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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找婆家(上)》第6章
第六章

  譚昱文要子歸做的人,被成為「棋子」。

  舉手投足都不由自己的棋子。

  皇朝裡有很多棋子,多數都不過是卒子,過了河就不能再回來。

  他們的俸祿很高,不過他們自己都沒有機會享受到。

  這是子歸第一個任務,也許也是最後一個任務。

  被派往的地方在大坤版圖的西北邊叫龍虎口,那裡多年盤踞著一個匪徒,搶劫過往商旅。他的原名已經不可考,只知道周圍的人都給他取名叫龍霸天。

  偏偏那一處地方是通往西域的要道,因為附近只有處片綠洲,如果不經過龍虎口,繞道其他的地方,則很有可能會因缺少補給而渴死在沙漠中。

  有些商旅不得不向龍霸天交納保護費,以保證自己在這條路上通行無阻。

  朝廷想要出兵,奈何這龍虎口地勢險要,兩邊是筆直的峭壁,峭壁間只有一條窄小的羊腸小道,是以一夫當關,萬夫莫敵。

  只要官兵想攻上山,就必須要進入到羊腸小道中,而在羊腸小道裡,就等於是被甕中捉鱉。

  龍霸天是一個很殘忍的人。通常在擄人搶劫的時候,一個活口也不留,偶爾會留下一些年輕的男人或者女人,但這些人只是留下來供盜匪們姦淫玩弄,然後也會很快就被殺死。

  為了把龍虎口給攻下,朝廷想了不少辦法,派出去了很多棋子。

  許多棋子,也許連龍虎口都沒有上,就死了。

  在犧牲了這麼多棋子後,譚昱文想出了一個主意,就是瘟疫,許多瘟疫一夜之間能讓整個村子都死寂下來,特別是春天。

  不需要子歸做什麼,哪怕他被綁得緊緊的,關在監牢裡。

  也不需要他說什麼,只要他被擄上了山,和人接觸過,哪怕是有人餵了他一餐飯,就可能在短時間內讓龍虎口裡大亂。

  如果子歸不能完成任務,就沒有一個人能救出他來,只能留在山上等死。

  官兵會在龍虎口外守上七天,七天過後,就知道子歸是成功還是失敗。

  就算成功,子歸也很有可能就死在這場瘟疫裡。

  甚至於,有可能他活下來,但是曾經被一夥人強姦,他的一生會籠罩在這樣的陰影下。

  譚昱文的這個主意呀……

  如果是四年前,可能禎嵐會毫不猶豫地同意。

  如果在兩年前,在那個廟口裡碰到了子歸之前,他可能會事不關己地同意。

  如果是兩年前,在他聽到子歸怒罵他時,他只怕還覺得這主意不夠狠。

  可是,也是兩年前……

  想起過往,禎嵐不由自主地看著樹上新生的枝芽,掛念著離開了京城的子歸。

  此時,坐在前往龍虎口的馬車上的子歸也正想到了禎嵐。

  在出發前,按照譚昱文的計劃,子歸與患有鼠疫的人關在一起。

  這樣一旦染病就能及時被醫師治療,聽說治好後,下次再染上這病,就能支撐得更久一些,活下去的希望會更大一些。

  子歸不知道像他們這樣的人有幾個。

  他在高燒中被救活,又再次與那些人關在一起。

  而禎嵐卻在他出發前召見了他,說實話,子歸還是有點佩服禎嵐接見隱伏逆疾的他。

  雖然不過是些慰問之詞。嗯,哼,收買人心吧,就是對他沒用。

  禎嵐穿的是件淺得貼近於白色的那種青色衣服,沒有那麼狠,那麼與人格格不入,似乎有滿腹心事,有那麼一點點憂鬱。

  禎嵐矛盾地看了他很久,胸脯微微起伏,那句話不吐不快,居然又說了一次,「何子歸,本王再給你一次機會如何?」

  子歸是有點矛盾的,或者換任何一個人,他就同意了,但是在這個人面前,他不想表現的軟弱,忍不住提醒了一下。

  「小王爺,你是討厭我的。」

  「可你這樣做有什麼用!」禎嵐都有點急了。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子歸吊了個書袋子。

