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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第31章
126 群屍

 Shirley楊向來十分重視團隊精神,始終認爲三人一組,所有的成員都應該坦誠布公,見我又和胖子低聲嘀咕,便問我道:“你們兩個剛才在說什麽?”

  我最怕被Shirley楊追問,隻好故計重施,從背包裏取出芝加哥打字機,遞給Shirley楊道:“前方去路有兇險,我這把沖鋒槍先給你使,如果遇到什麽不測,你別猶豫,扣住了闆機隻管掃射就是。”

  Shirley不接,取出那隻六 4式對我說:“有這隻手槍防身就夠了,我投民主黨的票,所以是不太相信槍的,我認爲武器有時候並不能解決一切問題,MIAI還是在你和胖子的手中,才能發揮出比較大的作用。”

  胖子急不可待,連聲催促我和Shirley楊動作快點,於是我們匆匆把防毒面具取了出來,包括一些用來對付僵屍的東西,還有從玉棺中所發現的黃金面具等祭器,都裝進攜行袋中,由胖子把剩餘的裝備都背負了,按照化石祭台上地形,尋到葫蘆洞出口的方向,由於地形的原因,這次則不再進行武裝泅渡,倒塌的古樹木化石很多,有些連成一片,中間雖然偶爾有些空隙,卻都可以縱身越過,這樣也不必擔心受到水底女屍的暗中襲擊了。

  以指南針作爲引導,徑直向西走出百餘米,四周的紅色石壁陡然收攏,如果我們所處的洞穴,真是一個橫倒的大葫蘆形狀,那些現在我們已經來到了葫蘆中間接口的位置,這一切都與化石祭台那些古代夷人的磨繪記載完全相同。

  這裏由上面延伸下來的各種粗大植物根莖逐漸稀少,空氣也不再象之前那麽濕熱。沿着翹起的紅色岩壁搜索,天然形成的兩個紅色大岩洞,中間部分的接口已在眼前,隻是這裏的石壁都是紅色嵍生岩石,是寒武紀的遺留,都像鏡子面一樣滑溜。最後這十幾米的距離,已經沒有任何古樹的化石可以落腳。我們隻好涉水而行,用登山鎬用力鑿進滑溜的岩壁,三人互相拉扯着,爬上了葫蘆洞中間的結合部。

  地下水的水平面,剛好切到這個窄洞的最底部。好像這葫蘆洞是呈二十五度角向下橫倒傾斜,地下水流經過去之後,産生了一個水平面的落差,順着那邊的石壁向下流淌,形成了一個水流量並不是很大的瀑布。我扒住洞口,用狼眼手電筒向下望了一望,坡度很陡,而且是弧形的,下面的深度比我預想中的要深許多,根本看不到底,想要下去的話,也不是那麽容易,最穩妥的辦法隻有用岩楔固定到這洞口處,然後放下繩索,用安全栓降下去,有了這道提前預設的繩索,回程的時候也能省去一些麻煩。

  我讓胖子安裝岩楔和登山繩,胖子問道:“老胡,這洞裏當真有千年僵屍的屍毒嗎?黑驢蹄子能管用嗎?咱們可從來沒試驗過,萬一不靈怎麽辦?”

  我對胖子說:“摸金倒鬥的人,有幾個沒遇到過古墓中的僵屍?可能咱們就算是那爲數不多的,從沒遇到過僵屍的三個人,至於黑驢蹄子能否克制僵屍,咱們也都是道聽途說,不過既然是曆代前輩們傳下來的手段,想必也應該比較靠譜,實在不行了,咱們不是還有老美的MIAI嗎,所以大可不必擔心。”

  僵屍我确實從未親眼見過,但是耳聞不少,記得我祖父就說起過他年輕時被僵屍掏了心肝的事,虧得遇到他的師傅,才沒變成行屍走肉,還有那陝西老鄉李春來,說起他們村裏的旱魃,那些都應該是僵屍,可見這種東西是當真有的,想當年我和胖子在野人溝初次倒鬥,對付那屍煞的時候,黑驢蹄子和糯米等物,好像沒起任何作用,雖說屍煞與僵屍不是一回事,但畢竟都是古屍所化,所以我對黑驢蹄子能制住僵屍的傳說,始終持保留意見。

  借着固定岩楔和安裝登山繩的間歇,我問Shirley楊,她家祖上出了很多倒鬥的高手,倒過許多大墓,一定沒少遇到過僵屍,這黑驢蹄子究竟管不管用?如果管用,它又是利用什麽原理來克制僵屍的?

  Shirley楊對我說:“我可以和你打個賭,洞裏的山神不會是僵屍,理由我剛才已經講過了,即便是夷人,也不會把屍體作爲山川河流的神靈來供奉,這種習俗中國的少數民族沒有,別的國家也沒有,至於黑驢蹄子能制服僵屍,這是确有其事,其中的原理,流傳下來的說法很多,都有強烈的神秘色彩,我想應該是黑驢蹄子中有某種絕緣的物質,與僵屍體内的生物電相沖,将黑驢蹄子塞進僵屍口中,如同在僵屍口中加了一個屏蔽器,也許你有些別的物品代替也可以,不過這隻是我個人的見解。古老相傳,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黑驢蹄子有時反而會激發它加速變化,這就不知是真是假了。”

 我聽了之後,稍覺安心,現在這個洞口,就是當年夷人們用長杆将大蟾蜍吊進去的地方,但是在這裏看來,裏面靜悄悄黑沉沉的,象是個靜止的黑暗世界,似乎完全沒有任何生命的迹象,與我們剛才經過的區域完全不同,先前一段洞穴裏面有大量的植物、昆蟲和魚類,蛙鳴蚓吹,飛蟲振動翅膀,滲下來的水滴入河中,到處都充滿了自然界的聲音,兩端的葫蘆洞隻不過隔着五六米長的接口,卻判如陰陽兩界生死兩極,如果真有老僵屍成了精,幾千年淤積不散的屍毒,可能就是造成這裏毫無生機的原因。

  這是胖子已經把登山繩準備妥當,身手一扯,足夠堅固,可以開始行動了,我先向下扔出一枚冷煙火,看清了高低,便戴上防毒面具,背上MIAI,順着放下去的登山繩從光滑的紅色石壁上溜了下去。

  洞口下這片凹形的岩壁,經過地下水反複的沖刷,溜滑異常,根本無法立足,隻能控制登山繩的收放,延緩下落的速度,下落了有十來米才到底,腳下所立,是大片濕漉漉的疊生岩,兩邊都是地下水。

  我擡頭向上看去,黑暗中隻能見到高處胖子與Shirley楊兩人頭盔的戰術射燈,其餘的一概看不到,我打個信号,告訴他們下邊安全,可以下來。

  Shirley楊和胖子收到信号,先用登山繩滑了下來,胖子一下來就問我:“有沒有見到什麽僵屍?”

