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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第30章
122 死漂

 素白色的大缟喪服,不知爲什麽即使在黑暗的水中也能看到,初時照明彈剛剛熄滅,隻見到有一個朦胧的身影,她仰面朝天,雙手橫伸微微垂在身後,女屍逐漸從水底浮上,随着我們之間距離逐漸的縮短,那白衣女屍的五官輪廓也隐隐呈現。

  女屍的身體裹着一層微弱的藍光,那是一種沒有溫度,象征着死亡與冰冷的光芒,一看之下便覺得幽寒透骨,便如同墳地中的鬼火一樣,不知這具女屍亦或者是女鬼,爲什麽會突然從水底浮了出來。

  我盡量讓自己的狂跳的心率降低下來,但是這身體中這股莫名的恐慌卻始終消除不掉,我心想:“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她似乎身着古裝,不是近代的裝扮,在這獻王墓地下的深水水底突然冒出來,絕非善類,我們必須先下手爲強。”於是伸手去取黑驢蹄子,打算等那女屍從水底接近的時候,就突然動手,把黑驢蹄子塞到她口中再說,如果不是僵屍而是幽靈,那就用染有朱砂的糯米招呼對方。

  Shirley楊與胖子也是相同的想法,都各自拿了器械,靜靜的注視着從水底浮上來的女屍,就等着動手了。

  誰料那具四仰八叉,從我們斜下方水底慢慢漂浮上來的女屍,忽然消失在了黑暗的水中,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再看水底,已經漆黑一團,那團裹夾着女屍的幽暗藍光也好像照明彈的光芒一樣,消失於無形的黑暗之中。

  然而那種莫名的恐慌感緊跟着消失了,我開始還以爲隻有我出現了這種感覺,一看另外兩人的神色,就知道他們跟我感受完全相同,剛才都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恐慌感糾纏。三人面面相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不管她是妖是鬼,倘若直接放馬過來,雙方見個你死我活的真章,也勝於這般無聲無息地出現又無聲無息地消失,這樣一來更加讓人難以揣摩這女屍的意圖。

  我們上半身浮在水面上,胸口以下都在水中,水底深不可測。好像是遊在黑暗無底的深淵之中,胖子不由得擔心起來:“我說老胡,你說那女屍是不是咱們平時說的那種?河裏的死漂兒(水中漂流的浮屍)?”

  我搖頭道:“誰知道是死漂還是水鬼,不過是水鬼的可能性更大一點,否則屍體怎麽會發出藍幽幽的冷光,沒聽說說過水裏也有磷光鬼火。”

  我和胖子曆來膽大包天,但是平生隻怕一樣,因爲以前有件事給我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十六七歲是一個人世界觀和價值觀形成的重要階段,那個時期發生的事,往往會影響到人的一生。

  所以我一說到女鬼,我和胖子便立刻想到水鬼拉腳的傳說,以前每到夏季,孩子們都喜歡到河裏或者池塘中遊泳,大人們爲了安全,經常吓唬小孩,說河裏有抓替身的女鬼,專門用鬼爪子抓遊泳人的腳脖子,一旦被抓住,憑自己的力量絕對無法掙脫,就會活活憋死在水底,成爲幽冷深水中的冤魂。不過我和胖子小時候對這件事根本不信,因爲我們上小學一年級便知道,水中挂住人腳的東西是水草而不是鬼手。

  但是後來我們十六七歲,當了紅衛兵,天天起哄到處糾鬥牛鬼蛇神的時候,有一次正趕上三伏天晚上,天氣熱得好像下了火似的,我們這些人鬧得累了,剛好路過一個廢棄的小型蓄水池,地點大概在現在的平X(草字頭下面一個磊字)一帶,晚上回家的時候,舊蓄水池底下有不少泥,但是上面的水有循環系統還算幹淨,不過這個蓄水池很深,不容易摸到底,有些人當時熱得受不了,就想下去遊個痛快,但是另外有幾個比較猶豫,對是否要下去遊泳持保留意見。

  正在此時來了個穿白襖的老太太,招呼我們道:“來水裏遊泳吧,這水中是涼爽世界,水下別有洞天,我孫子就天天在裏邊遊泳玩。”

  一聽說有人天天在裏邊玩,那就沒危險了,於是大夥都跳下去遊泳,等上來的時候那穿白褂子的老太太早已不見。

  還有個跟我們一起的小孩說他哥哥不見了,但是他哥到底是誰我們都不太清楚,因爲我們那批人除了少數幾個互相認識以外,都是在革命鬥争中,也就是打群架的時候自發走到一起的革命戰友,人又比較多,所以說誰對誰也搞不清楚,於是就問那小孩他哥長什麽樣,什麽穿着打扮。

  但是那孩子太小,說了半天也說不清楚,我們就沒當真,以爲根本就沒有這麽個人,更有可能是革命意志不夠堅定,遊了一半就臨陣脫逃,回家吃飯去了,於是便作鳥獸散,各自回家去了。

  沒想到過了兩天我們又路過那個小蓄水池,見到那裏有很多人正在動手放水,原來那小孩把他哥遊泳之後失蹤的事告訴了家長,那小子的爹是軍區管後勤的一個頭兒,帶着人來找他兒子,我和胖子當時喜歡看熱鬧,哪出了點事都不辭勞苦的去看,這次既然撞上了,自然也沒有不看的道理。

結果等着把蓄水池的水放光了之後,果真是有個和我們年紀相仿的少年屍體,已經被水泡得腫脹發白了,他的屍體被大團的水草纏在水底,他的左腿被從水草中伸出的一隻手拉住,但是人們都非常奇怪,哪來那麽多的水草呢?

