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少爺,您小心點啊……階梯!階梯小心……」
「別……別拉我!我還要喝……」
三更半夜,段家大兒子段歸春的寢居外頭卻是人聲吵雜。
坐在床上,靠著床柱打盹的許紋寧被吵雜聲吵醒,趕忙提裙下床,快步走來大門口。
門外燈影搖晃,可見兩三名家丁正扶著一名衣著華麗的高䠷男子,搖搖晃晃步上階梯。
見丈夫發著酒瘋,追打提點他要注意腳下的家丁,許紋寧眉頭厭惡蹙起,十分不悅地一把拉開毯文格子大門。
「都幾時了?現在才回來!」許紋寧對著丈夫怒道。
家丁們一見到許紋寧,像是鬆了口氣般,齊心協力一人拉住一手、一人頂著臀,將段歸春整個人騰空抬起,直接送入前廳。
段歸春一屁股坐上圓凳,抓起桌子中央的茶壺往嘴裡倒。
「怎麼不是酒?」他惱怒地將茶壺摔向地面,破碎的瓷片險些擦過許紋寧保養得宜、纖白細緻的手。
丈夫的醜態讓十分注重外在形象的許紋寧非常不能忍受,眼角覷到家丁那仿似看好戲接下來怎麼演的嘲謔眼神,心中慍怒。
「你們先退下!」袖子一揮,家丁們連忙退出,不忘將門帶上。
「酒!酒咧?」段歸春胡亂吼著,其中打了好幾個酒嗝。
「夫人!」丫鬟伶俐地端來臉盆毛巾,還有醒酒用的熱茶。
「這裡我來就好,你們去休息吧!」許紋寧接過毛巾。
「是的,夫人!」專門服侍許紋寧的兩名丫鬟並肩離開。
看著日日流連花街柳巷,每天喝得醉醺醺才回來的丈夫,許紋寧心頭一陣惱火,恨不得將桌上剛煮好的熱茶直接往他的臉面潑下,毀掉俊顏,看那些勾攔院的賤女人還敢不敢服侍他!
這可惡的男人,婚前要不是他信誓旦旦應允,只要她答應嫁給他,就會給她豐衣足食的好日子,且此生絕不納妾,她怎麼可能背棄段歸秋,同意下嫁?
最重要的一點是,段歸春是段家的大兒子,商行最有可能讓他繼承,只是,段歸秋待她極好,她的心也向著溫柔體貼的他,故一直不肯答應段歸春的求親。
屢屢碰了一鼻子灰的段歸春明白最大的阻礙在他的異母弟弟身上,索性與同母所出的兩名弟弟連手,排擠段歸秋,逼迫老父首肯不再讓段歸秋插手商行的事務。
也因為這樣,段歸秋在家中變得既無實權,又無財力,每一分錢的使用都在賬房的眼皮下,在他這名兄長的監控中,自小養尊處優的許紋寧經過百般思考,衡量情況,最後決定移情別戀,改投入段歸春懷抱,嫁給了他。
她永遠忘不了當她做下這個殘忍決定時,段歸秋的眼神有多空洞,彷彿他的靈魂因她的離開而灰飛煙滅。
她心痛,更不忍,但女人家的一生幸福牽繫在夫君身上,為了自個的幸福著想,嫁給最有前途與遠景的段歸春才是目前正確的選擇!
然而,成親才不過五年時間,孩子也都生了,段歸春的狐狸尾巴卻漸漸露出來了。
他不只不再像以往疼愛許紋寧,夜夜流連花街柳巷,甚至還有意思另外納妾……她絕對不允許其它的女人跟她分享丈夫的愛!
許紋寧恨恨地將毛巾抹上丈夫的臉。
「哎呀!輕點!輕點!」段歸春笑嘻嘻地抱上妻子的腰,「小桃紅啊!」
「誰是小桃紅?」又是哪個妓女的花名?
「還是……小牡丹?」段歸春對著突起的胸脯,臉龐埋入,一陣亂蹭。
「段歸春,你給我看清楚,老娘是誰?」氣到極致,也不管用詞粗不粗俗、雅不雅了!
