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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第28章
114 升官發財

 平白無故的愛,也沒有平白無故的恨,天空也不會無緣無故的突然在白天打雷,不吉祥的空氣中,仿佛正在醞釀着一場巨大的變化。

  除了陰雲縫隙間的閃電,四周已經暗不辯物,我隻好又把登山頭盔上的戰術射燈重新打亮,正待到樹冠的另一端去看個究竟,卻發現準備和我一起開棺的胖子蹤影不見,我忙問Shirley楊:“你見到小胖了嗎?”

  Shirley楊聳了聳肩,她剛才在玉棺底部發現了些奇怪的東西,加上天空忽然暗了上來,所以也沒留意胖子到哪去了,我們急忙四下裏尋找,這麽個大活人,怎麽一眨眼的功夫說沒就沒了?連點動靜都沒有,我四下裏一看,發現玉棺旁邊有隻鞋,不是別人的,正是胖子穿的。

  這時從那完全封閉的玉棺内部,忽然傳來了幾聲碰碰碰的敲擊,在我與Shirley楊聽來,這聲響簡直比天上的炸雷還要驚心動魄。

  我這時候顧不上害怕,招呼Shirley楊趕快幫忙動手開棺救人,胖子這家夥怎麽跑到玉棺裏面去了,莫非是摸金的,反被玉棺裏的粽子給摸了進去?可這玉棺的縫隙都用矼蠟封得死死的,除了那幾處小小的裂紋,再沒有別的開口,胖子那麽大個,是怎麽進到裏面去的?這簡直就是反物質現象。  

  Shirley楊卻比較慎重:“別急,先搞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咱們現在還不能确定,玉棺裏面的動靜就一定是胖子發出的。”

  我對Shirley楊說:“能不急嗎?再不動手黃花菜都涼了,你要是害怕我就自己單幹,說什麽也得把胖子掏出來,我還真他媽就不信了……一口棺材就能把咱們吓成這個樣子?”

  我說完也不管Shirley楊是否同意,把防毒面具扣到臉上,挽起袖子就去抽動玉棺的蓋子,那玉棺合得甚嚴,急切間難以開啓,隻好又讓Shirley楊用傘兵刀将棺蓋縫隙中粘合的矼蠟清楚。隻聽玉棺中發出的敲擊聲時有時無,慢慢就沒了動靜。

  我手忙腳亂出了一身冷汗,見忽然沒了動靜,心想胖子多半是玩完了,已經隔屁着涼賣拔糖去了,正自焦急之時,忽然腳脖子一緊。被人用手抓住,我處於本能舉起登山鎬,回手就想擊下,卻聽見有人在後面說道:“胡司令,看在黨國的份上,你趕緊拉兄弟一把,這樹上有個大窟窿……可他媽摔死老子了。”

  我回頭一看,說話的正是胖子,他正掙紮着從我身後的一個樹洞中往外鑽。我趕緊伸出手,把胖子扯了上來,這樹洞口長滿了各種茂密的寄生植物,就象是個天然的陷阱,如果不踩到上面,根本就無法發現,象這種大大小小的窟窿,這老榕樹上也不知究竟有多少,都爬滿了植物的藤蘿綠苔,踩到小的就容易崴了腳,趕上大的,整個人都可能掉進去,而且動口的植物很宣軟,人掉進去以後,立刻合攏,很不容易識破。

  我看了看胖子,又看了看拿口玉棺,如故不是胖子在棺裏敲打發出響動,那會是誰?難道這世上還真有在白天也能活動的僵屍不成?

  Shirley楊見胖子爬了回來,便問胖子樹洞裏有些什麽,胖子說那裏邊黑咕隆咚,好像有很多骨頭和藤條,不過也沒敢仔細看,那樹洞裏邊別提有多臭了,嗆得腦門子疼。

Shirley楊對我和胖子說:“你們倆過來這邊看看,這件事遠遠超出了咱們所料,C型運輸機的機組成員,並沒有全部跳傘逃生,至少有一個人是死在了這裏,他的屍骨就在這口玉棺下壓着,這玉棺下邊有可能和胖子掉落的下的樹洞有關聯。”

  我聽她說的話大有蹊跷,便踩住這玉棺蓋子來到另一端,正如Shirley楊說的一樣,玉棺的墓床前角壓着一隻人手,這隻手的手心朝下,並沒有腐爛成白骨,而是完全幹枯,黑褐色的幹皮包着骨頭,肌肉和水份都沒有了,四隻手指緊緊插進了玉棺下的樹身,想是死前經過了一番漫長而又痛苦的掙紮,手骨的拇指按着一隻小小的雙頭夾。

  我一頭霧水,徹底糊塗了,這是隻死人的手,看這樣子有具屍體被壓在棺下,他究竟是睡?有是怎麽被壓在下邊的?玉棺裏剛剛地響聲又是怎麽回事?

  Shirley楊說這種雙頭夾在盟軍反攻諾曼底的時候,開始作爲相互間聯絡的簡易道具使用,可以發出輕重兩種聲音,最早是在第八十二與101傘兵師中使用,倒的确可以發出摩爾斯碼信号。

  我和胖子聽了這話,多少摸着點頭緒,難道說,這是一個死在棺下的亡魂想要和我們取得聯系?

  隻聽Shirley楊對我們說:“這隻手臂上露出一截衣袖的臂章,是二戰時美國空軍的制服,還有這隻雙頭夾,中國是沒有的,我推測這玉棺裏有某種……具有危害性的東西,而且棺下是個樹洞,相互連通,吞噬京骨附近的生命,昨天晚上,有被玉棺害死的飛行員亡靈向我們發出警告信号,不想讓咱們重蹈他的覆轍。”

  我對Shirley楊說:“昨天夜裏亂成一鍋粥,也不知警告咱們什麽?難道是說這玉棺裏有鬼,想害咱們三個不成?那爲什麽咱們什麽也沒察覺到。”

  我話剛出口,随即想到,大概是我們都戴了正宗的摸金符,還有大金牙搞來的觀音挂件,這些都習都是辟邪古物,不過這些東西真有那麽管用嗎?我心裏是半點把握也沒有,這兩株老樹裏面一定有鬼,那些隐藏在樹身内部的窟窿裏,不知究竟有什麽邪魔外道的東西。

  爲了弄個水落石出,我們當時就一齊動手,把那口玉棺的蓋子抽了出來。玉棺中滿滿的,全是黑中帶紅的绛紫色液體,除了氣味不同,都與血漿一般不二。

  我們不知那液體是否有毒,雖然帶了手套,仍然不敢用手直接去接觸,胖子用探陰爪,我用登山鎬,伸進玉棺中撈了兩下,在鮮血般的溶液裏,登山鎬挂出一具肥胖老者的屍體,身上隻有一層非常薄的X(這個字實在是不認識啊,就是上面一個面字,下面並排兩個蟲字)晶,薄如蟬翼一般,X晶十分珍貴,很現代的保險摸租用差不多,但是那時候的東西,可沒有任何化學添加劑。