  蓄水池中是不會有水草的啊,把水草都撈上來清理掉,那裏面竟然有一具白骨,就是這具在這底都爛沒了的人骨用手抓住了紅衛兵的腳腕,他才活活被淹死在了蓄水池底下。

  當時是唯物主義者的天下,沒人敢相信這世界上鬼,即使信,也沒人敢說,隻能歸結到巧合上。這個半大孩子肯定是在水裏遊泳的時候,不小心把腳插進水草裏了,剛好趕上水草裏還有個很早以前被淹死的人,掙紮的時候糾纏在了一起。

  但是至於他腿上,被死人抓住腳腕的地方,深深的五道淤痕卻誰也無法自圓其說了,而那個引誘我們下水的白衣老太太,則被說成了潛伏的特務份子。這件事當時在我們那一帶流傳甚廣,版本也很多,但是我和胖子是爲數不多的親眼見證,我們雖然當時也不相信這世界上有鬼,但是那被水浸泡腐爛的死屍把我惡心得三個月沒好好吃飯。

  那實在是個無法抹平的記憶,這次忽然看見水底浮起一具女屍,又如鬼似魅地突然消失,自然是感覺不太良好。雖然那女屍忽然在水下失蹤,但是我們都十分清楚,那隻是因爲失去了光線,我們目力不及而已,那詭異的女屍還仍然存在於黑暗幽冷的深水中,而且遲早還會再次出現,屆時将會發生什麽,鬼才知道。

  我的腦中閃過這些念頭,越想越覺得不妥,必須盡快通過這片陰森幽暗的水域,便奮力向前劃水。

  順着緩緩前流的水脈,穿過大片的化石森林,終於在前邊發現了一個半圓形地洞口,直徑不大,僅容一人通過,洞口在水面上露出一半,地下水從中流過,那邊是另一個山洞。

  我和Shirley楊說:“這地下洞穴一個接一個,也不知離獻王墓究竟還有多遠,但是咱們既然已經進來了,索性就一口氣走到盡頭,等出去之後再做修整。”

  Shirley楊點頭道:“從瀾滄江與怒江這一段地域的山脈走勢判斷,蟲谷的縱深應該不會超過三四十英裏,我剛才估計了一下咱們已經走過的路程,已經超過了三分之二,不會太遠了。”

  洞口内部的山壁光滑如冰,用射燈一照石壁上都散發出閃爍的紅色反光,整個洞穴呈喇叭形,越往裏面越大,其中也有許多的植物根莖從頭上垂下,墜在半空,那些上古森林形成的化石更加密集,外形也極其怪異,這些事物混雜在一起,使得洞穴中的地形極其複雜。

  我和胖子把氣囊和登山包重新紮緊了一些,準備快速通過這片區域,這裏空氣似乎遠不如外邊的另一個洞穴流暢,潮濕悶熱的氣息很大,蚊蟲開始增多,水流也沒了那種陰涼的感覺,使人的呼吸都變得格外粗重。

  地下的岩洞中,竟然也有一條如此濃郁的植物帶,溪谷中滲下來的水,順着那些植物的藤蘿根莖不停的滴落下來,掉進水中,整座化石森林中,似乎是在不斷地下雨,到處都是水滴落進河中的聲響,猶豫洞穴弧形的結構,使得水滴聲十分空靈,頗象是寺廟中和尚敲木魚的聲音,給原本寂靜無聲的岩洞增添了一些神秘的氣氛。

  我們隻好忍耐着酷熱的環境,又繼續前進了大約有數百米的距離,速度不得不慢了下來,由於這個洞穴中的化石樹越來越粗,必須繞着遊過去才行,在漆黑漆黑的洞中,水流都被那些巨大的化石樹分割得支離破碎,形成了不少漩渦和亂流,已經不能再完全依賴水流的流向來判斷方位,一旦偏離了方向,就要用指南針重新定位,格外的麻煩。

  前方的水面上有很多漂浮型水草類植物,阻擋了我們在水面上的前進,隻好取出工兵鏟,不停地把這些漂浮着的水草撥開,浮萍和水草上生長了很多的蚊蟲,水蜘蛛,螞蟥,不斷的往人臉上撲來。

  正當我們不勝其煩的當口,忽聽前邊有陣陣嗡嗡嗡的昆蟲翅膀振動聲傳來,我下意識的把沖鋒槍從防水袋中抽了出來,爲了看清是些什麽東西,胖子隻好又打出一隻照明彈,光亮中隻見前邊被垂懸下來的植物根須和藤蘿遮擋的嚴嚴實實,無數巨大的黑色飛蟲,長得好像蜻蜓一樣,隻是沒有眼睛,數量成千上萬,如黑雲過境一般,在那片植物根須四周來回盤旋。

  這種昆蟲誰也沒有見過,可能是地下潮濕的特殊環境裏才存在的,昆蟲是世界上最龐大的群體,還有大約三分之一的品種尚未被人類所認識。

  不過這種好像黑色蜻蜓一樣的飛蟲,看上去好像並不會攻擊人,但是這麽龐大的群體,看上去也不免讓人頭皮發乍。

  我看情形不太對勁,空氣中悶熱,似乎有着一股正在躁動不安的危險,便問Shirley楊那些飛蟲是哪類昆蟲?

  Shirley楊說:“好像是在什麽地方見過,是一種潮熱的濕源才有的黑色蝱蚊,但是那種昆蟲,最大的隻有指甲蓋那般大小,而對面的這些飛蟲,大得好像山谷中的大蜻蜓……”

  Shirley楊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停住不說了,因爲我們三人見到一隻拳頭大小的水蜘蛛從前面爬過,我們所見過的普通水蜘蛛都是體積極小,可以用腳撐在水面上行走而不落入水中,而這隻怎麽這麽大?