  我對胖子說:“你怎麽還盼着遇到粽子?以後別說這種犯忌的話,萬一那老僵屍禁不住人念叨,突然跑出來怎麽辦。”

  Shirley楊對我和胖子做了個不要聲張的手勢,然後給六 4手槍的子彈上了膛,一看四周的環境,低聲說:“現在看來,還算一切正常,咱們不要耽擱,直奔葫蘆嘴,這裏的氣氛不太對,山神雖然未必真有,那水底浮屍可是千真萬确,還不知她們是以什麽方式襲擊人類,咱們走動的時候,務必要小心水中的動靜。”

  當下我們三個人各持武器,離開中間水深的地方,從圓形山洞的邊緣摸索着在黑暗中前行,這最後的一段葫蘆洞穴深藏在地下,洞穴中央的水極深,而且一片死寂,頂上有無數倒懸的紅色石筍,兩邊都是從水中突起的疊生岩層,可以供人行走,這些紅色的石頭,都被滲成了半透明的顔色,戰術射燈的光線照在上面,泛起微弱的反光。

  水面上偶爾可以見到一些微小的浮遊生物,看不出有毒的迹象,我不免有些慶幸,看來我們的選擇是正确的,隔了幾千年,恐怕以前把這裏當做巢穴的東西早已不複存在了。

  從上面的洞口下來,走了還不到數十米,忽然發現前邊的水面上出現了一道冰冷暗淡的白色光芒,我趕緊一揮手,三個人立刻都躲到了山石後邊潛伏起來,關閉了身上的一切光源,在黑暗中注視着那片鬼火般冷清如霧的光芒。

  水中那團飄忽閃現的光團,由遠而近,我透過防毒面具看得並不十分清楚,似乎就是一具“死漂”,終於還是出現了,我用最小的聲音對身邊的胖子說:“我看那水裏的女屍似乎並沒有發現咱們,你先瞄準了,給她一槍,然後咱們趁亂沖過去把她大卸八塊。”

  胖子對開槍的事向來不推辭,把手中的芝加哥打字機先放下,摘下背後的步槍,以跪姿三點瞄成一線,當即便要擊發,卻見水中又出現了數具浮屍,有的已經浮上水面,有的還在水底,都是仰面朝上,雖然是漂浮在水中,但是手臂和雙腿向下彎曲,似乎不受水面浮力的影響,這姿勢說不出來的別扭,象是關節都被折斷了。

  水中浮出來的女屍數量越來越多,就連我們身後也有,前後不到幾分鍾的時間,也不知是從哪裏冒出來這麽多死漂,水中滿滿的已經全是死人,數不清究竟幾百幾千,群屍發出了大量鬼氣森森的白光,原本黑暗的洞穴被那些鬼火映得亮了起來,然而這種亮光卻使人覺得如墜寒冰地獄,止不住全身顫栗。
127 非常突然

 Shirley楊低聲對我和胖子說:“這些浮屍好象正向某個區域内集結,看樣子不是沖咱們來的……”

  胖子見被水中的死漂所包圍,心中起急,把“芝加哥打字機”的槍機拉開,滿臉兇悍的說道:“我看八成是要湊成一堆兒合起夥來對付咱們,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老胡你還等什麽?動手吧。”

  我用手壓住胖子的肩膀,把按到石頭後邊,不讓他莽撞行事。三個人潛伏在山岩後邊觀看那些浮屍的動靜。這時,整個山洞的大半都被那些發出詭異光芒的浮屍映亮,深不見底的地下水中層層疊疊不知究竟有多少漂浮的女屍。我心中有些慌了,事先隻想到這洞中可能有些奇特的死漂,有美式沖鋒槍在手也盡可以對付了;但是萬萬沒有料到這裏的水中竟然有成千上萬的死漂,就算我們有再多十倍的彈藥,怕也對付不了。望着那水面上不計其數的女性浮屍,我腦門子上的青筋都跳了起來。

  現今唯一還算走運的是那些死漂與河裏的圓木差不多,一個個無知無識,緩緩的向洞穴中間的深水處聚集。我們秉住了呼吸,連口大氣也不敢出,實在是想不出這許多女屍是哪裏來的。若說是幾千年前的古屍,怎麽又在水中保存得如此完好,一點都沒有腐爛——看那朦胧剔透的豐滿軀體,和活人也差不太多。屍體上發出的陰冷青光又是什麽道理?我百思不得其解,隻好壓制住内心的狂跳,躲在黑暗的岩石陰影後,瞪大了眼睛觀看。

  我收攝心神,這才慢慢看出些頭緒。大片大片的死漂可能都是從水深處浮上來的,逐漸聚集到距離我們位置不遠的地方。由於實在太多,使得光亮也比四周明亮了許多,冷光刺目,反倒看不太真切了。

  而且在死漂最集中的所在有一大團浮在水面上空的紅色氣體,最下邊的部分與水面相連,遮蔽了鬼氣逼人的青光。一群接一群的死漂對準那團紅色雲霧,争先恐後的鑽了進去。

  大團的紅色煙霧鮮豔得猶如色彩濃重的紅色油漆,裏面有些什麽無法看清,但其中就似是無底的大洞,大批浮屍被吸了進去,絲毫也沒有填滿的迹象。

  紅色的雲霧大概就是化石祭台磨繪中記載的毒氣——可能是受到濕氣的侵蝕,磨繪的顔色已經改變,所以開始我們以爲從洞中噴出的毒霧是黑色的——現在看來,竟是如此鮮豔。世間的毒物,其顔色的豔麗程度往往與毒性成正比,越是鮮紅翠綠色彩斑斓的東西毒性越是猛烈。這紅霧不知毒性何等厲害,更是聚而不散。若不是我們都提前戴了防毒面具,在這麽近的距離,難免會将毒霧吸入七竅中毒身亡。說來也怪,這麽多死漂在水中擠成了一鍋粥,卻隻有極微弱的流水聲,此外再也沒有其餘的聲音。所有的這一切,都在無聲無息的情況之下進行。