  胖子用傘兵刀割破了那層X晶,讓裹在其中的屍體徹底暴露出來。隻見那老頭的屍體在裏面保存的相當完好,他臉型較常人更爲長大,按相書上說,他這就是生了一張馬臉,隻見這屍首須眉皆白,頭上上挽着個贊,周身上下一絲不挂,似乎是被那鮮血般的液體浸泡得太久了,身體微微發紅。

  胖子罵道:“這死老頭一身的肥膘,也不知死了多久了,怎麽到現在還不腐爛,恐怕遲早要鬧屍變,不如趁早一把火燒了,免得留下隐患。”說着就用探陰爪在屍體臉上戳了兩下,這屍體還十分有彈性,一點都不僵硬,甚至不象是死人,而是在熟睡。

  Shirley楊對我說:“玉棺中的溶液裏好像還有不少東西,你先撈出來看看,再做理會。”

  我覺得這個已經死了兩千餘年的老者,至今仍然能保存得栩栩如生,甚至可以用“鮮活”兩字來形容,真是有夠離奇,這事不能細想,越想越覺得滲人,於是我依Shirley楊所說,準備用登山鎬把那白胡子老頭的屍首扯出來,以便騰出地方看看他屍身下,還有什麽其它東西。

 沒想到,着手處沉重異常,憑我雙手用登山鎬扯動的力氣,便有百十斤也不在話下,而這白胡子老頭屍體的重量,遠遠超出我的預期,一扯之下,紋絲不動,怕有不下百十斤的分量。

  我心中不禁奇怪,難道是這赤身裸體的屍首下邊還連着別的重物?

  我把登山鎬從屍體的腋下抽了出來,在玉棺中段一勾,竟從紅中帶黑的積液中,啓出一條血淋淋的無皮大蟒,三人見此情景都吃了一驚,原來那老者屍身肩部以下,纏着一條被剝了蟒皮的巨蟒,蟒屍和人屍相接的部分,由於世間太久,已經融合到了一起,再也難以分割。難怪剛才一扯之下會覺得如此沉重,而且無皮的蟒屍上長滿了無數的紅色肉線,那蟒肉隔一會兒就跳動幾下,似乎是剛被剝了皮,還沒死透一般,我們聽到玉棺内的敲擊聲,很有可能就是它發出來的。

  這蟒身上的肌肉筋脈都清晰可見,也不知是用什麽手段剝的蟒皮,看這蟒的粗細大小,雖然比我們在遮龍山山洞中見到的那條小了不小,仍然比尋常的蟒蛇大了許多,想起那條青鱗怪蟒,随即就聯想到了獻王邪惡巫毒的“X術”(俺又不認識拉,暈,上面一個病字頭,下面一個蟲字)。

  胖子指着着無皮巨蟒,讓我們看那蟒身上生長的許多紅色肉線,說道:“這蟒肉上面還長着東西,怎麽跟魚蟲似的,好像還跟棺材底下連着,老胡你拽住了,我撈撈下邊有什麽東西。”說着挽起袖子,就想下手去來個海底撈月。

  Shirley楊見狀急忙将胖子攔住,畢竟不知這暗紅色積液的底細,不可随便接觸,還是用登山鎬或者探陰爪,一點點的打撈比較穩妥。

  我用力将那胖老頭的屍身擡起一塊,Shirley楊用登山鎬,胖子用工兵鏟,在玉棺的積液中進行築籬式搜索,不斷從裏邊勾出幾件物品,首先發現的是一個黃金面具,這面具可能是巫師或者祭司在儀式中戴的,造型怪異無比。全部用真金鑄造,眼耳口鼻鑲嵌着純正的青白玉,這些玉飾都是活動的,使用的時候,佩戴面具者可以把這些青白玉的遮山(山工)從黃金面具上取下來。面具頭上有龍角,嘴的造型則是虎口,兩耳成魚尾,顯得非常的猙獰,但是最讓我們心驚不已的是這黃金面具的文飾,一圈圈的全是漩渦形狀,這些漩渦構圖簡單,看起來又有幾分象眼球的樣子,一個圈中間套着兩三層小圓圈,最外一層似乎是代表眼球,裏面的幾層分別代表眼球的瞳孔。

  看到這些熟悉的雕紋,我和Shirley楊胖子三人都不免有些激動。看來獻王有雮塵珠的傳說非虛。這一次有了切實的接觸,心中稍稍有了底,就算是九死一生,這趟雲南畢竟是沒有白來一遭,不枉了餐風飲露的許多勞苦。

  其次是一支龍虎短杖,使用綠色X石(額滴親娘來,這個字怎麽讀呀,一個廠字頭,下面是儉字去掉左邊的人字邊),與老百姓家裏用的尋常擀面杖相似,綠X石短杖微微帶有一點弧度。一端是龍頭,一端是虎頭,二獸身體相接的地方,就是中間的握柄,龍虎形態古樸。缺少漢代藝術風格上的靈動,也不具備現實感和生命力,卻散發出一種雄渾厚重的氣息,看樣子至少是先秦之前的古物。

  胖子看了這些器物,抹了抹嘴角的口水,将這幾件從玉棺中撈出來的明器擦淨,裝進防潮防空氣侵蝕的鹿皮囊裏,就準備當戰利品帶回去。

  Shirley楊一看急了,這大白天的就強取豪奪,幹什麽來了?這不等於是盜墓嗎?拍了照片看完以後,就應該趕緊放回去。

  胖子一聽也不幹了:“大老遠從北京折到雲南,幹什麽來了?不就是爲了倒鬥摸明器嗎?好不容易開了齋,想再放回去,門兒都沒有。”

  我也勸Shirley楊:“什麽盜墓不盜墓,說得多難聽,有道是竊國者侯,竊勾者誅,至少摸金校尉還有窮死三不挖,富死三不盜的行規,豈不比那些竊國竊民的大盜要好過萬倍,自古有志之士都是替天行道伐不義,這些東西放在深山老林中與歲月同朽,那就是對人民最大的不負責,不過我看那什麽隻能拿一件明器,還有什麽天亮不能摸金的古闆規矩,應該随着改革開放的進一步深入,也有所改變……”

  我趁胖子忙着裝明器,在Shirley楊耳邊低聲說道:“這東西倒回去也不敢出手,就先讓小胖拿回去玩個幾天,等他玩夠了,我再要回來給你,你願意捐給哪個博物館随你的便,這叫望梅止渴,還得指望他去背呢。”

