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對簿公堂
一大早,葉思忘穿著官服,端坐在公堂的陪審位子上,主審的位置上坐著蔡強。
沈家老夫人和沈若成以及一干家丁,也在公堂上,葉思忘還讓蔡強賜了兩個座位給沈老夫人和沈若成,讓他們也一起坐著看蔡強審案。
臨開堂前,葉思忘氣定神閒地端起茶水,一邊喝,一邊對蔡強說道:「蔡大人,案子該怎麼審,你就怎麼審,我等身為父母官,理該為民做主,知道嗎?」
「草民相信蔡大人一定會看清形勢,合理公正的斷案的!是不是啊,蔡大人?」
葉思忘話音剛落,沈若成就接過話頭,淡淡的對蔡強說道。
蔡強冷汗直冒,看了看氣定神閒的搖著折扇的上司大人葉思忘一眼,又看了看針鋒相對,表情平靜得看不出任何一絲異樣的沈若成,頭又開始痛了,原以為上司大人來了之後,肯定是他主審沈家的案子,想不到繞了一個圈,還是讓自己主審,他老人家倒好,坐到了陪審的位子上去了,讓蔡強想兩邊都不得罪的想法落空了。
討好的對著兩人笑了笑,道:「下官省得,下官一定會秉公斷案的,那麼,葉大人,沈家主,這就開堂了?」
葉思忘微笑著,風度翩翩的點點頭,沈若成不說話,只是靜靜地坐著。蔡強一板表情,「啪」地拍了一下驚堂木,宣告開堂。
「來呀,帶原告!」……
隨著一連串的程序,沈若威被押上公堂,朱劍雨也陪著秀秀上了公堂。朱劍雨站在圍觀的人群中,秀秀跪在地上,陳述案件經過。
沈家老夫人看到被押著上來的兒子,看他的樣子,並沒有被折磨的痕跡,才稍微放下心來,紅著眼眶看著兒子。
「沈若威,你可認罪?」
蔡強拍了一下驚堂木,厲聲喝問沈若威。
沈若威翻了一個白眼,道:「草民不認,事實是那秀秀見我沈家富豪,趁草民酒醉的時候,色誘草民,想攀上枝頭做鳳凰,草民酒醉,神智不清,被奸人算計,醒後不願娶她為妾,她就惡意栽贓誣陷,求大人為草民做主啊!」
沈若威的說辭依舊和以前一樣,只承認酒醉的時候被秀秀誘惑污了她的清白,把強姦民女的罪名推了個乾淨。
「那支使家丁行兇打死秀秀之父一事,你又有何話說?」
「這個就更簡單了,秀秀想要嫁入我們沈家,她父親不讓,兩人起了爭執,我的家丁去勸解,大人知道,年輕人總是比年紀大的人力氣大,但也只是無關緊要的輕傷,事後,草民還陪了醫藥費來著。其實,秀秀的父親是被秀秀氣死的,與草民無關。」
沈若威的氣焰非常的囂張,空口白牙,大話連篇。
「你胡說!」
秀秀被氣得直發抖,忍不住尖聲叫了起來。
「肅靜!肅靜!原告不可咆哮公堂!」
蔡強拍著驚堂木,警告著秀秀,秀秀嚶嚶哭了起來。沈若威得意的一笑,道:「大人,事實已經非常的明顯了,秀秀那賤人見草民不想娶她,惱羞成怒,惡意陷害草民,請大人為草民做主,還草民一個公道,釋放草民,把秀秀那個賤人拉出去砍頭示眾。」
對於沈若威的無賴加無恥,葉思忘沒有任何的反映,依舊微微的笑著,沈若成見葉思忘沒反映,也沒有任何的表示,便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
蔡強看了葉思忘一眼,他是參加過迎接葉思忘的宴會的,親眼看著葉思忘於談笑間就讓人人頭落地的恐怖,對於葉思忘的笑容,他可謂記憶深刻。於是,蔡強振作一下精神,道:「帶仵作!」
仵作被帶了上來,蔡強開始問仵作口供。
「大人,根據卑職驗屍的情況,秀秀之父確實是被氣死的,不是被沈府的家丁打死的!」仵作畏懼的看了沈若成一眼,順著沈若威的話說道。
蔡強一怔,知道仵作被沈家收買了。
這時,葉思忘說話了,面上淡淡地笑著,表情非常的柔和,眼睛裡閃爍著妖異的光芒,問仵作:「本府是巡撫葉思忘,你是驗屍的仵作?」
仵作下意識的看了葉思忘一眼就再也移不開目光,恭敬的答道:「回大人,卑職正是。」
「你再把驗屍的詳細結果說一遍。」
「是。」仵作恭敬的說道。「根據卑職檢驗,秀秀之父確實被人毆打至死,身上有多處傷口可以證明卑職說的是實話。」
仵作話說出來不打緊,沈家的人卻臉色大變,沈若成連忙起身,大聲向蔡強說道:「大人,他剛才還說是被人氣死,馬上又改口說是被人打死,如此反覆無常的小人說的話,如何能採信?」
葉思忘無邪的一笑,繼續問仵作:「你剛才為何說秀秀之父是被人氣死的?為何不敢說實話?」
葉思忘這樣一問,仵作哭了起來,哀聲道:「回大人,沈家的人抓了卑職的老母前去做人質,要卑職在公堂上說秀秀之父是被氣死的,事成之後,他們將給卑職一千兩銀子,否則,他們就要殺了卑職的母親,大人,巡撫大人,求您給卑職做主啊,卑職父親早亡,是老母獨自撫養成長,求大人一定要救救老母。」
葉思忘神情一冷,看向沈若成,道:「如何?沈家主,是不是應該放了仵作的母親呢?否則,本府可不敢保證這公堂之上的沈家人是否能活著出去了。」
沈若成陰霾的目光看著仵作,向人群中施了一個眼色,一個青年點點頭,轉身離開,葉思忘讓朱劍雨跟了去。不一會兒之後,一個老婦人被帶了來,仵作一看,哭了出來,迎了過去,看來就是仵作的母親了。
「蔡大人,如今案情已經水落石出,蔡大人應該判案了,該償命的償命,該流放的流放,凡是該追究罪責的人,蔡大人都要秉公辦理。」