  見了這麽大的水蜘蛛三人都覺得心中駭異,肌膚起栗,尚未顧得上細想,又有兩隻如拳頭大小的水蜘蛛前邊遊過,爬上了附近一棵倒塌斷裂後橫在水面上的古樹化石。

  胖子驚奇的說:“這裏的蟲子怎麽越來越大?外邊可沒有這麽大的水蜘蛛。”

  我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麽,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道:“你們有沒有發現這個山洞,石壁光滑異常,而且還帶有很大的弧度,又是紅色的,頗象我們在山神廟中所見的那隻葫蘆,咱們莫不是掉進葫蘆中了……”

  Shirley楊環顧四周,看了看附近的植物的昆蟲,對我和胖子說:“有個問題必須要搞清楚,是這洞穴中的蟲子和化石樹越來越大?還是咱們三個人越變越小?”
123 異底洞

 Shirley楊道:“咱們三個人越變越小?這話從何說起?”

  Shirley楊對我說:“附近可以參照的物體,包括植物和昆蟲,還有大量的古樹化石,都大得異乎尋常,所以我才想會不會這葫蘆形的山洞裏,有什麽奧妙的所在,把進來的人身體逐漸變小。”

  這件事聽上去實在是匪夷所思,現在我們正在漫無邊際的地下水中飄蕩起伏,一時也難以斷定,我對Shirley楊說:“就算是身體可能被變小了,難道連衣服鞋子也一同可以變小嗎?我看這裏是由於環境特殊,所以形成的生態系統都比外界要龐大。”

  不過我這話說的是半點把握也沒有,這山洞真是極象山神殿中的紅葫蘆,洞口小肚子大,而且呈喇叭圓弧形,往深處走洞壁會逐漸擴大,而且沒有人爲加工修造的痕迹,完全是天然形成的。說不定這是個比獻王墓更古老的遺迹,當地人可能是把葫蘆形的山洞當作聖地,才在山神殿中供奉個葫蘆造像,至於這個山洞是否真有什麽特異之處,實屬難言,畢竟我們現在兩眼一抹黑,所見的範圍,隻不過維持在大約二十米以内的距離,對自身或者稍遠環境的變化很難察覺。

  附近的昆蟲都比正常的大了許多,特別是太古時代樹木的化石更是大的吓人,一株株張牙舞爪的探出水面,與上面垂下來的藤蘿糾結在一起,象是一隻隻老龍的怪爪。

  我想應該找些植物一類的目标,當作參照物看一看,以便确認我們的身體並沒有因爲進了這葫蘆形山洞而逐漸變小,否則就不能繼續前進,隻好先按原路退回去,再做理會。

  然而那些老藤的粗細幾乎和人體相差無幾,在外邊的叢林裏,也有這麽粗的藤蘿,所以無法以藤蘿和植物根莖做參照物,目前最直接的辦法,便是潛入水中,看看附近水草的大小,那些藻類有其自身獨特的屬性,不會因爲環境的變化而生長的大小有異,不論在哪種場合環境下,幾乎都差不多。

  但是我一想起水下那具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好像鬼魅般的女性屍體,心裏多少有幾分發怵。當下隻好把安全鎖挂在沖氣囊上,對胖子和Shirley楊打個招呼,讓他們兩人暫時先不要向前移動,等我下水探明情況再說。

  我把登山頭盔上的潛水鏡放下來,硬着頭皮鑽入幽暗的水底,登山頭盔上的戰術射燈,即使在水中也應該有十五米的照明範圍,但是這裏的地下水雜質很多,有大量的浮遊生物和微生物,以及藻類水草植物,可視範圍降低到了極限,隻有不到五米。

  水很深,摸不到底,我覺得現在還沒有到使用氧氣的時候,隻憑着自身的水性,閉住一口氣不斷地向水下遊去,透過潛水鏡,水下的世界更加模糊。黑暗中,隐約見有一大團黑乎乎的物體在水底慢慢漂浮,由於光源的缺乏,我隻能看到那東西有車輪大小,看不清楚是水底的動物還是什麽水草類植物。

  這時水底那團黑乎乎的物體又和我接近了一些,我認爲魚類沒有這樣的體形,應該是某種水生植物,難道是水草糾結在一起,長成了這樣一大團,倘若是水草也是這般大,那我們可真就遇到大麻煩了。

  我想到這裏,把手伸向那團漆黑的物體,準備抓一把到眼前看一看,究竟是不是大團的水草,誰知剛一伸出手,那東西忽然猛地向前一躥,斜刺裏朝頭上的水面彈了出去,在距離水面一兩米的位置停住,靜靜地潛伏在那裏。

  那團車輪狀的物體在水底躥動的時候,我已經瞧得清清楚楚,不是大團的水草,那東西縮在一起時顯得圓滾滾地,劃水的時候,則伸出兩條弓起來的後腿和前肢,身上纏繞了不少水草,原來竟然是一隻碩大的紅背蟾蜍,而且四周好像不止這一隻,另有不少,都聚集到距離水面一米左右的地方,漆黑一團的水底之中,很難分辨究竟有多少這麽大型的蟾蜍,也不知是否還有更大的什麽東西。

  怎麽會有這麽大的癞蛤蟆,我一驚之下,險些喝了口地下水,感覺這口氣有些憋不住了,也無心再潛到水底尋找藻類植物,急忙向上浮起,撥水而出。我頭一出水,趕緊深吸一口氣,對胖子和Shirley楊說:“水底下有東西,咱們得趕快離開這裏,先爬到那棵橫倒下來的化石大樹上去。”