  Shirley楊搖頭苦笑:“真拿你沒辦法,咱們可有言在先,除了雮塵珠用來救命以外,絕不能再做什麽摸金的勾當,你應該知道,我這事爲了你好……”

  我趕緊裝作領了情的樣子,誠懇地表示一定不辜負她殷切的期望和諄諄的教誨,心中卻想:“回去以後的事,留到回去以後再說,青銅器我不敢碰,這玉石黃金的明器嘛……我可沒向毛主席保證過,跟別人說的話,反正我睡一覺就忘了,就算退一萬步說,這些東西很明顯是祭器,極有可能與那雮塵珠有直接的聯系,無論如何不能再放回去了,這回什麽規矩也顧不上了,免得将來用的時候後悔。”

  我正打着我的如意算盤,卻見Shirley楊又在棺中發現了一些東西,蟒身上生出的無數紅色肉線,好像有生命一樣,不時的微微抖動,這些肉線,都連着玉棺的底部。

  沒想到這口精美絕倫的玉棺,四壁和頂蓋是西藏密天玉,而下面竟然是以一塊茛木爲底,棺中的紅色肉線,穿過茛木棺底,連接着老樹的内部,人屍,X(上面一個病字頭,下面一個蟲字)蟒,玉棺,已經全部連接在了一起,再也無法分開。

  順着往下觀察,會發現玉棺基座下的樹木已經由於缺少養分,完全朽爛了,隻是被寄生植物所覆蓋,勉強支撐着上面的玉棺,下邊是個深不見底的樹洞,應該與胖子掉下去的那個洞相連,這些樹洞都被寄生植物的藤蔓,巧妙的僞裝了起來,這些天然的僞裝,在被弄破之後,不出三天,又會迅速滋生,掩蓋樹洞的痕迹,用狼眼手電筒向内一照,全是各種被樹藤纏繞的各種動物幹屍,其中也有幾具人類的遺體。

  Shirley楊好像恍然大悟:“不好,這玉棺中被剝了皮的蟒屍,可能是一條以人蛹喂養的X(上面一個病字頭,下面一個蟲字)蟒,而這兩株夫妻老榕樹,已經被蟒屍中人俑的冤魂所寄生,這棵樹就是條巨蟒。”
115 絕對包圍

 現出的諸般事物,好像是一條不斷延伸向下的階梯,一個接着一個,引誘着我們走向無底深淵,夜晚森林中傳來的鬼信号,樹冠上面的美國空軍C型運輸機殘骸,然後是飛機下面的玉棺,棺中的老者屍體,還有那條被剝了皮的X(病字頭下面一個蟲字)蟒,它屍體上生出的紅色肉線,生長到了棺底,而那種特殊的茛木制成的棺底,就象是一層厚厚的柔軟樹膠,任由紅色肉線從中穿過,也不會泄漏一滴玉棺中的積液。

  在下面是老榕樹樹身中的大洞,其中也不知填了多少禽獸人體的幹屍,這些幹屍無一例外,全被從玉棺中生長出來的紅色肉狀細線纏繞,這些紅色線形成的肉X(病字頭下面一個間字),最後都紮進動物和人類屍體的口中,好像是通過這些觸角一樣的肉線,把它們的鮮血活生生的吸幹,再傳導至玉棺中,所以玉棺中才會有那麽多的積液,那是一種通過轉換,形成的防腐液,用鮮活的血液爲給養,維持着棺中吃提的新鮮不腐。

  在樹窟中最上邊的屍骨,是一個身穿翻毛領空軍夾克的飛行員,雖然早已成了枯骨,但仍舊保持着臨死一瞬間的姿態,一隻手從玉棺下探了出去,就是我麽那先前看到握着雙頭夾的那隻手骨,他似乎是被那些紅色肉線扯進了樹洞,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還在繼續掙紮,一隻手剛好抓住了玉棺下邊的樹幹,但是他隻能到此爲止了,在他把手從腐爛的樹木中探出的時候,那些吸血的紅色肉X(病字頭下面一個間字),便已鑽入了他的口鼻和耳中……

  這一切已經很明顯了,這裏正是獻王墓的陪陵,安葬着一位獻王手下的大祭司,他利用X(病字頭下面一個蟲字)術,将一條X(病字頭下面一個蟲字)蟒剝了皮同自己的屍身一切收斂在玉棺中。整個這兩株老樹由於長滿了寄生植物,本身就是一個相對獨立的生態系統,附近的很多動物,都成了這口玉棺的肥料。

  這次無意中的發現非常重要,不僅使我們進一步确認了獻王墓存在的雮塵珠的可能性,而且可以通過這處陪陵,直接确認建造在水龍暈中的主墓位置。

  遮龍山下的夫妻老樹,雖然不時風水穴位,但是可以推斷是安葬獻王那條水龍身上的一個“爛骨穴”,所謂“爛骨穴”即是陰不交陽,陰不及陽,界合不明,形勢模糊,氣脈散漫不聚。陰陽二氣分別是說,行於穴位地下的氣息爲陰,溢於其表的氣脈爲陽,叢林中潮氣濕熱極大,地上與地下差別並不明顯,是謂之“陰陽不明”,說的是地脈氣息無止無聚,又無生水攔截,安葬在這裏,難以萌福子孫後代,僅僅能夠屍解骨爛。故此才稱作“爛骨葬”,或者“腐屍埋”。

  然而這以樹爲墳的方式卻改變了這裏的格局,由於X(病字頭下面一個蟲字)蟒在棺中掠取周邊生物的血髓,完全維持了屍體不腐不爛,由此可見這位大祭司生前也是個通曉陰陽之術的高人,這種詭異得完全超乎常規的辦法,不是常人能想到的。

  若不是美國空軍的C型運輸機把樹身撞裂,讓這口玉棺從中露了出來,又有誰會想到,這樹本身就是個天然的套椁,裏面竟然還裝着一具棺材,這隻能歸結爲天數使然,該着被我等撞上。

  不過最後隻剩下一件事難以明白,如果說這玉棺會慘殺附近的生物,這兩株老榕樹中已經聚集了不知多少冤魂,那爲什麽我們始終沒有受到襲擊。

 胖子抱着裝了四五件祭器的鹿皮囊,志得意滿:“老胡我看你是被敵人吓破膽了,管他那麽多做什麽,若依了我,一把火将這鬼樹燒個幹淨,來個三光政策,燒光、殺光、搶光。”

  Shirley楊看得比較仔細,想在玉棺内找些文字圖形之類的線索,最後看到被擺在一旁的玉棺蓋子内側,上面也有許多日月星辰,人獸動物以及各種奇特的标記。Shirley楊隻看了片刻就立時反應過來,問我們道:“今天的陰曆是多少?X(病字頭下面一個蟲字)蟒不管是不是冤魂所化,它至少是借着茛木和肉蛆寄生出來的潛伏型菌類植物,類似食人草,並不是每時每刻都活動,和森林中大多數動物一樣,夜晚睡眠,白晝活動獵食,每月陰曆十五前後是最活躍的一段世間……”

