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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第40章
第一百六三章 屍洞效應

 腕子被幾隻手捉住,立刻感到一陣陰冷的劇疼,Miai沖鋒槍落在了地上,身不由己的被扯向黑暗之中,急忙用另一條正準備邁出香爐的右腿,勾住厚重的爐口,大腿的筋骨被抻得快要撕開了。

 混亂中隻看見那數十條,都是如人手一般的怪手,漆黑異常,被射燈的光束照上,立刻變成詭異的白色,都是從黑暗的墓室角落中伸出來的,胖子和Shirley楊也被數隻白色的怪手扯住,其中Shirley楊的情況最爲危險,半邊肩膀都被拽進了墓牆,而胖子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他的脖子被從牆中伸出的怪手捉住,正拼命弓着雙腿挂住丹爐,也隻是在勉強支撐。

 這些從牆壁中探出的手,悄然無聲,所以誰都沒有察覺,待到被抓住,慢慢扯進墓牆的時候,不得不用全身的力量抗衡,稍一松勁就會立刻被扯進萬年老肉芝的屍殼裏,所以這時候胖子和Shirley楊誰也說不出話來,自保尚且艱難,更別說互相救援了,隻聽見他們緊咬牙關的咯咯聲,連騰出手來使用武器反抗的餘地都沒有了。

 隻有我的情況稍好一些,由於站在香爐比較遠離牆角的地方,隻有右腿被牆裏伸出的幾隻手扯住,其餘的手都夠我不到,隻在憑空亂抓。

 我知道這功夫必須立刻做出判斷,是先自救還是先救Shirley楊,也許等我擺脫出來之後,已經來不及救她了,現在伸手當然能抓住她,但是未必就能将她拽回來。而且我的右腿尚被扯住,那樣一來。就會形成進退兩難的情況。既就不到她,自己也會失去脫身的機會。

 但是此時又哪裏有時間去權衡其中的利弊,隻能憑着多年來在生死線上摸爬滾打的經驗,伸出左手到胖子腰中抽出登山鎬,順勢遞向即将完全被從丹爐中拽走的Shirley楊,勾住她腰中地一個安全鎖,使她暫時不至於被拖入墓牆中。

 我一手用登山鎬勾着Shirley楊,與此同時,立刻用另一隻手取出Zippo打火機,在右腿上一蹭打着了,忍着大筋被拉抻的疼痛,俯身用火去燎捉住我右腿地幾隻手,那些從墓牆中伸出的人手,一被火焰燒灼,都紛紛縮了回去。

 我腿上得脫,趕緊把右腿收了回來,這時身體一得自由,手中絲毫也不停留,左手仍然用力握住登山鎬,把Zippo打火機扔給仰面朝天的胖子,胖子後背、脖子、左邊臂膀都被那些手抓住。雙腿勾着丹爐,右手沒着沒落,正自焦急,見Zippo扔至,立刻用手接住,蹭燃了火焰,去燒那些抓住他脖子的“人手”。

 我見胖子在片刻之間,就能脫身,就剩下Shirley楊處境危險了,於是用一隻手抓住她的腰帶,探出身去用登山鎬猛砍牆角的人手,那些手臂似乎都是長在牆裏,也看不見身體的樣子,隻有一條手臂挨着一條手臂,一碰到任何東西,便立刻抓住再不撒手,直扯進牆中才算完,牆裏好象是個混屯的無底深淵,裏面全是掙紮哀嚎的餓鬼,用登山鎬砍退了一隻怪手,立刻又伸出來一隻。

 Shirley楊得到我的支援,終於把兩臂和身體擺脫出來,正當要被我拉回丹爐之際,她忽然驚呼一聲,身體迅速向後仰倒,原來有隻漆黑的怪手揪住了她的頭發,Shirley楊爲了行動方便,将長發束成馬尾紮在頭後,卻不料竟被扯住,頭發被戗着反向拉扯是何等疼痛,使得她腰腿都使不出任何力量。

 我急忙将她攔腰抱住,但這樣一來就抽不開身,去對付揪住她頭發的那隻怪手了,而胖子也還沒完全擺脫出來,就算我把Shirley楊抱住,形成僵持的局勢,等到胖子過來支援的時候,就算Shirley楊沒被扯進牆壁,她的頭皮也會被撕掉。

  Shirley楊應變能力也是極強,頭上劇痛,心中神智未失,在墓牆中其餘的怪手觸到她之前,已把傘兵刀握在手中,握緊刀柄,猛向後一揮,割斷了一半頭發,我立刻将她拖離了險境。

  這時胖子也已脫身,墓牆中的無數手臂剛好能夠到丹爐的距離,三人不敢繼續留在爐中,立即縱身躍向墓室中間。

  周圍污水流淌,已經溶解得不成樣子,整個墓室正在逐漸變軟,剛才我們所在的牆角最早産生變化,無數的人體和手臂在其中蠕動,其餘各處,也都從壁中漸漸顯露出死屍的肢體,不過還未能活動。

 我們看得觸目驚心,胖子忙道:“胡司令,敵我力量對比懸殊,鬥争形勢過於惡劣,看來咱們要撤到上山打遊擊了,再不走可就讓這獻王墓包餃子了。”

  此時我反倒是下定了決心,想要敗中求勝,就得有破釜沉舟的膽量,關鍵時刻不豁出去是不行的,於是對胖子與Shirley楊說:“開弓就沒有回頭箭,我今天非把獻王掏出來不可,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大不了兩腿一蹬拉雞BA倒。”

