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深淵之眼（3）—悔與痛

　　萬物起始之初，在誕生出宇宙的能量源深處，一批宇宙最原始的生命在經過無數歲月的鍛造洗禮之後，最終蘇醒了過來。能量源究竟有多大，誰也弄不清楚，剛開始，這批最初的生命體通常都是獨自生活，他們並不知道這個空間中還有其他同自己一樣的生命存在，也從沒有想過自己爲什麽存在於這裏。

　　被恩賜了無上的強大力量以及無與倫比的漫長生命的同時，他們是寂寞的，孤獨如影隨形，時間是最沒有意義的度量，離開源的念頭在一次次仰望周身澎湃的能量漩渦以及飄渺的深藍星雲中漸漸紮根，想要前往宇宙的各個角落去探秘，去尋找，瞭解生命的意義，摸索自己的來歷。

　　最先離開源的有兩個生命，他們住在力量源的最深處，是源頭最先孕育的兩個生命，分居與兩極。他們自稱深淵，意指最古老，最強大，同時也是最接近於源的存在。

　　或許是命運注定他們要相遇，好不容易找到脫離源的方法可以自由翺翔於宇宙之中，在遊遍無數美麗卻荒涼的星系之後，他們同時選中了那顆才成型沒有多久的藍色星球暫居。一切都是陌生的，這裏沒有源中澎湃的生命鼓動的氣息，除了無處不在的濃重刺鼻大氣和水源外一無所有。

　　較之源小了不止百倍的星球，沒有無處不在的力量漩渦，沒有古怪而深不可洞的黑洞，更沒有灼燙炙人的烈焰，想要遊遍整個星球是多麽容易的事情，相遇就在不經意間發生了。

　　猶記得那小東西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自己驚得一蹦三尺高的可愛模樣，小兔子一般無辜的眼神帶著絲絲好奇靜靜的打量自己，一頭比身畔星光更加耀眼的銀色捲髮，被藍色流光包裹著，天地間最純淨的眼眸，那一瞬間，他終於知道了世間有種美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曾經被始父教導過的聰明頭腦在此刻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是誰？除了始父，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會動的生命。”

　　天籟一般軟糯清脆的嗓音叮叮咚咚，輕易的就泄露了自己的來歷，始父嗎？那可惡的老頭，竟然沒有告訴自己他還另外藏匿著一個如此美麗的存在，害得他還每每感傷著自己是多麽的孤獨寂寞。

　　“我叫擎天，小東西，你呢？叫什麽？”

　　輕輕的放鬆腳步緩緩靠近看上去警惕性頗高的美麗生命，想要將他擁在懷中的感受是如此強烈可是他不能嚇壞他。

　　“我不叫小東西哦，始父說我命格很特殊，從來都沒給我取過名字。”

　　美麗的藍色眼眸眨巴著，似乎在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沒有名字嗎？爲什麽自己會感到心痛。始父，那個可惡的老頭，也就是創造整個宇宙的神祗，自稱星皇，在遇見小東西以前，他以爲臭老頭創造的生命只有自己而已，但是現在看來，無論是小東西那驚心動魄的美貌還是強大的力量，他身上散發的神聖氣息同臭老頭是如此相似，該死的老頭，爲什麽造了他又不給名字，難道不知道小東西是多麽惹人憐愛嗎？

　　“我叫你萱兒好不好？鈴蘭萱草，這是我爲你創造的花，喜歡嗎？”

　　周身泛著銀色光芒的小小花兒，五片柔嫩花瓣微微開啓露出裏面藍色的花蕊，枝幹柔韌富有彈性，**的手捏著它送到驚訝的小人面前。急於想要討好美麗的小人，擎天第一次有了挂心的物件。

　　“好漂亮，這是送我的花嗎？謝謝你，原來你也是從源出來的啊，我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同伴呢！”

　　拈花一笑，萬種風情盡在不言中，從此以後，每當自己輾轉在悔意與恨意的夾縫中時，總會無比懷念那抹初見時便刻入骨髓的絕世笑容。

　　一瞬間的相遇注定了今後永無止境的情愛糾纏，自此以後，兩道同樣寂寞的身影總是像現在一樣如影隨形，他們共同分享著源中的經歷，談論著彼此共有的始父，他們的創造者，雖然自他們之後也有不少生命誕生，但是最初的總是最好的，這是星皇的原話，他給予兩人的關注遠遠超出了其他人。

