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orara 發表於 2012-6-20 16:37
第六十一章 猛虎鬥
流水落花,情隨逝。
第六十二章 欲奪妻
許家村村口有一座土地廟,一般村裡要是發生了諸如打架吵嘴的事情,裡正便會把村裡人都叫到這裡,在土地公的見證下解決糾紛,讓村落重歸安寧。
如今,土地廟裡站了兩個引人注目的男子,一人俊美高貴,一人沉斂肅然。他們都緘口不語,只是默默看著站在門邊的酒兒。酒兒低著頭,只能瞧見紅腫的眼睛,窺不見眸中神色,也不知她在想什麼。而一村之長,年老的裡正背負雙手在那裡來回走動,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
你說若是一男二女還好說,大不了一同以平妻身份進門,共侍一夫。可是如今這一女二男就難辦了,總不能把酒兒一分為二,一人一半吧?而且看這兩位都不是好惹的主,成家小子不說了,在外飄蕩那麼多年,看這石頭般的身軀便知肯定沒少歷練,絕對有來頭。反觀另一位公子,俊美無雙,天生貴氣,這通身的氣派也不是尋常人家能養出來的,背景定不簡單!
兩人都說非酒兒不娶,都說自己才是酒兒的相公……
這可真是要折騰死他這把老骨頭!
「我……」
半晌裡正終於開口了,可說話卻是把問題拋了回去:「你們覺得應該怎麼辦?」
成凱勳搶先說道:「自古婚姻大事,遵父母之命,托媒妁之言。當時三書六聘一樣不少,她也入了我成家的門,當然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說罷他刻意掃了南宮霖一眼,鷹眸黯淡,殺意沉底。
其實在成凱勳說話之時,他藏在袖下的一雙拳頭緊緊捏住,發出只有自己可聽到的骨節卡嚓聲。天知道他在聽到那句「夫妻之實」的時候有多麼想殺人!
他的酒兒,單純善良的酒兒,等了他五年的酒兒,居然就在前幾日,轉身私下嫁給了眼前的這個男人!五年之前,她明明知曉他出走,卻還是選擇了出嫁,選擇了等著他,她分明是對自己有情的!他還聽裡正說了,期間有多少人上門勸酒兒改嫁,她都一一拒絕了,她都說要為成家守著。成凱勳在知曉這些事情的時候感動得差點落下淚來。他的酒兒,永遠都只屬於他,從今往後他會好好對她,再也不會離開她,更不會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可是如今呢?真是一瞬天堂,一瞬地獄。上一刻成凱勳還沉浸在喜悅憧憬之中,下一刻卻被殘酷的現實衝撞得支離破碎。酒兒居然背棄了他們的婚約,甚至還投入了他人的懷抱。
眼前此人有什麼好?難道他就是用這副好皮囊迷惑住了酒兒嗎?這樣的紈褲子弟他見多了,仗著光鮮亮麗的外表,外加家裡有幾個臭錢,專程出來勾引良家女子,可是等一到手便不稀罕了,棄之如履。
不行!他的酒兒是如此之好,舉世無雙的好,怎麼可以就這樣落入魔掌?!
就算酒兒和這人有了關係,那又怎樣?他可以不在乎的!