  在這裏地下洞穴的水面上,有整座古老森林的化石,其中一些大樹的化石,由於自然的原因,倒塌斷裂,那些倒下的化石樹,橫架在周圍的化石上,而沒有沉入水底,在密密麻麻的化石森林中,形成了一條條天然石橋。

  我們前邊不遠就剛好有這麽一棵橫倒在水面,被其餘化石卡住的老樹幹化石,樹幹上有很多枝丫。

  三人急忙把剛才取出來的武器重新裝回防水袋中,迅速向那棵橫倒的化石樹遊去,等到我們遊到近前,Shirley楊先伸手抓住化石樹的樹枝,我和胖子托着她的腳,先協助Shirley楊爬上了橫倒的化石樹身,然後我也跟着爬了上去,垂下登山索給胖子,留在水中的胖子把充氣囊的空氣迅速放淨,用登山索把背包挂在自己身上,我連拉帶拽,把胖子也弄上了樹幹,最後把裝備背包吊了上來。

 腳下踩到了石頭,心中方覺稍微安穩,但是我們三個人仍然不敢懈怠,以最快的速度把武器重新從防水袋中取出,胖子問我道:“一個李向陽就把你吓成這個樣子,水底下究竟有什麽東西?”

  Shirley楊也問我道:“是看見那具沉在水底的女屍了嗎?”

  我指着那片水面說:“沒有李向陽,也沒有女屍,水下有大隻的癞蛤蟆,也就是大蟾蜍,大得跟車轱辘,小的也有鬥大,他媽的,這些家夥背後疙疙瘩瘩的地方,很有多毒腺,千萬不能和它們産生接觸,否則一旦中了賴毒,便有一百二十分的危險。”

  Shirley楊舉起狼眼手電筒,将光柱掃向我們剛才停留的水面。那裏已經靜悄悄的,隻有我們剛才迅速遊動時造成的水紋,黑沉沉的水面下,看不到有什麽特別的迹象。Shirley楊看了兩眼,便轉頭對我說道:“以前做試驗的時候,經常會用到蟾蜍。我記得這種動物應該是白天隐藏在陰濕地泥土中、石塊下或草叢間,黃昏和夜間才出來活動,怎麽會出現在水這麽深的地方,你有沒有看錯?”

  我搖頭道:“說實話這麽大隻的蟾蜍,今天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但是我絕對不會看錯,我想你的本兒本兒主義,用在這裏恐怕不太合适,我在水底和那大癞蛤蟆相距不過三米,看得十分清楚。它們都浮在離水面不遠的地方,不知要做什麽,我擔心對咱們不利,所以才讓你們趕快爬到這裏。不管怎麽樣,咱們先看清楚了再說,我總覺得這片被地下水淹沒的化石森林,有些地方不太對勁兒。”

  胖子忽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讓我們看前邊不遠處。那片蟁蚊聚集的地方,無數大蜻蜓一樣的蟁蚊正發出“嗡嗡嗡……”的刺耳噪音,那裏離我們落腳的地方極近,用狼眼手電筒的光線,也可以看得十分清楚,由於那些蟲牆一樣的蟁蚊都沒有眼睛,它們對狼眼手電的光線並不敏感,仍然象無頭蒼蠅似的圍着植物根莖最密集的地方打轉。

  Shirley楊低聲對我們說:“地面上的植物過於密集,造成養料和水分的缺乏,所以延伸下來的植物爲了掠取水份都拼命地向下生長,以便直接接觸到這裏的地下水,那些飛蟲……它們象是正聚集在那裏産卵。”

  剛才我潛入水中,發現有不少大魚,這些魚不同於始終生長在地下環境中的盲眼魚類,都有眼睛,這說明這片地下水雖然從地下洞穴中流過,卻是條明水,和外界相通。

  但是這裏的環境過於獨特,植物和昆蟲都是獨立存在的生態系統,不妥隻要是能夠通到外界的明水,我們就應該可以沿着水流,進入到獻王墓的主陵附近。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弄清楚,這酷似葫蘆形狀的大山洞,是不是越往深處走,人體就會逐漸變小,還是說由於葫蘆形洞穴那獨特的喇叭狀地形,越往裏面空間越大,以及生長在這特殊環境中的大型植物和昆蟲,從而使得我們産生了錯覺,誤以爲自己身體在變小。

  忽然水面上傳來一陣騷動,一條條數尺長的大舌頭從水下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襲向那些水面上的大蟁蚊,長舌一卷,就裹住十隻蟁蟲,水面上緊接着浮出無數大嘴,把那些被血紅長舌卷住的蟁蚊吞入口中,原來是那些浮在水面下的大蟾蜍等到時機成熟,都紛紛從水下躍出,捕食那些正聚集在一起的大群蟁蚊。

  這一刻,化石樹前方的水面亂成了一鍋粥,就在蟾蜍的大口一張一合之際,已有無數蟁蚊丢掉了性命,那些怪蟾蜍每一隻都大得驚人,雙眼猶如兩盞紅燈,密密麻麻的,數不清楚究竟有多少。

  我們三人伏在橫倒的化石樹上,瞧見那些大蟾蜍背上的疙裏疙瘩的賴腺,頓覺惡心無比,實在是不想再看,隻好把爬在樹身上的身軀盡量壓低,暫時把頭低下去不去看那水面的情形,隻盼着那些蟾蜍盡快吃飽了就此散去,我們好再下水前進,速速離開這個古怪的洞穴,在天亮前抵達最後的目的地。

