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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第55章
219 潮蟲

 這地下龐大的空間中,水邊有無數飛舞的大蜉蝣,它們的生命很短暫,從水中的幼蟲長出翅膀後,大約隻能在空中活幾分鍾的時間,這時它們的身體将種散播出一種特殊的熒光粉,死後仍會持續發光一段時間,所以整個地下都籠罩在一層朦胧神秘的白色熒光之中。

 随着在地底時間的漸久,我們的眼睛,已經逐漸适應了雜貨中暗淡的地底熒光,看周圍的東西也不想剛開始那麽模糊了,我看了看身下哪個軟軟的大甸子,似傘似蓋,中間部分發白,周圍是漆黑的,确實是個罕見的大蘑菇,直徑不下二十米。

 這種菌類在地下潮濕的區域生長極多,看>到身下這隻大蘑菇,我和胖子都立刻想起在興安嶺插隊的時候,到山裏去採木耳,剛剛下過雨,竟然在山溝裏看到一隻比山都高的米古,摩天矗地的 長在林子裏,當時我們驚歎不已,屯子裏的人說那是“皇帝蘑菇”,運氣好的話。每年八月可以見到一兩次。不過這東西長的快,爛的也快,早上剛看見,不到晌午可能就沒了,而且長有“皇帝蘑菇”的森林附近,都很危險,因爲這東西味道太招搖,另外顔色不同其性質也千差萬別,又因其稀少,很少有人能盡知其詳,所以大夥看見了也隻能當看不見,既不敢吃,也不敢碰,饒路走了過去。

 我和胖子商量>,這個蘑菇沒有咱們在興安嶺見過的個頭大,但也不算小了。應該同樣是“皇帝蘑菇”那一類的,從地下湖邊碎石坡滾下來,根本立不住腳,隻好先從這個“皇帝蘑菇”上爬下去。

 我們從那篩子般的洞頂被水沖到地底,和另外的幾個人失散了,我最擔心的就是“斑紋蛟”,在“風蝕湖”底一場混戰,兩隻“斑紋蛟”其中的一隻,似乎被掉下來的千鈞石眼砸死了,但仍然還有一條,包括那條“白胡子魚王”應該也都被急流沖到了地下湖中,如果Shinley楊明叔阿香中有人和它們碰上,必定兇多吉少。

 想到這些,我和胖子不敢怠慢,>顧不上身上的酸痛,從“皇帝蘑菇”的頂端,爬到邊緣向下觀看地形。高大的“皇帝蘑菇”底下,長滿了無數高低錯落的地菇,顔色大小都參差不齊,望下去就象是 一片蘑菇的森林,許多長尾蜻蜓般的大蜉蝣,象一群群白色的幽靈在其中飛舞穿梭。

 遠處是地下湖二層。我剛落入湖中的時候,感覺水流向東湧動的力量很強烈,原來這巨大洞穴中的地下湖分兩層,有着很大的落差,最上面穹廬般的洞頂上,有無數洞眼,大則十幾米,小則不到一米,上邊的湖水,以及山中的地下水,都從那些洞眼中灌注下來 ,所有地水柱全部流入上面一層的地下湖,這>裏是個傾斜的鍋底,東邊的地勢較低,這一層水滿後,形成一個大水簾,傾瀉到下方的二層地下湖裏,那片湖規模更加龐大,水勢大的區域,都沒有熒光,看起來黑一塊白一塊的,難辨其全貌。

 如果其餘的人還活者,就有很大可能是被水流沖到地下湖二層去了,“皇帝蘑菇”就生長在距離第二層地下湖不遠的地方。我們居高臨下,想從高處尋找失蹤的Shinley楊等人,但隻見到水裏不時躍起幾條大魚,哪裏見得到半個人影,我讓胖子留在這裏了望,我下去先沿着湖邊找上一圈再說。

 正要用傘兵刀紮着蘑菇下去,卻見下面的湖中,遊上>來一個人,雖然看不清面目,但看那身形,應該是明叔,隻見明叔爬上了岸,吃力的走了幾步,向四周看了看,便徑直走入了“皇帝蘑菇”下的蘑菇森林中,看他那副樣子,似乎也是想爬到高處看明地形。

 我對胖子說,這老港農命還真夠大的,他既然是奔這邊來的,就由胖子暫時先照顧他,我再去湖邊找其他的兩個人。最後在這個最明顯的“皇帝蘑菇”附近彙合。

 我正要動身下去,卻突然覺察到有情況發生了,之間明叔在高高矮矮的蘑菇中走了十幾米的距離,大概是由於連帶驚吓,疲勞過度,腳底下邁不開步子,拌倒在地,摔了個狗啃泥,>躺在地上翻了個身,揉着胳膊很久也不起身,似乎他是有點自暴自棄的念頭,打算就這麽死了算了,實在是不想動彈了。

 按說明叔摔着一交,本也不算什麽,但他身子沉重,驚動了附近的一個東西,我和胖子在高處借着慘淡的熒光,發現離他不遠處的那片蘑菇忽然一陣亂動,裏面有個全身黑殼的東西在慢慢蠕動,那黑殼是一層接一層的圓弧形,身子很長,我心裏咯噔以下,不好,象是條大蜈蚣,要真是蜈蚣,那得多大的個頭?