葉思忘笑看著蔡強,看得蔡強又是一陣冷汗冒了出來,連忙戰戰兢兢地道:「請大人放心,下官省得,下官一定秉公辦理!」
葉思忘輕「嗯」了一聲,坐在位子上,笑看著沈若成,這時,剛才離開的青年衝入公堂,撲通一下跪在公堂上,道:「大人,草民是來自首的,綁架仵作的母親的事情與主人無關,是草民為了報答主人的救命之恩,擅自做主,綁了仵作的母親,希望能救大少爺,求大人明察。」
這人竟是把罪責全部攬了去,這一下,沈若成脫了干係了。
蔡強看了葉思忘一眼,葉思忘微乎其微的點點頭,蔡強立即道:「大膽刁奴,目無法紀,發配流放邊疆,沈若威,支使家奴,打死老漢,殺人償命,判秋後問斬。」
沈若威一聽大驚,掙扎著撲向向沈老夫人,哭喊道:「娘,娘,救救孩兒,孩兒不想死啊,娘,娘,求求你,救救孩兒。」
「孩子……」沈老夫人也哭了起來,顫巍巍的抱住兒子,與沈若威哭成一團。
「肅靜,不許咆哮公堂,來呀,把罪犯拉過來!」
一旁的衙役衝了上去,活生生地把沈若威從沈老夫人的身邊拉了過來,沈若威不願,葉思忘竟然使了個眼色,讓蔡強叫人用打的把他打了過來,看著兒子被打得慘叫連連,沈老夫人經不起刺激,竟然暈了過去,讓一旁的丫鬟又是抹胸又是捶背的好一陣伺候。
沈若成顫抖著看著葉思忘,雙拳緊緊地握在一起,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道:「家兄不自愛,獲此重罪,是我沈府家門不幸,大人秉公斷案,我沈府一定不會忘記今日之賜!哼!」說完,沈若成讓下人扶著母親離開了公堂。
待下了公堂,來到後堂,蔡強不解的看著葉思忘,恭敬的詢問道:「大人,卑職不明,為何大人讓卑職判沈若威秋後問斬?以沈家的勢力,留待秋後再問斬,只恐夜長夢多,如若沈家緩過勁來,形勢恐怕對大人不利啊。」
葉思忘收起了笑容,淡淡地撇了蔡強一眼,道:「蔡大人多慮,正因為沈家勢大,本府才讓你判個秋後問斬,讓沈家有營救的機會,如果立即就斬了沈若威,沈家沒有任何營救的機會,如何甘心?必定恨大人若死,我們又何必把事情做得那麼絕情,不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呢?如果沈家把沈若威活著救出去了,沈家必然感激蔡大人。」
蔡強經過葉思忘一提醒,也明白過來,暗叫好家在,還是巡撫大人想的遠啊,幸好他沒有一時心急的斬了沈若威,要不然沈家還不恨死他了。
葉思忘看著蔡強噓了一口氣的樣子,心中暗笑,表面上他當然是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實則沈若威卻是葉思忘用來釣大魚的餌食,至於能釣多大的魚,就看沈老夫人對大兒子的溺愛程度以及沈若成對母親的孝順程度了。
第二十二章步步進逼
這是一次線放得很長的垂釣,環環相扣,如果一切都像他設想的一樣的話,那麼,那條大魚一定會浮出水面的,到時候,即使不能讓他死,也要讓他去了半條命。葉思忘一臉呵呵笑著算計著,嘴角不停的扯動著。
沈府——
沈若成氣急敗壞地回到府中,心痛的看著母親哭得死去活來的樣子,心中痛極,暗恨大哥不爭氣的同時,卻又恨不得把葉思忘和蔡強撕吃了才甘心,沈家是光海第一大富戶,他身為家主,何曾受過這種窩囊氣!
「成兒啊,成兒,你一定要想想辦法,救救你大哥啊!」
沈老夫人對著兒子哭喊著,一時激動,又劇烈的喘息起來,嚇得一旁的丫鬟僕人們又是一陣拍撫,幫她順氣。
沈若成看似平靜的臉龐抽搐著,看著母親的樣子,心中一陣絞痛,但仍沉痛的道:「娘,您放棄大哥吧,誰叫大哥不爭氣,孩兒已經使盡一切手段,但是都救不了大哥,如果不是全順出來頂罪,沈府都會因為大哥的事情賠進去,那個葉思忘根本就是衝著我們沈家來的,如若我們再繼續糾纏下去,沈氏一族的根基都會被毀的!娘,孩兒身為族長,不能因私廢公,否則,族人不會同意,孩兒也無顏面去見祖宗啊!」
沈若成雖然悲痛,但心中仍然非常清醒,一眼就看透了葉思忘的目的。沈老夫人愣了愣,道:「那你叔父和你舅父怎麼說?」
「叔父和舅父的意思也是放棄大哥,保住沈家,葉思忘不是我們得罪得起的,他不止是皇帝的女婿,有著赫赫軍功在身,還是皇帝的親信,手握四十萬大軍,皇帝都要依靠他,根本不可能會處置他的!娘,現在的沈家,是得罪不起葉思忘的!」沈若成沉痛的說著從叔父沈文廣那裡得來的信息。
沈老夫人呆了呆,又哭了起來,悲泣道:「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你大哥死嗎?
「眼下只能如此,在族中,多得是覬覦族長之位的人,只要我們沈府出了一丁點的事情,孩兒就會被別人取而代之,我們沈府就再不是族長了,娘,於公於私,我們都無法撼動葉思忘的地位,孩兒雖然是族長,但族人不會同意為了大哥而得罪葉思忘的,娘,孩兒會加倍的孝順您的,您……您忘了大哥吧,為了沈氏一族,為了沈府,孩兒只能選擇棄車保帥,壯士斷腕了!」沈若成「撲通」一下跪在沈老夫人面前,哭著向母親求道。
「成兒!」沈老夫人把沈若成攬入懷中,悲悲切切地哭著。
沈若成心痛至極,在心中暗自發誓,葉思忘,你狠,今次是他敗了,但是,日後,他一定會一一討回來,他的長兄不會白死的,讓母親傷心痛苦的仇,他一定要報!