  現在的形勢看似山窮水盡,其實還有一點機會,我們事前又怎會想到獻王的椁是個萬年老肉芝的死體,而且還遠不止這麽簡單,從地下挖出太歲原本平常,有些地方的展覽館裏就有陳列品供人參觀,所謂的“太歲”,也不過是一種單生細胞的肉菌,被割掉一塊肉,也可以自行生長,是肉芝的一種,可以入藥,有輕身健骨的奇效,唯一共通的特征是“眼睛”,太歲上都有一個黑如眼膜般的孔洞,也是它的核心部分,研習風水之術,對“太歲”之說不可不查,《青竹地脈論》中認爲太爲兇,歲爲渕(即木星),是太古兇神死後留在世間的肉身,在這個眼睛上有很多說法,有明眼、暗眼之分,明眼就是在表面,能看到它的目,是睜着的,隻有這種才可以入藥食用,而暗眼,則是眼睛藏在裏面,做閉合的樣子,此乃兇惡之兆,噩氣内聚,觸之不祥。

  當然我們現在遇到的應該不是一目的“太歲”,太歲隻是“肉芝”的一種,“肉芝”的涵蓋面很廣,相關傳說也多,不僅中國有,國外也有,中國有部叫做《鏡花緣》的小說,其中記載主人公周遊到一個海中島嶼上,見一寸許高的小人騎馬奔馳,便縱步追趕,無意中被地下樹根絆倒,剛好把那個小人吃到口中,頓覺身輕如燕,這個故事當然是演義出來的,但其中主人公吃掉的騎馬小人,就是“肉芝”的一種形態。

  還有清乾隆年間,在雲南山林中,出現了一個怪物,外形象是個大肉櫃子,數尺見方的大肉塊,有人臉般的五觀,凡是碰到的東西,不論死活大小,就都被它吸入體内,如同一個無底大洞,一時攪得四民不安,以器械擊之,毫毛無損,縱有博物者(見多識廣的人)也不能指其名。

  官府出面懸賞征集能消滅這個大肉櫃子的人,有擅風水術之人出,說此物乃肉芝也,是地氣郁結所化,遂遣膽大敏捷之士數十,用長竿挑了污穢之物,将之引至“頓筆青龍,屏風走馬(風水中形容地形的術語)”之處,那個大肉櫃子,則立刻幹枯變硬,使人搬柴草燒之,惡臭之氣傳於百裏開外,聞到這氣味的人,都不免腹瀉嘔吐三天,此事在清代至民國期間有過很多版本的記載,其中也不乏誇大演義,但是整體的事件框架應該是真實的。

  我手中的那本殘卷《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其中“地”字一卷,就詳細闡述了生長於地下的“肉芝”,凡風水大沖,清濁失調的所在,都會長有肉芝,但是根據其形態不同,吉兇各異,一目者最爲普通,是“太歲”;二目者爲“青忽”,五官兼備爲“烏頭”,具三目者爲前官後鬼的“蝼廢”,遍體生眼的則被稱爲“天蛻”。

  獻王的“肉芝椁”,最少有兩目,一個眼是他老婆封住的缺口,另一個眼就是獻王棺材沉下去的地方,那也就是說這裏不是“青忽”。就是“烏頭”,在古代又有個別稱,換做“牛慁”,是古神的名字,所以才會用銅牛頭來做它的長生燭,外形應該是一個肉呼呼的人頭肉瘤形狀。

  既然是雙眼的老肉芝,那是最少也需要數萬年事件才能形成,如果把它的肉徹底挖盡了,不留一絲一毫,那就不會再長出新肉了,我們見到便是一具被挖光了肉的屍殼,從中突然冒出來的衆多人手肢體,應該是當年有人打算令這萬年老肉芝長出新肉,把精血充足的大量活人,用白蠟一層層的澆在肉芝屍殼上,讓他們與肉芝長爲了一體,以期能重新長出肉芝,服用後便可以延年益壽。

  不過似乎還沒等到成功,獻王就先死了,我曾聽Shirley楊說在法國巴黎,地下萬屍洞的最深處,(巴黎聖母院中的女主角,死後就被扔在萬屍洞上邊的一層)在那下面,梵蒂岡教皇廷封印着一個能吞噬一切的“屍洞”,據說那是由於死者太多,将世界腐蝕出來的一個“縫隙”,位於這個世界中生與死,正與反,黑與白之間的“縫隙”,屍洞中有無數的人手,被這些手捉住的東西,都會被扯入“屍洞”裏,然後化爲“屍洞”的一部分,如果任由它無休止的擴大下去,造成最恐怖的“屍洞效應”那後果不堪設想。

  法國的這件事,屬於教皇廷的機密,外人隻能知道個大概,至於這屍洞形成的原因,從來沒有正式公開的結論,甚至就連屍洞存在的事實,都始終遮遮掩掩。

  我們三人在雲南獻王墓中,面對最後的一層棺椁,險些被無數人手扯進牆壁,那應該就是一種由大量遇害者所腐蝕出來,附在老肉芝幹殼上的“屍洞”了,究其根源多半還是這附近天然風水的格局改動太大,形成了陰陽清濁不分的混沌地帶,趁着它的“屍洞效應”還沒完全發生,應該還有一線機會,把那落入眼窩深處的獻王棺找到,我不顧Shirley楊的阻止,隻扯了一條繩索,獨自跳了下去,一具高大的人形棺材就斜斜的戳在面前。
第一百六四章 斬首