「小菊兒啊,你今天火氣恁大!」
再聽他發酒瘋下去,她一定會被那一個接著一個出現的娼妓花名給氣死!
一把推離將她當娼妓糾纏的丈夫,許紋寧兩手端起桌上臉盆,直接往丈夫醉得紅通通的臉面潑去。
這一潑,果然讓段歸春的酒意清醒了大半,也看清楚前方的女人是誰。
「你搞什麼?」段歸春用力抹臉,「潑我水?」
「不這樣,你會酒醒?」休想惡人先告狀。
「該死的,你潑得我一身濕!」
「換下衣服不就得了?反正你一身酒氣粉味,我聞了都想吐!」許紋寧自衣箱拿出乾淨的衣裳,丟向丈夫。
「家有悍妻!」段歸春邊換衣服邊不滿地叨念,「真是倒了八輩子楣!」
「你說什麼?」許紋寧雙手扠腰,氣勢逼人,「也不想想當初你是怎麼無所不用其極地強娶了我的!」
「我強娶?不也是你看歸秋未來前途無亮,才見異思遷!」
兩夫妻一來一往鬥起嘴來,幾乎是每晚必定上演的戲碼了。
段歸春畢竟是男人,嘴上逞兇比不過妻子,漸漸敗下陣來。
最後他火大地吼:「你以為我為何要借酒澆愁?那是因為我有煩心事!」
借酒澆愁?許紋寧冷哼。他會有什麼愁?
他這個段家大少爺當得好好的,等過陣子,老頭子退休了,產業就落在他手上,愁什麼愁?
「你會有什麼煩心事?是煩惱小牡丹還是小桃紅不喜歡你?」許紋寧出言諷刺。
「女人家懂什麼?」段歸春火大地仰頭喝了杯茶,卻差點被燙到,他連聲詛咒。「該死!該死該死!連茶都要跟我作對!妻子也要跟我作對!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我怎麼這麼不幸啊?」
「別演了!」看了都嫌膩。
「演啥?」段歸春狠瞪她一眼,「你難道不知道爹最近打算退休,將家中事業換人主事?」
「有耳聞,主事的人不就是你嗎?」不然還會有誰?
「哼!」段歸春冷哼,「老二跟老三兩個人也極力在爭取!」
「他們是弟弟,憑什麼跟你這個大哥爭?」許紋寧瞠目。
「我也是這麼告訴爹,但弟弟們堅持他們也有功勞,智慧手段與我不相上下,要求爹分家。」
「分家?」許紋寧瞪直眼,「這怎麼可以?爹人還健在耶!二叔跟三叔怎麼可以這麼不孝!」
「我也是這麼說,但他們堅持,還說若不分家,好處都是讓我盡享!」
「你有享什麼好處?」
「就說我是大哥,什麼事情都是我在決定,他們跟夥計沒兩樣。」
「睜眼說瞎話!」許紋寧越聽越火,「該屬於他們的哪個子兒少給了,真是貪慾無窮!」
「所以你就知道我有多煩!快煩死了,你還跟我鬧?」
除此以外,還有一件事讓他煩憂在心,只是這事是與段歸秋有關。對於妻子的心思是否還對段歸秋藕斷絲連,他一直心生狐疑,畢竟這女人當初是他想盡辦法「搶」過來的,用的是利誘,不是真情打動,故他一直無法對許紋寧全心信任。
「那是……那是因你每天都去妓院找女人,我才生氣的!」許紋寧囁嚅。
「你如果再繼續無理取鬧下去,我就不回家!」
「你!」許紋寧瞪著丈夫,雙眸幾乎冒出火來。
「人家說娶妻娶德,就算我今日三妻四妾也是理所當然,就你不識大體,一整天拿這事跟我吵!」
「你忘了你當初的承諾了嗎?你答應我絕不納妾的!」許紋寧氣得淚水湧入眼眶。
「此一時彼一時,我怎知你心胸這麼狹隘?」
「說我心胸狹隘?」許紋寧火大地上前捶胸,「你有沒有良心啊?我兒子都幫你生了,日日服侍你一人,你竟還不知足?」
「所以多人幫你分擔不是更好?」妻子力氣雖小,捶久仍是會痛,段歸春忙扣住她的兩腕,拉至耳旁。
「不需要!我絕對不准你納妾!」許紋寧火大踩腳。
「我真要納妾你也沒法管……」
照例,這一晚又是吵吵鬧鬧到半夜,兩夫妻都累了,才窩著一肚子氣躺上床休憩。
她嫁錯人了!躺在床上,背對丈夫而眠的許紋寧委屈的淚水潸潸而下。
如果是歸秋,絕對不會辜負她……
當初若嫁給他就好了……想他現在還為了她不肯婚娶,她真的好罪過!當初真不應該移情別戀的……
嗚……歸秋,我現在好委屈,你知否?
