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素手抹頰,果然滿指淚。
為何哭?
管茅紫自己也不知道,打從父親過世之後,她就立誓要堅強,絕不再掉半滴懦弱淚水,就連練武時的艱苦都能咬牙忍過,為何會莫名掉淚?
她只知,當奶娘一本正經、既嚴肅又嚴厲地告訴她,不管段歸秋如何對她心儀,她最多最多也只能當個暖床小妾時,她的心口就好痛好痛。
那痛,比五師兄的刀劃在她肌膚上還痛。
那痛,比練輕功時自高高的竹竿上摔下還痛。
甚至,小妹因為出任務受重傷,廢了一條手臂時,她的淚水也僅是噙在眼眶,逼迫自己無論如何一定要吞下。
這個男人對她而言,竟已是如此重要了嗎?
明白她掉淚主因的段歸秋抬手,捧上她的頰。
「哪來的姑娘就算哭泣也這麼好看的?」段歸秋嘻皮笑臉道。
又是沒個正經!管茅紫輕瞪他一眼,下垂的嘴角忍俊不住地微微往上翹。
「你別理奶娘的話。」段歸秋輕歎:「我在家裡根本沒什麼地位,『少爺』兩字不過是喊著好聽!這倒也好,我相信不會有人理會我娶了哪家姑娘,就怕你嫌棄我是個不事生產的米蟲。」
管茅紫聞言連忙搖頭。「我知道你行的,只是上頭三個兄長欺負人……」
「噓!」段歸秋食指輕放紅唇,「這美麗的唇不該拿來罵人。」
管茅紫輕抿了下唇,心頭明白打抱不平的話說了無益,但她就是為他感到不平。
「好,不說。」他不想聽,那她就不說!
段歸秋笑了笑,忽地打了個冷顫。「我覺得有點冷。」
「是不是因為發燒的關係?」管茅紫忙拿下他額上毛巾,手心貼上,「還燙著,大夫的藥不曉得是否真的有效?」
她心急地在臉盆裡揉涼毛巾,再輕輕放上他的額頭。
「我才吃一帖藥,藥效不會那麼快的。」他望著她,眸中閃過一道詭黠的光芒,「不過我想……該有個東西幫我取暖,否則真的好冷。」
「我去拿火盆來幫你生火!」
熱燙的巨掌握住就要往廚房找火盆的佳人細腕。「不用,火盆這兒就有!」
「在哪?」管茅紫東張西望。
「就在這!」蠻力施上,將猝不及防的她拉上了床。
「哪裡有……」靈光一閃,她倏地明白他所指為何。
「這裡不就有個又暖又舒適的火盆嗎?」猿臂纏上姑娘家特有的柔軟身子,硬是將她拖入懷中。
「你就連生病也不安分!」管茅紫紅著臉輕斥。
「人都病了,你就依了我吧!」
當他在耳畔低聲要求時,火燙的氣息直貫入她的耳中。
江湖兒女本就比較率性,管茅紫僅猶豫了一會兒,就點頭答應他的要求。
他是生病的人,順著他的意思也無妨,妹妹們生病時的要求可比他還任性呢!
段歸秋聞言大喜,將她摟得更緊。「我怕傳染給你,你背對著我躺著就好。」
他自她的後方摟著她,粗臂就纏在胸緣下方,那曖昧的位置讓她的心因而跳得好急,明明傷風的人是他,她卻彷彿也生了病,全身都在發燙,但又不忍推開。
他病了,就依他吧!
輕輕拉過被子蓋好,以兔竄入兩人之間的冷空氣又害他著涼了。
她本以為被他這樣摟著,她應該難以入眠才是,沒想到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她就在頸後氣息的柔柔吹拂之下,不知不覺地也跟著進入了夢鄉。
※※※※※※
管茅紫悠悠自睡夢中醒轉時,人正面對著他的俊顏,而他不知何時早已清醒,一雙黑得發亮的眸子燦燦然盯著她瞧。
瞧得她又是一陣臉紅心跳,好似也犯傷風了。
「你好多了嗎?」一開口,才發現自己嗓音喑痖,連忙輕咳了聲。
「應該是好多了!」他摸摸額頭。
「退燒了沒?」她關心地問。
「不知道,我摸不出來!」寬額突然抵住她的前額,「退燒了嗎?」
突如其來的輕暱動作讓她傻了會,哪感覺得到他的額頭到底是燙的還是正常溫度?
「你這樣我無法判定!」她紅著小臉低嚷。
「那用手。」他執起柔荑,濃眉微蹙,出口的卻是輕傲的語氣。「你的手熱熱的,測得出來嗎?」
她不只手熱,臉也熱,這一切都是他害的!