  Shirley楊在我耳畔說:“毒霧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大概就是那位山神老爺的原形了。水中這些浮屍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又是被這毒霧所吸引,不停的漂進其中,一旦進去好象就被吃掉了。”

  我對她說:“操他祖宗,這可真夠邪門!不管那山神是何方神聖,照他這麽個吃法,這麽多年以來得有多少女屍才夠它吃,這些屍體又是什麽人的?”

  胖子趴在地上做了個聳肩膀的動作說:“天曉得,鬼知道!不過那些浮屍好象還真沒穿衣服,這裏離得有點遠,看得模模糊糊,咱們不妨再靠近一些看個清楚,卻再計較如何應對。”

  Shirley楊連連向下揮手,讓我們把說話的聲音再放小一點,指着西面小聲說:“這些都不重要。唯今之計,是正好趁那山神吃女屍的當口,咱們從邊上偷偷溜過去,萬不可驚動了那些……東西,否則對咱們絕對不利。”

  現在也隻有這麽辦了,對那山神老爺究竟是老僵屍還是什麽山精水怪,我一點興趣也沒有。最好繞過去,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從葫蘆嘴出去,畢竟我們的目标是獻王墓中的雮塵珠,而不是專門來和葫蘆洞中的山神老爺爲難的。

  我們把槍支分開,各拿了一支長槍,緊緊貼着葫蘆洞的洞壁,也不敢打開登山頭盔上的戰術射燈照明,就這麽縮在狼牙般的半透明山岩陰影裏,象電影裏放慢動作一樣緩緩的向前移動。這段山洞中有許多大大小小的碎石,如果動作稍稍大一些就會産生響動。三人不免都多加了十二分的小心,我們都知道蹑足潛行的鐵律,千萬不能急躁。奈何身上攜帶的裝備和器械太多,想着不要弄出動靜,結果還是出了岔子。

  我們身上都背着槍,我和胖子背的是“芝加哥打字機”,shirley楊帶的則是“劍威”——不知道是誰的槍托,刮倒了一塊山石。

  那石塊其實也不大,卻直掉落入水中,發出“撲咚”一聲。在靜悄悄的洞穴中,這微小的石塊落水聲似乎被穹頂形的洞壁放大了十倍,水面上被那無數浮屍帶動的水聲緊跟着停了下來,好象那些女屍都被我們驚動,正在盯着我們看。

  我心中一凜,心想:“完了。”但是還抱有一絲僥幸心理,和胖子、shirley楊趴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隻盼着那紅色毒霧中的山神沒有察覺到,更不敢向那邊望上一眼。

 我趴在地上,心中咒罵個不停,不過“命苦不能賴政府,點兒背不能怨社會”,事到如今抱怨運氣不好也是沒用。

 胖子支起耳朵聽那邊的動靜,卻始終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心中起疑,對我打個手勢;黑暗中我看不太清楚他的動作,但是我們多年厮混在一起,彼此的心意都很清楚,我知道他大概是想問我:“那紅霧裏邊是不是有成了精的老僵屍?”

  我輕輕搖了搖手,示意胖子別再動彈,現在不要發出任何動靜,不管那邊是不是在屍毒中的僵屍,惹毛了它都夠咱們吃不了兜着走的——手心裏捏了把汗,隻求能挨過眼下這一關。

  其實我心中也充滿了疑惑,自問平生所學風水秘術造詣也是不凡,綜觀這裏地勢果真如同葫蘆一般。想那葫蘆洞、眠牛地、太極暈(別稱龍暈)都是風水中的神仙穴,這洞穴形似葫蘆,雖然古怪,但自古青烏術士有言:若是真龍真住時,何論端嚴與欹拙,一任高山與平地,神仙真眼但标扡——雖然形異勢奇,卻是貨真價實的寶地。

  這樣的地方又怎會有僵屍?倘若那裹在毒霧中的東西不是僵屍,又怎麽能時隔數千年還存在於此?若非千年僵屍成精,又哪裏有這般猛惡的屍毒?更何況看那些死漂的樣子,不是産生屍變了才怪。聽說僵屍能嗅出生人氣,不知道我們戴了防毒面具管不管用。

  最讓人難以理解的還是那些從水底出現的無數女屍,怎麽我們剛一進洞,它們就冒了出來,之前在洞口窺探之時卻未見異狀。他娘了個蛋的,看來這些家夥研究過《地雷戰》的戰術,不見鬼子不挂弦啊。

  我心下胡思亂想,就沒太注意水面附近的動靜,突然覺得胳膊上被shirley楊捏了一把,立時回過神來。隻聽水邊碎石嘩啦啦響成一片,象是有許多人在河邊踏步,洞中被那些死漂映出的光亮也變得閃爍不定,似乎那片水域中的東西移動了過來。

  我知道該來的終究會來,隻是早晚的事,看來對方已經察覺到了我們的存在。我決定後發制人,輕輕轉動身體,改爲臉朝上,手中已經把“芝加哥打字機”的子彈頂上了膛,靜靜的等待着即将從山石後露出來的東西,準備先用狂風暴雨般的子彈給它來個見面禮。我身旁的胖子和shirley楊也在沒有發出任何動靜的情況下,做好了迎擊的準備。

  厚重的防毒面具由於有吸附式過濾系統,導緻在裏面聽自己的呼吸聲十分粗重,外邊的聲音不易聽清。隻聽那細碎的聲音逐漸逼近,直到近在咫尺,已經可以看到眼前出現了一些細微紅色霧氣的時候,才聽出來岩石後邊發出一陣陣鐵甲铿锵之聲。隻聽那聲音就知道來者體形不小,爲什麽會有這種鐵甲聲?難道是支古代軍隊?我把沖鋒槍握得更緊了一些。