知否……
※※※※※※
於鳳城西的徐氏商行,兩年前原本即將倒閉,忽然之間竟起死回生,在短短兩年內壯大,氣勢甚至讓位於城北的段氏商行頗感壓力。
徐氏商行的當家主子徐任柏埋首於賬冊之際,賬房的大門突然傳來輕敲。
那似惡作劇般的一聲長敲,再兩聲短敲,徐任柏毋需思索就知來者何人。
「歸秋,別頑皮了,快進來吧!」
木門推開,段歸秋嘻笑著探頭而入。
「在看賬冊?」段歸秋一屁股坐上徐任柏對面的獅紋圓凳。
「嗯!」徐任柏將賬冊推往他的方向,「這個月的收入比上個月多了將近一半。」
「可喜可賀!」他笑。
「照這樣下去,勝過段氏商行指日可待。」
「嗯!」段歸秋淡應,視線仍停在賬冊的數字與項目上。
「對了,我一直想問你,卻老是忘了問。」
「啥事?」
「你的保鏢呢?」
「在家。」
「她不是已經來很久了,你一直都沒將她帶出門?」這是他多日來一直忘了問出口的疑問。
「沒。」
徐任柏難以理解地望著好友,同時也是讓徐氏商行起死回生的事業夥伴段歸秋,「為何?」
「沒有為何。」
「有了保鏢卻不帶在身邊保護,豈不浪費?」那保鏢花用甚大!
段歸秋唇線揚起彎彎弧度,又迅速抿平,「我怕她出意外。」
「啊?」他聽錯了吧?
「我怕她出意外。」
徐任柏的眼驚愕地瞪大,「她是保鏢……」
「但還是有可能出意外!」
「那請這個保鏢做啥?」
保鏢不是為了保主子人身安全?哪有怕保鏢出意外的?
「欸,你不懂。」段歸秋懶得解釋。
她已經不是他的保鏢,而是他的心上人,不管她的武功高過他許多,只要想到她有可能遭到一點意外,他就冷汗涔涔,怎麼可能還真的讓她保護他的人身安全?
那太危險了,不成不成!
「最好我不懂!」是他白癡,請了女人當他的保鏢,「你該不會看上她了吧?」
段歸秋咧開嘴笑,笑得彎彎的眉眼中,頗有心滿意足的得意。
「混帳!」徐任柏笑揍他一拳,「你吃了窩邊草。」
「嘿嘿……」段歸秋完全不否認。
當初徐任柏的想法很簡單,挑個女保鏢在段歸秋身邊以丫鬟的身份保護,較不引人注目,否則平常身邊沒半個僕傭的段歸秋身邊突然出現一個孔武有力的男保鏢,任誰都會覺得奚蹺。
他還故意挑個眉清目秀、身材纖細的,以為這樣比較容易掩人耳目,想不到竟然直接被段歸秋給看上眼了!