 抹頭盔上被污水遮住的射燈,盡量使燈口照出的光束變得清晰一些,在這“烏頭肉椁”的眼穴中,看明了周圍的環境。

  這裏就象是一個狹窄短小的豎井,形狀深淺都與入口的眼框完全不同,約有四米多深,一人多寬,四周盡是黑色的黏稠物,似乎是眼球腐爛而形成的,由於“烏頭肉椁”正在腐爛溶解,所以使這眼窩慢慢變大,獻王的棺材剛好掉了進來,斜倚在其中,棺材本來就不小,加上我也跳到眼穴裏,其中的空間顯得非常局促,進退伸展都不得便。

  這時頭上燈光一閃,Shirley楊在上邊探着身子,焦急的對我說:“老胡,快上來,屍洞效應正在不斷擴大,再晚一點咱們都出不去了,那雮塵珠不要也罷,總不能因爲我,連累你們都在此送了性命。”

  我一邊用手抹去獻王棺材上的黏液,一邊對Shirley楊說:“現在走自然是走得脫,但回去後還不把腸子悔青了,這肉椁年頭太久了,深處沒有那麽快形成屍洞,給我三分鍾……兩分半的時間就夠了,你快讓王司令把開棺的加夥給我扔下來。”

  我原想讓胖子和Shirly楊先撤到外邊等我,但是知道這種話說了也沒用,我留在這裏,他們肯定不會答應先行撤退,隻好讓他們在上邊協助我,盡快做完大事,一同跑路。

  片刻之間,獻王的内棺就已經被我探明,這是一口半人形的“玉頂簪金麟趾棺”,上邊有個人頭和兩個肩膀的形狀。玉頂金盒。封口處是四個黃金“麟趾”交錯封閉,因爲獻王打算屍解後升仙,所以棺蓋都未曾楔實。先前看這“玉頂簪金麟趾棺”落入眼穴的時候,中間好象裂開了一條縫隙,其實那是因爲表層的肉椁屍殼,受到空氣的侵蝕所融化。露出中間一道殷紅勝血地玉頂。

  人形棺在中國古代並不多見,有地話也多半爲木制棺材。不過我沒時間分辨這些細節,隻注意到棺頂上記得着一個旋渦,這旋渦的圖形幾乎遮蓋了整個玉頂,旋渦和眼球相似,仔細一看原來是一隻彎曲的鳳凰,團成旋渦地形狀,瞳孔的地方就是鳳凰的頭部,這肯定就是“雮塵珠”的标記了。一看到這個标記,頓時熱血上湧,心中又多了幾分指望,這顆迷一樣的珠子,多半就在獻王的内棺裏。天見可憐,一路上舍生忘死,畢竟沒有撲空。

  眼穴中已經容不下第二個人進來了,胖子和Shirley楊空自焦急,卻沒辦法下來幫手,隻好把工具遞下來給我,先前我計劃不在這開棺,本拟用繩子套牢後全部拽上去,設法拖離這肉椁,到安全地地方再找開來細細搜索,但是下來一看,才發現這口内棺底下一部分,已經與這萬年老肉芝的屍殼長死了,再也難以分離,隻好就在這狹窄的空間裏動手。

  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用“探陰爪”把麟趾一個接一個的撬開,就覺得兩隻手都有點不夠用了,恨不得把腳也使上,也許就因爲動作稍慢幾秒,就會錯過逃生的時機。

  雖然竭力安慰自己,一定要冷靜,欲速則不達,但是心髒卻愈發碰碰碰地狂跳不已,又哪裏冷靜得下來,我已經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這口内棺上,對Shirley楊和胖子在上邊的不斷催促與提醒,充耳不聞。

  我估計着時間已經並不多過了一分鍾,按我的預計,三分鍾之内拿到“雮塵珠“,烏頭肉椁出口處的那個眼穴還不至於被逐漸擴大地屍洞覆蓋,一分多鍾就拆了棺蓋,時間還算來得及,想到這裏,心情稍微平緩一些。

  Shirley楊見我即将揭開獻王内棺的蓋子,便立刻扔下一枚冷煙火:“老胡,這是最後一支了,它滅掉之前,不管能否找到,你都必須上來。”

  漆黑黏滑的眼穴中,立刻煙火升騰,亮如白晝,我口中答應一聲:“放心吧,時間絕對夠了,咱們用繩子把這老粽子拖出去……”

  說着話已經将玉蓋用力揭開,裏面立刻露出一具屍體,冠戴掉落在了腳下,頭上隻戴鑲金嵌玉的“折上巾”镤頭,身着黑色蟒紋玉甲斂袍,腰挂紫金帶,不是獻王更是何人。

 但我随即感到不寒而栗,獻王的屍體竟然沒有臉,也許這麽形容不太恰當,洞中空間狹小,我和獻王的屍體幾乎是臉對着臉, 隻見那屍體的五官都已經變得模糊扭曲,隻留下些許痕迹,口鼻雙眼,幾乎難以分辨,好象是融化在了臉上,顯得人頭上平滑詭異,如同戴了張玉皮的面具,被冷煙火的光亮一映,顯得十分怪誕。