成凱勳覺得酒兒只是一時被南宮霖蒙騙了心智,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她陷進去,若是等到她被拋棄才站出來,一切就太遲了!他要奪回酒兒,讓酒兒看看誰才是真心對她好,誰才是她真正的良人。
她為自己守了這麼多年都沒有變心,這一次的**,成凱勳就當作是老天爺對他的懲罰,懲罰他不配得到完完整整的酒兒,懲罰他年少氣盛,一走了之。只要以後酒兒能夠長長久久陪在他身邊,他真的不介意這些,他自詡有胸懷包容酒兒的一切,好與不好都行。
「嫁進你家又如何?和她拜堂的又不是你。」南宮霖出言反駁,「我朝律例,丈夫死後,為妻者守孝期滿便可改嫁。你失蹤之後,家人已去官府報了案,留了存底。多年已過,你杳無音訊,按律當屬無蹤之人,雖未見屍首,卻可以算作是死了的。既然你已經死了,酒兒重新再嫁亦是合情合理,我和酒兒拜過天地行過夫妻之禮,所以,我才是他的夫君,唯一的夫君。」南宮霖刻意放緩說話速度,咬重了後幾個字的音。
這人什麼來頭?居然對律法知曉得如此清楚。成凱勳一邊懷疑著南宮霖的身份,一邊憤怒地看著他,腦海裡想著反擊的話語。
這時,他身邊的清秀男子站出來說道:「閣下所言不差,不過我記得律例中有言明,失蹤時限以五年為準,若是時限未至,那可是不作數的。」
南宮霖嗤笑一聲:「他一走就是五年多,早就超過時限了。」
「此言差矣,這時限並不是空口白話說了就算,是要以官府憑據為證的。」清秀男子不慌不忙,轉身向裡正拱手一禮,「不知您還記得官府造冊登記是哪一日嗎?或者是手上有沒有什麼記錄?」
「有的有的,待我去找出來。」
不一會兒裡正叫人從家裡找來一本破舊的簿子,拍掉上面厚厚的灰,他翻開簿子慢慢找了起來,最後指著一處說道:「找到了,這裡這裡!」接著他按著字逐一念了起來:「柳州城轄內許家村男子成凱勳,年十九,失蹤……乙卯年七月二十五日記……」
清秀男子輕輕一笑,有些得意:「今日正好七月二十三,差一天才到五年,所以你說的都不算數,嫂子依舊是我們老大的夫人。」
好詭詐的人!
南宮霖呼吸一滯,周圍的空氣彷彿都凝固了。他緊了緊手掌,眉梢一挑,眼眸裡儘是堅定:「無論如何,我絕不相讓。有膽量儘管放馬過來,要殺要搶我奉陪到底!」
「哈!」成凱勳竟然也硬著脾氣槓上南宮霖,出言表明立場:「我也不會就這麼算了!管你有何背景,此事就算鬧到京城聖上跟前,我亦不懼!」
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一無所有的毛頭小伙,這麼多年在外艱辛闖蕩,風餐露宿,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活,以命搏命……他已經闖出自己的一番天下,他相信自己已經有足夠的能力給酒兒富足的生活,能夠讓她在自己豐滿的羽翼下安享愜意。她值得這些,她是高貴純潔的,她應當享受世上最好的一切。
南宮霖斜睨他一眼:「隨便你!總之酒兒是我的,即是皇帝也休想跟我搶人!」
眼看兩人又開始針鋒相對,大有再打一場的趨勢,酒兒這時站出來,走向成凱勳。
「成大哥,我有話想對你說。」
成凱勳站在小河邊,徐徐清風拂面而過,平息了心中些許焦躁。冷峻的面容倒映在清澈河水之中,水紋波動,浮現出一絲哀傷。
他身後不遠處,南宮霖正扯著酒兒袖子:「不許過去!不准跟他說話!」他緊緊抓著酒兒,連一絲一毫也不願鬆開,生怕一放手,酒兒就要跑掉。
「公子。」酒兒捏捏南宮霖的掌心,軟言勸道:「我去和他說清楚就回來,你別擔心。」
「我不要!」南宮霖把嘴一努,不高興地說道:「和他有什麼好說的?你是我娘子,不准跟別的男人說話!」
四周的人見狀都愣了愣,這俊美公子剛才還凶神惡煞又冷冰冰的,怎麼到酒兒面前就成了這副模樣了?哈巴狗似的!