　　滄海變遷，鬥轉星移，在煙波浩渺的宇宙中盡情遨遊，結伴同行的二人走遍了宇宙可知的所有角落，看遍了生命的朝開幕落，也隨手創造了許多新的物種，但二人唯一鍾情的依然是那株擎天親手爲愛人創造的鈴蘭萱草。

　　“萱兒，累了嗎？”

　　當他們歷經第一千次的旅行又返回終點時，擎天摟著美麗人兒柔韌的腰肢柔聲詢問

　　“嗯，有點，擎天，出來這麽久，始父應該很想我們了，他一個人在源中孤孤單單我還是不放心，我們回去了好不好？”

　　“回去？萱兒，跟我在一起不好嗎？好不容易離開了臭老頭，我是不會回去的，是吧，萱兒，你忍心抛下我獨自一人離開嗎？”

　　“可是~~~~”

　　“別說可是，你只要想著我就夠了。”

　　勾起小人細緻的下巴，輕柔的印下一吻，對於萱兒想要返回星皇身邊的話十分反感，他不希望第二人來跟他搶奪萱兒的注意力，他會帶著萱兒去到一個無人打擾的地方定居。突然，他想起了什麽，眼前猛地一亮。

　　“萱兒，不如我們回去第一次相遇的星球吧，那裏除了我們還沒有其他生命的蹤迹。也不知道臭老頭髮的什麽瘋竟然讓那麽多能力者離開源，看看現在不出一個星系便會有一顆擁有生命的星球，還是從前寂靜的生活好一些。”

　　“擎天，始父很寂寞，他希望自己創造的宇宙生機勃勃，這樣不好嗎？爲什麽你不喜歡呢？”

　　皺著眉，第一次，這是兩人因爲觀念不同而起了爭執。萱兒太善良，他總是希望所有人都好，但正是這一點令擎天又愛又憐，不過，他不會告訴小東西，他是因爲想要兩人獨處，才會不希望別的生命的干擾。

　　最終溫柔的萱兒不敵擎天的**跟著他來到藍色星球上，這一次，時隔很久重新踏上陸地的兩人驚奇的發現這顆水源充沛的星球上竟然自己衍生出了生命體，儘管只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單細胞生物。但這比起其他星球完全是依靠源中能力者的創造才出現的生命來說更讓人欣喜。

　　“或許因爲我們是深淵，比起其他擁有更接近與始父那種自然之力的原因吧，所以這顆被我們造訪過的星球才會自己生長出生命。”

　　擎天如是安慰著萱兒，他突然覺得生命有時候也不是那麽討厭的存在。

　　年復一年，自從萱兒擊敗了羞澀終於答應同擎天在一起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計算過時間，一天也好，一年甚至是一萬年也好，他們總是形影不離，難分彼此。每天都有不一樣的變化，這種生命的奇迹是如此令人愉悅，坐看潮起潮落，萬物變化，他們從不插手，僅僅是欣賞，他們謹記著始父的教誨，不去干涉任何生命的運行軌迹，正如星皇自己一樣，總是放任他創造的孩子們自由翺翔。

　　但是，什麽時候這樣的平靜開始變化，什麽時候一切漸漸脫離了掌控，什麽時候幸福竟然在漸漸遠離。

　　擎天不想回憶，那是一段讓他悔之莫及的歷史，長達三億年的悔恨，那是怎樣一種煎熬。

　　當兩批後來的能力者突破重重迷障降落在星球之後，早已遠離源多年的兩人才瞭解到，不知不覺中，從源中出來的能力者竟然因爲衍生的力量屬性不同而漸漸分化成兩個陣營。從黑暗中衍生出的爲負極，從光明中衍生出的爲正極，一主張隨心所欲，任意妄爲，一個卻主張仁慈和救贖。他們之間是互相爭鬥著，意欲讓另一方服從自己的觀念，從一個星球到另一個星球，每一個擁有生命的星球上總是有兩股力量爭鬥不息，直至一方鬥敗爲止。

