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魔影迷蹤(2)
夏陽炎炎,晴空裏一絲雲也沒有,鳥兒收斂了翅膀站在密林高高的樹杈上躲避悶熱的蒸汽,海風辣辣的,吹在身上紮的人生疼。
“涼哥哥,到那邊去點。”
白色四層的洋樓,小巧的庭院中央精致的噴水池前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趴在冰涼的池邊正不知在水中撈著什麽東西。
蕭涼頂著頭上的烈日鬢角也滲出了汗水,他手中拿著網兜在辜彥萱的指揮下同噴池中狡猾的金魚搏鬥著,體內的舊傷已經痊愈,此時的他看上去再沒有從前那種溶水般的脆弱,而是風光雪霽似的飄渺出塵,一股安寧的氣息環繞在他四周,讓他整個人都通透明澈。
“哎呀,對不起,小萱,又叫它跑了。”
歉然的拎著網兜,蕭涼偏頭看著小嘴撅得高高的辜彥萱,見他臉上失望的神色心底湧上溫柔的疼惜,擡頭看看天,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複而又低下頭去繼續之前的大業。
辜彥萱雙手支著下頜慵懶的趴在漢白玉打造的台沿上,冰涼的感受遊走全身他舒服的眯起雙眼,爹地不在他也提不起勁來,上午醒來後他找遍了洋樓上下四層除了克隆機器竟然一個人也沒有,好不容易才逮到前來尋找辜傑的蕭涼,他當然不能錯過,拉住他將整個花園遊了個遍,最後百無聊賴之下終於打起了辜寅養在噴池中的金魚的主意。
想來應是平時被辜寅的各種藥劑餵養得太過,這些魚兒遊動的速度奇快,且長著尖利的牙齒,加上池底加持了守護陣,網兜一下去它們便機靈的轉身繞著紗網頑皮的跳躍撕咬,兩個人耗費了半個小時卻連一條魚也沒有抓到。雖不見沮喪,卻也有些氣悶,或許該說他們是因爲並沒有存心下手才造成了如今這種局面,兩個同病相憐的人都不見了自己的愛人,只能呆呆的陪著這些變種的金魚嬉耍靜待時間的流逝。
“萱兒,在做什麽??”
就在辜彥萱快要被這樣的無聊日子逼瘋之時,庭院門口響起了辜擎天的聲音,那道清冽猶如天籟一般打在辜彥萱耳邊,他興奮的擡起頭,騰地一下站起身來向著來人沖了過去。
“爹地!”
手腳並用三兩下就攀上了來人的肩膀,辜彥萱兩隻小手死死的摟著爹地的脖頸不願意動彈,小嘴嘟嘟的不滿的詢問:
“爹地,你到哪里去了,小萱醒來都找不到人?”
“有些事情,爹地出去了一下,萱兒,身體還好嗎?”
抱著寶貝柔軟的身子,捏捏他被陽光嗮得紅撲撲的小臉,辜擎天眼底冰雪融化,柔柔的凝視著沖自己撒嬌的小東西,薄唇也溢出淺笑。
“很好啊,爹地,不用擔心,嘻嘻。”
“族長大人。”
視線從寶貝絕美的臉上挪開,辜擎天看向身前的蕭涼,優雅男子唇畔挂著溫和的笑意,褪去了病痛瘦弱,精神已經大好,辜擎天欣慰的點點頭,淡淡道:
“看上去,辜傑將你照顧得很好,有什麽需要提出來就是。”
“是,多謝族長大人。”
帶著一絲激動,蕭涼知道他和零之間所以能有如今幸福的生活有多麽不易,經歷了生死離別,現在他只想和自己所愛的人長相廝守。他並沒有將感激時刻挂在嘴邊,因爲他知道以面前兩人的驕傲是不屑於這些的,當時的出手相助也僅限於有興趣而已。
辜彥萱可不理會爹地同蕭涼之間的互動,只是一個勁的拉著辜擎天散在身後的長髮要他講講韋恩斯如今的情況。好笑的覰一眼急躁的小人兒,辜擎天拍拍他示意稍安勿躁繼而對蕭涼說道:
“辜傑已經回來。”
“是,大人,小萱,蕭涼告辭。”
心臟因爲那人的回歸而劇烈鼓動著,也不顧幾道戲謔的視線,蕭涼羞紅了耳垂,神采飛揚的快步離開,獨留下辜彥萱一人面對辜擎天的訓斥。
“萱兒,爹地不是說過不可以再碰涼水嗎?怎麽又不聽話,嗯?”