  我心中暗自稱奇,難道又他娘的着了老賊的道兒了?這是具假人不成?急忙捉住獻王屍身的手臂,剝去那層蟒紋斂袍,但見五指緊握,手中顯然是纂着明器,膚色蠟黃的似要滴出水來,好象正在發生着什麽不同尋常的變化。

  看這屍體的手部皮膚,倒不是假人,我用手在獻王屍體上捏了一把,甚至還有些彈性,保存的極爲完好,再那屍體臉上捏了捏,卻觸手堅硬,似乎已經完全玉化了。

  真正的“雮塵珠”什麽樣,我並沒見過,隻在那沙海中精絕遺迹裏看過個假的,是用罕見的古玉制成,比人頭小上那麽幾圈,形狀紋理都與人眼無異,卻不知真的大小幾何,能不能就這麽握在手裏。

  但此刻根本無暇仔細分辨,立刻取出捆屍索,在獻王屍身的脖頸中打了個套,想将他從内棺中扯出,讓胖子拖他上去,但是手中扣定“捆屍索”向後扯了兩扯,拽了兩拽,那屍體竟然紋絲不動。

  我心中納罕,不知哪裏又出了古怪,隻好擡起手,抽了那獻王的屍體幾個耳光,再向外拽仍然不動分毫。

  最後沒辦法了,也來不及再找原由,隻好就地解決問題,從攜行袋中摸出一枚桃木釘,直插進了死屍的心窩子,然後雙手平伸,從頭到腳在獻王屍體上排摸起來,摸到他左手之時,見和右手一樣,也是緊緊握成拳頭,手中明顯是有什麽東西。

  我立刻又取出兩枚桃木釘,釘牢了獻王屍體臂彎,用力掰開他的手指,心中暗暗祈禱,但願那“鳳凰膽”就在這裏,但是等掰開之後,猶如兜頭被潑了一盆冷水。

  獻王屍體的左手中,握着的是一枚變質了的桃核,雖然出乎意料之外,但是這也並不奇怪,中國人對“桃”有特殊的感情,他們把桃看成一種避邪、免災、增壽的神物,因此古代工藝品中有不少以桃爲造型的器物,相傳漢武帝是西漢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皇帝做的久了又想做神仙,於是經常興師動衆的去三山五嶽祭拜,還派人到各地尋訪長生不死之藥,這片苦心終於感動了昆侖山的西王母,在元封元年的七夕之夜,乘着紫雲辇來未央宮見了漢武帝,歡宴之際,西王母給漢武帝劉徹吃了四個仙桃,漢武帝覺得味道甘美,芳香異常,與人間俗物迥異殊絕,便打算留下桃核在人間栽種,結果得知這種神品在人間難以存活,結果大失所望,後來漢武帝終於沒能實現長生不死的願望,但是活到七十來歲的人,在古代是十分稀少的,也許正是因爲吃過仙桃,才活到七十歲的,當然這隻是個民間傳說,但是帝王死後手中握桃核入殓之風,由來已久,早在東周列國之時就非常普遍,不過桃核是植物,最容易分解,所以後世開棺都難以得見。

  我微一愣神,便想起這個傳說,心中連連叫苦,隻好再去掰獻王屍體的右手,而那手中卻是很多墨玉指環,其中還夾雜着一些黑色雜質,匆忙中也沒時間想這是什麽東西,順手都塞到了攜行袋裏。

  胖子在上面大叫道:“胡司令,沒時間了,快走,快走。”

  我知道胖子這麽喊,一定是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了,但是那性命攸關的“雮塵珠”,卻仍沒有個着落,這時靈機一動,說不定是因爲獻王在口中含了那顆珠子,這屍身的腦袋才會變成這麽古怪,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就取了這獻王的首級回去研究研究。

  於是對胖子喊道:“把工兵鏟給我扔下來,再他媽堅持最後十秒鍾。”說完接住胖子遞下來的工兵鏟,伸手一摸獻王的脖頸,並沒有像他面部一般石化,對準了位置,用美式工兵鏟全是鋸齒的一面亂切,遇到堅韌之處,便用傘兵刀去割。

  這時那具即将被我割去人頭的屍體,突然劇烈的抖動了一下,我心知不妙,先自出了一身的白毛汗,急忙揪了那顆人頭,迅速向上攀爬而去,洞底的冷煙火已經滅了,不用低頭向下看,憑感覺也能知道,獻王那沒有腦袋的屍身,正在向我追來。
第一百六五章 天崩

 滑的眼穴中,踩踏着獻王的内棺,拼命向上攀爬,胖子和Shinley楊焦急的催促聲正從上方不斷傳來,不知是由於心態過於急躁,還是“烏頭肉椁”中那些融化的物質影響,就覺得四周全是黑暗,登山頭盔上那僅有的微弱光束,似乎也融化到了肉椁無邊的黑暗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就在這向上攀登的過程中,我覺得下方有個東西也在跟着我往上爬,剛一察覺到,心中便先已涼了半截,這肉椁的眼穴裏,除了獻王的無頭屍,又哪裏還有什麽其餘的東西,肯定是那老粽子追上來要搶他的人頭了。

  這念頭也就在腦中一閃,便覺得左腳已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拽住,本已快爬出去了,此刻身體卻又被拉回了眼穴中間,我一手夾着那顆人頭,一手将工兵鏟插入老肉般的牆壁,暫時固定住身體,以免直接掉到底部。