案子定了之後,由公孫無我帶領的大部隊終於到了,葉思忘命所有的官兵駐紮在泉州城內,一點也沒有動身回福州的打算。
時間悄悄地在平靜得有些詭異的氣氛中滑過,葉思忘躺在知府衙門後院內廷的躺椅上,把玩著手中精緻的瓷茶杯,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坐沒坐相的斜靠在玉小莧的香懷中,眼神若有所思。
秀秀已經在朱劍雨的護衛下,由葉思忘派了十個雲天集團的高手的保護,回朱家堡去了,雲天集團的人先護送朱劍雨回朱家堡,然後再把秀秀送到百花宮去,由百花宮收留她。百花宮有很多這種經歷過慘痛事情的女子,秀秀在那裡,應該能過得比較舒心吧。
「喂,漁夫,好像小魚不上鉤啊,小魚不上鉤,你到哪裡釣大魚去?」
玉小莧放下手中的書卷,輕輕撫摸著葉思忘的頭髮,小嘴在他俊美的臉上落下細密的吻,微笑著說道。
葉思忘被玉小莧的動作引起了情火,忍不住抱住她加深惹火的吻,笑了笑,道:「不怕,小魚不上鉤,那我就逼著他上鉤!他想壯士斷腕,棄車保帥,我偏不讓,斷腕可是會很痛的,我要讓他一次痛個徹底,看他有幾條胳膊來斷!」
玉小莧嫵媚一笑,躺了下來,依偎在葉思忘身邊,嬌軀與他結實的身軀緊緊相貼,纖細的手指在他胸膛上畫著圈圈,嬌媚的笑道:「夫君,你好壞啊,人可是只有兩隻手哦,你已經斷了人家一隻了,你說人家還有幾條可以斷?依妾身看,夫君不如做一次好人,乾脆點都幫人家斷了吧,讓他做個沒有手臂的勇士。妾身很好奇有沒有人能有勇氣自己把雙臂給砍了,如果真有這種人,那我們的魚,不釣也罷。」
葉思忘笑了,俯下身,輕輕咬了玉小莧殷紅的唇瓣一下,輕笑道:「小魔女,還是這麼惹人愛,你果然天生就是生來配我的,要不然誰敢要你這小魔女。」
「討厭!夫君欺負人家,人家才不是小魔女呢,人家比夫君你還大呢,你要叫人家姐姐!嗚……」玉小莧呢喃著,承受著葉思忘細密深情的吻,傾注所有的嬌媚與熱情……
第二天,葉思忘讓蔡強把最近幾年的卷宗拿來給他看,看了一天之後,葉思忘氣沖沖地拿著厚厚一沓卷宗找到蔡強,「啪」一聲丟在蔡強面前,陰冷的面孔,帶著一股嗜血的詭異,道:「蔡大人,這些案件,你如何解釋?」
蔡強被葉思忘看得冷汗直冒,心中直發顫的同時,不停的反思著自己哪裡又得罪到這個煞星了,但還是有些莫名其妙,連忙拿起卷宗看了一下,暗叫我的媽呀,怎麼全都是沈氏一族的案子啊?
「大……大人……」蔡強又驚又疑地看著葉思忘,額頭上的冷汗滾滾落下,期期艾艾地道:「這……這些好像都是與沈氏一族有關的案子?」
葉思忘酷酷地點點頭,不說話,讓蔡強摸不準他是怎麼想的。
「大……大人不是說不能太多得罪沈家嗎?為……為何還要追究這些陳年舊案呢?」蔡強大著膽子問出自己的疑問,駭然看著葉思忘突然露出來的燦爛笑容,心中忐忑不安著。
「問的好!」葉思忘笑嘻嘻的說道。「蔡大人,身為朝廷命官,最基本的職責是不是為民伸冤、請命,為民做主呢?」
蔡強依舊沒有摸準葉思忘真正的意思,只能小心翼翼的點頭表示認同。
葉思忘笑容越發的燦爛起來,親熱的拉過蔡強,搭著他的肩膀,正色道:「蔡大人果然是一個愛民如子的好官啊,有機會本府一定向皇上上奏,請皇上表彰蔡大人的功勞。」
「不……不用了,這……這是下官應該做的!」
蔡強冷汗越來越多,心中的不安更加的明顯。
「本府要來光海赴任之初,皇上曾經對我說,讓我做一個愛民如子,為民做主、請命的好官,本府也拍著胸膛向皇上保證一定能做到!你是我轄下的官員,是不是應該支持我,也作個愛民如子,為民請命的好官呢?」
葉思忘表情好無邪,好期盼的問著,大大的眼睛還故作天真地一眨一眨的。
可憐的蔡強額頭上的冷汗差點就成小溪水了,但也只能如小雞啄米般的點頭承認,皇上啊,上司大人搬出的可是皇上啊,他有十個腦袋也不敢反駁啊。
「很好!看來蔡大人果然是我的得力助手,堪稱本府的左膀右臂,前途無量,光海按察使這個空缺,一定非你莫屬了!」葉思忘滿意的笑著說道。
蔡強的表情卻只差沒哭出來,還按察使,嗚嗚,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知府就已經被這位有扒皮巡撫之稱的上司大人欺負成這樣了,當了按察使,還保不定被欺負成什麼呢,說不定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蔡大人,你看這些的卷宗,雖然只是一些薄薄的紙片,但裡面有多少老百姓的心酸血淚啊,我們身為朝廷命官,百姓的父母官,身負皇上的殷切期望,是不是該為他們做主呢?」
葉思忘一臉沉痛的問著,手掌有意無意地按了堅硬的桌面一下就移開,一個清晰的掌印立即出現在桌面上。
蔡強臉色一變,垮下的雙肩立即聳了起來,立即就精神百倍,滿臉正氣的大聲答道:「是的,大人,我等身為父母官,一定要為百姓做主!」
「很好,很好,蔡大人果然是國家之棟樑,朝廷未來的重臣,那這些案子你就拿去處理吧,一定要秉公處理,該怎麼罰的就怎麼罰,放心,一切有本府在,到時,本府會讓豹師的士兵護送你去辦案的!」葉思忘笑瞇瞇地拍著蔡強的肩膀,和藹可親的吩咐著。
「是,大人!」蔡強哭了出來。
「你怎麼哭了?」葉思忘一派「我是關心屬下的好上司」的樣子,親切的詢問著。
「下官對於大人器重太感動了,心中歡喜難抑,忍不住哭了!」
「嗯,很好,不要太感動,以你的才能,這是應該的!」
「……謝大人賞識!」蔡強一定是太感動了,哭的好激烈啊。