 明叔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嘴裏一張一合,象是在自言自語,可能又在怨天尤人,但對附近的危險完全沒有覺察,我>和胖子想在“皇帝蘑菇”上喊他小心,但聲音卻都被附近的水流聲音遮蓋了,不在近前說話根本聽不到。

 我的那支霰彈槍已經在“風蝕湖”底的混戰中丢了,隻剩下手槍,胖子身上的東西卻沒什麽損失,運動步槍始終背在身上,這時舉槍想要射擊,我按住他的槍身,步槍的射程雖然能夠及遠,但口徑不行,在這裏開槍無濟於事,就算是打明叔附近的地方給他示警,也未必能夠救他,一旦讓他看見那條大蜈蚣,肯定吓得兩腿發軟,半步也走不出去,隻有我趕緊沖下去救他。但蘑菇森林中全是密密麻麻的蘑菇,在高處雖然能看見明叔和那條大蜈蚣,但一下>去視線必被遮擋。必須由胖子作爲瞭望手,在高處用手語爲我指明複雜的地形,並在關鍵時刻用步槍進行掩護射擊。

 當然這是争分奪秒的行動,根本來不及把這些計劃進行部署,隻對胖子說了一句看我型号行動,我就将傘兵刀插在“皇帝蘑菇”上,從傾斜的傘蓋上向下滑落,下面也有些很高達的蘑菇。呈梯形分布,遇到斜度大不能落腳的地方,就用“傘兵刀”減速,很快就下到了底部。這裏也沒有地面的岩石,底下滿滿一層,全部都是手指大的小蘑菇,附近則都是一米多長的大蘑菇。

 我回頭望了一眼上面的胖子,胖子把步槍吊在胸前,揮動着兩隻胳膊,>打出海軍通信聯絡用的旗語,這都是以前在福建學的,很簡單,也很直觀,看他的動作是,對方移動緩慢,然後指明了方向。

 我對他一揮胳膊,表示收到型号,這是蘑菇森林中出現了一層淡淡的霧氣,我擔心蜈蚣放出毒霧,從攜行袋裏掏出防毒面具戴上。雙手握住M1911,壓低槍口,快速向明叔的位置接近。

 在胖子指示了幾個方位之後,我找到了躺在地上的明叔,不遠處有“嘁嘁嚓嚓”的聲音,這種聲音雖然並不算響,但好像無數腳爪亂繞,聽得人心裏發怵,而且這裏水聲已弱,更是格外令人心慌。

 我悄悄接近,想拉着把明叔把他拽起來>,立刻跑路,明叔突然見到防毒面具,也吓了一跳,但随即知道是自己人,瞪着呆滞的雙眼,沖我笑了笑,想掙紮着爬将起來,但似乎兩條腿變成了面條,怎麽也不停使喚,我急於離開這片危機四伏的區域,於是對他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示意他不要發出任何動靜,然後将他背了起來。

 但還沒等邁動步伐,就聽身後的明叔忽然發出一陣大笑,我當時心裏就涼了多半截,這王八操的老港農沒安好心!帝國主義殖民地統治下的老資本家怎麽會有好人,這次真是太大意了。

 我立刻雙腳一彈,向後摔倒,把明叔壓在背下,這一下使足了勁,估計能把老港農壓個>半死,但明叔的笑聲兀自不停,聽聲音已經有點岔氣了,那笑聲比婦人哭嚎還要難聽十倍。

 我心想這港農師死到臨頭了還笑得出聲,記起一句詩來,魔鬼得宮殿在笑聲中顫抖,他媽的,臨死前放聲大笑是革命者得特權,你個老資本家憑什麽笑,讓你嘗嘗胡爺這雙無産階級的鐵拳,給你實行實行專政,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但随即發覺不對,明叔那種笑不是因爲他想笑而發出來得。

 我急忙用槍頂住明叔得腦袋,仔細一看,明叔已經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全身都在抽搐,嘴裏都吐白沫了,再笑下去恐怕就要歸位了,他這是中毒了。

 我四下裏一看,>發現明叔剛才推倒得地方,有一簇簇與衆不同得小蘑菇,上面有層綠色得粉末,他十有八九是在撲到得時候在上面舔了一口,這是不是就是那種笑菇?那粉末竟然如此犀利,沾到口中一點,就變成這樣,這麽笑下去不出幾分鍾,就能要了人命。

 我急中生智,趕緊猛抽了明叔幾個耳刮子,又掏出北地玄珠放在他鼻端,這北地玄珠得氣味非常極端,明叔一聞之下,猛打了幾個噴嚏,這才止住了笑聲,但臉上得肌肉都笑抽了筋,一時恢複不過來,還在不停得抽搐,鼻涕眼淚流了一臉,真是狼狽到了極點。

 這是一顆步槍子彈射在了我附近得蘑菇上,我猛一回>頭,透過朦胧得薄霧,看到胖子在“皇帝蘑菇”上舉着槍不斷揮動,好像在通知我趕快撤離。

 附近得一片大蘑菇一陣晃動,那條全身黑色甲殼的大蜈蚣鑽了出來,明叔的位置剛好暴露在他的面前,我急忙向後退了幾步,扯掉防毒面具,先對“皇帝蘑菇”上的胖子打個不要開槍的信号,然後驚慌的對明叔說“明叔,你身後這蜈蚣怕是要把你吃了,你舍身救我,我一輩子也不忘,回家後一定給你多燒紙錢,你是救人而死,一定可以成正果,我先恭喜你了。”

 明叔驚的呆了,忙回過頭去看身後,兩眼一翻就要暈倒,我趕緊把他拉起來,對他說道“行了>,不跟您老人家開玩笑了,那家夥一露頭,我就看出來了,不是蜈蚣,是隻生長在地下的大丸暇,是吃素的和尚,當時我們師不知道在昆侖山地下挖出來過多少隻了,很平常。”

 明叔聽我這麽說,這才仔細看身後那東西,五六米長的一隻截肢類“丸暇”,這隻又胖又粗的大甲蟲,頭前長着一對彎曲堅硬的觸角,用來感應探路,全身都是黑色,隻有腳爪是白的,粗胖的身軀下也有蜈蚣那樣的百足,這東西很蠢,隻吃地下的菌類。

 明叔長出了一口大氣,抹了抹汗,這條老命算是又從鬼門關裏撿回來了,勉強對我苦笑了一下,我問他有沒有見到shirl>ey楊和阿香?