  我低頭向下一看,恍惚的光線中,隻見一具黑雜雜的無頭屍體,從内棺裏掙紮着爬了出來,無頭的屍身上,象是覆蓋了一層黑色的黏膜,幾乎與這“烏頭肉椁”的眼穴化爲了一體,伸出漆黑的大手正抓住我的腳脖子向下拉扯。

  那些桃木釘似乎這屍體根本不起作用,這說明隻有一種可能,這屍體已經與附着在肉椁裏的“屍洞”溶爲了一體,獻王的屍體就是屍洞的中心,念及此處,不由得心寒膽顫,聽Shinley楊講,那法國巴黎的地下墓場。誰也說不清究竟有多深。規模有多大,裏面又總共有多少各種類型的幹屍,有種流傳比較廣泛的說法是,巴黎地下墓場地規模,堪與北京地下地人防工事相提並論,這樣的比較雖然並不絕對可靠,卻足以見得這墓穴大得非同小可。

  由於一個不爲人所知地原因,才使得巴黎地下墓場的深處,産生了某處超自然現象的“屍洞”,那是一個存在與物質與能量之間的“縫隙地帶”,法國的“屍洞”據說直徑隻有兩三米,而這獻王的肉椁縱橫不下二十多米,倘若真是完全形成了一個能吞噬萬物的“屍洞”,我們要想逃出去可就難於上青天了。

  不過此時身臨絕境。根本顧不上許多,隻有先設法擺脫這無頭屍的糾纏,於是對上邊的胖子叫喊:“胖子拿雷管,快拿雷管!”說着話的同時,将那顆獻王的人頭扔了上去。

  胖子見上面有團圓滾滾的事物抛将上來,也沒細看,擡手接住,低頭看時,被頭盔上的射燈一照,方可看清是顆面目像是溶化了一樣的怪異人頭。饒是他膽大包天,也不免吓得一縮手,将獻王的人頭掉落在地上,當下也不再去理會,立刻動手去掏雷管。

  我在下面勉強支撐,把人頭抛了上去,便無暇估計胖子和Shinley楊是否能看出來那是獻王的腦袋,空下一隻手來,便當即拔出工兵鏟,向下面那無頭地黑色屍體拍落,“撲撲”幾聲悶響,都如擊中敗革,反倒震得自己虎口酸麻。

  然而忽覺腳下一松,被鐵箍緊扣住的感覺消失了,那無頭屍體竟然棄我不顧,一聲不發的從側面往上爬着,似乎它的目标隻有那顆人頭。

  我見有機可乘,絲毫不敢松懈,急忙用腳使勁蹬踩無頭屍的腔子,将它又踹回穴底,自己則借了蹬踏之力,向上一躥,扒住了濕滑的眼穴邊緣。

  上邊的Shinley楊馬上拽着我的胳膊,協助我爬了上來,剛才我跳下去的時候,實是逞一時血氣之勇,現在爬上來才覺得後怕,兩腿都有點哆嗦了,趕緊用力跺了跺腳。

  但是連給我回想适才過程的機會都沒有,眼前就“哧哧”冒了一團火花,胖子已将三枚一組的雷管點燃了,口中罵了一句,瞅準了方位,就把雷管扔進了我剛剛爬上來的眼穴裏。

  我心情這才稍微平穩下來,心想這雷管一炸,那無頭屍體便是銅皮鐵骨,也能給它炸成碎骨肉沫了,四周的肉椁已經徹底變了形,似乎是牛羊的内髒一樣,内中無數的肢體正在不停蠕動,看來不出十秒鍾,這裏就會完全形成“屍洞”,好在我們進來的入口還在,隻是也長滿了黑色黏膜,我撿起被胖子扔掉的獻王腦袋,緊緊夾在腋下,對Shinley楊和胖子叫道:“還等雷劈嗎,看井走反吧。”(看井:由内向外;走反:逃跑)

  三人則路向外便沖,胖子百忙之中,還不忘了問我:“那東西是顆人頭還是明器?”

  我邊跑邊告訴胖子:“這獻王的腦袋,八成就是咱們要找的救命珠子。”Shinley楊聽到已取到了“雮塵珠”,精神也爲之一振,與我和胖子一起,三步並作兩步,沖至入口處,迅速揮動工兵鏟,斬破遮住入口那些腐肉般的黏膜。

  正待躍出去之時,忽然一團黑乎乎的事物,帶着一股白煙從天而降,剛好落在胖子手裏,胖子奇道:“什麽的幹活?”凝神一看,卻原來是他剛扔進眼穴中的那束雷管,無頭屍所在的眼穴裏,正在生出大量肉膜,竟在雷管爆炸之前,将之彈了出來,導火索已經燃到了盡頭,胖子大驚,忙将雷管向後甩了出去,在一團爆炸的氣浪的沖擊下,三人冒煙突火連滾帶爬的出了肉椁。

  大空洞裏的情況依然如故,隻是多了些屍蛾在附近亂飛,Shinley楊往角落中打出了最後一枚照明彈,将四處零星的屍蛾都吸引過去,随後三人就沿來路向下狂奔,就在即将跑到大空洞底層的時候,隻聽頭頂上傳來一片“嘁哧咔嚓”的指甲撓牆聲。

   我們此時已經沒有任何能夠及遠的照明工具了,看不清上面是什麽情況,但不用看也知道。“屍洞效應”開始向烏頭肉椁外擴散了,而且是直奔我們來的。

    我們不敢有任何停留,順來路跳進了中間地那層墓室,我對胖子和Shinley楊說:“這顆獻王的人頭是說什麽也不能還回去了,但是如此一來就沒辦法擺脫屍洞的糾纏。”