  胖子掐指算道:“初一……十五……十五……二十,今天是十幾還真想不起來了……不過記得昨天晚上的月亮大的滲人,又圓又紅……”

  這時天空鉛雲濃重,但是雷聲已經止歇,樹林中一片寂靜,仿佛隻剩下我們三人的呼吸和心跳聲,胖子話音一落,我們同時想到,昨夜月明如畫,今天即是不是陰曆十五,也是十六。

  Shirley楊忽然抽出傘兵刀,指着我身後叫道:“小心你後邊。”

  我沒等回頭,先把手中的登山鎬向後砍了出去,頓時有三條已經伸到我身體上的紅線被斬到樹身上截爲六斷,截斷的地方立時流出黑紅色的液體,三截短的落在樹冠上,随即枯萎收縮,另外從樹洞裏鑽出來的那三截斷面随即愈合,分頭卷了過來。

  我順勢四下一望,見到整株大樹的樹身上,有無數紅色肉線正在緩緩移動,已經把我們的退路切斷了,想不到從玉棺中寄生到老樹中的紅色肉X(病字頭下面一個間字)竟然有那麽多,象是一條條紅色的細細水脈,從樹洞中突然冒了出來,Shirley楊和胖子正各用手中的器械斬斷無數蠕動着的紅色肉X(病字頭下面一個間字)。

  然後不管怎麽去打,那些蚯蚓裝的肉X(病字頭下面一個間字)好像越來越多,斬斷一個伸出來三,從樹洞深處鑽出來的,都比先前的粗了許多,好像帶血的蛔蟲一樣,不停的在扭曲蠕動着逼近,惡心得讓人想要嘔吐。

  樹冠上的空間有限,難有與之周旋的餘地,要是一腳踏空,雖然有保險繩不用擔心摔死,但是一旦被懸吊在樹身上,立即會被這些紅色的X(病字頭下面一個蟲字)蟒 肉X(病字頭下面一個間字)趁虛而入鑽入人體七竅,那種痛苦無比的死法,大概與被活着做成人俑的滋味不相上下了。

  Shirley楊此刻已經被逼到了一段樹梢盡頭,由於那樹梢較細,随時都可能斷掉,隻有用傘兵刀勉強支撐,我見她落了單要出危險,想趕過去與她彙合,但是卻難以脫身。另一邊胖子也自顧不暇,我心急如焚。想用“芝加哥打字機”掃射去幫她解圍,卻又怕把樹枝打斷,使她也跟着跌落下去。束手無策隻好大聲招呼胖子,快去救人。

  Shirley楊聽我們在另一邊大喊大叫,百忙中往我們這邊看了一眼,也喊道:“我跳下去取炳烷噴射瓶,燒了這棵樹,我點火的時候,你們倆就想辦法從樹上爬下來。”

  我心中一驚,二十多米高的大樹,怎麽能說跳就跳。保險繩從樹冠隻有一半,剩下一半跳下去不摔死也得瘸胳膊斷腿,急忙對Shirley楊說:“你吓糊塗了啊,這麽高跳下去不是找死嗎,別做傻事,不要光顧着表現你們美國人的個人英雄主義,集體的力量才是最偉大的,你堅持住,我們這就過去接應你。”

  胖子卻在旁邊煽風點火,對Shirley楊大叫道:“跳下去吧,跳下去你就會融化在藍天裏。”

  Shirley楊也不再多言,用傘兵刀割斷了腰上的保險繩,縱身一躍從樹上跳了下去,我看得眼都直了,一顆心仿佛也跟着從二十多米的高度一起掉了下去。

  胖子也張大了嘴:“啊,還他媽真敢跳,美國人真玩鬧。”隻見Shirley楊身在半空中,已經将那把金剛傘撐在手中,當作降落傘一樣,半空緩緩落下。

  若不是以那金剛傘之堅固,換作普通的傘,此刻早已經被從下邊沖擊的氣流卷成了喇叭花,想不到Shirley楊兵行險招竟然成功了。

  然而我們有點高興的太早了,就在Shirley楊降落了七八米地高度,從老榕樹的樹身中突然伸出一條粗大的藤蔓,我在樹頂看得清楚,有幾條紅色的肉X(病字頭下面一個間字)附着在藤條上。

  這條藤蔓直接卷住了Shirley,将她纏在半空,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襲擊,Shirley楊也沒有辦法,隻好用金剛傘頂端的透甲錐去戳那藤條。

  這些從X(病字頭下面一個蟲字)蟒屍體中生長出來的紅色 肉X(病字頭下面一個間字),厲害之處就在於實在太多,而且象大蚯蚓一樣,砍成幾段也能繼續生存,根本就沒有着手的地方,我身上已經被點點班班濺到了不少汁液,聞上去又苦又臭,但是好像並沒有毒,否則沾了一身,早已毒發身忘了。

  我鼻中所聞盡是苦臭的臭氣,心中忽一閃念,這些暗紅色的汁液可能就是死在老榕樹中那些人和動物的,那些紅色的肉線象是血管一樣,“打蛇打七寸,擒賊先擒王”,何不試試直接把那玉棺打碎,在樹上繼續纏鬥下去終究不是辦法,否則時間一久,手上稍有懈怠,被纏倒了就玩完,今天就賭上性命,搏上一回。

  我讓胖子先替我遮擋一陣,随即舉起手中的湯普森沖鋒槍,對準樹中的玉棺一通掃射,火力強大的美式沖鋒槍,立即就把玉棺打成了篩子,棺中的血液全漏了個幹幹淨淨。

  随着玉棺中最後的鮮血流淌幹淨,那些蠕動着的X(病字頭下面一個蟲字)蟒紅線,也像是突然間被抽去了靈魂,紛紛掉落,轉眼變得幹枯萎縮。

  Shirley楊也從半空落到了地面,因爲她拽住了那條老藤,所以並沒有受傷,隻是受了一番驚吓,臉色略顯蒼白。我和胖子急忙從樹上下來,三人驚魂稍定,這場說來就來的遭遇戰,前後不過幾分鍾,而在我們看來卻顯得激烈而又漫長。

  我剛要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話,突然整個地面強烈地抖動了一下,兩株老榕樹不停振動,樹下的根莖都拔了出來,根莖的斷裂聲響不絕於耳,好像樹下有什麽巨大的動物,正要破土而出,把那兩株兩千餘年的老樹連根帶樹都頂了起來,天上的雷聲更加猛烈,地面裂開的口子冒出一縷縷的黑煙,雷暴、黑煙、地裂,組成了一個以老樹爲中心的漩渦,把我們團團包圍。
116 鎮陵譜