罪魁禍首還敢嘲笑她?真可惡!
「可以!」她微嘟著小嘴,掌心貼上前額,「似乎不燙了。」
「退燒了?」
「應該是。」
「難怪我覺得現在身體的感覺挺好,可見老大夫的醫術不錯。」他微笑,充滿曖昧地說:「要不就是因為你的陪寢,加速了恢復的速度。」
什麼陪寢?她瞪了他一眼。
這孟浪的公子哥,不管病著還是醒著,都不改輕浮的性子!
偏偏她不知是習慣了,還是已經練就金剛不壞之身,縱然因難為情而小臉通紅,還是能不疾不徐地與他對話下去。
要是過往,早在他頭上賞了一記!
「不過你還是要多休息。」只睡了一會,吃了帖藥,身體必定仍恙,「我去廚房幫你張羅膳食,並幫你再煎一帖藥。」
拉開纏在細腰間的長臂,身子一動,人又纏了上來。
「別忙,我還不餓!」餓的是別的地方。
有美人在懷,還是他中意的那個,要他如柳下惠般坐懷不亂,難如登天。
「就算不餓也該吃點東西,大夫說多點營養才好得快。」說著,又去拉腰間的手。
「你真的要幫我止饑?」
「當然啊!」這有啥疑問嗎?
他笑了,笑得眉眼彎彎,笑得嘴角上揚如新月。「我有你就飽了。」
他將她摟得更緊,同時薄唇印上紅潤的小嘴。
「我可不是食物,止不了饑的。」她在他唇邊含糊反駁。
「可以!」火舌探入檀口,吻得更深入。
「怎麼……唔……可以……」
每每他熱吻上她的唇,舌尖攪動無措丁香,就好像有誰在她腦子裡灌了一盆漿糊,害得她意識迷濛,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的唇舌之間,啥都不管了!
他吻她的時候,一定都下了迷香,要不,她怎麼會這麼毫無反抗之力,任憑他恣意奪取唇間的甜美呢?
但她萬萬料想不到的是,這一回,膀間欲龍被她的體香喚醒的他,要的可不僅是芳唇的品嚐、兩頰之間的香甜,而是她整個人。
長指靈巧地解開對襟背子的繫帶,再拉開裡頭的長衫,阻隔兩人之間的就只剩下一件粉藕色肚兜,以及為求行動方便所穿的長褲。
沉迷於激吻當中的管茅紫未察覺他已暗中卸去她的衣裳,他因病而略高的體溫更是讓拂上裸膚的冷空氣不那麼明顯,讓她沒有意識到胸前有什麼正在作亂、更沒有察覺他的手指捻揉著雪峰上的嫩蕊所帶來的快意。
酥酥麻麻的感覺比他幾次故意含吮她的耳垂、刻意在她耳旁吹氣時威力更勝十倍,她不由得縮起肩來,雙眸下意識往下瞧,這才發現他的手正在她的胸口肆虐,而她上半身的衣物早就不知跑哪去了!
「啊!」她霍地清醒過來,第一個反應就是雙手掩胸,「你……你幹啥……你怎麼可以……脫我衣物?」
刺激太過強烈,一句話說得結結巴巴,費了好大的工夫才說清楚。
「我餓了呀!」他像個無賴,更像個孩童,膩在她身上撒嬌,頭還埋在手臂上方,輕蹭著那因躺著而往鎖骨方向延伸的豐滿雪乳。
她平時衣服穿得寬鬆,人又纖瘦,豐滿的雙乳與圓臀都被遮掩了,若未脫衣,還真不知她如此性感誘人呢!
那充滿彈性、柔細得像冬日白雪的酥胸,在他的掌心上殘留著強烈的觸感,他好想放肆地再撫摸上幾固,直接用他的唇舌去品嚐雪膚的細緻。。
「餓就該吃東西,怎麼……怎麼能這樣?」管茅紫氣呼呼地低嚷。
她從小就失去父母,關於男人與女人之間的事她曉得的也不多,只知道男女之間不應該太親近,可是當她們生活在古家堡時,常與師兄、師弟共食共眠,倒也不會想太多,只是不致沒常識到不曉得女孩的裸軀被男人看走了代表什麼,更沒聽過肚子餓了要脫人衣服的!
「我現下的餓,光靠食物是飽不了的!」
「有這回事?」她一愣,「難不成你除了傷風還得了其它的病?」
這可不得了!她是不是該再找大夫過來替他看診把脈?
見她面露著急,在他身邊,除了奶娘以外,不會有人這麼關心他了!
而且,她還單純得他說啥就信啥!