蔡強在葉思忘坑蒙拐騙的軟硬手段威逼之下,含淚接下了關於沈氏一族所有的案子,心中雖然發了幾百次誓言——案子一結就辭官不做!但,眼下為了小命著想,也只能倚仗著豹師的士兵壯膽,開始了雷厲風行的抓捕之旅。
沈氏一族的各宗子弟,不論大小罪名,只要證據確鑿的,都紛紛被抓進了監獄,一一落網,有膽子大的想拒捕,都被公孫無我以拒捕的罪名收拾毒打一頓,強行收監。這樣一來,再也沒人敢拒捕了,一時間,泉州的監獄裡,居然人滿為患,而且,關的還都是沈氏族人。
這讓蔡強的冷汗更加「爽快」的流了,這還叫不想過分的得罪沈家?!我的媽呀,那得罪沈家應該是什麼樣子啊?可憐的蔡強只能向佛祖祈禱,祈求佛祖保佑在案子結束之前,他還沒被巡撫大人害死。
第二十三章明知山有虎
沈氏族中的子弟被抓之後,那些人的父母著急了,不過都還沒有到驚動沈若成的地步,畢竟他們經常與蔡強打交道,與蔡強都有一些或多或少的關係,能不驚動到族長就自己解決的,他們還是希望自己解決,於是,這些的父母都來了,來替自己的孩子走關係,想請蔡強高抬貴手,放了自己的孩子一馬。
蔡強早已得到了葉思忘的指示,對怎麼對付這些人心中已經有了腹案,只是,這個腹案是葉思忘命令的,是一個讓他心裡七上八下的腹案,他的巡撫大人已經對他說了,光海府庫空虛,趁著這種時候,讓富戶們多貢獻一點是應該的,如果少了半錢銀子,他的上司大人一定讓他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想到自己的小命隨時捏在上司大人的手裡,蔡強忍不住想一掬悲傷之淚,可惜,目前還不能被人看出來,否則,上司大人會不高興的,所以,還是等回到府衙,再自己一個人偷偷地哭吧。
「蔡大人,您看,犬子是否可以……」沈文群陪笑著看著蔡強,輕輕放上一包銀子。他經營的生意是除了沈府以外,在沈氏一族中最大的,由於長年在外做生意,對兒子疏於管束,因此才養成了兒子無法無天的性子,倚仗著父親有錢,整個一個只會吃喝嫖賭的敗家子。
蔡強看著沈文群,淡淡瞟了身旁的師爺一眼,師爺會意的走上前來,打開包袱清點銀子,不多不少,剛好十萬兩。不愧是大財主,出手不凡啊。
蔡強滿意的點點頭,拍著胸腹保證道:「沈老爺放心,請您先回去吧,等會派人到大牢門口接令公子就行。」
沈文群笑了,為蔡強的識時務笑了,屁顛屁顛地走了,不過,他在第二天就笑不出來了。因為第二天蔡強又命人把他的兒子抓進大牢去了。
為此,沈文群怒氣沖沖地奔到府衙,大罵蔡強不懂規矩,他已經孝敬了銀子,為何還要把他的兒子抓起來。蔡強悠哉地看著沈文群的怒氣,回答:「你的兒子一共強搶民女五次,強佔良田五次,惡意傷人數不勝數,昨日沈老爺來贖的是一次強佔良田的罪,今日本官抓的是強搶民女的罪,沈老爺,強搶民女可是死罪,這一次,就不是十萬兩銀子可以贖的了,沈老爺回去好好掂量一下令郎的命值幾何,再來贖人吧。」說完,命人亂棍轟了出去。
對於其他的人,蔡強也如法炮製,一時間,府庫裡全都是沈氏一族前來贖人的銀子,蔡強點銀子點得手軟,不過,這些都不是他的,而是要上繳府庫的,要不然葉思忘那裡他可活不過今晚了。
而沈氏一族在葉思忘的軍隊威脅下,不敢有任何的異常動作,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硬吃下這個悶虧,一次次的掏銀子出來贖人,但是,長此以往,就算沈氏再有錢,也經不起蔡強的剝削啊,他們只能聚在一起,要求開族長會議,請族長想辦法解決。
沈若成看似表情平靜地聽著各位族人抱怨,眼睛裡一片陰沉,葉思忘,以你一貫的作風,為何今次如此咄咄逼人,就算你真的想滅了沈氏一族,為何是用這樣張狂的手段?不對啊,不像他平日做事的手段啊!這樣明目張膽的逼迫,擺明了是和沈家過不去,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沈若成百思不得其解。
「族長,我們沈氏一族,何曾給人如此欺壓過,蔡強他要銀子,我們給銀子,要什麼給什麼,他還要如何?難道族長就如此眼睜睜地看著沈氏一族被欺壓,也不肯出頭維護族人嗎?」
「叔叔誤會小侄了!」沈若成平穩的說著。「蔡強只是一個傀儡,真正的禍首是他背後的巡撫葉思忘,他才是指使蔡強的人,葉思忘此人的手段,想必叔叔們都聽說過了,他剛來光海之初,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和手法,弄垮了譚冬一派,眼也不眨的就讓二十多顆人頭落地,歹毒的手段和狠辣的心腸,想必各位叔伯都還記得吧?」
說到這裡,沈氏族人齊齊神色一驚,那場驚動天下的殺戮,他們怎麼可能不記得,葉思忘的手段,葉思忘的殘酷,一直在他們心頭盤繞不去,已經在心中落下烙印了。
「葉思忘此人,不會做無意義的事情,他如此對待我們沈氏,我實在想不出是為了什麼原因,難道只是單單為了銀子,為了弄垮我們沈家?」沈若成一臉的疑惑,深深地吸了口氣,續道:「而關鍵的是,無論他是什麼目的,這樣長此以往,我們沈家的實力必然會被削弱,葉思忘沒有直接滅了我們沈氏的罪名,他只能用這樣迂迴的手段,但也是最行之有效的手段。」
「沒錯,為了保住我們的勢力,保住我們的地位,不論葉思忘有什麼目的,我們都必須應戰,否則,我們沈家即使不敗亡,也再沒有在光海立足的本錢了。」沈文群不無憂慮的附和著,他的兒子是罪名最多的,他付出的樣子也是最多的。