    獻王墓的陰宮是三層椁室,最底層的木椁,中層的石椁,還有最高處的肉椁,外有一圈回廊,俯視起來,是個“回”字,不過周邊是圓形的,加上其中三層椁室大小不一,甚至可以說它象個旋渦,或者眼球的形狀,這座陰宮建在山壁深處,隻有一個出口,沒有虛們可破,隻能從哪來,回哪去。

    三人一邊向外奔逃,一邊商議,這麽一直逃下去終究不是了局,現在的時間估計已經過了淩晨,我們已經一天一夜沒合過眼了,而且自從在淩雲天宮的琉璃頂上胡亂吃了些東西後,到現在爲止都水米未進。必須想辦法徹底解決掉這個巨大的屍洞,否則必無生機。

    在這匆忙的逃生過程中,根本想不出什麽太好的對策,我唯一能想到的,也隻是在大踏步地撤退中消耗敵人,使它的弱點充分暴露,然後見機行事,但以我們目前的體力和精力還能逃出多遠,這要取決於那屍洞吞噬物質的速度。

    一路狂奔之下,已經穿過了陰宮門前三世橋和長長的墓道,來到了巨大而又厚重的石門前邊,攀上了銅檐镂空的天門,身後屍洞中發出的聲響已小了許多,看樣子被我們甩開了一段距離,但仍如附骨之蛆,緊緊地跟在後邊。

    胖子騎在銅制天門的門框上說:“還剩下幾錠炸藥,不如炸爛了這天門,将他封死在裏面如何?”

    Shinley楊說:“這石門根本攔不住屍洞的吞噬,不過也能多少阻擋一陣……”說着半截,忽然覺得門下情況不對:“嵌道中的水怎麽漲了這麽高?”

    我低頭望下一看,石門的三分之一,已經被水淹了,這說明外邊的水眼被堵住了,我連忙讓胖子快裝炸藥,看來那萬年老肉芝就是此地風水大沖的聚合點,它一驚動,這裏被郁積了兩千年的地氣,恐怕也就要在這一時三刻之間渲瀉出來,說不定整個蟲谷都得被水淹了,要在此之前逃不出去,肯定就得喂了潭底的鯉魚老鼈,直到地脈氣息重新回複正常,大水才會退去。

由於隻要把窄小的天門炸毀即可,胖子片刻間就已裝完了炸藥,我透過天門的縫隙,向漆黑的陰宮裏回望了一眼,咬了咬牙,心想三十六敗都敗了,就差最後這一哆唆了,無論如何都要把這顆人頭帶出去,當下一招手,三人便從天門下,入水望原路潛回。

    遊到水眼附近,果然那旋渦的吸力已不複存在,而水流正向上反湧,我們借着向上滾動的水流,遊回來外邊的水潭,這裏的水位也在不斷升高,不過由於漏鬥狀的環壁中,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縫隙溶洞,平時被藤蔓泥沙遮蓋,此刻水位一漲,都滲入其中,故此水面上升的速度並沒有我們預想的情況那麽糟糕。

    我們找到一處接近水面的石闆“棧道”爬了上去。雖然已經遠離那陰森黑暗的地底王墓,卻沒有重見天日之感,外邊的天還是黑得象鍋底,黑暗中瀑布群的水聲如雷,頭上烏去壓頂,令人呼吸都常見困難。

    上到大約一半的時候,才覺得轟鳴的水聲逐漸變小,互相說話也能夠聽見了,我對胖子和Shinley楊說:“先爬回淩雲宮,然後再設法從蟲谷脫身,那葫蘆洞中的蟾宮,留待以後再收拾不遲。”

    Shinley楊也明白現在的處境,那屍洞轉瞬間就會跟上來,我們自顧尚且不暇,別的事隻好暫且放一放了,於是跟着我和胖子繼續沿“棧道”迂回向上,忽然腳下一軟,跪到在地。

    我急忙将她扶起,卻發現Shinley楊已經不能站立,我驚間:“你是不是大腿抽筋了?”

    Shinley楊捂着膝蓋說:“好像小腿……失去知覺了。”語調發顫,充滿了驚恐。

    胖子舉着手電筒照亮,我檢視Shinley楊的腿,發現她小腿雪白的肌膚上有一塊巴掌大小的黑色淤癍,黑得好像被墨汁染了一樣,胖子和我同時驚呼:“是屍癍!”

    我心中急得猶如火燒,對Shinley楊說:“我的姑奶奶,你的腿是被屍蛾咬到了,這可要了命了……咱們還有沒有糯米?”