  我低下頭的時候,發現化石樹的樹身上有很多細小的沙孔,這化石樹經曆了千萬年的水中浸泡,被水流沖出了無數的沙孔,恐怕禁不住我們三人的主糧,會從中斷裂。

  於是我關掉了手中的狼眼手電筒,打開了登山頭盔上更加節省能源的射燈,随後招呼Shirley楊和胖子,打個手勢,帶着他二人推進到左側比較平整的一個石台上。

  左側的這片石台,十分堅固平穩,面積也不小,容下三人綽綽有餘,在這片枝丫縱橫的化石森林中,這塊四方形石台顯得有些與衆不同,四四方方的頗爲整齊,很明顯是有人爲修鑿過的痕迹,不過表面和四周都爬滿了藤蘿,還生了不少濕苔。

  我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道:“不知道這地方是不是造獻王墓時留下的遺迹,如果是的話,這裏又是用來做什麽用途的?會不會和咱們看到在水底下出現的女屍有關?”

  胖子說道:“眼再拙也瞧得出來,這是塊人工修造的石台,咱們先前捕食見到有個都是象牙的殉葬溝嗎,八成這地方也是什麽擺放貴重明器的所在。”說這話就拔出工兵鏟,動手把石台上的濕苔和植物曾鏟掉,想看看下邊是不是有什麽裝明器的暗閣。

  我和Shirley楊見胖子已經不管不顧地動上手了,隻好幫他照明,不遠處那些大蟾蜍還在大肆吞食蟁蚊,攪動得水聲大響,看來一時半會兒的也完不了事。

  胖子出手如風,轉眼間已經清理出小半塊石台,隻見下面沒有什麽機關石匣,而是一副接一副的浮雕,而且構圖複雜,包含的信息很多,但是隻看一眼便會知道,這些浮雕記錄的是古代某種秘密的祭祀儀式,這是個我們從未見到過的,十分離奇,並且充滿了神秘色彩的古老儀式,儀式就是在這個葫蘆裏進行的,而這塊石台,是一處特殊的祭台。
124 山神的秘密

 不意外,這葫蘆形的山洞,整體上雖然是渾然天成,極有可能是在遠古時代,地質環境發生強烈變化而形成的,但是在葫蘆洞内的化石森林裏,有許多古人留下的遺迹,憑着化石祭台上顯露出來的古老雕刻,幾乎就可以斷定,早在獻王墓修造前,這個神秘的山洞,就被當地的原住民視爲一個極其重要的場所。

  人類的祖先,在鴻濛初開的石器時代,便有了結繩記事的傳統,随着文明的發展,石刻與岩畫、浮雕等直觀的表現形式,成爲了傳統文明最有效的途徑,在一些舉行重要祭禮的場所,都會遺留下大量的圖形信息,給後人以最直接的啓示。

  古代先民們在漫長的歲月裏運用寫實或抽象的藝術手法,在岩石上繪制和雕刻圖形或者符号,它記錄了古代人類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而我們在這蟲谷下的葫蘆洞中所發現的化石祭台,就記載着古人在這裏祭拜山神的秘密活動。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這片祭台上保存最完好的一副,說是完好,隻是相對而言,幾千年的歲月侵蝕,很大一部分浮雕都已經模糊不清,石刻圖案採用的是打磨工藝,磨制法就是先鑿後磨,線條較粗深,凹槽光潔,有些地方甚至還保留着原始的色彩。

  大緻還可以看出,這塊石刻的圖案中有一個身材高大的黑面神靈,大耳高鼻,臉上生有粗毛,口中銜着一枚骷髅頭,面相簡單奇異,很容易就會令人過目不忘。

  胖子指着化石祭台上的黑面神氏說道:“哎,這黑臉兒,象不象在入口處山神廟裏供奉的神像?隻是少了兩個跟班的夜叉惡鬼,原來這葫蘆洞是他的地盤,不知道這孫子是什麽來路。”

  Shirley楊說道:“形象說略有不同,但骨子裏卻如出一轍,多半就是同一個人,不過山神殿中的造像具有秦漢石器的風格,形象上顯得飄逸出塵。頗受内地大漢文明圈的影響,而這祭台上的石刻,卻處處透露出原始蠻荒的寫意色彩,應該至少是三四千年前的原始古迹。大約是戰國時代之前,南疆先民留下的遺迹,可能入口處的山神廟,是建造獻王墓之時,根據這附近的傳說另行塑造的神氏形象。另外暫時還不能确定就是是山神還是巫師,再看看其餘的部分。”

  胖子用工兵鏟繼續清理其餘的石刻,他清楚一部分,Shirley楊便看一部分,但是大部分都已經無法辨認,而且順序上顛三倒四,令人不明所以,看了一陣竟沒有再發現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我心中也暗自焦慮,一邊舉着手電筒爲胖子和Shirley楊照明,一邊警惕着四周的動靜,現在不當不正的停在山洞中間,這裏豈是等閑的所在,潛伏的危險實在太多。那神出鬼沒的水底女屍,體形大得超乎尋常的蟾蜍,還有那些碩大的飛蟲,雖然我們暫時還沒有受到什麽緻命的攻擊,但是我們現在還沒有搞清楚自己的身體有沒有在變小,是否是因爲深入這葫蘆狀的洞穴而産生了某種變化。

  裝備和能源的不斷消耗,使得我們不得不竭盡全力盡快的穿越這處山洞,但是這古怪的洞穴中危機四伏,越往深處走,洞穴變得越寬廣,而且裏面的植物和昆蟲也比外界大了許多,正如Shirley楊所說,昆蟲是世界上有最強生命力和殺傷力的物種,它們之所以還沒有稱霸這個地球,完全是由於受到了體形過小的限制,如果我們在山洞裏照這麽走下去,那些飛蟲隻消再大上三圈,倘若不走運被它們叮上一口,就必然會一命嗚呼,任你是大羅金仙也難活命。