他心中暗暗竊喜,決定繼續掰下去。
「是啊,是得了其它的病!」他狀似痛苦地眉眼糾結。
「我現在就去叫大夫!」
「不用!」他喝止她想找第三者來破壞「好事」的舉止,「這病不難,你就可以治了。」
「真的?」管茅紫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那快告訴我,怎麼治?」
「你只要乖乖的躺著,不管我做啥都不要反抗,你現在在做的就是治好這連食物都填不飽的餓病!」
「真的?」她怎麼覺得這話有蹊蹺?
「真的!」
見她不太相信,他誇張地抱住她,嘴裡急嚷著:「我好餓!好餓啊……」
管茅紫被他充滿痛苦的嚷嚷喊得心都亂了。
「好!好!」小手忙貼上他的背,著急地上下撫摸,「你說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我全依你!」
「此話當真?」唉呀呀,大野狼的奸計得逞了!
「當然!」她挪動了下身子,好讓自己躺得舒服些,「我現在該怎麼做才好呢?」
一雙充滿憂心的水眸直勾勾地鎖著他,仔細一瞧,眸中微帶濕意,可見她是真的發自內心在擔憂。
一絲絲罪惡感在心頭掠過,然而人在「飢餓」時,對於「美食」的渴望一下子就勝過那微乎其微、比螞蟻還要小的良心,他二話不說,決定將她的童貞給「吞」了!
上等的美食佳餚就擺在眼前,不吃枉為男人!
更何況她上半身赤裸,下半身僅著長褲,橫陳在軟拓上的模樣迷人,更別說她雙臂擺放在身子兩側,完全毫無防備,儼然不管他對她做出任何「壞事」都概括承受的嬌柔模樣,有多刺激男人的感官了!
血液迅速朝雙腿間的男性奔流,沒一會兒就傲然地高高隆起在褲襠之間,撐出了一個小山丘。
他要吃了她!就是現在!
「你什麼都不用做。」他吞嚥了口唾沫,喉結上下滾動,「我來就好。」
大野狼仰頭嘶吼一聲,俯身吃掉了他的小梅精……
※※※※※※
疼!
她只不過動了下腿兒,難以言喻的酸疼竄流入四肢百骸,讓她躺在床榻上,動也不能動。
昨日為了治好他奇異的「餓病」,她任由他脫光了身上的衣服,在她身上又是吻又是舔又是揉又是摸。
她不明白為什麼這樣做就可以讓他止饑,但自他的唇舌與雙手之間傳來的奇異酥軟快意,讓她不想再為問題的答案想得頭疼,全心全意投入「治病」的過程當中。
為何替人治病可以這麼舒服呢?她紅著臉想。
那種感覺可以叫作舒服吧?
而且在他親著摸著的同時,她的身子也起了很奇特的反應,好像是……好像是她也跟著餓了,巴不得他能給予更多的舒暢快意,讓她擺脫那難以言喻的空虛飢餓感。
直到──那像是被大刀劈落的痛楚讓她自混沌美夢中醒來。
她感覺得到有什麼正好填補了那一份空虛,但是,填滿的同時卻又讓她嘗到了難忍的痛楚。
習了十年武藝的她對於這樣的疼痛並非無法忍受,她只是不懂,為何在幫他「治病」的同時,也要承受被刀砍落的疼。
「抱歉,第一次總會這樣的!」他抱著她,眸中有著心疼,「以後就不會了!」以後就……不會了?
她霎時忘了破身的痛苦,急急問道:「這病一次治不好嗎?」
她問得心急,段歸秋卻差點笑歪了嘴角。
「治不好的!」他刻意裝出非常嚴肅的聲調,「這病要長期抗戰。」
「所以只要你餓了時,就……就必須……脫掉衣服讓你……」她紅著小臉說不下去。
「對!」他忍笑點頭,因為笑意太過洶湧,他差點編不出下面的謊言。
「你願意每次都幫我治病嗎?」
「我願意!」她用力點頭,「就算每次都痛一次也無妨,我練過武,這樣的痛我可以忍……」
「傻瓜!」段歸秋笑著親吻了她一口,「若是每次都要讓你痛一次,我怎麼捨得!」
要不是造物者該死地制了那一層薄膜,不衝過第一次就沒有接下來的歡愉,他怎麼捨得讓她疼?
「我真的不要緊!」她只想要他好!
「不會再疼了!」他喃喃保證,「真的不會再疼了……」
她還記得,在他保證之後,在她感覺到似乎有什麼東西粗大地在她體內來去之後,蝕人的痛苦果然如他所言,慢慢地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更為強烈的快意,讓她忘情地吟哦,十指掐入他的背部肌理,整個人像是瘋狂了一般。
那感覺……真的好奇妙!