 明叔剛要回答,忽聽一陣腳爪擾動的聲音,我們扭頭一看,見附近那隻“丸暇”的身體縮成一團,一節節的圓弧甲殼将它包成了一個大輪胎的樣子,我腦門子上的青筋一蹦,這是禦敵姿態,在附近一定有某種巨大的威脅,我擡頭去看高處的胖子,胖子已經不用旗語了,輪起胳膊就一個動作“危險,快向回跑!”
第220章 湖中升起的照明彈

 在起伏錯落的蘑菇森林中,“丸暇”突然縮成了一團,站在“皇帝蘑菇”上的胖子也不斷掄起胳膊,打出緊急撤退的信号,我見狀急忙一把揪住明叔的胳膊,倒拖了他向後便走。

 身後傳來一陣陣蘑菇晃動的聲響,聽聲音數量不少,至少是三面合圍,隻有湖邊那個方向沒有,我也顧不得回頭去看究竟是什麽東西,隻管向胖子所在的位置一路狂奔,胖子始終沒有開槍,這說明那些東西離我尚遠,或者沒有追擊上來,等我們攀着梯形蘑菇山,回到“皇帝蘑菇”上的時候,明叔立刻倒了下去,“呼哧呼哧”像個破風箱似的喘作一團。

 我和胖子拿>出望遠鏡,順着來路向回望去,就在剛才那片蘑菇叢林的空地上,出現了數百隻形態好像小狐狸或雪鼠的“地觀音”,它們這種家夥皮毛勝似銀狐,齒爪鋒利,擅長打洞,又因其叫聲似虎,所以學名叫做雪虠,不過它們隻能在有溫泉或地熱的區域裏生存,生性狡猾殘忍,在喀拉米爾也有人俗稱它們爲地狼,或者叫“地觀音”,很多當地人家中,都有這種動物毛皮制成的生活用品,價值極高,東北也有,不過數量少,毛皮樣子也不如昆侖山的,更像是黃鼠狼。

 大群“地觀音”像是一道白色圍牆,将那隻“丸暇”緊緊圍住,它們好象紀律森嚴,誰也沒有輕舉>妄動,隻是沉默的趴在周圍,不多時,從隊中爬出一隻銀毛“地觀音”,它似乎是這些“地觀音”的首領,隻見它擡着前爪人立起來,用爪子推了推那一動不動的“丸暇”,然後圍着它轉了兩圈,便又回歸本隊。

這時,其餘的“地觀音”紛紛上前,接近“丸暇”後,在極近的距離張開嘴,順着“丸暇”緊緊縮住的硬殼縫隙吹氣,沒一會兒的功夫,那“丸暇”似乎耐不住癢一般,把縮緊的甲殼伸展開來,沒有半點反抗的餘地,被數十隻“地觀音”推翻過去,仰面朝天,隻能任其宰割。

 由於距離太遠,雖然這洞中到處都有熒光,但中間間隔黑暗的區域如果太多,光線也就被地下空間的黑暗吸收減弱了。我和胖子無法看清那些“地觀音”使得什麽邪招,隻見那可憐的“丸暇”像隻大蝦一般,頃刻間就被剝去了殼,露出裏面半透明的肉來。那群“地觀音”們剝了“丸暇”的肉,扛在身上,擡向遠處的角落裏去了。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趴在“皇帝蘑菇”上,半天都說不出話來。那成百上千的“地觀音”,我們倒不在乎,隻是剛剛那一幕,卻絕不是“地觀音”這種野獸能做出來的行爲,它們的習性都是三五成群,很少有這麽多聚集在一起,而且又井然有序。最不可思議的是它們剝了“丸暇”的肉之後,並不争食,好象是在舉行什麽儀式一般,将食物運到別處,可這些家夥絕不像白蟻那樣有儲藏食物的習慣,這種行爲太反常了。

 胖子想了半天說“也許它們知道最近物價上漲幅度比較大,想囤積點緊俏物資,這就是一群搞投機倒把的。”

 我搖了搖頭,突然産生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在那些記載着古老儀式與傳說的人皮壁畫中,還有世界制敵寶珠大王的事迹裏,都不止一次提到“魔國”的祭師可以驅使野獸,統稱“妖奴”,這種事也不是不可能,古時一些已經失傳的藥草和配方,确實可以控制野獸的簡單行爲。

 我感到那些“地觀音”很不尋>常,它們一定受到某種力量的控制,那些食物也不是給它們自己吃的,可能在那地下祭壇附近,有某種守護祭壇的東西,這些奴才可能都是給它運送食物的,如果Shirley楊和阿香誤入祭壇,她們勢單力孤,那可就麻煩了。

 眼看大群“地觀音”遠遠離開,它們大概又去捉別的食料了,明叔也總算把那口氣喘勻實了,我問他能不能自己走動?要是走不了,就留在這裏等着我們,我們得到第二層地下湖去找失散的那兩個人了,可能這皇帝蘑菇上有種特殊的氣味,一般的東西不敢接近,留在這裏應該還是比較安全的。

 明叔立刻表明態度,被水從>神殿裏沖下來的時候,沒看見其餘的人,仗着自己水性精熟,大江大洋也曾遊過,才沒喝幾口水保下這條命來,現在當然是要一起去找,阿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死不瞑目。於是我們從皇帝蘑菇上下來,迂回到地下湖邊,這裏的大蜉蝣更多,不僅空中,地上也全是它們和未能褪殼的幼蟲屍體,整個區域,籠罩在一片死亡的熒光之中。