  胖子再也沉不住氣了,突然從地上跳将起來,舉起沖鋒槍,一串串MIAI的子彈拽光而出,打字機一樣的射擊聲響徹了整個山洞。我見胖子提前發難,更不遲疑,也翻身而起,還沒看清楚究竟那邊有些什麽就摳住扳機對着藏身的半透明山岩後邊一通猛掃,先用火力壓制住了對方再說。子彈射進紅色的毒霧之中發出了噌噌噹噹的跳彈聲,如同擊中了裝甲闆。附近水中的死漂們似乎受到了驚吓,炸了鍋似的在水中亂竄,屍體上發出的青光越發強烈,加上“芝加哥打字機”射擊時槍口噴發的火光,整個葫蘆狀的大山洞中忽明忽暗,猶如有無數螢火蟲在黑暗中快速飛舞。

  正在這一明一暗閃爍不定之際,面前的紅霧突然變淡消散,空無一物。我不禁大爲奇怪,子彈都打到哪去了?忽聽得身側一陣低沉的喘息響起,一張戴着黃金面具的怪臉正對着我們噴吐出一大團鮮紅的霧氣。
128 龍鱗妖甲

  黃金鑄造的異形面具,曆經了數千年歲月的消磨,依舊金光燦燦,與我們在獻王大祭司玉棺中找到的那個面具,除了眼框部分之外,基本相同,都是龍角,獸口,魚尾形的耳括,隻不過後都是人類帶的,而現在突然出現在我們側面,噴出鮮紅色毒霧的面具卻要大得多,和一口以前大食堂煮大鍋飯的大鍋相差無幾。

  隻這一個照面,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那究竟是什麽東西,心中猛的一跳,我的直覺告訴我,不是僵屍,隐藏在那面具後是一個充滿怨恨之心的生靈,它所發出的粗重喘息,每一呼氣,便生出一團紅霧,早把它的身體籠罩在其中,窺不到全貌。

  這時候刻不容緩,身體的本能反應,取代了頭腦中的思考,我縮身向後急退,躍向身旁的岩石後邊,以便跟對手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手中的“芝加哥打字機”也在同時掉轉槍口,對準紅霧中的東西一陣射擊,美式MIAI沖鋒槍不斷彈出彈殼,發出代表死亡的呼嘯。

  被擊發的子彈呈波浪形的扇面分布,全部釘進了那團濃烈的紅色毒霧,金屬被彈的聲音響成了一片,似乎那紅霧中的東西全身都被鐵甲覆蓋,不知我們這一陣掃射,有沒有給它造成傷害,在我的身體翻過岩石落地的一刻,MIAI的彈夾已經空了。

  另一邊的胖子與shinley楊也同時散開退避,說時遲,那時快。凝固般的紅霧猛然間散開,金光閃爍地面具從中竄了出來,這次我借着那些水中女屍身上所發出的冷青光亮,瞧得一清二楚。巨大的黃金面具,中間隻有一個獨眼,有個象眼球一樣的東西在轉來轉去,面具嘴部是虎口的造型,在這時看去,血盆大口好似是一道通往地獄了大門,裏面露出粉紅色的肉膜,那些内膜好像是某種蟲類的口器,大口一張,不是像腭骨類動物的嘴是上下張合運動,而是像四周展開,變成了方形,裏面還有一張相同的小嘴,說是小嘴,同時吞掉兩三個省份也不成問題,口内也沒有排狀牙齒,而是在四個最角。各有一個堅硬的“肉”牙。

  這些特征都充分說明,這個龐然大物是隻蟲子,它後邊的身體上是一層厚重無比的甲殼,其下更有無數不停動彈的腭足,都是那有人腿粗細地“《”字形腳爪,其身體之龐大粗壯,不輸給“遮龍山”下那條青鱗巨蟒,而且它身上還罩着很厚的鱗片形青銅重甲,上面長滿了銅花,在潮濕陰暗的葫蘆洞裏,這層盔甲已經有不少地方脫落,還有些部分已經成爲了爛泥,裏面露出鮮紅色地甲殼,甑光發亮,似乎比鋼闆還硬,子彈擊中化的地方,都流出大量的黃色汁液,其餘地子彈有些射在了青銅龍鱗之上,還有的把黃金面具穿了幾個大洞,但是這個家夥實在太大,而且外紅色蟲殼厚實得如鐵似鋼,MIAI的強大威力,看來也很難對它構成直接威脅。

  這是什麽東西?蟲子?還是動物?天龍(蜈蚣的別名)?都不象,“天龍”應該是扁的,這隻地身體圓滾滾的很鼓,面具隻有一隻眼睛,它頭上的黃金面具,還有那龍鱗狀的青銅外殼,又是誰給它裝上去的?他娘地,這趟來雲南碰上的東西怎麽都是這麽大塊頭的。

  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又怎容多想,管它是什麽東西,先料理了再說,我眼看那破霧而出的怪物,在黃金面具後張着大口朝我猛撲下來,手中的沖鋒槍已經耗盡了彈藥,不敢硬拼,而且後邊是地下水,水中有無數的浮屍,也無路可退,隻好就地卧倒翻滾,以避起鋒芒,就見洞穴中滲人的冷冷青光中,劃過一道金光,正擊在我身旁狼牙形的半透明山石上,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雙腳一蹬山石,借着這一踹之力,将身體向後滑開。

  沒想到頭頂處也有山石攔住,登山頭盔撞到了山石上,並沒有滑出太遠,巨型黃金面具覆蓋下的怪蟲,一擊落空,毫不停留的發動了系二波襲擊,我心中暗地裏叫苦不叠,MIAI彈鼓和彈匣都在胖子背上的背包裏,我手中隻有一杆空槍。隻好拔出登山鎬進行抵抗。