    突然腳下的絕壁上傳來一陣陣象是指甲抓撓牆壁的聲響,那象個大肉櫃子一般的屍洞,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追了上來,而且距離已經如此之近,隻在十米以内。

    如果在這古壁如削,猿鳥愁過的絕險之處被追到,那就萬難脫身,我和胖子對望一眼,心裏都十分清楚,最後的時刻到了,權衡利弊,隻好不要這顆人頭了,不過縱然丢卒保車,也未必能渡過眼下的難關。

    卻在這時,忽見漆黑的天空中出現了一道血紅色的裂痕,原來我們估計的時間有誤,外邊天色已明,隻是被“黑豬渡河”所遮,那雲層實在太厚,在漏鬥内看來,便以爲還在夜晚。但這時黑雲被上升的地氣沖開一條裂縫,天空上的奇景,使人頓時目瞪口呆,這不正是獻王天乩圖中描繪的天空崩落的情景嗎。
166 感染擴大

 團黑雲,被郁積的地氣所沖,中間的裂痕越來越大,萬道血紅的霞光從縫隙中穿了下來,漏洞形環壁的空氣似乎也在急劇流轉,呼呼生風,到處都充滿了不詳的氣息,好像世界末日就要降臨。

    巨大的氣流在這千萬年形成的漏鬥地形中來回沖撞,我們身處絕壁中間,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被這勁風一帶,感覺身體是紙紮的,随時可能被卷到空中,天變得太快,半分鍾的時間都不到,風就大得讓人無法張嘴,四周氣流澎湃之聲,俨然萬千鐵騎沖鋒而來,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來。

    我把登山頭盔的帶子紮緊,背着不能行走的Shirley楊,對胖子指了指附近古壁中的一條縫隙,示意暫時先去那裏躲一躲。

    胖子豎了豎大姆指,又拍了拍自己的頭盔,背着沉重的背囊,跟在我後邊,這“漏鬥”的四壁上,到處都有一些粗大藤蘿撐裂,或是被改道前的瀑布所沖開的細小岩縫,胖子側着身子勉強能擠進去,裏面也不深,三個人都進去就滿了。

    我讓胖子鑽到最裏邊,然後是Shirley楊,用登山繩互相鎖定,我則留在最外邊,這也是前後腳的功夫,漏鬥下面的水潭,又漲高了一大截,氣流中卷起了無數水珠,如同瓢潑的大雨一樣,飄飄灑灑地灌進我們藏身的縫隙裏,每一個被激起的水珠打到身上,都是一陣劇痛,但是又不敢撐開“金鋼傘”去擋,否則連我都會被氣流卷上天去。隻好盡量向裏面擠,把最深處的胖子擠得叫苦不叠。

    我們處境越發艱難,外邊氣流激蕩之聲傳導在岩壁上,發出的回聲震得人耳膜都要破了,“蟲谷”深處的地氣,被壓制了兩千年,一旦爆發出來,絕不亞於火山噴發的能量,加上“漏鬥”的特殊地形,對噴射出來的地氣産生了巨大的反作用力。使最深處的水潭,被連底端了起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水龍卷”,水中的一切事物都被卷上了半空。就連絕壁上的千年老藤,都給連根拔起。

    山壁上這條小小的縫隙算是救了我們的命,外界的氣流一旦形成了“水龍卷”,其能量便向中間集中,而不是向外擴散,我剛想把“金剛傘”橫在岩縫的入口,以防再有什麽突然的變化,就見洞口的水霧突然消失了,外邊的光亮也随即被遮擋。

    我剛才腦中已是一片空白,這才猛然間定下神來。趕緊拍亮了頭上的戰術射燈,隻見岩壁的縫隙外,是被一大團黏稠的物體遮擋,就中似乎裹着許多漆黑的手臂,這東西似有質,似無質,漆黑黏滑,正想從岩縫中擠将進來。

    “屍洞”附着那萬年老肉芝的屍殼,象是個腐爛發臭的大肉箱子,竟然沒被水龍卷卷走,而是攀在絕壁上爬了上來,我見“屍洞”已到面前,吃了一驚,急忙向回縮手,那柄Shirley楊家祖傳下來,被她十分珍惜的“金鋼傘”,就立刻被扯進了“屍洞”裏,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金鋼傘”水火不侵,被這“屍洞”瞬間就吞了個精光,連點渣都不吐,我們這血肉之軀,又怎能與“金鋼傘”相提並論。

    身陷絕境,實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隻好将那獻王的人頭抛出去将他引走,但是人頭被我裝進了胖子的背囊裏,想拿出來也得有十幾秒的空檔才可以,但恐怕不出三秒,我就先被逐漸擠進來的“屍洞”給活活吞了。

    我把心一橫,端起“芝加哥打字機”,将彈夾裏剩餘的子彈,劈頭蓋臉地傾瀉到了屍洞中,射擊聲響徹四周,但那黑色的爛肉,隻是微微地退了兩退,子彈就如同打進了爛泥之中,絲毫傷它不得,蠕動着繼續緩緩擠進我們藏身的岩縫。

    正當這千鈞一發的緊要關頭,那塊巨大的腐肉,忽然被一股龐大的力量,從岩縫中扯了出去,原來這老肉芝的體積畢竟太大,雖然吸住山岩,仍有一大部分被“水龍卷”裹住,最後終於被卷上了半空。

    我的心嘣嘣嘣地跳成一團,似乎邊身後Shirley楊和胖子的劇烈心跳聲也一並納入耳中,我回頭望了望Shirley楊,隻見她被屍毒所侵,嘴唇都變青了,臉上更是白得毫無血色,隻是勉強維持着意識,随時都可能昏倒,便是立刻用糯米拔去屍毒,她的腿能否保住還難斷言,念及此處,心酸難忍,但爲了安慰於她,隻好硬擠出一些笑容,伸手指了指上邊,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獻王他老人家終於登天了,咱們也算是沒白白送他一程,好歹收了他的腦袋和幾件明器……王司令快把糯米都拿出來。”