沈若成苦笑著,心中在感歎葉思忘手段的毒辣,這一招,雖然看似無關緊要,卻是緊緊掐住了沈家的咽喉,為了保住族長之位,為了保住沈家的基業,也為了保住那些子弟的性命,他都不能不反擊,明明知道山有老虎,他也只能挺身而上了。
「各位叔伯兄弟,大家應該知道葉思忘的身份及他身後的勢力,他是皇上的女婿,又是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深得皇上信任,因此,目前我們只能做兩種準備,一是動用我們可以動用的一切關係,發動朝中的官員把我們的事情上奏皇上,彈劾葉思忘,二是積極準備銀兩,依舊按照蔡強的要求付銀子贖人,畢竟,葉思忘的勢力不得不讓人警惕,為了防備朝中的彈劾失敗,不影響到被關押的族人的性命安危,也為了不打草驚蛇,付銀子贖人的舉動不能斷。」
沈若成的話讓眾人聽得直點頭,目前這是最穩妥的辦法。以前一直覺得他們沈家財大勢大,現在他們才驚覺,出了銀子,他們的關係在真正的勢力面前,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
「如果各位叔伯付銀子的時候,能讓蔡強開具一張字據的話,那是最好不過的!」沈若成目光陰沉的提醒著,這裡的人都不是笨人,能夠叱?殘酷上商場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些沈若成話裡的意思。
眾人點點頭,表示明白,當下,組長會議結束,各人開始著手準備去了。知府衙門,葉思忘住的後院,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恭敬的立在葉思忘身前,向他匯報著。
「沈家的信鴿已經放出去了?有人進京嗎?」葉思忘悠閒的躺在躺椅上,緩緩的品嚐著上好的武夷雲霧茶,悠閒自在的樣子,如果讓蔡強看到肯定會痛哭流涕,因為他忙得快斷氣了。
「是的,少主,沈若成派了沈府的管家沈疑進京去了。」
「很好,你繼續監視沈家,有任何風吹草動就來報告,你先回去吧。」
「是,少主。」
黑衣人走後,玉小莧從屏風後走了出來,笑著依到葉思忘懷中,道:「一切如你所料啊,夫君,魚餌放出去了,你的大魚會上鉤嗎?」
「放心,就算大魚不想上鉤,沈若成也會逼他上鉤的,你夫君我的事情已經做完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等著魚兒上鉤了。唉,這一次我的公主嬌妻可立下大功了,回去怎麼獎賞她呢?」葉思忘摩莎著下巴,考慮著。
「夫君的魅力真是厲害,迷得我們清冷高貴的清河公主殿下甘心背叛自己的父親,來幫助你這個夫君。」玉小莧嬌笑著,小手有意無意的撫摸著葉思忘結實的胸膛。
葉思忘聽了玉小莧的話,笑了笑,緊了緊懷中的嬌軀,道:「你夫君這叫以心換心,那個皇帝並沒有對清河付出過什麼,出了給清河聲明之外,他什麼也沒有給過,憑什麼要清河對他忠誠,為他奉獻一輩子,你夫君我用自己的真心來對待清河,知道不?」
「人家當然知道了!人家就是知道夫君對我們都是真心的,就是喜歡夫君的真心,從來不因我們是女子而看輕我們,夫君是世界上最好的夫君。」玉小莧柔情蜜意的看著葉思忘,手掌移到葉思忘的臉上撫摸著,口中嬌俏溫柔的說著。
葉思忘笑了笑,表情邪魅的看著玉小莧,手不規矩地移上了她胸前勻稱動人的高聳處,輕輕的撫揉著,道:「其實我是一個很小氣的人,你付出了你全部的愛,全部的心給我,我才會回報你我的心。」
玉小莧羞澀一笑,紅著俏臉伏在葉思忘懷中,因他不規矩的動作而再沒了剛才的嬌媚,但卻更加的羞澀動人。
京城——
黃樹文拿著信鴿送來的密報,為沈若成的口氣惱怒不已,好個大膽的沈若成,居然敢威脅自己,說是如果黃樹文不幫沈家度過難關,那他就休息獨善其身,這些年來的來往信件,就足以讓他在皇帝面前掉上白次的腦袋了。
第二十四章貪念
如果不是當初一時貪圖錢銀,與沈家聯合一起做生意,現在也不會弄至這種地步,葉思忘的難惹他是知道的,但現在,他不想惹也沒有辦法了,為了保住他的性命,保住他的地位,只能得罪葉思忘了,但是,他也清楚的知道,只憑這樣的罪名是無法讓葉思忘死的,最多只能罷了他的官職,不過,他手中的豹師倒是個好東西,在朝廷的派別中,唯有他的勢力是最薄弱的,如果他能把豹師弄到手中……
黃樹文陰陰地笑了,動了不該動的貪念。
皇宮——
皇帝看著御案上的密報,這是清河公主從光海傳來的,每個月一次的密報,裡面詳細的匯報了葉思忘到光海一切,當然,這些都是葉思忘授意清河公主寫的,都是葉思忘想讓皇帝知道的。
想來皇帝真是一個矛盾的人,明明心中並不疼愛清河公主,甚至不瞭解她的性子,卻又要清河公主為他當密探,監視葉思忘的一切,真不知是該說他精明冷血還是該說他笨了,因為他找了一個不熟悉、不瞭解的人去當密探,而不熟悉、不瞭解代表的就是無法掌握,不知他想過沒有。
在密報裡,清河公主主要匯報了葉思忘整治沈家的事情,說在光海,百姓只知道有沈家,有裹舅譚冬,卻不知道有皇上,沈家在光海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日子過得比皇宮還奢華。且沈氏一族子弟,仗著沈家勢大,朝中又有人做官的勢力,在光海作威作福,經常有強搶民女,霸佔良田,欺壓百姓的事情發生。
清河公主還把葉思忘懲罰沈家的事情報告給了皇帝,說葉思忘把罰來的銀兩全都沖做軍費和府庫的稅銀,留待交與皇帝,只留了一小部分。
這樣一說,皇帝反而更加相信了,畢竟,世界上沒有不偷腥的貓,以皇帝善猜忌的多疑性子,如果葉思忘分文不取,他反而不會相信了。