  可以說就在這進退之間徘徊不決的時候,發現了一處化石祭台,就顯得意義十分重大了,我們現在隻能寄希望於此,如果能從祭台上找出一些線索,對我們現在的處境進行依次評估,那就可以決定是要繼續冒險前進,還是必須原路返回,另外再想想其它的辦法,尋找進入獻王墓的通道。

  我實在等不下去了,便對Shirley楊說:“我記得唐代風水宗師袁天罡的《兗天論》曾經描述過古人向山神獻祭的情形,與此間頗有相似之處,這山洞裏的石頭祭台,很可能不止一座,咱們不妨在附近找找,也許還會有所收獲。”

Shirley楊讓我看她和胖子剛清理出的一面石刻,對我說:“這是最後的部分,是連在一起的兩塊,感謝上帝,還算能看清楚個大概,你也來看看。”

  我見Shirley楊的臉色有些古怪,看不出是喜是憂,似乎更多的是疑問,於是把狼眼手電筒和劍威氣步槍交給胖子,俯下身子,去看那祭台上的磨繪石刻。

  我定下心來仔細觀看,畫面藝術造型粗犷渾厚,構圖樸實,姿態自然,但是寫意性較強,那時一幕詭異無比的場面,在化石森林的水面中,一群頭插羽毛的土人,乘坐在小舟之上,手中都拿着長長的杆子,那些杆子和木舟,我們在通過殉葬溝之後都曾經見到過,當時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

  隻見那些木舟中綁着很多大隻的蟾蜍,可能大蟾蜍都是被這些土人在附近捕獲的,用繩索捆紮得甚是結實,那些大蟾蜍長着大嘴,表情顯得十分驚恐,似乎是在爲自己即将面臨的命運極爲擔心,都在盡力掙紮,刻畫的雖然簡單,卻極其生動,讓人一看之下就能體會到石刻中所傳達的景象,其中充滿了一種古時候大規模犧牲殺戮的悲慘氛圍。

  數名頭插羽毛的土人,在一位頭帶牛角盔的首領指揮下,同時用長杆吊起一隻大蟾蜍,把它舉到半空中,伸進化石森林石壁上的一個洞中,洞中冒出滾滾黑氣。

  後面另有一艘木船,擺放着幾隻變小了的蟾蜍,顯出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圓滾滾的身體也變得幹癟,而且那死蟾蜍石刻的顔色上,與那些活蟾蜍也有所區別,顯得毫無生氣,悲涼而又可怖,充分體現了生與死之間的落差。

  我隻看了這些,便聯想到在山神廟内目睹的種種事物,那黑面山神左右,各有一名山鬼服侍,一個碰着隻火紅的石頭葫蘆,另一個抓着一個活蹦亂跳的蟾蜍,原來是表明這位鎮守大山的神靈,居住在一個葫蘆形的山洞之中。而且當地的人們在巫師的指引下,捕捉大量的蟾蜍來供奉於他。

  我問Shirley楊道:“那麽說咱們不是身體變小了,而是這山洞,确實是個葫蘆形狀,呈喇叭形,咱們從葫蘆嘴一樣窄小山洞鑽進來,現在是走到了前半截葫蘆肚的地方?”

  Shirley楊點頭道:“你隻說對了一半,前邊的石刻雖然模糊不清,我卻發現裏面有些關於這裏地形的描繪,咱們進來的入口,是葫蘆底,那是個人工鑿出來的入口,而且大葫蘆洞的曆史比獻王墓要早得多了,咱們倘若想從這山洞中穿過抵達葫蘆嘴處的獻王墓,就要鑽進土人用長杆把大蟾蜍挑進去的那個洞口,有可能那位山神爺還在裏面等着咱們呢。”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完全怔住了:“山神老爺等着咱們做什麽?難不成想拿咱們當癞蛤蟆吃了?”

  胖子對Shirley楊說:“你用不着吓唬我們,除了毛主席,咱服過誰?老子拎着沖鋒槍進去溜溜,他若是乖乖騰出條路來讓咱們過去還則罷了,否則惹得爺惱怒起來,二話不說先拿搶突突了他,這葫蘆洞以後就姓王不姓黑了。”

  我回過味來,對胖子說道:“你胡說八道什麽,古代人封建迷信思想也能當真,我就不信有什麽山神,我在昆侖山挖了好幾年大地洞,也沒挖出過什麽山神,我想那不過是當年洞裏生存的某種野獸,當地那些無知愚昧、受到統治階級蒙蔽,以及被三座大山所壓迫的勤勞勇敢地勞動人民,就拿那家夥當作神靈了,這樣的先例在中國曆史上比比皆是,數不勝數。”

  胖子若有所思的說:“倒也是這麽個道理,要不怎麽說知識就是力量呢,假如真是什麽動物被當作山神,可能是蟒蛇一類的幹活,這深山老林裏就屬那玩意兒厲害,蛇吃青蛙的事咱們見得多了,八成就是條老蟒或者大蛇之類的。”

  我與胖子二人頓時躊躇滿志,頗覺英雄無用武之地,卻聽Shirley楊說道:“先別太早做出定論,你們看看這最後的磨繪,水底的女屍可是咱們剛剛親眼見過的,那邊的山洞未必就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我才想起來,最後還有一塊磨繪的石刻,這才發現,一位黑面冷酷的神靈,說是神靈,臉上卻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生氣,反而顯露出一些不易察覺的陰氣,在他身邊圍繞着無數女子,那些女子顯然都是死屍,都是平躺在地仰面朝天,雙手張開,垂在左右,雙腿弓起呈弧形,似乎是用反關節在地上爬行,女屍的特征與我們剛才見到,從水底浮上來又忽然隐去的女屍完全一樣,說是屍,不如說是亡魂,否則見到她的一瞬間,我們又怎麽會感到這麽強烈的怨念,我驚問:“難道那裏是個屍洞?有幾千年的老粽子成了精,盤踞其内?”

