第三口,似有一縷比計還細的熱氣,直貫丹田,剎那之間,只覺全身一陣熾熱,心知昨晚師父已在自己體內,貫輸了陽氣,此時再一吸入陽氣。就把體內的陽氣一齊引發了。
這和當日跟隨綠袍師父練習「太素陰功」差相彷彿,只是當日運行真氣,走的純是陰經。如今手足三陰經脈。已被師父封住,引導陽氣走的純是陽經而已。
他從小練的入門功夫,原是灰衣老道送給他的那冊基本功夫、因此這時練起「純陽玄功」來並不覺得吃力,只是照著師父口訣,澄心靜慮的做去。
好在有師父在旁指點,很快就做對了,只是手足三陰經脈被封,運起氣來,總是有些困難;但這種困難,必須自己慢慢的去克服,要有相當的時間,才能習慣。
這一天,楚玉祥一直練到正午,灰衣老道才叫他停止,一面含笑道:「為師先前還已為你練成厲神君的『太素陰功』,再練為師的『純陽玄功』,一陰一陽,正好背道而馳,練習起來,不大容易,沒想到你悟性極高,居然一練就會,好了,現在咱們可以回去了,明天清晨再來練習,每天下午你可和一凡到山上多去走走,不宜練功。」
楚玉祥問道:「師父,下午為什麼不宜練功呢?」
灰衣老道藹然笑道:「你從前練的是太素陰功,為師雖然封住了你幾處陰脈,但你初練純陽玄功,尚未熟練,下午陰氣較重,所以不宜練習了。」
師徒兩人回轉青牛宮,午飯之後,一凡悄聲問道:「師弟,師父今天傳你功夫了?」
楚玉祥道:「是的,師兄,你初練純陽玄功的時候,下午也沒事可做麼?」
一凡道:「我還沒練過純陽玄功,現在練的還是基本功夫。」
楚玉祥問了他練功的情形,原來只是師父當日送給自己那本小冊子上的練氣基本功夫,心中尋思:「對了,一凡師兄R是比自己先入師門而已,其實他年紀小,練的自然只是基本功夫了。」
一凡低笑道:「我如果練了純陽玄功,昨天就不會輸你了。」
楚王祥道:「小師兄,師父交代每天下午都要你和我一起去山上走走。」
一凡笑嘻嘻的道:「我知道了,師父就是要你和我比賽腳程了。」
楚玉祥奇道:「比賽腳程?」
「是啊!」一凡笑道:「凡是投到師父門下的人,每天下午都要到山下去跑,我就跑了一年多。」
楚玉祥道:「你和誰比賽腳程呢?」
一凡道:「師兄呀,這觀裡的道人,個個都有一身本領,輕功很高,那時是一塵師兄,領著我去跑的,先前走的還是山路,後來盡走那些斷巖危崖,縱躍如飛,他說他是從小就跑慣了,閉著眼睛都可以跑,我不相信,就用手帕縛住他的眼睛,他果然一樣縱躍如飛,跑得很快。」
楚玉祥道:「這裡的道士,都會武功,都是師父教的?」一凡道:「我們是全真派,自然都會武了,不過不是師父教的,是觀裡的一位傳功師父教的,聽說他是師父的同門師弟,我也不是師父教的,是跟著大家練的。」
兩人邊說邊走,出了牛青宮。
一凡道:「師弟,我們就開始了。」
說完,快步朝山徑上走去。
楚王祥心想:「比賽腳程,我未必會輸給你。」跟著他身後快步追了上去。
這一展開腳程,立時感覺不對,那是因為自己身上陰脈被師父封閉了,行動大是不便,連從前的力氣,一點也使不出來,走了沒有多遠,就累得氣喘如牛,汗流夾背,這才知道師父要自己和一凡跑山,乃是要自己養成習慣,封閉了陰脈,一切行動要和沒有被封閉一樣。
一凡停下步來,回頭笑道:「師弟,你沒跑過山路,我知道你跑不過我的。」
楚玉祥是個好強的人,也沒說穿自己被封閉了陰脈,只是勉強笑道;「你是師兄,已經跑了一年多,自然比我快了。」
從此每天天色黎明,就跟師父到山頂去練功,下午就和一凡在山上跑。經過一個月下來,他內功逐漸精進,縱然被封閉了陰脈,行動也漸漸習慣了。
一個月時間,很快過去,這天午餐之後,灰衣老道把他叫到靜室之中,取出兩頁劍譜,含笑道:「從今天起,你不用再去跑山了,這是本門『全真劍法』總訣,也是本門劍法的根本關鍵,劍法只有三十六招,但其中變化繁複,已包括全在內。必須背熟了才能練劍,你務必背得滾瓜爛熟。明日午後再來,為師傳你劍法。」
楚玉祥雙手接過,口中應了聲「是」,就退了出來,回到房中。才低頭看去,只見上面寫著:「全真劍法總訣」,一路看去,兩張紙上,寫得密密麻麻,足有三四千字,中間還有許多細字註解,和硃筆圈點。
楚玉祥自幼讀過經史子集,但看這篇劍法總決,卻文字深奧難澀,縱有註解。但其中道理。還是無法領悟。
當下也不去管它,不求甚解,從頭到尾,連同細字註解,都默默背誦,他人本聰明,背誦了一遍又一遍的,一直念到黃昏時候。已可背得一字不差。
晚餐之後,又接著背誦了幾遍,直到自己認為已經滾瓜爛熟,才收起劍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