 湖邊還有幾條巨大的天然隧道,地下湖的湖水分流而入,形成一條條龐大的暗河,這還隻是暴露出來的,加上隐藏在地下更深處的水系,造就了這裏錯綜複雜的巨型水網,有件事不用說大夥也清楚,我們現在基本上已經迷路>了,根本不敢離開雙層地下湖太遠,四周全是未知的區域,完全陌生的地質地貌,包括那些從沒見過的古怪昆蟲,而且那篩子般的弧頂,下來容易,上去難,沒有可能再從那裏回去,想到這些便覺得有些憂心忡忡,Shirley楊身上帶着照明彈和信号槍,按理說應該通過這種工具跟我們取得聯系,但遲遲不見動靜我實在是不敢往壞處去想。

 這片地下湖甚大,我們沿着湖走了很久,才走了不到小半圈,始終是不見Shirley楊和阿香的蹤影,我看胖子倒是還行,什麽時候都那一個德行,就是饑火難耐,看見什麽都打算捉了烤烤吃掉,而明叔則>是又累又餓,像個泄了氣的皮球,於是給他們鼓了鼓勁兒,這地下湖裏肯定有好東西,早就聽說“龍頂”有西王母煉的“龍丹”,說不定咱們走着走着,就能撿上一鍋。吃一粒身輕如燕,吃兩粒脫胎換骨,吃一把就與天地同壽了。

 胖子說道“胡司令,你個二政委又來唬我們,我聽這套說詞怎麽有點像算命的陳瞎子賣大力丸時侃的?你現在也甭提什麽龍丹仙丸,能給我來把炒黃豆,我就知足了。”

 我對胖子說“你這是小農主義思想,小富即安,炒黃豆有什麽吃頭?我真不是蒙你們,這片地下湖絕不是一般的水,這是什麽地方?在風水中這是龍>頂,這些水都是祖龍的腦漿子,不信你下去喝兩口試試,比豆汁營養價值還高,喝幾口也能解飽。”

 明叔一聽我們說到吃的東西,咽了口唾沫,不以爲然的說“豆汁那是很難喝的嘛,想當初我在南洋,什麽沒喝過?當然是什麽都喝過了,我們那裏也很注重風水的。但是難道風水好的地方,水就有營養?沒有這個道理嘛,胡老弟你這可就有點亂蓋了。”

 我心想這港農又不是剛才吓得跟三孫子似的了,於是對明叔說“風水一道,不得真傳,終是僞學。您老人家對這裏邊的門道才了解多少?我實話告訴你說吧,這地下湖的水不僅好喝,而且還值大>錢,中國的龍脈值多少錢,這湖就值多少錢,並不是有昆侖才有龍脈之發,沒有這片湖,昆侖祖龍就什麽都不是。古人有個很恰當的比喻,無襄陽荊州不足以用武,無漢中則巴蜀不足以存險,無關中河南不能以豫居,形勢使然也,由於風與水本身就是客觀存在的,同樣,沒有這些地下水,昆侖山也就不配爲龍首了,雖然除了古代魔國的信徒,可能外人沒見過這片地下水系,但在幾乎所有的風水理論中,都已經論證了它的存在,這就叫天地之造化,陰陽之同理。”

 一番闊論,把明叔侃得啞口無言,但這一分散注意力,也就不覺得過於疲乏了,餓就隻能忍着了,等把下落不明的Shirley楊和阿香找到,才能想辦法去祭五髒廟。沿着地下湖的邊緣繞了快一圈了,越走心裏越涼,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我們望着黑氣沉重的湖中,真怕她們都已經喂了大魚了,或者是被沖進了更深的地方,這黑咕隆咚的可上哪去找?

 正當我們焦急不已,打算到那幾條暗河河道裏去找的時候,突然從下層地下湖的中心,升起了一枚照明彈,照明彈懸在空中,把湖面照得一片通明,四周受驚的蜉蝣拽着光尾向各處飛散,流光亂舞,這時的景象,就如同在黑暗的天幕裏爆開的煙花一樣光芒燦爛。

 我和明叔胖子三人驚喜交加,驚的是我們繞着地下湖搜尋未果,原來在黑暗的湖心有個小小的湖心島,确實出人意料,喜的是既然那邊打出照明彈,就說明Shirley楊至少還活着,也許阿香就在她身邊,但借着慘白的光亮,湖中的小島上隻有隆起的一個錐形山,卻不見半個人影,光線逐漸變弱,沒等再仔細看,就消失在了湖中的黑暗裏。

 明叔一驚,既然沒有人?那照明彈是誰打的?而且爲什麽隔了這麽久才發信号?這一連串的疑問,無外乎就是想說也許湖中的小島上有陷阱,這是引大夥上鈎,貿然前往,難免被人包了餃子,還是應該從長計議。

 我沒有理睬明叔的猜測,趁着照明彈還懸在半空並未熄滅,舉起望遠鏡仔細看了看湖中的地形,島子上确實沒人,但是我留意到剛才那顆照明彈所射上來的角度,是垂直的,而不是我們通常採用的弧線發射法,另外角度不對,這說明照明彈是從水平面以下打上去的,湖中那個島上一定有個洞口,她們有可能陷在其中,事不宜遲,隻有盡快泅渡過去支援她們。

 三人對身上的裝備稍一整理,拿出僅剩的一個探照燈,一刻也沒敢耽擱,便遊入地下湖中,拼命遊到湖心島上,但卻發現這孤伶伶的湖中小島,附近不僅沒人蹤,就連地面也沒有任何洞穴的痕迹,隻在一塊岩石後面,掉落了一把打光了子彈的MI911,彈殼散落在四周,似乎曾經發生了一場激戰,而手槍的主人當然就是Shirley楊。

 這片島有小半個足球場大小,中間隆起,像個喇叭似的倒扣下來,地形非常奇特,我看了看腳下的岩石,對胖子和明叔說“這是個地下山中山的死火山,上面是火山口,她們如果還活着,有可能是掉進火山口了。”說完搶先跑了上去,胖子拖拽着明叔跟在後邊。