“沒有啊,爹地,都是涼哥哥在幫小萱,我發誓!”
舉起小手放在頭頂,辜彥萱氣鼓鼓的送給辜擎天一記白眼,鼻孔朝天重重的哼一聲以表示自己的不滿。見到寶貝可愛的樣子,辜擎天柔和了一雙清冷的鳳目,傾身攫住那抹紅唇細細舔吻,沒有想到僅僅是分別了一個上午竟然讓他如此想念,腦中,心底全都是人兒絕美的笑臉,軟糯的聲音,還有他愛戀的喚著自己的樣子也總是縈繞在眼前久久不散,真想就這樣一輩子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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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兒,你怎麽看?”
三樓書房內,辜擎天將之前在樹林內採集的資料交給辜彥萱詢問他的意見。眼底閃過詫異,對爹地的舉動有些驚奇,但樂見其成的辜彥萱並未多說什麽,打開記憶眼仔細的查看起來。
“爹地,這是?”
畫面定格在那五具屍體的臉上,辜彥萱心底震動看向身後的爹地,這幾個人的臉他絕對不會認錯,昨天晚上可是他親眼目送他們進入韋恩斯的房間的,沒想到今天卻已經成了五具屍體。
“怎麽?萱兒。”
瞧著辜彥萱臉上的神情,辜擎天心底已有了幾分了然,墨色深瞳中冷芒閃動,他沈聲問道。
“爹地,這幾個人就是韋恩斯城堡裏的侍衛,我不會認錯,可是爲什麽他們會死在郊外的私人林地裏呢?按理說紫色月莧的靈魂暗示是不可能這樣輕易破除的,就算有異動我也會事先知曉。”
細眉緊緊擰起,辜彥萱眼底話裏都帶上凝重,魔花的力量他是知道的,除非有更加厲害的東西,否則暗示不可能輕易解除,那麽又是誰能夠將這幾人引出城堡而沒讓自己發現呢?
臉上傳來溫熱,辜彥萱從沈思中清醒過來仰頭向上看去,“爹地,怎麽了?”
“沒什麽,萱兒,想不通先不想,來看看這個。”
將那張拓印著朔影留下的暗示的紙條遞給辜彥萱,辜擎天不動聲色慢慢轉移了話題。果不其然,辜彥萱一下子就被紙上的圖案吸引,小腦袋搖晃著,口中還念念有詞。
“嗯,爹地,這個圖案好像沒有畫全,這裏應該是這樣的,這下面還應該加些東西,對了,還有這裏。”
拿起辜擎天桌上的金筆,辜彥萱趴在上面塗塗抹抹,好半晌,才終於大功告成,不知道爲什麽,他心裏總有個聲音在告訴他圖案的真實樣子,當他將圖案補完拿給爹地看時,卻猛地發現那竟然是一顆眼球的形狀,這下子饒是他再大膽,也忍不住毛骨悚然起來。
“爹地,這是……”
“萱兒,怎麽了?”
見到辜彥萱震驚的樣子,辜擎天擔心的捧起寶貝蒼白的小臉焦聲詢問,視線掃過桌上的紙條,那上面的圖案以一種奇特的方式映入眼簾,同一時刻一道亮光由心底一閃而過,辜擎天眼中迸出精光,清冽的聲音說出了那個令辜彥萱揪然變色的答案。
“難道是萱兒提過的城堡中的眼睛?”
“對不錯,就是它,爹地,事情有些不對。”
白紙上佔據了四分之一位置的圖案就那樣靜靜同兩人對視著,一顆突出的眼球,比起辜彥萱見到它時的樣子還要恐怖。幾乎沒有了眼皮的包裹,沒有眼白和瞳孔之分,這個烏黑一片,只有中央一點豆大的圓孔看得出那是眼瞳的樣子,蛛網密布的黑絲分佈在圓孔四周,模樣詭異至極。
感受到懷中小人兒陡變的情緒,辜擎天右手一揮將白紙遠遠地揮開,拉起辜彥萱讓他轉過身來面對著自己,輕柔的按壓他僵硬的後頸,辜擎天柔聲安慰,
“別怕,萱兒,爹地在這。”
“爹地,小萱不怕,只是這樣看來,那個死去的朔影或許是我的替死鬼也說不定,是小萱害了他。”
小手環著爹地的腰身,辜彥萱將臉埋入爹地溫暖的胸膛裏汲取他身上清朗的氣息,心裏稍稍安定,想到那個可能,他悶悶的,聲音帶上了沈痛。
“萱兒,不要自責,況且,現在的事情還沒有明瞭,對方是人是魔也不清楚。總之,從現在開始,爹地會吩咐所有人包括朔影,任何人不得在夜間靠近韋恩斯的城堡,至於裏面的情形,爹地會儘快探明。”
“嗯,爹地,小萱是不是又給你添麻煩了?”