　　在擎天和萱兒不問世事的數億年中，已經無數顆星球在兩群能力者的爭鬥之下或繼續發展，或毀滅消失於無盡宇宙之中，其間也不乏出現了高度文明的星球，唯一相同的是，最後剩下的只會是其中一邊的能力者在暗中操縱著。他們早已忘記了不能擅自干預生命發展的規則，按照自己的意願任性的改寫著宇宙星球的歷史。

　　萱兒第一次見到珈藍的時候正是他被對方首領艾恩重傷躺在海邊血流不止幾乎喪命之際，善良的人兒用自己的力量治好了珈藍，因爲相同的力量屬性，很快，兩人便成了朋友。

　　從單純的萱兒的對話中珈藍這才瞭解到，誕生他們這些能力者的老頭竟然如此廣大，所有人雖然知道創造自己的是宇宙的主人星皇，但是卻從未見過。無疑的，他們這些人同作爲深淵的萱兒在力量上是無法比較的，而作爲唯二接受過星皇親自照料教導的萱兒更是無價之寶，不過單純善良會是他的致命傷。

　　**一旦産生，那會是無窮無盡的，除非生命終結，否則不死不休。敵對源很快也知道了生活在地球上數億年的兩位深淵者。並且剛好是相克的兩個屬性，如果不加以利用怎能對得起辛苦來到此處的衆人。

　　於是，一場可怕的陰謀便在兩個沈溺於愛戀的人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悄悄展開來。刻意的討好接近，力量屬性相近的能力者總是會有一種莫名的親昵感，因此他們總能很快博得彼此的信任。

　　雖然擁有強大的力量和漫長的生命，但是從未經歷過陰謀詭計，也從未被**浸染的兩人怎麽會是那兩幫利欲熏心的能力者的對手。

　　觀念的差異一次次在兩人深濃的情愛上刻下傷痕，有著最柔軟仁慈的心，萱兒同情，喜愛並不知不覺的保護著被珈藍一衆人創造出的生命，而擎天卻正好相反，他認爲強弱有別，唯有強者才能在殘酷的環境中存活下來，雖然不苟同艾恩一夥的做法，但是他還是協助他們對地球上的生命設下了一個又一個的考驗，從中淘汰出強者，甚至於放任艾恩的手下肆意捕殺那些他們眼中的失敗品，並且隨意修改直到滿意。

　　兩方陣營你爭我奪想要操控地球的控制權，分歧越來越大，雖然小矛盾不斷，但是卻並沒有真正傷害到兩人相戀多年的感情，數億年來的相隨相伴，愛，早已入骨。

　　而最終目的是爲了奪取兩人的本命力量結晶和星皇親自傳授的修煉秘法的艾恩怎能甘心兩人繼續甜蜜下去，他暗中找到珈藍，他早已清楚偷偷愛著萱兒的珈藍心中有多麽不希望純潔的小人被擎天占爲己有，因此他定下了一條歹毒之極的連環計，**珈藍和他的手下參與其中。

　　“萱兒，你爲了離開我竟然以死相逼，你真的就這麽討厭我，這麽不能接受我嗎？”

　　顫抖著手**著躺在自己親手雕刻的青石床上緊閉雙眼臉色慘白的美麗人兒，擎天眼中只剩傷痛欲絕的悲與絕，雙眸猶如凋零的花朵失去了光澤，掌中捏著人兒親筆留下的信，那一句永生不見的話讓他痛徹心扉。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被背叛的憤怒蒙蔽了雙眼，他怎麽也想不到所經歷的一切不過是某些人爲了達成目的所設下的詭計。直到他因爲徹夜痛飲而醉倒過去，第二天卻在疼痛中醒來，見到頭一夜還好心安慰他的艾恩此刻猙獰且得意的站在自己面前，環顧四周，他被禁錮了力量牢牢鎖住四肢囚禁在暗無天日的地下陰牢裏，他終於瞭解向來自詡無敵的自己竟然愚蠢得中了別人的奸計！憤怒一瞬間湧滿胸膛，嘶啞的嗓音憤怒的質問，

　　“爲什麽？爲什麽要這麽做？”