 跑出沒幾步,我就發現些火山岩中散亂着不少朽爛的硬柏,附近的石堆也可以看出是人爲堆積的,難道死火山的山腹中,就是惡羅海城的地下祭壇?正走着,忽然看到地上掉着一隻斷下來的人手,血迹還未幹,那是隻女人的手,指上戴着個念吉祥的指環,是鐵棒喇嘛送給阿香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大黑天擊雷山

 我俯身撿起地上的斷手,可以肯定這就是阿香的右手,齊腕而斷,看斷面上齒痕參差,是被巨大的咬颌力,給硬生生咬斷的,隻有Shirley楊身上帶有照明彈,這樣看來她和阿香應該是在一起的,她們一定遇到了什麽兇殘的猛獸,最後退避到死火山的火山口裏求援。

 胖子拖着疲憊不堪的明叔從坡下跟了上來,在與此同時,錐形山的上邊,轉出一隻紅色的火蜥蜴,吐着尺許長的舌頭,它還保留着後冰川時期的古老特征,有數排鋒利的牙齒。

 我和胖子立刻拔槍射擊,一陣亂槍打擊,火蜥蜴被子彈的沖擊力撞得連連後縮,但它的皮肉之堅固,僅次於“斑紋蛟”,輕武器雖然能射傷它,卻都不足以緻命,胖子從包裏摸出三枚一組的拉火式雷管,當做手榴彈朝它扔了出去。

 火蜥蜴被子彈連續擊中,本想後逃,但見彈雨忽止,便又挺身前沖,胖子扔出去的拉火式雷管剛好投在它的頭上,反撞落到了地上,它前沖勢頭不減,正好就撲在了雷管之上。

 由於是在靠近火山口的位置突然遭遇,距離極近,而且拉火式雷管說炸就炸,炸石門的雷管威力很強,這麽近的距離爆炸有可能同歸於盡,我趕緊将明叔按倒,頭頂處一聲巨響,爆炸的氣浪将火蜥蜴端上了半空,很多碎石彈在了我們身上,幸虧有登山頭盔護着頭上的要害,但暴露在外的手臂都被蹭了幾條口子出來。

 刺鼻的硝煙散去,我擡頭看了看那條火蜥蜴,倒翻在十幾米外的地方,被炸的腸穿肚爛,我剛想對胖子說你要是打算學董存瑞不要緊,但是最好離別人遠點,別拉着我們給你墊背。

 但這時候,我發現明叔倆眼發直,盯着阿香的那隻斷手,我心中黯然,也不知道該怎麽勸他,據我所知,人的肢體斷了,如果在短時間内進行手術,還可以再接上,但在這種與世隔絕的環境中,怎麽可能進行手術?再說這斷面不是切面,也根本無法再接,甚至還不知道她現在是否還活着。

 明叔愣了好一會兒才問我“這是我幹女兒的手?”也不等我回答,便垂下頭,滿臉頹然的神色,似乎十分心痛,又似乎非常的自責,表情和心情都很複雜。

 胖子也看到了那隻斷手,對我撇了撇嘴。我知道他的意思是,十分爲難,明叔怎麽辦?我對他擺了擺手,越勸越難過,什麽也別說了,趕緊架着明叔上山。

 於是我和胖子一人一邊,架着明叔的胳膊,跟拖死狗一樣把他拖到錐形山的頂端,山口附近有大量的黑色火山砂。火山岩由灰白變黑,再形成砂狀結晶,至少需要幾百萬年的時間,死火山也可以說是大自然中的一具屍體,踩着它走,切>實的接觸着那些恒古的巨變,會使人産生一種莫明其妙的感覺,我甚至對走到火山口的這幾步路有些畏懼了,總是在擔心看到死火山的山腹裏,是她們的屍體。

 不過路再長也有盡頭,到了山頂就要面對現實,火山口比我想象的要小許多,歲月的侵蝕,使得洞口消磨坍塌了很大一部分,剩餘的洞口大小,也就像個工廠中的大煙囪,難怪那隻火蜥蜴爬不進來,望内一看,底下有些綠色的熒光,那種光線我們很熟悉,是熒光管發出的,我對下面喊了幾聲,等不及有人回答,就爬了下去。

 死火山的倒喇叭口裏,有很多石頭與黑木的井式建築,可能是用來讓>祭師通行用的,一直從底下碼到頂,雖然木料已朽,但方形巨石還很堅固,我三下兩下躥到山底,隻見Shirley楊正抱着阿香坐在角落中,我見她們還活着,撲咚撲咚的心才稍稍平穩了下來。

 阿香的斷腕處已經由Shirley楊做了應急處理,我問Shirley楊有沒有受傷?阿香的傷勢是否嚴重?

 Shirley楊對我搖了搖頭,她自己倒沒什麽,但阿香的情況不容樂觀,在水底神殿的“白胡子魚王”與“斑紋蛟”一場混戰,把殿底撞破,整個風蝕湖裏的水都倒灌進地下,Shirley楊被湧動的激流卷到了第一層地下湖,剛露出頭換了口氣,就發現阿香從身邊被水沖過,伸手去拉她,結果兩人都被水流帶入了第二層地下湖,不等上岸就遇到了水裏的“King Salamanden”,阿香被它咬住了手,拖到湖中的火山島上,Shirley楊追了上去,在抵近射擊中救下阿香,由於沒有彈藥了,隻好退到山上的火山口裏,這才發現阿香的手已經不知什麽時候被咬斷了,便急忙給她包紮,但沒有藥品,不能完全止血,束手無策,等穩定下來,才想起來發射信号求援。