  附近的Shinley楊與胖子見我吃緊,一個用“芝加哥打字機”,另一個用“劍威”氣步槍和手槍,同時開槍射擊,照準了那隻大蟲子的頭部一陣亂打。

  頭帶黃金面具,身披龍鱗青銅甲的巨大昆蟲,被猛烈的彈雨壓制,連連縮頭,從青銅外殼的縫隙裏,以及口中,不斷噴吐出紅色毒霧,頓時隐入了紅霧中,讓人難以捕捉目标射擊。

  洞穴中一時紅霧彌漫,能見度下降了許多,我趁此機會,隊胖子大喊道:“小胖,子彈。”

  胖子立刻從便攜袋中拿了一個壓滿子彈的彈鼓,朝我仍了過來,我剛伸手接住,還沒等把彈鼓替換到沖鋒槍上,那股紅霧便驟然飄散,怪蟲猶如火龍出雲一般從中竄出,迅速對我撲來,我心中惱火異常,這厮跟我較上勁了,怎麽總沖我來,但是我心中一片雪亮,這時候生氣歸生氣,卻千萬不能焦躁和緊張,生死之分,往往隻在這一眨眼的功夫。

  我當即一不躲,二不閃,拿自己給沖鋒槍上彈鼓的速度,與那黃金面具撲過來的速度,做了一場以生死爲賭注的豪賭,胖子和Shinley楊剛才一番急速射擊,也耗盡了彈藥,,都在重新給武器裝填,這時見了我不要命的舉動,都驚得呆了,一時忘了身在何處,站在當場發楞。

  當年在前線百死餘生的經驗,終於使我搶得了先機,隻比對方的速度快了幾分之一秒,我舉起槍口的時候,那怪蟲得大口也已經伸到了我面前,我已經無暇去估計誰比誰快了,隻是憑感覺扣動了扳機,“芝加哥打字機”幾乎是頂在黃金面具得口中開始發射得,招牌式的老式打字機聲快速響起……

  我耳中聽到一股沉悶的哀号,身體像是被巨大的鐵闆撞擊,被那黃金面具頂得向後翻了兩個跟頭,不斷地倒退,直撞到山壁上才算止步,全身每一根骨頭都疼,要不是帶着護肘和護膝,關節非被撞斷不可,感覺胸腔裏的五髒六腑都翻了兩翻,以至於不能呼吸。

  我地豪賭似乎取得了成功,一長串子彈,少說有十發以上,好像全部都打在那巨大怪蟲地口中,紅色的毒霧縮到葫蘆洞地角落裏越變越濃,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胖子大喜,對我喊道:“好樣的老胡,你簡直太神勇了,我代表中央軍委祝賀你,我軍将再繼黃繼光與楊根思兩位同志之後,授予你特級戰鬥英雄的光榮稱号,你将曆史上第三個獲此殊榮,而且還活着的傳奇人物。”

  Shinley楊在另一邊對我喊道:“什麽神勇,你不要命了?簡直太瘋狂了。”

  我聽得胖子胡言亂語,十分氣惱,心想這這他媽擠兌誰啊,特級戰鬥英雄哪有沒光榮犧牲的,還嫌我死得不夠快啊,想還嘴,但是全身疼痛,話也說不出來,我伸伸胳膊,蹬蹬腿,還好沒受什麽硬傷,内傷就顧不上了。

  我突然覺得有點別扭,身上好像少了什麽東西,慌忙用手亂摸,摸到了臉上的時候,心底一片冰涼,糟糕,這一陣生死相拼,我的防毒面具被撞掉了,這一下我的冷汗頓時就冒了出來,剛才玩命的時候,雖然生死就在呼吸之間,但那畢竟是把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中,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並沒有覺得太過害怕,但是沒了防毒面具,現在就算是利馬找回來,怕也完了,雖然我們帶了一些解毒的藥品,但那都是些解普通蛇毒的,這紅色毒霧即使是醫聖華佗複活,隻怕也難妙手回春了,我現在已經吸進多少毒氣?八成是少不了,想到生死之事,心中如同亂麻,隻是想中毒的症狀是什麽樣的,應該那裏覺得不舒服,這麽一想,就覺得全身哪都不舒服,完了,完了,這回胡爺我真是要歸位了,操他奶奶的都怪胖子,好端端的拿什麽“特級戰鬥英雄”來咒我。

  Shinley楊也發現我的防毒面具丢失了,急忙奔到近前,焦急的問:“防毒面具怎麽掉了?你……你覺得哪裏不舒服?”

  我聽Shinley楊急得連說話的聲音都變了,心中突然覺得十分感動,一想到自己即将壯烈犧牲,即将和她永別了,登時手腳冰涼頹然做到在地上,對她說道:“我這回是真不行了,我也說不出來哪不舒服,反正是現在全身哪都不舒服,看了受到毒氣的感染已經擴大了,大概已透入骨髓,行遍了九竅,不出片刻,可能就要……我最後還有幾句話想說……”

  胖子也搶身過來,一隻手緊握住我的手,另一隻手把我的嘴按住,哽咽到:“胡司令,你可千萬不能說遺言,你沒看電影裏那些挨了槍子兒的革命者,受傷沒死的都沒話,凡是最後台詞兒多的,交待完了大事小事和當月黨費,就制定撩屁了。”

  我把胖子捂在我嘴上的手撥開,痛苦的對他說:“同志們,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麽還不讓我說最後幾句話,你以爲我願意死啊?有些事若是不讓你們知道,我……我就是死也是死不瞑目啊。”
129 痋氣之源

 時間對胖子和shirley楊說道:“我還沒看見四個現代化的實現,沒看見香港回歸祖國的懷抱,還沒看見共産主義大廈的落成,還沒看到紅旗插遍全世界,我真是不想死。不過事到如今,說這些也沒用了,我還是撿點有用的說吧。你們不要替我難過,對於一個老兵來講死亡並不算什麽,我隻不過是爲了人類的幸福……曆史的必然……長眠在這鮮花永遠不會凋殘的彩雲之南。”

  Shirley楊也緊握住我的手,她雖然戴着防毒面具,我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從她冰冷顫抖的指尖可以感覺到她在哭泣,隻聽她斷斷續續的說:“old soldiers never die, they just fade away……”

  我歎了口氣說道:“我都黃土蓋過腦門了,你還跟我說洋文,我哪聽得懂;這些話你等我下輩子托生個美國戶口再說不遲。我還有緊要的話要對你們講,別再打岔了,想跟你們說點正事兒可真夠費勁的。”

  我正要交代後事,卻忽然覺得身體除了有些酸痛,到現在爲止並沒有什麽異狀。筋骨酸痛是因爲被那黃金面具撞了一下,饒是躲避得快,也是被山石撞得不輕。剛才一發現自己的防毒面具沒了,有些六神無主,此刻過得這幾分鍾卻似乎也沒覺得怎麽樣,和我所知的中毒症狀完全不同。我心中有些狐疑,莫不是我回光返照嗎?但是卻不太象,這麽說那些鮮豔的紅霧不含毒?