    胖子被卡在深處,隻能吸着氣收着肚子,別說找糯米了,說話都廢勁,我正要退後一些,給他騰點空間出來,卻見Shirley楊緊咬着嘴唇,吃力地擡手指了指後邊。

 這時岩縫中的光線又突然暗了下來,我急忙回頭,但見外邊水龍卷已經停了下來,想是地氣已經在這片刻之中釋放幹淨了,那團爛肉又從半空落了下來,不偏不斜,正落在原處,死死吸住絕壁上的縫隙,流着一縷縷膿汁擠将進來。

    我連聲咒罵,不知肉椁中的獻王,是沒了頭上不了天,還是他媽的命中注定,隻能上去一半就立刻掉下來,這時候猛聽一聲巨響,沉重的金屬撞擊聲順着山壁傳導過來,好象有一柄巨大的重劍,從高空中墜落下來,洞口那一大團腐肉,被砸個正着,沒有任何停留地被撞下了深潭底部。

    巨大的撞擊聲都快把耳朵都震聾了,第二次死中得活,卻是讓我一頭霧水,剛才掉下來的空間是什麽東西。難道是獻王老賊多行不義,造天誅讓雷劈了不成?

    Shirley楊艱難地對我說:“是B24空中堡壘的機體殘骸……”

    我恍然大悟,原來是墜毀在潭底的重型轟炸機,也被強大的“水龍卷”刮上了半空,時也?命也?這其中的玄機恐怕誰也說不清楚,獻王自以爲天乩在握,卻不知冥冥之中萬般皆有定數,登天長生之道 ,凡人又怎能奢求,可是生活在獻王那個時代的人,大概還看不破這大自然的規律。

    我對Shirley楊說:“這回差不多能将那肉椁徹底砸死了,我們先想辦法把你腿上的屍毒去了,再往上爬。”

    Shirley楊說:“不……還不算完,你不了解屍洞能量的可怕。就算是轟炸機的鋁殼,也會被它吞噬,而且它的體積會越來越大,而且這顆人頭裏一定有某種能量吸引着它,用不了多久,最多一個小時,它還會追上咱們。”

 我聞聽此言,心下也不免有些絕望,難道拿了這獻王的腦袋便當真離不開蟲谷了嗎?微一沉吟,心中便有了計較。要除去這成了精的老肉芝屍殼,隻有在谷口那“青龍頓筆,憑風走馬”的地方;不過距離此地尚遠,必須先給Shirley楊把腿治好,否則我這麽背着她,倉慌中也走不出多遠。

   現在對我們來說每一秒鍾都是寶貴的,至少要在那肉椁再次卷土重來之前,離開這處被水龍卷刮變了形的大漏鬥。我趕緊和胖子扶着Shirley楊來到外邊的棧道上。此時空中烏雲已散,四周的藤蘿幾乎都變了形,稍微細一些的都斷了,到處都是翻着白肚子撲騰的鯉魚。淩雲天宮的頂子,以及一切金碧輝煌的裝飾也都被卷沒了——饒是建得極爲結實,也隻光秃秃的嵌在原處,象是幾間破爛的窯洞。谷底飛瀑白練,如同天河倒泄,奇幻壯麗的龍暈已經不複存在;隻有潭底的水氣被日光一照,映出一抹虹光。雖然經過了天地間巨變的洗劫,卻一掃先前那詭異的妖氛,顯得十分幽靜祥和。

    我和胖子顧不得細看周圍的變化,急忙對Shirley楊採取緊急救治,把剩餘的糯米全部找出來,我将這些糯米分成了三份,先拿其中一分和以清水,敷在Shirley楊小腿上包紮起來,慢慢拔出屍毒,按摸金校尉自古相傳的秘方所載,凡被屍毒所侵危重者,需每隔一個半時辰就要換一次新糯米,連拔九次,方能活命。

    但是眼下裏外裏,也就夠應付九個小時,這九個小時絕對沒有可能回到落腳的彩雲客棧,巧婦難爲無米之炊,我和胖子一籌莫展,我讓胖子先去盯着潭底,然後找了幾粒避屍氣的紅奁妙心丸給Shirley楊服了下去,也不知道是否能起點作用,暫時阻滞住屍毒擴散。

    我想了想,又把剩下的糯米分成四份,但是缺斤少兩又擔心效力不夠,急得腦門子青筋都蹦了起來,但是急也沒用,隻好盡力而爲,聽天由命了,和胖子把剩下的所有能吃的東西分了,一股腦地都塞進嘴裏,但餓得狠了,這點東西都不夠塞牙縫的,但更無別的辦法,隻好忍着肚中饑火,背起Shirley楊,招呼放哨的胖子撤退,順便問他潭中那肉椁的動向。

    胖子抓起背囊對我說:“太高了,看得直他媽眼暈,什麽也沒看清楚……”,他說着話突然楞了一楞,竟然對着我端起了“芝加哥打字機”,拉開了槍機,看那加工竟是要朝我開槍射擊。

    我急忙背着Shirley楊退了一步:“王司令,無産階級的槍口,可不是用來沖着自己的戰友的。”但我話一出口,已經明白了胖子的意思,一定是我背後有什麽具有威脅性的東西,難道那陰魂不散的屍洞,這麽快就吞淨了B24的殘骸,又消無聲息地追上來了?我趕緊背負着Shirley楊,在狹窄的棧道上猛一轉身,已經把工兵鏟抄在手中,這一回頭,眼中所見端的出人意料,在我們背後的這個人是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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