密報中還說到葉思忘查到沈家的生意和勢力之所以會這麼大,是因為有朝廷大員在背後支持,只不過這個朝廷大員葉思忘還沒有具體查到是誰,但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一個人,一個非常得皇帝信任的人,不過葉思忘說怕皇帝傷心,這個人他不想再繼續追查下去,也就沒跟清河公主說。不過,清河公主把葉思忘查到的證據還是送了一份給皇帝。
皇帝陰沉著臉,想著自己信任的人,不可那是柳嚴,他的性子太耿直,不是會弄虛作假之輩,難道是……
皇帝想到了那個可能,心中一片陰冷,為什麼?為什麼連他要背叛自己?難道朝中群臣,只有一個葉思忘才是可以倚仗的嗎?
皇帝還在傷心難過的時候,在朝會上,大理寺的官員上奏,彈劾葉思忘欺壓百姓,收受賄賂,把葉思忘對沈家做的一切都在朝會上說了出來,一時間,全朝震驚。
皇帝早就已經知道了葉思忘做的事情,所以,並沒有太多的驚訝,表情依舊淡淡地,看著彈劾葉思忘的官員,皇帝心中更冷,他知道那個官員一向與那人走得很近。
皇帝裝出震怒的樣子,問太師黃樹文道:「太師,葉卿家如此做法,太師認為朕應當如何處置?」
「陛下,葉大人一向對陛下忠心耿耿,但此次的做法也太過了,皇上和朝廷的威儀,已經受損,為了維護我皇的英明,朝廷的威儀,也為了表示皇上的公正嚴明,微臣建議皇上先不要定葉大人的罪,只需下旨勒令葉大人解釋一下,另外,葉大人手握重兵,雖然葉大人對皇上忠心耿耿,但不可不防葉大人以手中的重兵威脅皇上,因此,皇上,臣認為皇上還應當另外派一個將領前去擔任防禦使。」
黃樹文按照一貫的風格,向皇帝提出建議,他很聰明,不直接定葉思忘的罪,而是奪了葉思忘手中的兵權,只要葉思忘手中沒了兵權,即使他還是光海巡撫,他也告不出什麼大的明堂了。
「嗯,太師言之有理,那太師認為何人可以擔當光海防禦使一職?」皇帝問著黃樹文。
「陛下,這個……臣目前還沒有合適的人選。」黃樹文避重就輕,不想由自己提出人選,而且,他還在奇怪為何柳智清今天居然不和他爭了?
柳智清在一旁冷冷地看著,並沒有立即反駁或爭奪光海防禦使一職,他太瞭解葉思忘了,以葉思忘的性格,怎麼可能把手中握著的軍權交出來,怎麼可能會做這樣對自己不利的事情,而且還讓人弄到朝上來彈劾,其中肯定有他不知道的目的,目前來說,作壁上觀比較安全,他可不想被拖下水去,更何況,光海一向不是他的底盤,就算派了他的人去,也不會有多大的作用,他也掌握不了光海,葉思忘是那麼好相與的嗎?他還是加緊掌握目前手中的權力吧,這樣比較穩固,這樣也不會影響到他的大計。不過,沈家倒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棋子。
「陛下,臣倒有一個人選。」戶部尚書沈文廣出列向皇帝說道。
「何人?」皇帝冷眼看著沈文廣,以前他一直不知道沈文廣是沈家的人,沈家在光海作威作福,肯定也倚仗了沈文廣的關係了,皇帝的眼中掠過一絲殺機。
「就是光海豹師的都監祁愛民,此人熟悉光海事務,又是豹師的軍官,由他接任南宮冷情的防禦使一職是再合適不過的了。」沈文廣恭敬的說著,但他越是恭敬,皇帝對他的殺機越是旺盛。
「嗯,這件事先等等吧,等葉卿家的奏折到了之後再定奪,朕不敢比古時的明君,但也不想作一個聞風定罪的皇帝,葉卿家是個大功臣,朕不想讓天下人說朕不能容功臣,落下錯待功臣的名聲。」皇帝略一思索,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遵旨!皇上英明。」群臣連忙跪地奉承皇帝,沈文廣卻和黃樹文對望了一眼,而皇帝把這一切都看入了眼中。
「退朝,沈卿家,太師,你們兩位留一下,朕還有事與二位卿家商議。」
「是,皇上。」
皇帝當先離去,黃樹文和沈文廣跟隨在後。皇帝先去更衣,然後在勤政殿召見兩人。黃樹文和沈文廣進了勤政殿,就見殿內站滿了帶刀的御前侍衛,黃樹文心中湧起一陣不好的預感,但他還是只能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皇帝並沒有更衣,依舊穿著朝服,目光陰沉的看著兩人進來,淡淡的吩咐道:「來人,給太師賜座。」黃樹文被皇帝的臉色嚇了一跳,心中開始忐忑起來,尋思著皇帝到底有何打算,不過,還是在皇帝賜的座椅上坐了下來。
皇帝看著沈文廣,淡淡的拋出炸彈,問了一句:「沈卿家,朕記得你好像也是光海人吧?」
沈文廣大駭,悄悄看了皇帝一眼,他應該不知道自己與沈氏一族的關係,鎮定,要鎮定。沈文廣在心中安撫著自己,口中小心翼翼的道:「回皇上,沈氏是光海是大姓,但微臣並不是沈氏一族的族人。」
「是嗎?」皇帝依舊淡淡的問著。
「回皇上,是。」沈文廣見皇帝好像沒有深究的意思,也就順著應了下來。皇帝看了他一眼,轉向黃樹文,問道:「太師,從朕還是太子起,你就是朕的老師,如今已是好多年了,時間過得真快,朕還記得老師教導朕的東西,朕一直非常的感激和信任老師。」
黃樹文對皇帝突然的憶舊有些摸不清,只能順著皇帝的話回答:「是的,皇上,微臣對於能教導皇上,心中一直非常的自豪和感激,對皇上對微臣的恩寵也一直銘感在心。」
「是嗎?」皇帝表情越來越陰冷,突然拿出一疊紙張,「啪」一聲丟在黃樹文面前,怒聲道:「太師就是這樣來報答朕的信任嗎?」
黃樹文臉色大變,拾起地上的紙張一看,不禁癱在地上,臉色如土的跪在地上,不停的磕著頭,口中道:「皇上饒命,皇上恕罪,微臣該死,微臣不該妄起貪念,微臣只是想弄一點銀子,沒有其他的想法,請皇上一定要相信微臣啊!」