  一想起毒霧,我腦海中象是劃過一道閃電,這葫蘆洞中的紅霧與上面山谷裏的白霧山瘴之間會有什麽關系嗎?白色的霧有毒,紅色的霧沒有毒,這隻怪蟲的身體裏有某種通道存在嗎?

  胖子見我兩眼發直,以爲我已經神智不清了,情急之下不斷搖晃我的肩膀:“胡司令,你不是還沒交代重要的遺言嗎?怎麽這就要翻白眼了?快醒醒啊。”

  我用胳膊格開胖子的手:“我他媽哪翻白眼了?你想把我搖晃散了架?我剛想說什麽來着?”剛才想說的重要遺囑這時候全被我忘到了九霄雲外,我對他們說:“我發現這層洞穴好象沒什麽毒氣,這裏好象是山谷裏痋霧的源頭,是間生産痋霧的工廠。”

  那二人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同聲奇道:“沒有毒氣?這麽說你不會死了?”

  我正要對胖子和shirley楊二人分說明白,一瞥眼間,隻見葫蘆洞角落裏那團紅霧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擴大了,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圈,把我們三人圍在其中。紅霧中那粗重哀傷的喘息聲再次發出悲鳴,聲音忽左忽右,象是在做着急速的運動。由於紅霧漸濃,早已經無法看清其間的情形。

  那黃金面具下的怪蟲周身被人爲的裝滿了厚重甲葉,而且裏面的蟲殼比裝甲車也差不了多少,估計炳烷噴射器的火焰也奈何它不得。似乎隻有它在黃金面具下的口部才是唯一的弱點,适才我铤而走險用沖鋒槍抵在它的口中射擊,還以爲已經把它幹掉了,我的老天爺,這位山神究竟要怎麽才肯死?

  圍住我們的紅霧忽然被快速的氣流帶動向兩邊散開,那隻金面青甲的巨大爬蟲從半空中探出身體。隻見黃金面具口部已經被MIAI打爛了,隻有幾塊殘留的金片還嵌在肉中。由於失去面具遮蓋,裏面的怪口看得更加清楚,全是被打爛了的肉齒和腭肢,更顯露出口腔中的無數觸角,還不斷冒出被子彈擊穿所流出的黃色汁液。這次卷土重來,攜着一股鮮紅色的腥霧直取胖子。

  怪蟲的來勢如同雷霆萬鈞,胖子大驚,罵一聲:“真他媽惡心。”撒開兩腿就跑,誰知慌亂中被洞内凹凸不平的半透明岩石絆倒,摔了個狗啃泥。這時他也顧不上喊疼,就地一滾,回身舉槍就射。

  我也叫道:“不好,那厮還沒死得徹底,這次務必要斬草除根。”抓起地上的“打字機”開槍射擊,不管是那身着龍鱗青銅甲的怪蟲身體哪個部位中槍,都會從甲葉的縫隙或者口中冒出一股股紅霧。

  那怪蟲幾次想沖過來都被MIAI逼退,最後它被子彈打得急了,逐漸狂暴了起來,頂着密集的彈雨,用它那巨大的軀體拼命向我們掃來。它的動作太快,又時時隐入紅霧之中,沖鋒槍難以鎖定它的口部。我見沖鋒槍若是不抵近打它的要害便擋不住它了,但是現在躲避尚且不及,又如何進攻,迫於無奈,隻好打個呼哨,快速退到葫蘆洞的弧形岩壁附近,利用地下水邊的牙狀透明石作爲掩體。

  由於一邊有水一邊路窄,更加上這怪蟲身軀奇大,幾乎整個大洞穴都籠罩在它的攻擊範圍之内。我們原本分散開的三個人又被來勢洶洶的蟲軀逼在了一處角落,已經無路可退了。

  隻聽那铿锵沉重的甲片摩擦着地上的碎石橫向擠壓過來,隻一次勢頭極猛,激起洞中的氣流産生風壓,刮得人皮膚生疼。

 這時我們退無可退,避無可避,形勢千鈞一發,根本來不及交談,shirley楊對我快速做了個手勢,隻說了一個詞:“炸藥。”

  我立刻領會了她的意思,她是想讓我和胖子想辦法牽制住對方,爲她争取時間,用炸藥幹掉它。我們立刻分成左右兩路,我和胖子集中在右邊,那怪蟲果然被我們吸引,掉頭過來撲咬。Shirley楊正想趁機從左側的空檔閃進附近的山岩後邊,誰知道那怪蟲聲東擊西,極爲狡猾,見我和胖子這邊的交叉火力、子彈象冰雹般劈頭蓋臉的掃向它,硬沖下來難免吃虧,竟然故意賣個破綻,掉頭去咬shirley楊。

  這一來大出我們的所料,都沒想到一隻蟲子不過是體形巨大怎麽會有如此狡猾,都是措手不及。Shirley楊的步槍早已沒了彈藥,僅憑六 四式手槍根本不能将它擊退;幸虧她應變能力奇快,抽出背後的金鋼傘,堪堪擋住蟲口,這一下把金鋼傘也撞飛了,落在一邊的石頭上。