 這時明叔和胖子也分別下來,胖子見衆人還活着,便用嘴叼了傘兵刀,重新爬上去,想從火蜥蜴身上割幾塊肉,烤熟了充饑,實在是餓得抗不住了。

 明叔看了阿香的傷勢,臉都吓白了,對我說“胡老弟啊,你可不能因爲阿香少了隻手就不要她了,現在醫學很發達,回去按上隻假手,戴隻手套什麽也看不出來,她一定能給你生個兒子”

 我對明叔說“她手沒傷的時候,我就沒答應娶她做老婆,我的立場不是已經表明了嗎?我堅決反對包辦婚姻,我爹我媽都跟我沒脾氣,您老現在又拿這個說事兒,這倒顯得我好像嫌棄她少了一隻手似的,我再說一次,阿香就是三隻手,我也不能娶她,她有幾隻手我都不在乎。”

 明叔說“哎呀,你就不>要推脫了,到什麽山砍什麽柴,你們就到香港去戀愛一段時間,那就不屬於包辦婚姻了,既然你不嫌棄她的手,難道你還嫌她長得不夠漂亮嗎?”

 Shirley楊顯得有點生氣了,微微皺着眉說“什麽時候了還争執這些事?你們怎麽就從來不考慮考慮阿香是怎麽想的?在你們看來難道她就是一件談生意的籌碼?別忘了她也和你們一樣有獨立的意識,是個有喜怒哀樂的人趕快想辦法給她治傷,再不抑制傷勢惡化,恐怕撐不過今天了。”

 我和明叔被Shirley楊訓了一頓,無話可說,雖然知道救人要緊,但在這缺醫少藥的情況下,想控>制住這麽嚴重的傷勢,卻又談何容易,阿香的手臂已經被Shirley楊用繩子緊緊紮住了,暫時抑制住血液流通,不過這是不是辦法的辦法,時間長了這條胳膊也別想保住了。

 我苦無良策。急得來回踱步,一眼看見了剛才胖子下來的時候,放在地上的背囊,心中一動,總算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這時候胖子也回來了。搞回來幾大片蜥蜴肉,我心想胖子和明叔這倆意大利人,不幫不忙,越幫越忙,於是讓他們倆去給大夥準備點吃的,由我和Shirley楊爲阿香施救。

 Shirley楊拆下了阿香手腕上的繃帶,由於沒有酒精,我隻好拆了一>發子彈,用火藥在創口上燎了一下。然後把胖子包裏那幾塊褪殼龜的龜殼找出來,将其中一部分碾碎了,和以清水,敷在創口處,又用膠帶貼牢,外邊再纏上紗布。

 Shirley楊問我這東西真的能治傷嗎?我說反正明叔是這麽說的。能褪殼的老龜都有靈性,而且不會遠離褪下的龜殼,還會經常用唾液去舔,所以這龜殼能入藥,除了解毒化淤,還能生肌止血,他的幹女兒這回是死是活,就看明叔有沒有看走眼了,如果這東西沒有他所講的那種奇效,咱們也就無力回天,雖然不是直接的緻命傷,但阿香身子單薄,沒有止疼藥,疼也能把她活活疼死。

 阿香剛剛被火藥燎了一下,已經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疼的嗚嗚直哭,我安慰她道“傷口疼就說明快要愈合了,少了隻手其實也不算什麽,反正人有兩隻手,以前我有幾個戰友踩到反步兵地雷,那些雷很缺德,專門是爲了把人炸殘,而不緻命,爲的就是讓傷兵成爲對手的負擔,結果他們受傷了之後,照樣回國參加英模報告會,感動了萬千群衆,也都照樣結婚,什麽也沒見耽誤。”

 我胡亂安慰了阿香幾句,這才坐下休息,順便看了看這裏的地形,死火山是天然的,但在古時候都被人爲的修整過的,底下的空間不小,我們所在的中央位置,是一個類似石井>的建築,但有石頭門戶,越向四周地勢越窄,底部距離上面的井口的落差並不大,死火山雖然位於地下湖下邊,但裏面很幹燥,沒有滲水的迹象。

 胖子升起一堆火來,連筋帶皮肉的翻烤着火蜥蜴,借着忽明忽暗的火光,我看見石壁上刻着很多原始的符号,象是漫天散布的星鬥,其中一片眼睛星雲的圖案,在五爪獸紋的襯托下,正對着東方,Shirley楊曾和我說過,聖經地圖上有這個标志,“惡羅海城”真正的眼睛祭壇肯定就在離這裏不遠的東面,世界制敵寶珠大王的說唱詩文中,管這個地方叫做“瑪噶慢甯墩”意爲“大黑天擊雷山”,“大黑天”>是傳說中控制礦石的一種惡魔。

 我想同Shirley楊确認一下,便問她這裏是不是“擊雷山”?沒想到這句話剛出口,旁邊的明叔突然“唉呦”了一聲,胖子問他什麽事一驚一乍的?

 明叔臉色都變了,看到阿香的斷手時,我都沒見他臉色這麽難看,追問究竟,才知道原來明叔這人不是一般的迷信,尤其對批命八字更是深信不疑,他本名叫做“雷顯明”,一聽這地名叫做“擊雷山”,那不是就等於擊他嗎。

 我跟胖子都不以爲然,不失時機的諷刺他大驚小怪。明叔卻鄭重其事的說“你們後生仔不要不相信這些,這人的名字啊,往小處說事關吉兇禍福,往大處說生死命運也全在其中了。”

 明叔見我們不相信,就說“那落鳳坡的事太遠,遠的咱們就不說了,軍統的頭子戴笠你們都知道吧?那也是國民黨内的風雲人物了,他年輕的時候請人算過八字,測爲火旺之相,需有水相濟,於是他請人取了個別名叫江漢津,三個字全有水字旁,所以他在仕途上飛黃騰達啊。”

 我對明叔說“是啊,飛黃騰達沒飛好,結果坐飛機掉下來摔死了,改名有什麽用?您就甭操那份心了。”