 老榕樹,由於樹中全是大小窟窿,平時全指着從玉棺中生長出來的紅色肉線支撐,此時失去依憑,再加上樹冠被C型運輸機砸掉了小半部分,造成了頭重腳輕的局面,被地下的龐然大物一拱,便從側面轟然而倒。

  樹中那口被我用湯普森沖鋒槍打爛了的玉棺,也随着掉落到地面上,玉棺中的血液已經全部流盡,隻剩下裏面那赤身裸體的白胡子老頭屍體,還有那被剝了皮寄生在棺主身體上的痋蟒,這一人一蟒的屍體完全糾結在一起,從毀壞的玉棺中滾了出來,瞬間就開始産生變化,還不到三秒鍾的時間,就化爲一堆焦黑幹枯的木碳。

  叢林中一絲風也沒有,否則随便刮一陣微風,可能就把這人和蟒嚴重氧化了的屍骸,吹成一片黑色的粉末。

  我們不知西面究竟會出來什麽東西,都向後退了幾步,我來開槍栓把槍口對準樹根的方向,準備不管是什麽,先給他來一梭子再說,胖子則早已從背包中拿出了炳烷噴射器,想要演一出火燒連營。

  旁邊的Shirley楊卻用手壓住我的槍口:“別着急動手……好像是個石頭雕像,看清楚了再說。”

  隻見老榕樹的根莖緩緩從泥土中脫離,這兩株老樹的樹冠之大,在這片森林中已經極爲罕見,而延伸在地下的根莖,更大過樹冠三倍有餘,這些根蔓樹莖全部從土中脫離,那是多大的動靜,叢林中的地面,就好像是裂開了一張黑洞洞的大嘴,忽然間天地抖動,陰雲更加厚重低垂,黑雲滾滾直接壓在叢林上,轟隆隆雷聲已經沒有了界限,響成了一片。

  随着老樹的倒塌,從泥土中升起來一隻巨大的石頭XX(兩個字都不認識,一個是三個貝字疊在一起,另一個是上面一個屍體的屍字,下面三個貝字疊在一起),身上負着一截短碑,這隻XX之大,屬我們三人平生從所未見,粗一估量,恐怕不下數千斤,老榕樹的根莖都裹在XX身上,看來它是被人爲地壓在樹下。  

  這隻XX舉首昂揚,龜尾屈伸,四足着地,作出匍匐的姿勢,隆起的龜甲是雲座,短碑就立在這雲座之上,一股黑氣從XX身下冒出,直沖上青天,過了半天方才散盡,天上的烏雲也随之散去,此時四周的空氣中,充滿了雷暴過後的臭氧味道。

  我們在遠處望着,直到地面徹底恢複了平靜,确認不會再有危險了,這才走到近處查看,胖子奇道:“老胡,這麽大一隻XX,當初咱們串聯到泰安逛岱廟的時候,也未曾見過如此大的,這幾千年前的古物,咱們拉回去雖然費點力氣,卻也算件寶貝。”

  我笑道:“小胖,我發現你的審美觀有點接近於德國納粹,隻要個兒大就全他媽是好的,這麽大的東西就算你弄回去,也不會有人願意買,誰們家有這麽大地方盛得下它。”

  胖子不以爲然地說:“你真是不了解現在的經濟形勢,虧你還自稱祖上是大戶人家,我看你爺爺那輩兒,也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地主老財,現在這世界上,雖然還有三分之二的勞苦大衆沒有翻身得解放,可畢竟還有三分之一的人屬於有錢人,人家那有錢人家裏宅子多了去了,千百畝良田算個雞毛,還騰不出放XX這麽點地方嗎?不信你問問那美國妮子,她在加利福尼亞的宅子有多大,說出來吓死你,咱們國家所有兵團級的高幹住房加起來,都沒她們家後院大。”

  我大吃一驚,忙問Shirley楊:“真的假的?我聽着可夠懸的,要按胖子這麽說,你們家後院都打得開兩次世界大戰了……”

胖子不等Shirely楊答話,就搶着說:“那還能有假,她們家祖上多少代就開始玩明器了,倒過多少大鬥,順手摸上幾樣,也夠第三世界國家的人民奮鬥小半年的,老胡,也就是你土老冒兒,聽大金牙那孫子說這XX專門有人收藏,不是有那麽句老話嗎?摸摸XX頭,黃金着的撿,摸摸XX尾,活到八十九,是最吉祥的東西,宅子裏擺上這麽一隻,那真是二他媽媽騎摩托――沒檔了。”

  我忍不住笑道:“你聽大金牙跟你扯淡,他那套詞還是去年我幫他抄來的,別說摸XX了,摸雞毛都是這兩句。這是專門打洋莊唬老外使的,你要不信,就去摸摸這XX頭,以後也不用跟我鑽山溝倒鬥了,天天出門溜個灣,轉轉腰子,一彎腰就能拾到一塊狗頭金。”

  胖子被我說的一怔,随即罵道:“我說這幾句老詞兒怎麽土的掉渣,他媽的,鬧了半天是你編的?”

  Shirley楊不管我和胖子在一旁拌嘴,隻是仔仔細細觀看那隻巨大的石頭XX,想看看它究竟是怎麽從樹底下冒出來的,反複看了數遍,對我和胖子說:“你們別争了,這根本就不是XX……,而是長相和XX酷似的椒圖八水。”

  胖子不明所以,問道:“隻知道椒鹽雞塊,這椒圖什麽的卻不知道是哪個館子的……”

  我卻知道一些椒圖的事,但這不是負碑的XX嗎?便對Shirley楊說:“我這人有個習慣,在胖子這種無知的人面前,怎麽也謙虛不起來,對於這些東西我實在太熟了,據我所知龍生九子,各不相同,XX、椒圖各爲其一,椒圖是用來鎮門戶的,我覺得這隻石獸,應該是長得好像老龜一樣的XX。”

  Shirley楊點頭道:“沒錯,這石獸的外形确實象負碑的奇獸XX,但是你看它整體都是圓雕手法制造,龜甲紋路清晰,但是唯獨四隻爪子形狀尖銳,象是鋒利的武器,口中全是利牙,這些都和椒圖的特征吻合,隻不過可能有餘古滇國地域文化不同,使得這隻椒圖與中原地區的有很大不同。

  Shirley楊說罷,又取出孫教授所拍的照片給我們看,照片中是獻王祭天禮地時的六獸,其中有一隻與這石頭椒圖十分相似,我仔細對照,果然這隻椒圖頭頂也有個圓形圓球,不過先前被散落的樹根遮擋,沒有發現。