  Shirley楊仗着身體輕捷,一個側滾翻避在一邊,而這裏已是由地面凹山岩形成的一個死角,再也不能周旋,隻好伸手拔出登山鎬準備最好一搏。甲聲轟鳴,咆哮如雷,隻見紅霧中一道金光對準她直撲下去。shirley楊知道萬萬難以正面抵禦,隻好縱身向上躍起,用登山鎬挂住上面岩石的縫隙,雙足在岩壁上一點,将自己的身體向邊上蕩開。剛一離地面,那怪蟲長滿觸角和肉腭的大口一口便咬在了她适才立足過的地方,咔哧一聲巨響,地上的岩石都幾乎被它咬碎了。

  從我們左右分散開始到現在隻不過是一轉瞬間,我們在旁邊看得真切,卻來不及趕過去救她。這時我和胖子已經紅了眼睛,二人想也不想,不等那隻被視爲山神的怪蟲有下一步的動作就扔掉了沒子彈的MIAI,雙雙拔出登山鎬悶聲不響的用它挂住龍鱗狀青銅甲片,跳上了那怪蟲的巨大軀體。我心中打定了一個主意,先廢了它的招子再說,這獨眼蟲隻有一目藏在黃金面具後邊,這隻眼睛小的和它龐大的軀體不成比例,如果弄瞎了它的眼睛就好辦了。

  手足並用之下,很快就爬到了它的頭頂,我和胖子齊聲暴喝,早把那登山鎬掄圓了,往黃金面具正中的眼球砸将下去——耳中隻聽幾聲紮破皮球的聲音,把那怪蟲疼得不住抖動,一時間頭部黃汁四濺,也不知這種深黃色的液體是不是就是它的血液,味道奇腥,如同被陽光連續曝曬的死海魚,我們都被它濺了一身,幸好是沒有毒性。

  我見得手,正要再接再厲再給它一些緻命的打擊,但是那蟲身劇烈的抖動,使得我立足不穩,失了登山鎬,人也從上面滾落下來。

  胖子卻在蟲身上抓得甚牢,他把登山鎬死死鈎進蟲身重甲,也不理會那不斷冒出來的紅色氣息和滿頭滿臉的黃汁,伸手插進了怪蟲的眼睛,猛地裏向外掏了一把,也不知揪出來的都是些什麽東西,紅的綠的黃的,象是打翻了染料鋪,好象還有些很粗的神經纖維。怪蟲疼得不斷發出悲鳴,瘋了一樣的甩動頭部,這一來胖子可就抓不住了,一下被扔進了水中——水中亂竄的死漂迅速向四周散開,卷成了一個旋渦,又快速收攏,把胖子裹在了之間,頃刻間已不見了他的蹤影。
130 褪色

 底細了如指掌,知他水性精熟,此刻見他落水,卻不得不替胖子擔心,那些奇怪的浮屍象是煮開了鍋的餃子,翻滾不停,隻見胖子一落入水中,便随即被那無數的女屍裹住,眨眼之間,已看不到他身在何處,我想跳下水去救他,卻又被那狂呼慘叫不斷掙紮的怪蟲擋住了去路,急切間難以得脫,隻好對着水中大喊他的名字。

   被挖了眼睛的怪蟲,瘋狂甩動它那龐大的軀體,重重的掃過葫蘆洞岩壁,擊碎了很多岩石,沉悶的回聲在穹頂響個不停,從它甲片縫隙中放出的紅霧更加多了,但是顔色好象已經沒有開始那麽鮮紅如血,稍稍變淡了一些。

   我以爲紅色霧氣顔色上的變化,隻是由於洞中光影的明暗所産生的,並未注意,隻想趕快避過這隻大蟲子的阻礙,好去水中把胖子撈出來,然而那巨蟲身軀太大,我沖了幾次,都不得不退了回來,險些被它身上的重甲砸成肉餅。

   Shirley楊在一邊看出破綻,抓起胖子落在地上的背包,爬到地勢最高的岩石上,一邊從攜行袋中取出炸藥,一邊對我喊道:“這些霧的色彩越來越淺,它已經快支持不住了。”說完把她的64式手槍朝我抛了過來。

   我擡頭看到Shirley楊的舉動,又聽了她的說話,早已明白她言下之意了,於是用手一抄,接了那支64式手槍在手。對Shirley楊叫道:“我先引開她,你準備好了炸藥就發個信号,時間別太長了,胖子還在水裏不知是死是話。”

   我舉起64式手槍對準那巨蟲的頭部連開數槍,奈何這槍的射程雖然夠了。但它的殺傷力在這巨型爬蟲面前,實在是微不足道,以至於連子彈是否擊中了目标都無法判斷,爲了給Shirley楊準備炸藥争取時間,隻好竭盡所能盡量把因爲受了重傷而狂暴化的巨蟲引開。

   巨蟲的獨眼雖然瞎了,但是它長年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地下世界,這“葫蘆洞”中的光源隻有水下浮屍散發的冷冷青光,所以它的眼睛已經退化得十分嚴重了,取而代之的是觸覺的進化,我不停用工兵鏟敲打身邊的岩石。發出“當當當”的響聲,這些強烈的震動,果然刺激了那隻巨蟲,它怪軀一擺,朝我追了過來。

   我見計策得逞,也不敢與它正面接觸,專撿那些山石密集凸起的地方跑。巨蟲的頭部不斷撞到山岩,更加惱怒,無窮的蠻力如同一台重型推土機,把洞中的山石推得粉碎,我現在已經連回頭看看身後情形的餘地都沒有了。撒開兩條腿,全力以赴的奔逃,與它展開了一場生與死地亡命追逐。

   以人力之極限,又哪裏跑得過這跟火車一樣的怪蟲,我感覺吸引它的時間不算短了。其實也就不到十幾秒鍾,我百忙之中抽空對 Shirley楊喊道:“楊參謀長,你怎麽還不引爆炸藥?你這是存心要我好看啊。”

   隻聽在“葫蘆洞”中岩石最高處地Shirley楊對我叫道:“還差一點,想辦法再拖住它十秒。”

   我知道Shirley楊一定是已經在争分奪秒,可是我現在別說再堅持十秒鍾,哪怕是三秒恐怕都夠戗了,身後勁風撲至,能感覺到一股極強的熱流,還有身邊那漸漸濃重的紅色霧氣,我知道那怪蟲距離我身體的距離怕是小於一米了。

 現在哪還顧得上數秒,前邊巨石聳立,已無路可去,慌不擇路的情況下,隻好縱身跳進了旁邊地地下水之中,入水的時候肩膀剛好撞到一具浮屍,這一下好懸沒把骨頭撞斷,疼得我喝了好幾口陰涼腥臭的河水,心中還在納悶,怎麽這屍體比石頭還硬?