仰起頭,銀藍色大眼睛定定的注視著垂眸回望的辜擎天,見他眼底永遠不變的溫柔寵溺,辜彥萱心底酸酸的,要是昨夜不使用那樣極端的手段,或許兩名朔影的下場就不會如此了,還有那幾個倒楣的侍衛也一樣。
“哎~”
輕輕歎息一聲,辜擎天將懷中的小人兒拎起放到眼前,俯身親吻他粉白的嘴唇,愛憐的說道:
“萱兒,今後,在適當的時候,爹地會告訴你族中的事務,也會告訴你爹地都在做些什麽,所以不要擅自行動。並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在安全的前提下,做出適當的保護,就算是要獨自行動也要事先告訴爹地,爹地會酌情考慮的,萱兒,你能做到嗎?”
“可以,爹地,小萱能做到,謝謝你,爹地!”
驚喜的發現辜擎天話中的讓步,辜彥萱笑彎了雙眼,小手捏著胸前的鈴蘭吊墜大聲保證。他知道以爹地平時霸道的作風如今能夠放開些手腳任自己行動已是不易,忙不叠的應承。
“傻瓜,能夠離開爹地就這麽高興,嗯?”
看辜彥萱一臉興奮的模樣,辜擎天心中不爽忍不住吃味道,他已經開始後悔剛才的決定了。
“才不是,爹地,你想到哪里去了,小萱才不想離開爹地呢。只不過是知道自己終於可以幫上爹地的忙了,心中高興,爹地,你高興嗎?”
沒看出辜擎天此時複雜的心情,辜彥萱兀自興奮,眼眸也璀璨如水,吊著爹地的脖子不停的蕩悠,整個人渾身都散發著粉色的氣泡,引得辜擎天眼底一黯,冰雕的嘴唇上揚,淡淡卻寵愛的笑道:
“小笨蛋。”
……………
“大人,您來啦!”
冷禦宅邸,辜擎天得到辜寅傳來的消息帶著辜彥萱前來探望。一大早,冷禦硬拉著辜寅過來爲不適的櫻塚神悟診治,卻沒想到竟然碰上了如此棘手的問題。
臥房內,雕花木窗敞開著,荷葉紗簾也被撩開,金色的床幔垂下,冷禦守在床邊心痛的執著床上人兒蒼白的手,輕撫他虛弱的臉龐,不知道該如何喚醒昏睡的的愛人。
“到底怎麽回事?”
揮開聚攏在床前的衆人,辜擎天走上前來沈聲詢問,一旁聞訊前來的刹卻是眼含驚喜,卻在注意到一直跟隨在辜擎天左右寸步不離的辜彥萱時,眼中閃過疑惑。
那是一個少年,纖細飄逸的身形,一頭銀藍捲髮長長的拖在身後,白皙剔透的膚色,絕美精致的五官,瓷娃娃似地乖巧的呆在辜擎天懷中,卷翹睫毛撲閃掩住眸底清澈的流光,氣質純潔乾淨,令人忍不住想要寵愛,好一個美麗的人兒。
刹在心底讚歎著,看族長大人對小人兒的態度,那無聲的寵溺和愛護,還有眉梢眼角蕩漾的溫柔情意,那些她渴望而不可得的東西全都賦予了那個少年。此時的她還並未將兩人的關係往父子上面想,成年在外執行任務,刹很少接觸族中事務,加之辜擎天對於心愛寶貝的消息向來都是慎之又慎,除非必要沒有人能夠知道更多的事情,加之辜寅等人亦不是多嘴之人,所有人都有志一同的保護著美麗的小人兒,不讓外面的肮髒和卑鄙爭鬥沾染他,也因此造成了刹如今的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