  突然,有人指著遠方驚喝了一聲,「那是什麼,是……快跑呀!」

  領頭的商人戰戰兢兢地叫,「不要怕,大家不要怕,我們有交保護費的……」

  這樣說後,倒確實是沒有人動,那是因為有不少人控制不住自己的腿在打顫,根本邁不動。眾人的眼光全部看著那團由遠而近的像是貼在地面的黃色的雲團。

  子歸迅速地從馬背上跳下來,急著想躲起來和能被那群人注意到的兩種心情同時在心裡撞擊。

  那領頭的商人急忙著把一根白色的旗幟樹了起來,旗上繡工拙劣地繡了個龍字,對方的馬衝過來時,刀光一閃,商人騎著的馬的頭就被砍了下來,血濺上了旗幟,那馬還站了一會,才轟然倒地。

  那商人口吃地只會說:「交了保護費,交了保護費。」

  「行了,郝老,你們這有什麼新鮮的貨色?」長期困在山上的暴躁和對美色的飢渴讓這些匪徒幾乎都失去了人性,整張臉比野獸還不如,充滿了貪婪和肉慾。

  「沒有……女人。」商人連連搖頭,繼續作揖,「交了保護費的,我們交了保護費的。」

  可是那群匪徒並沒有在乎他說的話,順著隊群,一個一個地看下來。

  「這個人是誰?怎麼沒有見過。」說著一刀砍下了他的肩膀,那人痛得大叫一聲,倒在地上,可是根本沒有人敢去扶他,所有人都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想到這個商隊中也許不是只有自己一個棋子,眼前的人可能就是一個,而下一個就有可能輪到自己。

  子歸覺得喉嚨裡有股鹹澀味,心裡一慌,忍不住咳了一聲。

  一個臉上有刀疤的人看著子歸,「你過來。」

  子歸頭腦一片空白,望著他搖了搖頭。

  「這個人,好像也是新面孔?」

  子歸也不知道自己哪裡在抖,就是覺得站不穩。

  商人撲通一下跪了下去,「因為……因為不是……不是所有人都……大爺,大爺,我們缺人手的呀。」

  刀疤臉用刀柄拱了一下那商人,「你怕什麼,你找人手記得找幾個標誌的。」說著就向子歸走了過來,「你臉上戴著這個做什麼。」

  手一揮,刀光一閃,子歸從來不知道人可以出這麼多冷汗,背脊全是涼的。那刀揮了下去,只是把他圍在臉上的面巾給砍開了。

  就算是子歸再外行,也知道這個人是真的很厲害。

  「我……」子歸猛然用力地咳了起來。

  「這麼賣力地咳?看這小臉,咳得都紅了,我好心疼呀!」刀疤臉笑了,以為只是一心想躲避他。

  「這個孩子,身體不太好,要不,老爺們換一個吧。」一位比子歸稍長一些的人,站出來幫著子歸說話。

  「這裡輪到你說話了嗎?」只是一瞬間,那個人的人頭就落了地……

  面對死亡,子歸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發現自己沒有一點兒的還手之力。

  他可以接受禎嵐的挑釁騎上馬背,是因為他知道他不會死,他可以衝進去大聲斥責禎嵐,是因為他還是知道他不會死。

  可是現在他什麼也不能做。

  從來不知道有人可以這樣殘忍,一種強烈的負疚感幾乎讓子歸無法呼吸,滾在不遠處的人頭是因為他才死的,他猛地吐出一口唾沫,噴在刀疤臉的臉上。

  此時什麼任務他全都拋到了腦後,反正他死與不死,家人都已經幸福了。

  「老子沒想到,連口水都是香的,我剛才就看見了,這雙眼睛長得水靈靈的像會說話一樣,看這小嘴呀。」猛地一捏子歸的腮幫子,把子歸的嘴捏到嘟了起來,「這樣嘟起來,老子不親就覺得心裡癢呀。」