  Shirely楊接着說道:“古書中記載,椒圖好閉,有鎮宅辟邪之意,我之所以推斷它是椒圖,最重要的原因是它背上的短碑,這根本不是普通的石碑,有可能是獻王墓的陵譜,這椒圖的作用,主要是用以鎮壓王墓附近的邪氣,在王墓完工後埋在外圍,就象是現代建築儀式中的奠基典禮。”

  三人都登上石獸後背的龜甲,用傘兵刀輕輕剝落陵譜上的泥土,上面雕刻的文字和圖案逐漸顯露出來,看來果然不出Shirley楊所料,此刻我和胖子也不得不服,今天露了怯,隻好将來有機會,再找回這個場子。

  Shirley楊用照相機把刻在石碑上的陵譜,全部一一拍攝下來,又做了拓片,這陵譜上的信息實在是太多了,多的出乎意料,詳盡地叙說了獻王墓制造的經過,甚至包括陪陵的部分也都有記述,不過文句古奧,有些字它認識我,我不認識它,隻好再由Shirley楊加以說明,三人一起逐字逐句的看了下去。

  陵譜上首先說的是古滇國是秦始皇下設的三個郡,秦末楚漢並起,天下動蕩,這三個郡的首領就採取了閉關鎖國的政策,封閉了與北方的交通往來自立一國,後來漢朝定了天下基業,但是從漢代立國之後便受到北方匈奴的威脅,自顧不暇,一直沒功夫理會滇國。

  到了古滇國的末期,受到北方漢帝國的壓力越來越大,國事日非,天心已去,漢武帝向滇王索要上古的神物“雮塵珠”,國内爲此産生了激烈的分歧,獻王帶了真正的“雮塵珠”從滇國中脫離出來,遠涉至滇西的崇山峻嶺之中,剩下的滇王隻得以一枚“影珠”進獻給漢武帝。

  Shirley楊看到這裏,有些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我最擔心的一個問題終於澄清了,因爲在曆史上埋葬漢武帝的茂陵,被農民軍挖了個底朝天,墓中陪葬的“雮塵珠”就此流落人間,這段曆史同獻王墓的時間難以對應,原來茂陵中隻是一枚冒充的影珠。

  陵譜接下來記述道:“雮塵珠”是地母所化的鳳凰,自商周時代起,就被認爲可以通過這件神器修煉成仙,有脫胎換骨之效,但是需要在特殊的地點,才能發揮它的作用,周文王曾經把這些内容詳細的記錄在了天書之中。

  不過這些機密始終掌握在統治階層手中,幾乎所有的君主都夢想能夠修仙得道,長生不死,永保萬年江山,所以都竭盡全力去破解“雮塵珠”的秘密,秦末之時,這件神物流落到了滇南,獻王就是因爲舍不得這件“雮塵珠”所以才離國而去,準備到山裏找個地方,修煉成仙,而獻王墓的位置,就選在了一處風水術士眼中的神仙洞府。

  獻王墓前後總共修建了二十七年,修建的人力始終維持在十萬左右,幾乎是傾國之力,除了奴隸還有許多當地的夷人……

  我們看到這裏,都不禁乍舌不下,原來這獻王這輩子沒幹別的,把全部的精力都花在建造他的陵墓上了,想要死後在水龍暈中的屍解成仙。這事多少有些讓人難以相信,那“雮塵珠”的相關傳說,我們掌握了已經不少,但是至今也沒有确切的内容,至於獻王死後有沒有成仙,陵譜上便沒有任何記載,這件事恐怕要等我們摸進了獻王墓才能直到謎底。

  然後陵譜上隻有對獻王墓修建經過的記錄,至於古墓地宮,以及王墓的規模式樣,墓道入口之類的情況一個字也沒有。

  其次記錄的是陪陵的狀況,除了殉葬坑,陪葬坑等外圍設施之外,真正的陪陵隻有一位主祭司,在獻王入殓之後,從深谷中找來兩株能改風水格局的老榕樹,先将鎮陵譜埋入地下,老樹植到其上,然後捉來以人俑飼養的巨蟒,這種蟒在陵譜中被描繪成了青龍,極其兇猛殘暴,是遮龍山一帶才有的猛獸,當巨蟒吃夠了人俑之後,就會昏睡過去,這時候再動手活剝了蟒皮,和大祭司一起活着裝進棺中,蟒肉人體,加上茛木棺底,與這株老樹,就會逐漸長爲一體,得以長久的維持肉體不腐不爛。

  有餘那口玉棺破損了,這裏被改的風水格局一破,壓制在地下幾千年的地氣,得以宣泄,雷暴黑雲都是地脈産生了變化,這才把埋在樹下的鎮陵譜拱了出來。

  最後,鎮陵譜上還有些弘德頌攻的描寫,都沒有什麽大用,胖子見並沒有記載獻王墓中都有何種珍奇的陪葬品,不免有些許失落,在我看來,這些信息已經足夠讓我們順利找到目标了,既然知道了這裏的風水格局,隻需要用羅盤定位,就算找不到蛇河,也盡可以找到目标倒鬥。

  我見再也沒什麽内容值得看了,就收拾東西,連續一天一夜沒睡,人困馬乏,今天争取盡早找到溪谷的入口,然後好好的休息一下。  

  Shirley楊見我和胖子準備要收拾東西出發,便說道:“別急,鎮陵譜背面還有一些内容,咱們再看看別落下了什麽才好。”

  我隻好又轉到另一邊,看那鎮陵譜後邊還有什麽内容,Shirley楊已經把上面泥土刮淨,我們湊過去一看,都作聲不得,原來鎮陵譜背面,是整面的浮雕,一座窮天下之莊嚴的壯麗宮殿,懸浮在天空的霓虹雲彩之上,難道那獻王墓竟是造在天上不成?
117 在蟾之口

 浮雕中最高處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月城、角樓、内城、瘗碑、阙台、神牆、碑亭、獻殿、靈台等建築一應俱全,後邊的山川都是遠景。宮殿下沒有山丘基石,而是數道霞光虹影,淩空步煙,四周有飛龍纏護,顯出一派超凡脫俗的神仙樓閣風採。

  再下邊的内容,表現的是玄宮下的神道。神道兩邊山嶺綿延,高聳的山峰傳達出一種森森然巍巍然之勢,襯托得空中樓閣更加威嚴。這條神道應該就是名爲蟲谷的那條溪谷了。

  胖子看罷笑道:“獻王老兒想做神仙想瘋了,連墓都造得如同玉皇大帝的天宮,還他媽在天上蓋樓,不如直接埋到月球上多好。”

  Shirley楊說:“獻王墓内部的詳情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人知道了,所有的線索都說王墓在水龍暈中。即便那水龍暈再神奇,我也不相信這世界上存在違背物理原則的場所。這鎮陵譜背面的雕刻一定是經過了藝術加工,或是另有所指。”

  我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所謂的水龍,不過就是指流量大的瀑布;那種暈,就是水氣升騰所産生的霓虹,有形無質,所以被古人視作仙人橋,不可能在上面建造建築物。咱們看到的這座宮殿雕刻應該不是王墓,而是王墓的地面祭祀設施,叫作明樓。按秦漢制,王墓的地宮應該在這座明樓地下十丈以下的地方,這種傳統一直被保留到清末。”

  Shirley楊問我道:“如果是祭祀設施明樓,也就是說,獻王死後每隔一段特定的時間,便會有人進到明樓中舉行祭拜的儀式。可是據人皮地圖上的記載,王墓四周都被設了長久不散的有毒瘴氣,外人無法進入,那祭拜獻王的人又是從哪進去的?難道說還有一條秘道可以穿過毒霧?”