黃樹文哭喊著,他教導了皇帝好多年,當然知道皇帝善猜忌的個性,心中有如死灰一般,此刻才反映過來,葉思忘自始至終的目標都是他,葉思忘是清楚知道他只是貪圖銀子才與沈家合作牟利的,但葉思忘更知道皇帝善於猜忌的性子,皇帝根本不會相信他。
皇帝的表情非常的難看,恨恨地看著黃樹文,道:「你是朕的老師,朕不會要你的老命,朕不想被天下的人辱罵,也不想讓老師的聲名掃地,朕只要你把所有侵吞的銀子吐出來,另外,太師你年事已高,該是告老還鄉的時候了。」
「謝皇上隆恩。」黃樹文頹然至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知道皇帝不殺他已經是仁慈了,否則以這位皇帝的性子,他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死。
第二十五章家族利益
「皇上,老臣即將離開,有幾句話肺腑之言,不能不說與皇上。」黃樹文殷切的目光看向皇帝。
「講!」
「皇上,葉思忘此人不可信,此人雖然是一個難得的人才,但此人不是一個甘於屈居人下的人,在臣等所有人都沒有準備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悄悄地積攢實力,等臣等反映過來之時,已經死在了他的算計之下。陛下,此人手中不可以有軍權,否則,我天朝危矣。」
黃樹文苦口婆心的說著,只可惜皇帝根本就聽不進去。皇帝命人上前摘去黃樹文的烏紗,並命人前去查抄黃樹文的府邸,逼迫他告老還鄉去了。
解決了黃樹文,對於一臉驚懼的沈文廣,皇帝就沒那麼客氣了,皇帝把所有的氣都撒在了沈文廣的身上,以欺君的罪名,把沈文廣拖出去斬了。
黃樹文失勢,沈文廣沒有人給他求情,皇帝要殺他自然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而長樂公主對這件事卻沒有太多的反映,對於太師黃樹文在光海的舉動,以她與瑞明的關係,她當然知道得一清二楚,黃樹文的失勢她心中只有歡喜。
在黃樹文垮臺後,朝中就只有長樂公主和柳智清兩派人了,柳智清同長樂公主一般,對於黃樹文的倒台只有歡喜,沒有異議,但心中對皇帝欲趨強硬的作風,卻生出了忌諱。
有葉思忘手中的軍權,還有京城三衛的保護,無論是誰造反,想輕易的解決掉皇帝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皇帝背後的葉思忘,已經是一股新興的力量,一股支撐著皇帝權威,讓人不能忽視的力量。
善猜忌的皇帝即使因為黃樹文的話對葉思忘有了一點點懷疑,但是在想到葉思忘寧肯冒著失去生命的危險,也要把他的護身寶甲給他,讓他防身的事情時,皇帝立即打消了懷疑的念頭,這樣的人,是不會背叛他的。
因為黃樹文和沈文廣的垮臺,而沈若成的舅舅刑部侍郎宋雲生處處收排擠,手中的權力根本就比不上葉思忘,即使他想救沈家,也是有心無力。現下,葉思忘可以快樂的結束他的釣魚行動,好好的收穫一番了。
葉思忘抓住機會狠狠地刮了沈氏一族一回之後,沈氏族人懾於葉思忘的權勢,根本就不敢有任何的怨言,只能乖乖地交錢贖人。葉思忘也不能把他們逼得太急,見好就收,讓蔡強暗示沈氏一族的族人,只要他們罷免了沈若成的族長職位,用沈府的衰敗換取他們繼續生存下去的權力,否則,葉思忘有的是辦法讓他們家破人亡。
「如何?各位仔細考慮一下吧,各位是要保住你們自己,保住沈氏一族,還是要保住沈若成的沈府,就由各位自己拿主意了,本官只提醒各位,我們現在的巡撫大人,可是一個從來不徇私,有錯必懲的人,他老人家的手段,想必各位都已經嘗到了,該如何做,各位心中應該有底了吧?只要沈府繼續擔任族人,你們沈氏一族就有敗亡的危險。這是我家大人的逆耳良言,各位回去好好考慮吧,送客。」
蔡強不慌不忙的笑著說道,雖然在做逼迫的事情,但表情卻沒有一點逼迫的樣子,他的上司大人說了,不能逼迫人家,只能威脅人家,而且要笑著威脅人家,唉,真是個挑剔的上司。打發了沈氏族人回去,蔡強苦著臉來見葉思忘,把剛才的事情匯報給葉思忘知道。
葉思忘剛帶著玉小莧出去遊玩回來,這一次的泉州之行,他一直只是在背後出謀劃策,給蔡強撐腰,一次面也未露過,可憐的蔡強,在葉思忘的威逼下,只能哭並痛快著的站出來充當惡人,直接得罪沈氏。
聽了蔡強的匯報,葉思忘笑著道:「蔡大人辛苦了,舉薦蔡大人擔任光海按察使的奏章,本府已經上報朝廷,相信以蔡大人此次的功績,任命的聖旨很就能出來了,到時候,蔡大人搬到福州的按察使衙門,本府也可以繼續和蔡大人合作,蔡大人可是本府的左膀右臂,萬萬缺少不得。」
看著葉思忘燦爛和藹的笑臉,蔡強連為自己悲傷的力氣都沒有,還要作出興高采烈的樣子討好他難伺候的上司大人,天哪,什麼時候才是他的黎明啊?再讓他這麼繼續被上司大人折磨下去,他一定會早死的,他的命真苦,苦得他自己都忍不住想掬一把同情之淚。
蔡強離開後,衙役來報,有個穿著素白絹衣的女子求見葉思忘。
素白絹衣?葉思忘心中一動,想起了海淨,她也是習慣傳素白絹衣的,難道她給自己帶來了安平的信息?想到這裡,葉思忘興奮的跳起身,立即就往外去,迫切的心情,讓他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著,原本平淡的俊臉上湧上了掩飾不住的激動,他的寶兒就要回來了嗎?