 胖子若有所思的說:“倒也是這麽個理,要不怎麽都說知識就是力量呢。假如真是什麽動物被當作山神,可能是蟒蛇一類的幹活,這深山老林裏就屬那玩意兒厲害,蛇吃青蛙的事咱們見得多了,八成就是條老蟒或者大蛇之類的。”

  我對他說:“有老美的MIAI在手,便是條真龍下凡,咱們也能把它射成篩子。不過恐怕咱們這次沒有爲民除害的機會了,這祭台是幾千年前的遺迹,王八烏龜才能活一千年,那蟒蛇一類的動物壽命又怎能活到今時今日,那邊的山洞我估計已經空了多年了。”

  我與胖子二人頓時躊躇滿志,頗覺英雄無用武之地,卻聽Shirley楊說道:“先別太早做出定論,你們看看這最後的磨繪,水底的女屍咱們可是剛剛親眼見過的,那邊的山洞未必就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125 黃金面具

 怎麽這些女屍仰面朝天,但是四肢卻垂向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但是我随即想到剛才在水中所見的那個“死漂”,難道前邊的洞中還有更多的這種“死漂”不成?

  這些女屍實在太古怪了,她們是什麽人?屍體泡在水中幾千年,爲什麽至今還不腐爛?而且我始終感覺這種“死漂”,不象是我們尋常所說的浮屍,那種強烈的怨念是要傳達什麽?我反複又看了看數遍那座“化石祭台”,但是祭台的磨繪中現在保存下來還能辨認的部分太少,再也找不出任何的線索。

  此時附近那些大蟾蜍又紛紛潛入水中,水面上頓時平靜了下來,我四周看了一下,這塊化石祭台附近還算是安全,由於在水中遊得太久了,三人都感到有些疲憊,於是我們便決定暫時在這裏稍微休息片刻,吃些補充熱量的食物,也有必要根據當前所處的狀況,重新調整一下行動的方案。

  我心中稍微有點猶豫了,過往的經驗給了我一種不詳的預感,一時難以決斷,隻好征求了一下Shirley楊和胖子的意見,這個葫蘆形的遠古山洞,葫蘆嘴的位置,便是獻王墓的玄宮,但是最後的一段路程吉兇難料,誰也搞不清楚山神爺的真面目,還有那些“死漂”,我們所面臨的最直接的威脅,就是那具在水底時隐時現的女屍死漂,如果原路返回當然可以,但卻未必能再找到另一條可以進入獻王墓的入口了。關鍵是現在需要評估一下,是否值得冒這個險。

  Shirley楊對我說道:“其實磨繪中還傳達了更多的信息,隻不過你沒有發現,你看這畫中的土人皆是頭插羽翎。隻有爲首的首領是頭戴角盔。磨繪的構圖過於簡單,所以很容易忽視這個細節,咱們先前在獻王大祭司的玉棺中曾經發現了一個在巫師儀式中所佩戴的面具,我想那個黃金面具,便於此有關。”

  磨繪中的土人首領,頭上所戴的究竟是頭盔,還是面具?很難區分,隻有那兩根長長的彎角十分明顯,表示着此人的地位與衆不同,即便不是所有人的大首領,也是一位司掌重要祭禮活動的大祭司。

  我讓胖子把那副黃金面具取出來再看一看,那幾件祭器胖子始終沒舍得離身,一直裝在他自己的攜行袋中,此刻拿出來一看,黃金面具頭頂是兩隻開叉的龍角,亦或是鹿角,獅目虎口,耳部是魚耳的形狀,綜合了各種動物的特點,造型非常怪異,而且在面具的紋飾上,鑄造了許多凹凸起伏地眼球,一看便和沙漠古城中精絕人崇拜的圖騰相同,這麽對照着一看,磨繪中那夷人首領的角盔,确實有幾分象這黃金面具的造型。

  Shirley楊說:“化石祭台的磨繪在先,至少有三千年以上的曆史,而獻王墓在後,隻有兩千載有餘,我想也許是這條在地下的秘密洞穴是外界唯一可以通向獻王墓的路徑,而盤踞洞中的所謂山神,自古便是當地夷人膜拜祭祀的對象,所以獻王的手下,套用了此地夷人古老的傳統祭祀儀式,在王墓封閉後,如果想進入明樓祭祀獻王,就依法施爲,隻需向洞中的神靈供奉了數量足夠多的大蟾蜍,就可以順利通過這裏,在殉葬溝盡頭,那些秦漢時期造型的木船,還有那些腐朽的長杆,就可以證明在王墓封閉之後,至少進行過一次以上這樣的祭祀儀式。”

  Shirley楊頓了頓,繼續說道:“另外根據我對動物的了解,附近水域中的大蟾蜍,應該不是生活在這裏,而是聚集在溪谷中的某處濕源,隻是由於最近地下滋生的昆蟲正值産卵期,才引來了這麽多大型蟾蜍。”

  我聽罷了Shirley楊的分析,真是說得頭頭是道,贊歎道:“楊參謀長高瞻遠矚,僅從一個絲毫沒有引起我們重視的面具着手,就分析出這麽多情報,想那獻王也是外來戶,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

  胖子頗覺不服,不等我把話說完,便對Shirley楊說:“這葫蘆洞通往獻王墓,早在咱們沒進來之前,我就最先瞧出來了,你倒說說那山神和女屍究竟是些什麽東西,這葫蘆裏賣的究竟是什麽藥?”