  山谷中瘴氣産生的原因不外乎兩種。一種是由於地形地勢的緣故,深山幽谷,空氣不流通,這些植物滋生的潮氣濃度過大,加上死在裏面的各種動物腐爛的屍體混雜在其中,就會産生有毒的瘴氣。

  還有另一種,可能是在王墓完工、獻王入殓之後,人爲設置瘴氣。利用了蟲谷中低凹的地形,在深處不通風的地方種植特殊的植物,這些植物本身就帶毒,這樣一來就形成了一道拱衛王墓的屏障。不過也不一定是種植有毒植物,據說蟲谷深處不通風,秦漢時期從硫化汞中提煉水銀的技術已經非常成熟,也有可能是在附近放置了大量的汞;時間一久,汞揮發在空氣中形成了有毒物質。隻是這種可能性不大,即使山谷中空氣再不流通,畢竟也是暴露的空間,除非建造獻王墓的工匠們另有辦法。

  三人商議了一番,又取出瞎子那張人皮地圖進行對照,發現地圖比鎮陵譜少了一點東西。鎮陵譜背面的石刻,在溪谷中的一處地方刻着一隻奇形怪狀的(上“四”下“或”)口蟾蜍,蟾蜍嘴大張着;靠近獻王墓的地方,也有隻對稱的蟾蜍(足 + 然),同樣張着大嘴。

  而在人皮地圖中,隻有溪谷中的這一隻蟾蜍,而且這隻蟾蜍的嘴是閉着的。繪制人皮地圖給滇王的人對瘴霧之後的情形一無所知,隻大緻标志了外圍的一些特征。很顯然獻王墓内部的情況屬於絕對機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知道。

  這個小小的區別,如果不留意看的話很難察覺到。因爲鎮陵譜與人皮地圖上都有很多各種珍禽異獸,這些動物並不見得真實存在於獻王墓附近,有些隻是象征性的繪制在上面。這和古時人們的世界觀有關系,就如同有些古代地圖用龍代表河流,用靈龜表示雄偉的山峰一樣。

  不過這隻蟾蜍很不起眼,說是蟾蜍似乎都不太準确,形狀雖然象,但是姿勢絕對不象。面目十分可憎,腹部圓鼓,下肢着地,前肢作推門狀舉在胸前,高舉着頭,雙眼圓瞪好象是死不瞑目一樣,鼻孔上翻朝天,一張怪嘴大得和身體簡直不成比例。

  我指着鎮陵譜上的蟾蜍說:“這一裏一外兩隻蟾蜍完全對稱,整個圖中谷中谷外對稱的地方隻有這一處,很可能就是祭祀時從地下穿過毒瘴的通道,蟾蜍的怪嘴應該就是大門。人皮地圖上隻标志有一隻,那是繪圖的人不知道内部的情況。咱們隻要在蟲谷中找到這個地方,就可以進入深處的獻王墓了。”

  Shirley楊對我的判斷表示贊同,而胖子根本就沒聽明白,隻好跟着聽喝兒就是了。我們又反複在圖中确認了數遍,隻要能找到那條溪谷,便有把握找到這隻可能藏有秘道的蟾蜍。至於它是隻石像,還是個什麽別的所在,等找到那個地方就知道了。

  我們從椒圖背上下來,回首四顧,周圍一片狼籍——倒掉的兩株大樹,破碎的玉棺,C型運輸機的殘骸,還有那隻被“芝加哥打字機”射成一團破布般的大雕鵠,最多的則是樹身中無數的屍骨。

  胖子用腳踢了踢地上的雕鵠屍體:“打爛了,要不然拔了毛烤烤,今天的午飯就算是有了。”

  我對他說:“先別管那隻死鳥了,你再去機艙殘骸裏看看,還有沒有什麽能用的槍支彈藥,都收集起來,咱們出發的時候帶上一些;這片林子各種野獸太多,子彈少了怕是應付不了。”

  C型運輸機的殘骸從樹上落下來,已經摔得徹底散了架,胖子扒開破損的鋁殼在裏面亂翻,尋找還能使用的東西。

  我和shirley楊則去把那具美國空軍飛行員的骸骨從各種動物的屍骨中清理出來。我把他手中的雙頭夾取下來捏了幾下,滴哒做響,心想那玉棺中滲出來的鮮血滴在玉石上也是滴滴哒哒的聲音,雕鵠在機艙裏啄食樹蜥也發出那種象是信号般的聲音,還有痋蟒撞擊玉棺發出的聲音——那段鬼信号的代碼究竟是哪裏傳出來的,恐怕已經無法确認了。一個在叢林中漆黑的夜晚裏發生的事情,各種因素對人的判斷力都産生了極大的影響;黑暗中的事情,誰又能講得清楚。我更願意相信,是這位美國飛行員的亡靈在給我們發出警告。

  不過有一件特殊的事引起了我們的注意,就是這具飛行員身上穿的服裝标記是屬於轟炸機編隊的,而不是運輸機;另外他背後還有一塊已經糟爛的白布,上面寫着“美國空軍,來華助戰,軍民人等,一體協助。”

  這說明他並不是這架C型運輸機的成員。這一帶氣候複雜,由於高山盆地落差太大,氣流氣壓極不穩定,倒确實可以說是一塊飛機的墓場,應該在這附近還有其餘的墜毀飛機。而這位幸存者在走出叢林的時候成爲了那口玉棺的犧牲品,也許在我們接下來的行程中,還會遇到其餘的飛機殘骸。

  於是我用工兵鏟在地上挖了個坑,想把飛行員的屍體掩埋了。但是發現這裏地下太濕,挖了沒幾下就全是植物根莖,還有論公斤算的蝽蟲卵,白花花的極是惡心。這裏環境實在是太特殊了,雖然處於亞熱帶,但是更接近於北回歸線以南、南回歸線以北的熱帶雨林。瀾滄江和怒江水系不斷沖刷這塊低窪的(“肆”的左邊 + 夭)地,充沛的地下水資源和濕熱無風的環境導緻了大量植物的繁衍滋生,地下全是粗大的各種植物根系,根本就不适合埋人,怪不得那位祭司葬到樹上。