這是什麼樣的治病方法,為何會這麼奇特?
外頭的天空出現了魚肚白,微光透進窗紗,天已經快亮了!
糟糕!管茅紫大驚失色,昨兒個晚上她既沒準備主子的膳食,更沒讓他服藥,萬一病情因而加重怎麼辦?
畢竟她為他做的只是「止饑」,傷風的事還是得靠大夫開的藥啊!
她明明早就醒了,怎麼只是回想一下昨晚的情景,時間就這麼悄然自指縫間溜走?
但……她心疼得拂開落在段歸秋頰上的髮絲。
他未用晚膳,府裡也沒人過來關心一下,他這個小少爺,在段府真的毫無地位啊!
若不是段老爺為著家和萬事興,不想兄弟鬩牆,硬是逼他退讓,把商行的主事全都給了大房所出的三兄弟,他也不會過得這麼窩囊。
最過分的是,既然段家的事業不讓他參與,他打算自個兒出外創業時,又被大房與三兄弟給連手阻止,要他別用了段家的錢,去當了段家的對手。
說穿了,這三兄弟是怕吧?
怕小弟事業有成,威脅到他們,才會無所不用其極地阻隔他的創業之路!
而段老爺為了不起內哄,毀了家業,竟百般要求他隱忍,他可以任意使用段家的錢,但每一分每一毫都必須經過賬房的允許。
他要不要乾脆將他的手腳砍斷,一勞永逸?她深深替他覺得委屈與不平。
「你有我!」她抱著他低喃,「我手上有點積蓄,等再過個幾年,我契約滿了,錢也攢夠了,咱們一起離開這個不公不平的家!」
被她擁抱的男人長睫半揚起,一雙黑瞳黑黝黝的,瞧不透心思。「茅紫。」
駭了一跳的管茅繁忙鬆開他。「你醒了?」她竟然沒察覺。
「嗯!」他伸了個懶腰,「天是不是亮了?」
「對啊!我去幫你準備早膳跟洗臉水。」
「別忙!」他將欲離開的嬌軀緊擁入懷,「讓我抱抱你!」
「喂……你……」想到昨晚的纏綿,管茅紫紅著小臉問:「你該不會又餓了吧?」
「不,我現在很飽。」他昨晚將她吃得十分徹底,渾身上下舒暢得不得了,哪會「餓」啊?
是嗎……奇怪,她為啥覺得有點小失落呢?
「那就好!」這代表「病情」壓下來了吧?
「但我還是想抱抱你。」擁著她的感覺真好,這迷死人的小東西!
「但我該幫你準備早膳,而且你也該服藥了。」
「不急,」他埋首於她頸側,「過一會再忙就好。」
反正他這個小妾生出來的兒子除了她跟奶娘以外無人疼愛,何時用早膳也不會有人管!
「但你都沒吃東西,也沒服藥,病不會好……」話還沒說完呢!一聲響透整間內室的「咕嚕」聲打斷了她。
「原來是你餓了。」忍俊不住的笑意透過每一個字,切切實實傳入管茅紫的耳中。
她難為情地低嚷一聲,羞得恨不得挖個洞鑽入。
這該死的肚皮,幹嘛這麼會挑時間啊?
「那快去準備吧!」他戀戀不捨地親吻紅唇一下,「別餓壞了!」
「嗯!」她連瞧都不敢瞧那雙此刻絕對訕笑滿滿的俊眸,急慌慌地想下床穿衣。
然而她腿才一動,就差點掉下床去。
她都忘了她的腿又酸又疼,比被堡主罰蹲了一個時辰的馬步還要來得無法動彈。嗚嗚……她得再多花點時間練基本功了!
「怎麼了?」段歸秋眼捷手快地撈住她的身子,要不她就跟地板玩親親去了。
「沒……沒事!」
要她老實招認她經過昨晚的「治病」之後,此刻竟然無法動彈,那多丟人啊!古家堡的名聲就要毀於她手中了!
段歸秋一眼就看穿她心底的尷尬。「這樣吧,我去替你端早膳過來!」
「咦?」她大驚,「不可以……」
「主子說行就是行!你別跟奶娘一樣囉唆!」他翻身下床,撿起散落在床上與地上的衣物隨意套上。
他利落的動作,一點都看不出來大病初癒。但不管他是不是有病在身,這伺候的事本來就應該由她來才對!
「但是……」
她還想掙扎,而段歸秋直接拿出他對付奶娘的那一套──置若罔聞,邁著大步離開寢居,直接往西院的廚房而去。
而管茅紫還躺在床上,直到他身影都消失很久了,還傻愣愣地回不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