　　“爲什麽？因爲我需要力量，因爲我要做這世界的主宰，我要超越所有成爲無上的神！自負的你擁有如此力量，如此才華，卻沒有半點野心，只顧著和那個善良過頭的小東西親親我我，憑什麽，你不需要努力就得到了所有我拼盡全力也得不到的東西，憑什麽你就可以成爲深淵，得到星皇的疼愛，而我只能靠自己搏取一切！既然你不需要這些唾手可得的東西，何不如讓我接受，說實話，那美麗的小東西確實惹人疼愛，光是他那乾淨透明的力量就讓我垂涎欲滴，沒了你的保護，他早晚是我的囊中之物，哈哈哈！”

　　“你，該死的，可惡的瘋子，我不允許你碰萱兒一根寒毛，你休想得到他！”

　　憤怒的咆哮，嘶吼，拼命拉扯束縛全身的鎖鏈，用能量源特有的噬靈石鍛造的鎖鏈堅固無比，即使是擎天也沒有辦法打開，艾恩猩紅著一雙眼滿意的看著猶如困獸的擎天，暢快的大笑著，爲著自己天衣無縫的計謀而欣喜。

　　“不不不，你不要把我想象的如此不堪，我想要的只不過是你們身體裏那顆力量的結晶石，他的身體雖然美麗但是我可沒有興趣，畢竟，他已經不再完美了，桀桀~~~~”

　　古怪的笑聲充斥整間囚室，擎天爲著艾恩話底的暗示而毛骨悚然，他鐵青著臉，遏制住透骨的寒涼，顫抖著聲音問道，

　　“你究竟把萱兒怎麽了？告訴我！萱兒到底怎麽了？”

　　“呵呵，這可要怪你啊！擎天，你太自傲，對自己的愛人太沒有信心。那封被做了手腳的信讓你痛不欲生吧？嗯？哈哈哈，其實，如果你當時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你的小人兒意識根本就是清醒的，只不過由於他太過善良的心遭了身邊之人的暗算，只能孤零零害怕的躺在床上等待你去救他，可是你呢，自以爲是的背叛讓你蒙蔽了雙眼，什麽也看不見，聽不見，你抛下了愛你入骨的人兒獨自買醉，你可能不知道吧？這裏除了你我，可是有許多人都在愛著或者是垂涎著那美麗的人兒無暇的身體，怎麽，你怕了，不想聽嗎？我卻偏偏要告訴你，你疼愛的人兒因爲你的誤解，手腳不能動彈就那樣保留著意識整整一夜遭受著那些吸入我特製的催情藥而興奮莫名的暗戀者瘋狂**的摧殘，嘖嘖債，連我這個旁觀者都看不下去了，何況他本人呢！”

　　“不，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萱兒，萱兒！你怎麽樣了！”

　　被艾恩的話徹底逼瘋了，擎天不敢相信自己心愛的人昨夜究竟是怎樣度過的，爲什麽會這樣耳邊那魔鬼邪惡的聲音還在繼續，他要將這高傲的人逼入絕地！

　　“你還不知道，都是因爲你，因爲你的自大，因爲你的不信任，因爲你，所以你愛的人才遭受這一切，如果你不是那麽自以爲是怎麽可能害的你的萱兒和你本人落到如此地步，哈哈哈，擎天，說來說去，都是你自己造成了如今這一切，等著吧，好戲才開始上演，你說，當你的小人兒知道你因爲瞭解了真相而自殘甚至自殺的消息後會有什麽反應呢？無論他多麽不能諒解你，憑他善良的個性，他一定會來救你，哈哈，等著看吧，看你心愛的人兒是如何爲了救你而死去的！”

　　“不，艾恩，你不能這樣！我自己犯下的錯自己承擔，但是如果萱兒爲此送命，我發誓，我絕對不會放過你，我會讓所有傷害過萱兒的人生不如死！我要你們所有人都去陪葬，就算是拼上我這條命，萱兒，原驚我，都是我的錯，才害的你受到那麽多的傷害，艾恩，我不會放過你的。”

　　“桀桀桀，等你能夠掙脫這噬靈鎖鏈再來叫囂吧，我成功的日子已經不遠了，珈藍那幫愚蠢的自詡爲正義之士的能力者現在應該正爲了自己作下的蠢事痛苦莫名吧！快了，就快了，哈哈哈，我的好日子就要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