昔日段歸秋被背叛一事,徐任柏自是一清二楚,在相隔五年後,他能再有心儀的女子,徐任柏自是替他開心,只是……
「你大哥那怎麼辦?」
就是因為段歸春對他起了懷疑,怕一向為達目的、任何奸詐卑鄙手段都使得出來的段歸春對段歸秋有生命威脅,徐任柏才冒用段老爺的名義,到古家堡挑了一個私人保鏢。
「我現在出入更是小心,他派來跟蹤的人每次都跟丟,無憑無據,他也不能怎樣。」
但願事情真有那麼樂觀!徐任柏心中仍有些許不安。
若不是段歸秋,徐氏商行早垮了,就因為段歸秋兩年前一句「讓我試試,若再虧損,概付全責!」,說服了他,結果這一試,竟真讓徐氏商行起死回生了。
徐任柏焉不知段歸秋一開始找上他,目的就是要測試自己的實力,證明自身並不輸大房所出三子?
這一場兄弟䦧牆,倒是讓徐任柏得利,而他也是個懂得感恩圖報的人,徐氏商行的所有權一半歸段歸秋,所有重要事項在做決定之前必與他商量。
徐氏商行面臨倒閉過一次,他不敢再獨斷而甘冒風險了。
「我聽說,你爹已經已有退休打算?」
「嗯!」段歸秋點頭。
「那你不打算那時就脫離段家嗎?」
「我本意等我爹過世。」他不想讓段老爺曉得他竟然助了敵手一臂之力。
「你就任由自己委屈?」徐任柏忿忿不平,「段老爺完全將你冷落,產業沒你的份,何必顧他顏面?」
「但除此以外,他並沒有虧待我。」段歸秋長歎一聲,「至少我吃得飽、穿得暖,颳風下雨有棲身之處,還有奴僕伺候。」
只是他嫌吵,更怕人多嘴雜,事跡易敗露,更怕其中摻雜大哥眼線,故都遣退。
「你太重情重義!」徐任柏為他不值。
「我若薄情寡義,你未必敢跟我合作。」回視的黑眸坦蕩。
徐任柏胸腔劇烈起伏,自鼻孔噴氣。他勸說他無數次,卻沒有一次成功!
罷了!隨他吧!若真叫他此時此刻與段老爺恩斷義絕,恐怕他夜晚夢靨纏身,沒一日好睡。
段歸秋啥都好,就是死心眼,五年前遭戀人背叛一事也是,非得經過這麼多年,才走得出來。
「我的事別說了,談正事吧!」確定賬面數字無誤後,段歸秋闔上賬冊。
徐任柏起身走向後方專放新貨樣的方角櫃。
「最近有新的貨樣,是自新疆來的,你瞧瞧是否有利可圖……」
※※※※※※
細細的麻繩綁在梅樹之間,掛在上頭掠曬的乾淨衣裳隨風飄揚。
管茅紫單手提著籐籃走近,摸了摸布面,確定衣服已乾透,舉高手欲將麻繩卸下。
冷不防,一具男體貼上纖背,雙臂同時圈上細腰。
她早就聽到他攝手攝腳而來,笑握住迭在小腹上的巨掌。
「今天這麼早?」仰望天色,推測應剛到申時,日陽尚旺,他竟這麼早就離開書房。
「想你,迫不及待想看到你。」
「咱們每天見面呀!」一個時辰前才共進午膳而已。
「不管是不是天天見面,我現在就想看到你。」段歸秋低頭親吻她柔嫩的粉頰。
「那你現在看到了!」可以放開她,讓她收衣服了吧?
「只是看到還不夠!」五指捏著下巴,硬叫她轉過頭來,與他雙唇相觸。「全身上下都想著你,尤其是……」窄臀一個頂擊,「這兒!」
感受到臀上那熱燙的僨起,管茅紫因難為情而俏臉通紅。
「你又來了!」她連忙掙開他,「白日當頭,若被奶娘看見,又有得好說!」奶娘可是看她極不順眼!