   卻忽然覺得心中一寒,象是被電流擊了一下,瞬時間,覺得無比的沮喪與恐慌,心裏産生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緒,我突然想起來,我對這種特殊地感受,有着某種記憶,不是在前邊洞穴中泅渡的時候,不止那一次,似曾相識,這是一種令人厭惡的感受……

   我心中受到強烈的感應,手足都變得有些麻木,身在水中,尚未來得及再尋思這是怎麽回事,就已經被水中無數“死漂”卷進水深處,陰暗寒冷的水底,也發出青慘慘的光,這次我距離那些沒穿衣服的女屍很近,幾乎都是面對面的距離,我在水中盡力睜大眼睛,想仔細看看這些屍體究竟有什麽名堂,以便找辦法脫身,卻被那數以千計的女屍晃得眼睛發花。

   水面也已被無數女屍完全遮蓋,想要遊上去破水而出,幾乎是不可能的,水性再好的人,也頂多在水底生存兩分鍾,除非出現奇迹,否則肯定會被溺死在陰冷的水底。

   由於這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我根本毫無準備,提前沒有閉氣,又吃了那具梆硬的女屍一撞,喝了幾口臭水,這時剛一落入水下,已經覺得胸口憋悶,肺都要炸開了,再也閉不住氣,忽然我背後被一隻手抓住。

   我立刻想起以前所見“水鬼扯腳”的往事,以爲是水深處的女屍活了過來,伸手要來抓我做替身,吓得我頭發都快豎起來,隻覺得那隻手拉住我的肩膀,把我身體扳了過來,原來身後拉我的人,是比我早一分多鍾之前摔下來的胖子,他也是被圍在水底脫身不得,仗着水性好,肺活量又大,已經在底下憋了約有一分半鍾,這時也已經是強孥之沒,馬上就要冒泡了。

   我和胖子在水底一打照面,就覺得水中一陣震動,那頭巨形怪蟲聽到我落水的聲音,竟然窮追不舍的把頭紮進水裏,它這一下勢大力猛,立時就把那些封住水面的浮屍都沖散了。

   我和胖子正是求生無門,見那蟲頭紮進水裏,當即用手抓住怪蟲身上的甲殼,巨大的怪蟲立即有所察覺,馬上從水底把身體提了起 來,一陣拼命的搖晃,想把我們甩脫。

   我身體一離水面,立刻覺得那種鬼氣森森的怨念消失得無影無蹤,當下張大了嘴深深呼吸了幾口空氣,借着蟲軀的晃動,跳落到水面的岩石上,見胖子還牢牢抓着蟲體上的龍鱗青銅甲不放,心中稍覺安穩,對Shirley楊大喊:“還等什麽!”

   Shirley楊在我喊話的同時,已經把數錠炸藥和導火索組裝完畢,點燃一個後從高處向那巨蟲的頭部擲了過去,並喊話讓胖子趕快離開,胖子一看炸藥扔過來了,哪裏還敢怠慢,看準了地面比較平整的地方,立刻順勢滾了下去。

   蟲頭和蟲身相接的地方,有許多龍鱗甲的巨大甲片,還有頭上所罩的黃金面具殘片,Shirley楊原拟是算準了爆炸的時機,對着頭部扔過去,便立刻爆炸,随後再繼續用炸藥連鎖攻擊。

   沒想到成果出人意料,沒了眼睛的巨蟲,感應到半空中突然産生了一條抛物線狀的氣流,而且還有強烈的熱能,這隻巨蟲已經竭死底裏了,哪管來的是什麽,轉頭就咬,正好把炸藥吞進口中。

   我們隻聽半空中“砰”的響了一下,爆炸聲一點都不大,沉悶得象是破了隻汽球,黃色的汁液,伴着大團的紅色霧氣,以及無數的細碎肉沫,猶如滿天花雨般散開,巨蟲的軀體搖晃了幾下,重重的摔在地上,那一身的龍鱗妖甲與山石撞擊發出的聲音,震得我們耳膜生疼。

   紅色的霧氣從它體内一股股的冒出,但是顔色更加淡了,漸漸消散在空氣之中,透過龍鱗妖甲裸露的地方,可以見到它在凱甲内的蟲殼,已經變成了黑色,完全不象初次見到時,鮮紅如火。

   我們估計這次它該是死得徹底了,重新把散落的裝備收拾起來,端着槍慢慢靠近了觀看,隻見蟲頭幾乎被炸成了喇叭花一樣,粉紅色的肉向四周翻翻着,還在不停的抖動。

   看來百足之蟲,雖死不僵,不過就算它沒死,也不會再對我們有任何威脅了,爆炸的重創,已經使它體内暫時無法再産生紅色的濃霧了,這種紅霧雖不緻命,但卻使它的外殼堅硬,力量也奇大,這他媽的究竟是隻什麽怪物?

   Shirley楊說:“可能是種已經滅絕的昆蟲,在史前的世界裏,才有這麽大的蟲子,不過現在還不太好做判斷,咱們再瞧瞧。”

   我們順着巨蟲的身體向後走,想看看它從頭到尾究竟有多大,單是它這一身龍鱗青銅重甲,就需要多少青銅,不能不令人稱奇,不料走到葫蘆洞山壁的盡頭,發現這隻巨蟲沒有尾巴,或者說是它的尾巴已經石化了,與“葫蘆洞”的紅色岩石成爲了一體,根本無法區分哪一部分是蟲軀,那一部分是石頭。

   我問Shirley楊道:“這種蟲子你見過嗎?”

   Shirley楊搖頭道:“沒見過,不過從這裏的古森林化石,還有這葫蘆洞中半透明的紅色嵍形疊生岩層來看,這應該是一隻三疊紀時代才有的幾丁質殼類的多細胞底栖昆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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