 明叔說不對不對,你們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戴笠還取過很多化名,因爲他們軍統都是搞特工的,有>時需要用化名聯絡,他就曾經用過洪森沈沛霖等等代名,就連代号裏都要有水,你們說是不是見鬼了,唯獨他坐飛機掉下來的那天,鬼使神差的非要用“高崇嶽”這個名字,見山不見水,犯了大忌了,結果飛機就撞到山上墜毀了,收屍的那些人一打聽,才知道,飛機撞上的這山叫“戴山”,殘骸掉進去的山溝叫“困雨溝”,分明就是收他命的鬼門關,所以這些事,真的是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胖子問道“不是,那什麽您先別侃了,軍統特務頭子的事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你到底是什麽的幹活?坦白從寬,抗拒的話我們可就要對你從嚴了。” >明叔趕緊解釋,跟戴笠沒有任何關系,這些都是當年做生意的時候,聽算命先生講的,但後來一查,果不虛言,句句屬實,所以很信這些事,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不行就趕緊撤吧,要不然非把老命留在這不可。

 我對明叔說“一路上你也看見了,這地下哪裏還有別的地方能走?咱們隻有摸着死火山東邊的地道過去,寄希望於祭壇附近能有個後門什麽的,不過那也得等到咱們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再行動,現在哪都去不了。”

 明叔覺得反正這山裏是不能呆了,他坐卧不安,恨不得趕快就走,走到東面的石門前,從縫隙中探進頭去張望,但剛>看了沒幾眼,就象見了什麽可怕的東西,突然把門關死,用後背緊緊頂上,腦門子上出了一層黃豆大的汗珠,驚聲道“有人門後有人,活活的。”
第二二二章 重生的手臂

 我見明叔腦門子上的汗一層擠着一層往外躥,撐在石門上的手也哆嗦起來,眼看就要癱在地上,看樣子确實是被吓得不輕。趕忙上前把他攙到shirley楊和阿香的旁邊,小聲安慰他“我說老爺子,您別老是一驚一乍的,什麽大活人呐?您也不看看這什麽地界兒,哪個王八蛋吃飽了撐的沒事幹跑這來吓唬人?退一萬步講,就算您老看的沒錯,裏面真的有個大活人,咱們連鬼母都摸過了,鬼門關都來來回回趟了幾次了難道還怕了個大活人不成?行了行了,您老快別哆嗦了,阿香還等着您照顧呢。”

 嘴上雖然這麽>說,但我心裏明白這裏離祭壇已經非常接近,搞不好推開這道石門,裏面就是我們後半輩子的命數,是兇是吉,是死是活,全在此一搏。總之不管是不是,我們現在也隻有這麽一條路可走,倒也不用急在這一時,總得先祭了五髒廟,休息一下再出發。明叔被我這一通連損帶勸,估計心裏也安穩了一些,對我說道“是嘞是嘞,你看我都老糊塗了,有你胡老弟在,我們連水晶屍都搞得定,一個大活人更是毛毛雨啦。”說完就去察看阿香的傷勢。阿香此時又昏了過去,本來就蒼白的臉色由於疼痛和失血顯得更加蒼白,不過呼吸已經平穩了很多,創口也慢慢的止住了血,看來那褪殼龜的龜殼的确有異乎尋常的功效,不管怎麽說,阿香這條命算是撿回來了。明叔看阿香已經無礙,回頭對我說“胡老弟,阿香雖然少了隻手,但相貌還是配得上你的,瓜仔也莫要害羞了,咱們這次回去阿香就嫁給你,給你多生幾個大胖兒子,我的家産到時候也全都是你的。”我一聽差點沒樂出聲來,心說誰他媽害羞啊,家産都給我你那仨寶貝兒子怎麽辦?哦!讓我養啊?都說資本家的糖衣炮彈厲害,這回是真見識了。知道嘴上再回絕也沒用,索性不再做聲。明叔見我不做聲,竟然以爲我默認了,興奮起來,非要給我那未來的兒子取名字。我一轉頭>,看到Shirley楊瞥了我一眼,我便沖她肩膀一聳兩手一攤,做出一個無可奈何的姿勢。

 胖子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專心地烤肉,根本沒工夫搭我這碴兒。我走過去拍了拍胖子“王司令,我說您這是在烤肉啊還是在烤石頭啊?怎麽這麽久了連個味兒都沒聞着?”胖子見我過來,把肉一扔,罵道“我操,這他媽就是塊石頭!胖爺我這麽長時間就是烤頭全豬也該熟了!”我看看那肉,粉嫩粉嫩,要多新鮮有多新鮮,沒半點被火烤過的迹象。估計這裏還是座活火山的時候,火蜥蜴就已經完全适應了高溫環境,現在這火山死了,但它們耐高溫的特性卻保>留了下來。用火烤火蜥蜴,無異於用熱水來煮熱帶魚。這五髒廟怕是祭不成了。胖子聽我這麽說,眼睛都開始往外冒綠光了,惡狠狠地說“王八操的,烤不熟?烤不熟胖爺我就生吞了它!”說着就去抓那塊蜥蜴肉。我一看不好,心想胖子真的餓出性來了。慌不叠一把攔住他,一着急嘴裏蹦出句“王司令,你要冷靜”話一出口,我自己就先樂了,胖子顯然也被我這句話逗樂了。朝我嘿嘿一笑“得!不吃就不吃,不過胖爺吃不到嘴的東西,誰也甭想得便宜。”說着将那幾塊蜥蜴肉拿到西面一個拐角處,稍後就聽“嘩啦嘩拉”的放水聲,一股子尿騷味彌漫開