「奶娘今日不會來。」奶娘要來,一早就會來,不會拖到下午。
「不要……」她推開欲將她摟入懷中的長臂,「被看見不好!」
「這兒只有你我兩人!」他鍥而不捨地硬是將推拒的嬌人兒擁入懷中,「你很怕奶娘又說了啥?」
帶著委屈的嘴角抿緊了。
「放心!我已跟奶娘提過。」
「你提了啥?」管茅紫訝異地抬首回視。
「叫她別在你耳旁挑撥離間,更別再想為我拉親事,否則我會生氣!」
管茅紫這才想起,最近這陣子耳朵似乎真的清靜不少,傷人的話不曾再由奶娘口中吐出。
「徐嬤嬤是否因為如此,比較少來?」以往奶娘兩三天就會來一趟,現在好像一周頂多來個兩次,沒以往殷懃。「她說不定也生你的氣!」
「哈!」段歸秋不以為意地笑,「我同她說完的那天,她就臭著張臉給我看,但不跟她說清楚講明白,一直拿成親跟身份的事來煩咱們,我是習慣了,但若再發生上回那事,我哪受得了?」
差那麼一點就被挑撥離間成功了,要不是因為如此,他也不會對扶養他長大的奶娘說重話!
有些話,還是得當面說清楚。
「嗯……」管茅紫沉吟,心想對於一個主子來說,段歸秋對奶娘的確寬容,她似乎未曾見他動氣。這人的修為真高,不知何事才能真的引他發怒?
「所以你啥都不用擔心了!」見管茅紫似乎已經撒下心防,段歸秋迫不及待地將大手貼上酥胸測試她的反應,「這偏院平時不會有人來,完全不用擔心!」
「也是……」她回得仍有些遲疑,「那我們回寢居……」
「不回了!我等不及!」一測出她的應允,悶燒的慾火立刻熊燃。
「這裡是戶外!」她傻眼。
「那又如何?」他抱著她熱切地吻著紅唇。
「你真是越來越放蕩了!」真是拿他沒辦法!
「我以為你不是第一天知道!」
因風而飄動的衣裳纏上了兩人身驅,將他們包果起來。
「看,這樣不就跟在室內沒兩樣?」黑眸眨著頑皮的閃光。
「這叫掩耳盜鈴!」管茅紫笑著瞪他一眼。
「那我現在要盜你這個美人鈴!」舌尖直接探入香口,吮嘗香甜蜜津,右手拉開腰間繫帶,丟至一旁。
風捲起繫帶,飛呀飛,飛到拱門,繞上一張細巧的美人小臉。
來者慌忙將突如其來的異物拉開,定眼一瞧,是女孩子家的腰間繫帶。
這是誰的?許紋寧心口納悶。
難道段歸秋改變主意,現在願意讓丫鬟服侍了嗎?
丈夫的日漸薄情讓她心灰意冷,他歸家的時間越來越晚,昨日甚至夜不歸營,讓她獨守空閨,眼淚掉了一整夜。
她悔恨不該移情別戀,若今日她的夫婿是段歸秋,他絕不會負她!
他還在等她,她曉得!他的心依然在她身上……
她強烈地想見他一面,對他傾訴這些日子以來的苦楚,他一定會瞭解的,他以往就是個體貼細心的男人,也是這世上最瞭解她的男人!
將繫帶扔開,她抱著滿懷希望快步往段歸秋的住處而去,然而才剛靠近梅樹林,就看到樹下一對糾纏的身影--
女子衣衫不整,一對豐滿的酥胸被一對大手所擒,她正仰首輕聲吟哦,似是受不住那在耳畔舔吮的熱唇。
而緊貼著嬌軀的男子幾乎半裸,身上只剩一條裡褲,貼著女子的下半身,不斷地磨蹭。
乍見綺麗風光,許紋寧嚇得雙手掩眸,轉過身去。
嚇死人了!怎麼會有這麼大膽的男女,日光白白,就在戶外做起苟且之事來了?真是不知檢點!
這事一定要告知段歸秋,叫他好好懲罰僕傭才行……
許紋寧忽地心神一凜。那個男人……
她倏地轉過頭去,瞪大眼好看得更清楚。那個男人……那個男人竟然是……段歸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