  Shirley楊搖搖頭說:“我又不是先知,怎麽會知道那些,我隻是根據眼下的線索做出的推斷,究竟是怎樣一回事,不親眼所見,怎麽說得準?但是我想這祭台上信息,應該是真實的,山神和那些女屍都是存在的,即便他們的原形與古人的認識存在很大差別,但是那山洞裏肯定是有些古怪東西的。”

Shirley楊又問我道:“老胡,你是見多識廣的人,以你所見,這山神的本來面目會是什麽?咱們是否有把握穿過這葫蘆洞?”

  我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依我所見,那黑面山神臉上長有硬毛,面部毫無生氣,必定就是個住在山洞裏的千年老僵屍精,而且身上有大量屍毒,那祭台上的磨繪含義十分清楚,夷人捉了大蟾蜍,用長杆吊進洞去,並不是被什麽東西吃掉,而是由於蟾蜍體内本身便有毒腺,一旦遇到更猛惡的毒氣攻擊,便會通過背後的毒腺放毒對抗,最後被屍毒耗盡了精血,所以拿出來的時候,才成了蛤蟆肉幹。隻有這樣誘使那老僵屍把屍毒暫時放淨,再用黃金面具鎮住他,才有可能從葫蘆洞裏通過,平日裏若沒有這套,不知底細的外人一進洞,就不免中了屍毒而死。從前在雲南就有過這樣的民間傳說,我這推論有理有據,可不是我胡編亂造的,不過那種死漂的浮屍,我可真說不出來了,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不知道那些女屍與那千年老粽子精能扯上什麽關系。”

  胖子雖然並非外強中幹的貨色,但是此刻聽我說有三千年前的古老僵屍成精,也有些發僵,畢竟那些東西誰也沒見過,憑黑驢蹄子和糯米誰有把握能搞的定它,於是便說道:“胡政委,你剛才說什麽強龍不壓地頭蛇,這話說得太好了,說的在理呀,甭管怎麽說,那老僵屍也在這住了這麽多年了,也沒違法亂紀,也沒在社會上搗亂,這說明什麽呀,說明人家是大大的良民,沒招過誰,也沒惹過誰,如果咱們非跟人家過不去,硬要從這裏強行通過,憑咱們的身手,也不是不可行,可那就顯得咱們的不明白事理了,我看咱們不如繞路過去,互相給個面子,各自相安無事也就完了。”

  Shirley楊說道:“用蟾蜍消耗掉洞中的毒氣這件事,十分有可能,但我看未必有什麽老僵屍成精,古人又怎麽會把僵屍當做山神,這決不可能,隻是水底出現的那具裸屍,全身赤裸,隐隐籠罩在一層幽冥的光暈之中,那女屍一出現,就會使人感覺到一陣莫名的憂傷,象是有某種強烈的怨念,看樣子前邊的洞裏會有更多,不知其中有什麽名堂,這卻不得不防。”

  我和胖子聽得Shirley楊說“裸屍”二字,同聲驚呼:“光屁股女屍!”我自知失言,急忙用手捂嘴,卻已晚了,心中甚是奇怪:“怎麽胖子這家夥跟我說一樣的話?而且連個字都不差,這厮真夠流氓。”

  适才我見到那突然從水底浮起,有悄然消失的女屍,由於事出突然,並未注意看女屍是否赤身裸體,隻注意到浮屍是個女子,看那身形甚是年輕,身上籠着一層冷凄凄的白光,現在回想起來,好像确實是具裸屍,可她爲什麽不穿衣服呢?難道被水泡爛了?就算是真的僵屍,光光溜溜的倒也香豔,我好奇心起,突然産生了一種想再仔細看看的念頭。

  我覺得剛才說出那句光屁股女屍的話有些尴尬,於是假裝咳了兩聲,開口對Shirley楊和胖子道:“已經來到此地,豈有不進反退之理,咱們現在該動身了,你們要是夠膽色,就跟我戴上防毒面具,鑽進這葫蘆洞的最後一段,管他什麽鬼魅僵屍,不管那洞中有什麽,隻要咱們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就一定能争取到最後的勝利。”

  胖子是個心裏裝不住事的人,這時候顯得有些激動,一拍大腿說道:“就是這麽着,陳教授那老爺子的性命就在旦夕之間,容不得再有耽擱,咱們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重任在肩,使我們不能停步不前,打鐵要趁熱才能成功,這就是最後的鬥争,英特納雄耐爾就一定會實現,山兇水惡,擋不住雄心壯志,天高雲淡,架不住鷹擊長空,明天早上朝霞升起的時候,咱們就要帶着勝利的喜悅,返回闊別已久的家園,回想那戰鬥的日日夜夜,胸懷中激情未幹,我們要向祖國母親莊嚴的彙報,爲了人類的幸福……”

  我和胖子對是否要繼續走完葫蘆洞的最後一段的態度,突然變得積極起來,使得Shirley楊有些莫名其妙,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我們,我見胖子唠叨個沒完,急忙暗中扯了他一把,低聲說:“廁所裏摔罐子,就屬你臭詞兒亂飛,裝他媽什麽孫子,你不就是想看看裸屍嗎?甭廢話,趕緊抄上家夥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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