 我剛想損胖子兩句,一邊的Sirley楊忽然驚道“老胡,快過來!阿香有點異常。”我和胖子聞言幾步過去,隻見阿香呼吸急促,羸弱的身子微微地顫抖,蒼白的臉連同裸露在外的肌膚都變的通紅,觸手滾燙,斷腕處尤甚,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瞧神情頗爲痛苦。剛看了沒幾眼,就見Shirley朝阿香斷腕處一指,道“老胡,快看,手腕!手腕裏有東西在動!”這一句話說得我頭皮發炸,低頭仔細一瞧,果然包紮在斷腕處的紗布正在極不規律地微微鼓動,但幅度都極小,我們周圍的光源非常有限,若非Sirley楊在黑暗中的視力出衆,我們是絕對注意不到的。似乎在紗布下面有着極多的微小生物一齊在不停的蠕動,似乎要合力沖破這層阻攔它們前進的紗布。我背後的冷汗騰地冒了出來,急忙讓胖子扭亮了手電,借着光亮小心翼翼地拆掉紗布,露出了血肉模糊的創面。明叔這些也都看在眼裏,這時不停的問我“胡老弟,我幹女兒怎麽樣?”“胡老弟,還有得救嗎?”“哎!我不該帶她來的”聲音有些哽咽,充滿了悲涼和自責。我知道明叔這一個多月跟我們走到此,不僅要承受接二連三的打擊,還要時刻提防着我們把他甩在這裏,恐怕還沒睡過一個安穩覺,神經一直都繃的緊緊的,>眼下見自己唯一的親人又遇險境,真的有點快撐不下去了。我急忙安慰了他幾句。什麽吉人自有天佑雲雲。也不知明叔聽見了沒有,卻不再做聲。

 在明亮的燈光下,阿香斷腕處的異變清楚的顯現了出來,我猜得不錯,創面上果然有極多細如發絲的肉蟲在不停蠕動,它們像有意識一樣不停的扭曲纏繞吞並,更多的肉蟲從創面裏鑽出來,彎轉着身子,轉瞬便被吞沒。隻看的我胸中翻湧,幸好腸胃裏空空如也,無物可吐。不過我也注意到了,創面上被彈藥燎過的地方顯然還沒有那麽明顯的異變,看來火藥對這些肉蟲尚有些抑制作用,此事宜早不宜晚,我趕緊>又擰開了一顆子彈磕出裏面的藥粉,正準備灑到創面上,卻聽Sirley楊大叫道“慢!”。

 我知道Shirley行事一向謹慎,在這要命的當口攔住我必定是發現了極重要的事情。見我住了手,Shirley接着道“那不是什麽肉蟲,應該是在不斷生長恢複的肌肉和神經!”

 “啊?”我和胖子明叔三人同時驚出了聲。據我所知,人的肢體肌肉組織雖然豐富,但耐缺氧能力很差,斷臂由於血液循環系統的破壞而導緻供氧量下降,肌肉組織會在短時間内失去活性,甚至壞死;而缺血組織則會釋放並積聚大量的細胞毒性代謝産物,這更加快了細胞的壞死程度。就阿香現在的情況來看,創面周圍應該已經基本失去活性並呈半壞死狀態,而Sirley楊卻說那些失去活性的組織細胞正在瘋狂的分裂,斷臂正在恢複,這如何讓人不驚?胖子明顯已經有些摸不着北了,疑惑的問明叔“明叔,阿香是屬壁虎的?”Sirley道“事關人命,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老王,麻煩你和明叔去找些水來,越多越好。”見胖子把失魂落魄的明叔拖走,又對我說“老胡,你把阿香的斷手和褪殼龜的龜殼拿來,要快!”褪殼龜!我腦袋裏忽然靈光一閃,終於明白了Sirley楊的意思,心裏不由得開始佩服>起她缜密大膽的思維來,心裏卻是喜憂參半。喜的是那龜殼在“黑虎玄壇”這個生氣充盈的龍頂之地浸淫的時間太長太久,似乎已經具備了激活壞死細胞和加速細胞分裂速度的可怕能力,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那麽阿香這隻手或許會因此而再生也說不定;憂的是細胞以如此迅速的速度分裂,即便這隻是暫時性的,也會在短時間内消耗體内大量的水分,以阿香單薄的身子來說已是險之又險,如果組織細胞持續分裂,就會造成全身瞬間脫水的症狀,甚至會被細胞分裂所釋放的熱量活活燒成一具幹屍。

 本來我主張将阿香的斷臂就地埋了,但明叔死活不答應,說>對不住自己的幹女兒,並再三地央求我在這附近找塊風水寶地葬了斷臂。我見明叔說的可憐,也就答應了,将斷臂與龜殼一起包了,趁胖子烤蜥蜴肉的時候塞到他的背包裏。

 我從胖子背包裏拿了龜殼和斷臂,那斷臂離開身體這麽長時間本應已經僵硬,但此時卻是觸之柔軟,指關節處彎曲自如,猶如未斷之時。如此,更驗證了我的猜想。我将斷臂手指上的吉祥指環褪了下來,用線穿了,挂到阿香的頸間,心裏把知道的諸天神佛叫了個遍,默默地爲她祈禱了一番。但願一切平安。

 這時胖子和明叔也裝了水回來,我将磨碎的龜殼與水混合,敷在了斷手>創面上,稍傾,便見創面冒出了不少紫黑色的血沫,如是沖洗幾次,漸漸地由黑轉紫,又由紫轉紅,不久就見許多細如發絲的紅線從創面裏鑽出來,那斷手也漸漸由冰涼變的溫熱,和之前所見如出一轍。

 正值這要命的當口,東邊那石門後忽然傳來“笃”一聲短促沉悶的敲擊聲,聲音不大,卻像是敲在我們心裏一樣。緊接着身邊的阿香忽然“啊”的一聲凄厲慘叫,在這小小的空間裏久久的回蕩,直刺人的心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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