  子歸難以掩飾自己心中的厭惡和憤怒,只恨對方不能一刀把自己砍死算了。

  「想死?你放心,老子只是讓你多活幾天,讓老子們驗驗貨!」說完了,那刀把子歸的腰帶給挑斷,外衣,緊接著內衣。

  那是子歸似曾相識的場面,赤裸在眾人面前,匪徒裡發出來像是野狼一般的叫聲。一個匪徒過來架住他,一邊捆住他,一邊把他的靴子也給剝掉。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那個意思就是,他身上什麼也沒帶。

  那捆住他的匪徒話也不多說,只是一把將子歸的下顎給卸了下去,讓子歸不能說話,子歸疼得從喉嚨發出嗚嗚的聲音,那人手伸進子歸口裡,硬是把子歸的舌頭給扯了出來,子歸痛不欲生,要是牙齒可以動一下,他一定會將那人的手指咬斷。

  「算了,這個先不管他。」

  「是虎哥看上的,自然和我們的玩法不一樣。」那種語氣都像是陰溝裡發出來的,子歸心裡惡狠狠地咒罵著。

  抓住他舌頭的人用力地擰了他的舌頭一下,然後縮回了手,在自己鼻子下面狠勁地擦了一把。

  子歸嘴被堵上,迅速地像貨物一樣被拋在了馬後。

  那些匪徒又挑了幾個人,再沒有人出來說話。匪徒們吆喝著把那些人扒光了甩上了馬,子歸真的看到他們有人把搶來的人的舌頭給拔掉。

  強烈的噁心感讓子歸在馬背上晃得發暈,口裡又被堵上,不知道為什麼他很想讓禎嵐看到他現在這樣,知道他有多麼堅決地想依靠他自己的力量,也許就是這樣想,他才能有勇氣。

  想到了禎嵐說,一定要活下去時。他有一種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強烈的反叛心理,如果禎嵐知道他死了,一定不會很開心,那樣的話,他就像真的報復了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

  而至於為什麼禎嵐不開心,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看中了子歸的虎哥,一上山就被叫走了。

  子歸被捆在了一邊,是因為他要在虎哥享受完了之後,才輪到那些位階低的人享用,但從他捆著的地方,仍然清清楚楚看得到面前發生的那場肉林酒池。

  那些像野獸一樣的男人根本沒有什麼講究,也不嫌髒,就推倒了幾個直接插入了對方的後面。其他的匪徒早已經脫掉了下面的遮蔽物,亮著他們骯髒的器官,急不可耐地等著。等前面的人幹完了,後面的人就接上。

  那些被割除了舌頭的人,連罵人的機會都失去了,發出嗚嗚的聲音,慢慢那嗚嗚聲消失而去,都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子歸的臉上流滿了冰涼的淚水,他只有一遍遍地背誦著他知道的一些詩文,可是背誦那些詩文也不能掩飾這世上還有這樣的骯髒,不能堵住他的耳朵,不能讓他感覺到他是這樣的無能為力。

  到了最後,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許多無辜的人都葬命了,只是希望現在能由他來結束這一切,他是最後一個犧牲的人。

  在子歸身上隱伏著的病情發作了,子歸在最後一些淺淺的意識裡,居然是真實地欣喜地感受到這點:

  是的,他不會武功,不是很聰明,如果能讓這些人得到懲處,他什麼都願意做。

  絕對不是為了朝廷。不是為了活在自己世界裡的那個小小的自我,子歸在那一刻所感受到的是自己血的沸騰,他只是要證實這個世界有天理的。

  佛祖,如果您還能再次顯靈,請您保佑我,一定要保佑我,完成這個願望。

  龍虎關的匪徒將搶劫來的人輪姦,防止他們咬舌自盡所以割除了舌頭。

  有的已經死了,但是匪徒還只顧著拿尚活著的人尋開心,由著那些屍體橫陳。或者他們根本沒有想過去檢查哪些人死了,哪些人活著。

  他們一直瘋狂到半夜,等他們走時,也沒想著把屍體搬走。

  或許也正是這樣,疾疫來得格外兇猛,一夜之間,山上全亂了。

  人病倒了大半,開始只以為是簡單地身體不適,但是很快,就有人死在了床上。

  醫生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多病人,藥也根本不夠。誰染上了病,誰又沒有呢?害怕,讓這群亡命之徒們互相殘殺,一時之間就全亂了。

  只要有一個人咳嗽,他很有可能就馬上人頭落地,而在咳嗽前,他曾經和誰待在一起過,那個人也絕對不能倖免。

  匪徒們從來沒有受過這麼大的打擊。

  有的人開始跑下山去,才發現外面不知道何時被官兵團團包圍住,只要他們一離開龍虎口,就相當於送死。

  四面楚歌。

  儘管他們損失了大半人馬,盡可能燒燬了屍體,龍霸天還是想做最後的掙扎,死守在龍虎口。

  這所屋子裡的俘虜幾乎被人遺忘了,已經有好幾天沒有一個人靠近。

  外面的情形子歸一點也不知道,他只在高燒中,模模糊糊裡聽到了外面有些人在咳嗽,在呻吟,而那些聲息越來越微弱。

  他知道,這裡活著的人也病了,他們所有的人都被置之不理,沒有東西吃,沒有水喝,整個屋子充滿著腥臭之氣,大家就是這樣在等死。

  死亡是如此平靜又緩慢地到來,但又好像總是在那麼幾步之遙外徘徊,不肯來一個乾脆。

  也不知道過了幾天。子歸不知道山下的官兵有沒有等到七天,也許就算是任務成功了,那些官兵也不會上山來搜尋還有誰活著,萬一也染上了疾疫可怎麼辦。

  不知道為什麼那個福臨小王爺還那麼努力地要自己一定要活著,有用嗎?

  對人生太執著太掙扎有用嗎?

  當子歸聽到外面有紛爭,說,燒死他們,這些人一個也不能留。

  一起死,全都一起死!

  那些響動,讓子歸露出了平靜的笑容。

  火勢並不知道是從哪裡蔓延過來的,煙也是,嗆住了子歸的口鼻。不管怎麼樣想調整呼吸都調整不過來。

  子歸想到了,自己才十八歲。

  他想到了,有一個溫柔吹著笛子的人,在死亡面前,他覺得可以放開對他的感情。

  他想到了,有一個他恨之入骨視為仇敵的人,在死亡面前,他覺得他也沒那麼恨他了。

  還想到了,在他最痛苦最痛苦時聽到過佛祖的聲音,他是多麼想,如果這樣死了,是不是可以進入西天佛地,見到佛祖服、侍在它的座前呢?

  火光沖天中,有一個人衝了進來。

  紛紛墜地的火苗和燒斷了的橫樑倒了下來,似乎一定要阻止那人。

  那個人邁過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一個又一個的人,翻看著那些人的面目,用帕子摀住了自己的口鼻,以免被煙火給嗆到。

  他急切地搜索著,火光越來越重,越來越危險,只是他就是不走。

  終於發現了子歸。

  他那麼迅急地跑了過來。

  子歸模糊中被人抱起,好安全的懷抱,好像他曾經也被這樣抱過,只不過那時要比現在小。

  現在這麼大了,還被人抱,可真不好意思呀。

  他感覺自己變得好輕,像是能飛起來似的。

  他抬起眼,眼睛被滿天的火花刺激到,他看不清眼前的人。

  可是,這般的高大威猛,是佛祖吧。

  是佛祖來接他去西天吧,他更貼近了那個人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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