玉小莧怪怪地看著葉思忘急忙的出去,愣了愣,有些不解。葉思忘救安平和霽月的事情,只有葉思忘和石闊知道,葉思忘連眾位嬌妻都沒告訴,一直把她們蒙在鼓裡。
葉思忘三步並成兩步的跑了出去,衝著衙門口立著的嬌俏窈窕身影,興奮的喊了出來:「海淨,你給我帶寶兒來了嗎?」
那嬌俏窈窕身影聽到葉思忘的呼喚,轉過身,看向葉思忘,秀麗的鳳目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合十為禮,淡淡道了一句:「閣下就是光海巡撫葉思忘大人?久仰了!」
「怎麼是你?」葉思忘驚訝的看著來人。
話說沈氏族人離開知府衙門之後,全部聚到沈文群的家中,在這些人中,唯有沈文群的德望足以聚齊所有的人,也能壓住所有的人。
「各位兄弟子侄,你們的想法是什麼?」沈文群問著眾人,銳利的眼神掃視一圈之後,道:「既然各位不願意先開口,那我先說說我的態度。這是一個艱難的抉擇,是要自己的兒子,還是要遵循沈氏一族的家規,沈氏家規,以和為貴,族中從來就沒有出現過罷免族長的事情,如果此例一開,恐怕於今後的沈氏發展不利。但是……」
眾人正聽得直點頭,認為沈文群說的有道理時,想不到他還有一個但是,連忙看著他,專注的等待著他接下的但是。
「但是,今代族長確實沒有盡到族長的責任,在沈氏一族面臨危險的時候,沒有立即採取有效的措施,減少沈氏的損失,已經失職,此其一;其二,族長偏袒兄長沈若威,招致官府的責難,為了私人的利益,損害的家族的利益,濫用族長權力;其三……」沈文群洋洋灑灑的說出了不多不少的八條理由,每一條都是言之有據,讓人無法反駁,一干族人也聽得頻頻點頭,顯然很認同沈文群的話。
「那叔叔認為該當如何做?」輩分沒有沈文群高的中年男子沈若海問道,他的兒子也被蔡強抓了進去,為了贖人,他已經花了好幾十萬兩的銀子了。
「叔叔,以小侄觀察,那蔡強根本就是在針對現任族長給我們沈氏下套,故意整我們沈氏,族長失職,我們是被族長牽連的,否則,如果官府要治罪,根本就不可能給我們拿錢贖人的機會,小侄認為,為了保住沈氏一族,不至於被官府一巴掌打死,在家族利益高於一切的情況下,我們應當召開族內會議,重新選一個族長出來,以帶領我們沈氏走出目前的困境。」年近三旬的青年男子沈若冰說著,他是他那一系的家主,因此,雖然年輕,但還是有資格參加沈文群召集的會議。
眾人沉默下來,看了在這樣敏感的問題上,能明哲保身是最重要的,否則,得罪了人就不划算了。眾人在心中盤算著。
「為何大家都不說話?」沈文群皺起壽眉,「我知道,大家都怕得罪人,但是,我們是一族的人,榮辱與共,難道大家想看著沈氏滅亡嗎?那豈不是如了蔡強的意,如果我們沈氏垮了,那光海就再也沒有了能讓巡撫葉思忘顧忌的勢力了,雖然我們現在的勢力比不上以前,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只要我們同心協力,沈氏一定能度過難關的。」
「叔叔這話是沒錯,可是,只有同心協力是不夠的,葉思忘不是那麼好相與的人物,勢力龐大不說,更是深得皇帝寵信,以我們沈家在朝中的勢力,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叔叔,意氣事小,生存事大,不能讓沈家斷在我們的手裡。」沈若海感慨的說著,語氣裡有著深深地無奈,但面對強權,為了大局,他只能選擇屈服。沈若海的話讓眾人俱沉默下來,心中清楚知道他說的是事實。
「也不一定要全然屈服!」沈若冰看大家都鬱鬱不歡的樣子,不慌不忙的欲說出自己的看法,沉靜的樣子,顯得很有信心的樣子。「我們沈家依靠的是誰,當朝的太師,當今皇帝的帝師黃老太師,他老人家的勢力不用我說,各位叔伯兄弟也應該知道,這樣的一個人,會這麼輕易就被打垮嗎?大家不要忘記了,他老人家可是文官之首,雖然比不上宰相,但是,說到在天下士子中的影響,老太師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就算是柳智清也要顧忌三分。葉思忘這次如此做,已經得罪了老太師。現在暫時是黃大人勢弱,不得聖眷,但是,長此下去,鹿死誰手,還很難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