酒兒無奈地笑了笑,知道南宮霖吃軟不吃硬,於是口氣愈發柔和:「我也是為咱們好,說開了讓他想通也就沒事了,你也想以後安安靜靜地過日子是不是?如果這事兒不解決,食不好睡不安的,再說我看著你今日受了傷,心裡好疼。」說著她輕輕摸上南宮霖眉角的傷口。
「這點小傷沒什麼,你別心疼,你一疼我就難受了。」南宮霖捉住酒兒的手落下一吻,「那我陪你過去,我不放心你單獨和他一起。」
「沒事的,你就在這裡看著,我保證不走出你的視線。公子,你就答應我嘛……」
經不住酒兒的撒嬌,南宮霖最終妥協了:「好嘛好嘛,那你不准說太久,快些回絕掉他就回來!還有,離他遠一些,至少五步開外!還有……」
「知道啦!你囉囉嗦嗦好像老婆婆!那我過去了。」酒兒笑著嗔怪南宮霖一句,轉身向河邊的成凱勳走去。
南宮霖身子往前傾了傾,想抬步跟上,可又礙於和酒兒的約定不能過去,於是只好出口喊道:「我就在這裡等你!有什麼事你就喊我啊!聽見沒有?!」
酒兒聽見身後飄來的聲音不覺一笑,按捺住回頭的衝動,繼續朝前走。一抬眼,挺拔偉岸的背影矗立眼前,突然心頭又是一陣沉重。
到底要從何開口?
成凱勳的眼角餘光一直落在酒兒身上,方纔她和南宮霖的互動也分毫不差地映入他的眼簾。柔情涓涓,情意綿綿……這些本該是屬於他的啊!該死!
待到酒兒走近,成凱勳故作無事,盡力讓自己顯得溫柔一些,開口道:「你來了。」
不知她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不管了,無論酒兒說什麼,他都必須讓她再次回到他的身邊!
「嗯。」酒兒低眉斂眸,抿了抿唇,終於鼓起勇氣開口道:「我和公子……」
「我不介意!真的不介意!」成凱勳不等她把話說完,搶先開口:「我知道你一個人等了那麼多年,無依無靠的,一下遇上這麼個人,對你關心體貼,還時時刻刻照顧你,難免會有所動心。我不怪你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只怪我不好,這麼多年沒有回來看過你……可是我不回來是有苦衷的!酒兒你給我次機會,我們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我們重新開始……你要是怕別人說閒話,我帶你走,離開這裡,到其他地方去……」
「成大哥。」酒兒見成凱勳依舊抱有幻想,狠下心腸說道:「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如今很好,我不想有任何改變。我今日找你,是想向你求一封休書。」
一桶冰水當頭潑下,成凱勳一顆炙熱的心瞬間變得冰涼。
休書,一封休書……她竟然要他休了自己!
滿腔悲慼難抑,成凱勳不覺後退一步,嘴唇囁嚅:「為、為什麼?」
她不是等了自己這麼多年麼?如今他按照承諾的那般回來了,可是為什麼變成了這個樣子?她是變心了還是死心了,抑或只是用這種方式懲罰他?
「因為我現在喜歡的人,是公子。公子也喜歡我,他對我很好,我在街上被人為難的時候他挺身而出,我提不動東西的時候他幫我拿,我不敢過河的時候他會背我,我落入土匪手裡的時候,也是他來救我……公子一直陪在我身邊,從來沒有離開過。無論我是笑是哭是悲是怒,只有公子一個人在意,我高興他陪著我高興,我難過他會逗我開心,他的世界裡只有我,所有的我,他把我當成手中的明珠,呵護備至。你說,這樣的人,我怎麼會不喜歡?怎麼會不想和他在一起?」
聽到酒兒這般說,成凱勳目光一黯,暗自想道:其實,她還是怨他的吧?怨他缺失了這五年,怨他錯過了她的喜怒哀樂,怨他不能這般照顧他。
於是成凱勳又道:「這些我都可以做到!只要你給我次機會,我們重新開始,我保證會做得比他好。酒兒,你相信我!」
酒兒默默搖了搖頭,聲音淡淡的:「我不會相信你了。當初你一聲不吭便悄悄走了,這一去就是五年有餘,杳無音信。你叫我如何信你?你有哪一點值得我信?」
此話宛若驚雷炸耳,成凱勳瞪大眼,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哪裡一聲不吭就走了?我留給你的信呢?你沒有看?!」