  我和shirley楊商量一下,決定暫時先用那架C型運輸機的機艙殘骸當作棺材,把他的屍骨暫時寄存在裏面,回去後再通知他們的人來取回國去。

  這時胖子已經撿了三四隻完好的湯普森沖鋒槍,還有十餘個彈夾彈鼓,當下一齊幫手把那美國人的屍骨用一張薄毯卷了,塞進機艙裏面,然後盡量的把艙身的缺口用石頭堵住。

  Shirley楊用樹枝綁了個十字架,豎在C型運輸機的殘骸前邊。我們肅立在十字架前,shirley楊取出聖經默誦了幾句,希望這位爲人類自由而犧牲的美國空軍能夠安息。

  這情形讓我想起了在前線面對犧牲戰友的遺體,忽然覺得鼻子有點發酸,急忙使勁眨了眨眼,擡頭望向天空。

  胖子忽然向前走上兩步說道:“安息吧,親愛的朋友,我明白你未完成的心願。輝煌的戰後建設的重任,有我們承擔。安息吧,親愛的朋友,白雲藍天爲你譜贊歌,青峰頂頂爲你傳花環。滿山的鮮花血草告訴我們,這裏有一位烈士長眠。”

  我對胖子的言行一向是無可奈何、哭笑不得,眼見天色已經近午,再耽擱下去,今天又到不了溪谷的入口了,便招呼他們動身啓程。

  雖然湯普森沖鋒槍的自重很大,但是經過這個漫長的夜晚,我們充分的體會到在叢林中沖鋒槍的重要性。除了shirley楊用不慣這打字機之外,我跟胖子每人挑了一支,“劍威”和剩餘的一支六 四式手槍就暫時由shirley楊使用。彈夾彈鼓能多帶就多帶,把那些用來封裝槍械的黑色防水膠袋也帶在身上。

  我們繼續沿着遮龍山向前進發,邊走邊吃些幹糧充饑。今天的這一段行程相對來說比較輕松,吸取了昨天的教訓,盡量選靠近山脈的坡地行走。山脈和森林相接的部分,植物比叢林深處稀疏不少,由於密度适中,簡直象是一個天然的空氣過濾淨化器。既沒有叢林中的潮濕悶熱,也沒有山上海拔太高産生的憋悶寒冷,一陣陣花樹的清香沁入心脾,令人頓覺神清氣爽,頭腦爲之清醒,一天一夜中的困乏似乎也不怎麽明顯了。

  如此向西北走了四五個小時的路程,見到一大片花樹,紅白黃三色的花朵都是碗口大小,無數大蝴蝶翩翩起舞。有一條不小的溪流自花樹叢中經過,深處是一片林上林——也就是樹木高大,這種大樹又集中在一起,比附近的植物明顯高出一半,所以稱其爲林上林。這條蜿蜒曲折的溪流可能就是當地人說的蛇爬子河了,蛇河水系在這一帶都集中在地下,地表隻有這條溪流。

  溪水流過花樹叢,經過一大片林上林,流入遠處幽深的山谷。由於植物密集,地形起伏,用望遠鏡也看不到山谷裏面的情形。我取出人皮地圖找了找附近的參照物,确認無誤,這裏就是蟲谷的入口。經過這一段,随着地勢越來越低,水流量會逐漸增大,那裏有一部分修造獻王墓時留下的堤壩。而且這裏地面上雖然雜草叢生,大部分都被低矮的植物完全覆蓋,但是仍可以看到一些磚瓦的殘片,應該就是王墓神道的遺迹。

  我們見終於到了蟲谷,都不由得精神爲之一振,加快腳步前進,準備到了堤牆遺迹附近就安營休息。信步走入了那片花樹,初時這些低矮的花樹各色花朵争相開放,五顔六色,說不盡的姹紫嫣紅;而在樹叢深處,則一色的皆爲紅花紅葉,放眼望去,如一團團巨大的火雲,成群的金絲鳳尾蝶穿梭在紅花叢中。

  這裏真是神仙般的去處,比起就在不遠處我們過夜的那片陰森叢林,簡直是兩個世界。胖子說道:“可惜那兩把捕蟲網都不知道丢到哪裏去了,否則咱們捉上幾百隻蝴蝶拿回北京做标本賣了,也能賺大錢。看來這世上來錢的道不少,隻是不出來見識了,在城裏呆着又怎麽能想得到。”

  Shirley楊說:“這些紅花紅葉的花樹叫作苭(上“明”下“玉”)蕨,其形成時間在第三紀以前,距今已有幾千萬年。同代的生物在滄桑巨變中基本滅絕了,如恐龍早已作古化石,苭(上“明”下“玉”)蕨則成了孑遺植物。它主要生長在幽暗清涼的密林之中,這些異種大蝴蝶恐怕也隻在這附近才有。你一次捉了幾百隻,豈不是要讓這種稀有的金錢蝴蝶和苭(上“明”下“玉”)蕨一起滅絕了嗎?”

  胖子怒道:“真是的,你這人就是喜歡給別人上課。我隻是順口說說而已,真讓胖爺來捉蝴蝶,我還耐不住那性子呢!小蝴蝶随便捉捉就沒了,哪有倒鬥來得實惠,一件明器便足夠小半輩子吃喝享用。“

  三人邊說邊在花樹間穿行,尋着古神道的遺迹來到了花樹叢與林木相接的地帶。這裏就是蟲谷的入口,随着逐漸的接近獻王墓,古時的遺迹也越來越多。

  谷口顯得與周圍環境很不協調,光秃秃的兩座石山,在近處看十分刺眼。隻是這裏位於那片林上林的後邊,從外邊看的話,視線被高大的林木遮擋,完全看不到裏面的光秃石山,隻有親身走到蟲谷的入口才會見到。誰也沒想到這麽茂密的叢林中有這麽兩塊寸草不生的巨大山石,所以給人一種很突兀的感覺。

  我們舉目觀瞧,都覺得這兩塊石頭象什麽東西,再仔細一看,石上各用黑色顔料畫着一隻眼睛。不過不是雮塵珠那種眼球造型,而是帶有睫毛的眼睛,目光深邃威嚴,雖然構圖粗糙,卻極爲傳神。難道這是在預示着已經死去的獻王正在用他的雙眼注視着每一個膽敢進入這條山谷的人?

  Shirley楊走到近處看了看那岩石,轉頭對我們說道:“這是塊一分爲二的隕石,附近的墜機事故,多半都與它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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